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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本來,在螢光屏畫面之外,跟蹤人員的報告,隨時和畫面上看到的行動相配合,可是這時,畫面消失,跟蹤人員的聲音也同時聽不到了。
  只見小郭呆若木雞,臉如死灰,雙眼發直,看來神情恐怖之至。溫寶裕則慘叫:「完了!」
  一時之間,在指揮中心之中,雖然沒有人再出聲,可是整個氣氛壞到了極點,簡直可以說是籠罩了一股死亡之氣,一般來說,只有在吃了敗仗之後的軍營之中,才會有這樣的情形。
  我看這情形不對,雖然我們受了挫折,可是並不代表我們一敗塗地,士氣不應該如此低落。
  我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叫道:「別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訊號系統被人破壞了,我們的跟蹤人員還在,跟蹤行動並沒有停止!」
  我雖然在「鼓勵士氣」,可是心中卻也在打鼓──因為我知道指揮中心的通訊設備是由戈壁沙漠設計的,毫無疑問,必然是尖端科技。可是如今卻不堪一擊,由此可知對方也精於此道,其功力至少不在戈壁沙漠之下,更有可能,比戈壁沙漠更加高強。
  這使我想起在上一個故事中,戈壁沙漠的住所被天工大王輕而易舉進入的情形。
  當時戈壁沙漠二人臉如死灰的情形,就和小郭現在差不多,我也不敢想像,戈壁沙漠知道了他們的精心設計,如此容易給人破壞,會有甚麼反應。
  我雖然指出我們的跟蹤人員還在,可是在完全失去聯絡的情形下,他們是不是能夠完成任務,我也根本沒有把握。
  所有人之中,其實是溫寶裕最樂觀,他立刻響應:「衛斯理說得對!我們的工作還在進行,結果如何──」
  他語還沒有說完,小郭已從桌上跳下,向外就沖,我叫了他一聲,他也沒有回答,一下子就衝了出去。
  而正在這時候,門外有兩個人急急向內走來,幾乎和小郭撞個滿懷,那兩個人在走進來的時候,口中正在嚷叫:「對不起,我們來遲了!」
  那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戈壁沙漠。
  他們也看到了向外衝出去的是小郭,兩人的反應算是很快,伸手向小郭就抓,可是還是慢了一步,給小郭衝了出去。
  兩人一臉疑惑,站在門口,大聲問:「發生了──」
  只說了三個字,他們看到了指揮中心的情形,不必再問下去,也可以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
  兩人先是身子一震,接著,怪叫一聲,腳步踉蹌,衝到控制台前,動作極快地操作起來。
  這時候,所有螢光屏上都是一片漆黑,甚麼也沒有,經過他們操作之後,情形並沒有改善。
  兩人停了手,過了一會,才慢慢地轉過身來。
  在這一段時間中,整個中心,又是一片靜寂──誰也不敢出聲,大家都知道,通訊系統遭到了破壞,受打擊最重的就是他們二人。
  兩人轉過身來之後,先望向我。
  我大聲發問:「剛才收到的訊號,有沒有記錄下來?」
  立刻有一個工作人員回答:「有!」
  我道:「請重播。」
  只有重播剛才接收到的訊號,才能令戈壁沙漠徹底明白發生了甚麼事情。
  同時,我向戈壁沙漠道:「先看了再說。」
  那工作人員開始重播剛才錄下來的影像。
  戈壁沙漠才看了不到一分鐘,反應就大是激烈,雙臂揮舞,口中先是發出了一陣沒有意義的怪叫,狀類瘋狂,可知他們所受打擊之嚴重。
  不過他們二人也並非泛泛之輩,不到幾秒鐘,他們便已經鎮定下來,恢復了常態。
  雖然他們氣息還很急促,可是他們已經在開始討論問題。兩人都說得極快,而且聲音很低,我要走近去,才能聽清楚他們在說些甚麼。
  他們不愧是專家──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的所在。
  他們一個道:「好傢伙!局部侵入!」
  另一個怕我不懂,解釋道:「訊號局部侵入,干擾畫面的一部分。」
  我還是不十分明白:「那又是甚麼意思?」
  他們指著螢光屏:「這三個人,是敵人加進來的訊號所形成的畫面,背景看到的一切,才是正常接收到的訊號。」
  我不禁駭然:「怎麼能做到這一點?」
  兩人道:「只要知道了我們訊號的頻率就可以。」
  我瞪了他們一眼,責怪他們何以如此容易就給人知道了訊號使用的頻率。
  兩人神情難看之至,過了一會,才道:「敵人有極好的設備──當然,由於我們事先對敵人估計過低,才沒有把防備工作做好,是很大的錯失。」
  我在他們肩頭上拍了幾下:「人總難免有錯,不必放在心上。」
  戈壁沙漠苦笑:「這次我們算是遇上勁敵了。」
  我試探著問:「很厲害?比天工大王怎麼樣?」
  兩人臉色雖然難看,可是也給我的話逗得笑了起來:「當然不能比──至多和我們一樣。」
  他們給了我這樣的回答,令我很放心,因為至少事情如果發展到最壞,還可以請天工大王出山來解決──開始,我把事情估計得太容易,現在受到了挫折,自然要重新估計。
  現在,我完全無法想像對方是何等樣人,戈壁沙漠已經乾脆稱之為「敵人」,我相信雙方敵對的立場已經形成,當然不能掉以輕心。
  戈壁沙漠還在繼續討論對方所使用的手段──其中有大量通訊技術上的專門名詞,我也不是很聽得懂,就算聽懂了,如果照樣記述出來,也會把人悶死,所以從略。
  我和溫寶裕互望了一眼,他搖了搖頭,表示也不知道小郭要幹甚麼。
  所以,目前我們完全無法採取進一步的行動,只好等各地的跟蹤人員有了結果之後,看結果如何,再作定奪。
  我想,應該是本市的跟蹤人員最先有結果,可是事實上卻是其他城市先來了報告──直接的通訊已經被破壞,所有的報告都是用普通長途電話進行,在緊急的時候,普通的設備反而此特殊的更有用,真是諷刺。
  報告令人感到十分沮喪,幾乎完全一樣:三人一組從報館取走鐵箱,跟蹤人員不久就發現直接通訊中斷,他們繼續跟蹤,可是在二十到三十分鐘之內,就給對方擺脫,跟蹤宣告失敗。
  同樣的報告,一個接一個來到,溫寶裕在我耳邊低聲道:「郭大偵探這個觔斗栽得不小。」
  我苦笑:「你不如說我栽了觔斗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