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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看來小伙子的腦有點不怎麼清醒,所以我和水銀,只有相視苦笑。不一會,飛機又急速降低,小伙子這時,倒又表現了他專業的機警:「俄國人本來在俄芬邊界,防備不是很嚴,因為芬蘭人一直很忍讓,近幾年,西方世界利用這一點,甚至中國,也經由芬蘭邊界派人進去,這才嚴了一點,有相當數目雷達站,我們要降低到雷達站側不到的高度飛過去,這需要相當技巧。」
  我皺眉:「不見得上千公里的邊界,全在雷達探測的範圍,為什麼不避開?」
  小伙子笑:「沒有雷達站的地方,地面巡羅嚴,反倒不如在空中飛行技巧避過去好!」
  我在他肩頭上拍一下,表示讚賞他的勇氣,他很高興,益發賣弄,飛機在最低時,幾乎就是貼著下面一大片一大片的森林樹掠過去的。
  然後,飛機又升高,他吸了一口氣:「好了,這是最適宜降落的高度。」
  我站了起來,到了艙口,轉頭對水銀道「我曾考慮過你一起拉下去!」
  水銀泰然:「你不會做這種傻事,萬一,事情和我們的估計不同,你可以提出見兩個人,老狐狸,或者蓋雷夫人都可以。」
  我苦笑一下,找開艙門,寒風撲面,如朵針刺刀割,我拉好防風鏡,一縱身已向下跳去,抬頭向上看,飛機竟然也打著盤旋——不知是駕駛員自己的主意,還是水銀將軍的命令,他們的行動相當涉險,而且毫無意義。但有時毫無意義的行為,很能令人感動。
  身於下落了幾百公尺,拉開了降落傘,徐徐下降,降落在一片林子的邊緣,相當理想,地上積雪甚厚,當雙腳插進積雪中時,感覺十分異樣。
  我提起降傘,先進入林子,藏好了降傘,打開水銀給的包包,檢查了一下,水銀準備得十分充分,有的假的證件——我是來自東方,海參威的一個出差官員,工作單位是「海參威專區氣象局低溫研究所研究員」,有著極完善的證件。他的工作效率之高,令我驚歎,我就無法想像他什麼時候替我拍了照;可以放在假證件上——後來才知道他隨身帶著鈕扣大小的超微型攝影機。
  包中還有錢和其它應用物品,足可以提供我行動上的方便——自然,這一切,只能騙騙普通人,遇上了真正的特務只怕也沒有什麼用處。
  更有趣的是,還有一幅地圖,地圖上標明我降落的地點,也指出步行三公里,就可以到達一個小鎮,那裡,有火車通向列寧格勒。
  看到了這幅地圖,我心中不禁生出一線希望:要是良辰美景以得到的是同樣的地圖(水銀曾不經意地透露過她們會到列寧格勒),她們在雪地上前進比我快,但這種小鎮上,火車班次不會太密,說不定我趕到的時候,她們還在車站候車!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我精神為之一振,先根據地圖上的指示,找到了一條小路,在走了大半公里之後,又在公路旁的幾間農舍的牆角處,偷了一輛腳踏車,自然更縮短了趕往小鎮的時間。
  等到我來到小鎮的火車站時,正是凌晨時分,火車站的候車室中,一個人也沒有,冷得像一個大凍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老頭子,知道每天只有一班車,早上七時到達,駛向列寧格勒另外一班,早上八時經過,駛向相反的方向。
  我不禁大喜,因為,除非良辰美景放棄乘搭火車,不然,她們必然還在附近,而且,我甚至不必去找她們,她們要搭火車,兩小時之內,必然會自動出現,因為現在快五點了。
  我向那老頭子買了票,老頭子老得連看證件的氣力也沒有,我找到了暖氣的開關,自行打開暖氣,車站中總算有了點生氣。
  在不到一小時的時間中,陸續有人來,我又趁機問那老人,有沒有見到過一雙穿著紅衣服的少女,那老者卻膛目不知所對。
  將近七點鐘,至少有三十多人在候車,可是良辰美景還沒有出現,我有點焦急,心想她們要是先走了,利用了別的交通工具,那就麻煩了,追到列寧格勒那是一個大地方,如何再去找她們?
  越是想時間慢點過,時間過得越快——這和越是想時間快點過,它就過得越慢一樣——火車居然準時,嗚嗚叫著,駛進了站,所有上車的搭客,必須三分鐘內上車,良辰美景沒有來,我無可奈何,只好上了車,車廂十分空,服務極佳——我絕未想到,蘇聯的火車,有那麼好的服務,一個紮著辮子的列車員過來,問我想喝點什麼,我要了一杯咖啡。
  端上的是一杯熱氣騰騰染咖啡,我心滿意足地喝著,一股暖意,在體內循環,我閉上眼睛,車廂在有節奏地晃動,駛過路軌時又發出有規律的聲音,車廂的暖氣適中,這令我產生一股懶洋洋的舒適,而且又著實相當疲倦,所以不多久,就睡著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便被一陣十分異特喧鬧聲吵醒。
  那是許多孩子在一起吵鬧說笑的聲音,充滿了童真、歡樂和熱鬧,雖然有時,孩子的尖叫聲,會相當刺耳,但只有心理正常,聽到這種喧鬧,總會感到十分高興,生氣勃勃。
  身子仍在搖晃,火車還在隆隆作響,我可以肯定,自己還在火車上,我懶得睜開眼來,心想:我睡的時候,火車又靠過站?上來了一群孩子?
  我感到有孩子在車廂中追逐,有幾個不斷撞在我的座位上,同時,我也聽到了一個清脆悅耳的女性聲音,不住要孩子安靜些。
  這時,我已隱約感到,雖然不像會有什麼意外,但一定已經有意外發生了,也就在這時,我聽得那動聽的聲音在叫:「彼德,安芝,不要打開窗子!」
  我陡然震動!
  彼德,安芝,是很普通的名字,可是,一群孩子,一個動聽的聲音(發自一個女教師?)還有那兩個孩子的名字,卻一下使我想起,那失蹤的小學教師,那些小學生,那幅畫!
  他們全是從畫中出來的人,還是我現在已經進入那幅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