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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空中小姐道:「我以為她在和我開玩笑,而且,對於乘客的事,我們也不便過問,所以我只是笑了笑,沒有說甚麼。」
  我忙又問道:「在旅程中,你可曾注意到這位小姐有甚麼不尋常的地方?」
  空中小姐道:「沒有甚麼不尋常,只不過她……她經常在沉思。我猜她是一位作家?」
  我和白素都苦笑了起來,沒有回答,空中小姐看我們不再搭腔,便笑著走了開去。
  空中小姐一走開,我就對白素道:「姬娜不認識這種文字?這不可能吧!」
  白素皺著眉,不出聲。我又道:「如果她也不認識這種文字,那麼,就算找到了她也沒有用,她一樣不能告訴我們寫些甚麼!」
  白素望著窗外,飛機正在一個雲層中穿過,她道:「如果找到了她,至少可知道她為甚麼要寫下這些來!」
  我聽得白素這樣講,不禁有點啼笑皆非。因為白素的話,全然不合常理。一個人寫下了甚麼,他就一定瞭解他所寫下來的內容,內容才是主要的。為甚麼要寫,是次要的。而白素的說法,反倒注重為甚麼要寫,而不去追究內容,有悖常理得很!
  白素並不理會我不滿的神情,又道:「對於姬娜的事,我們知道得越來越多了!」
  我「嘿」地一聲:「越來越多?」
  白素道:「當然還很少,但是一點一滴,總是漸漸地在積聚。」
  我苦笑了一下:「看起來,姬娜比米倫太太更神秘!」
  白素沒有回答,我再道:「我覺得,我們循她的來路去找她,不一定可以找得到,因為我們沒有任何資料可以證明她已經離開荷蘭而回去!」
  白素仍然不出聲,我在等地的意見,可是她一聲不出。等了一會,我又道:「她可能還在荷蘭!我們可能走錯了路!」
  白素直到這時,才歎了一聲:「我覺得你對姬娜的看法,還以為她是一個普通人!」
  我一聽得她那樣講,幾乎直跳了起來,「唔」地一聲:「姬娜是地球人!這絕對可以肯定!」
  白素道:「她失蹤的十年中,一定有著極不尋常的遭遇。而且,我相信她一定知道戒指上的紅寶石會變,所以她才留下了戒指,走了!」
  我無法反駁白素的話,只好歎了一聲。
  在接下來的旅程中,我們仍然不斷憑所得的極少量的資料,討論著姬娜的來龍去脈,仍然不得要領。到了里約熱內盧,才一住進酒店,我就和姬娜曾經存款的銀行,通了一個電話,表示要和他們負責人討論一件事。銀行的一位副經理答應接見我,我和白素一起到了銀行。
  我想要知道的事,銀行不應該向人透露,因為那有關顧客的秘密,本來我也沒有抱甚麼希望,只盼能得到多少資料。所以,當副經理問我「能為你們做些甚麼」之後,我說出了來意:「不久之前,有一位小姐,通過貴行,匯了一筆錢到巴黎去,她的名字叫」
  我還沒有講出姬娜的名字來,那一位看來十分穩重,外形是典型的銀行家的副經理先生,陡然退出了兩步,神情極其吃驚。
  這時,我們是在他辦公室之中,辦公室的佈置相當豪華,鋪著厚厚的地毯,副經理在後退之際,腳後跟踢在地毯的邊上,幾乎沒有仰天跌倒!
  雖然說南美人,總不免衝動和動作誇張,但是也決沒有理由一聽得我這樣說,便現出如此吃驚的神態來。
  我和白素都莫名其妙,副經理在退出幾步之後,伸手扶住了一張椅子的椅背:「她……她是騙子?你們是來調查她的?」
  由於我在電話中,要求會見銀行負責人之際,為了怕銀行的負責人不肯見我,所以曾打出國際刑警總部的招牌來,我想這是此際副經理會這樣問我的原因。
  等到我聽得他這樣問之際,我不禁極其吃驚,失聲道:「這位小姐,她……她做了些甚麼?」
  副經理已定過神來:「請坐!請坐!」
  他自己坐了下來,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也坐了下來,副經理道:「這位小姐,叫姬娜.基度。」
  我道:「是的!」
  副經理攤開了手:「銀行方面,其實也沒有做錯甚麼,完全是照手續辦事的!」
  我和白素實在莫名其妙,我道:「我不明白其中有甚麼可以出錯的地方,匯款到巴黎,那沒甚麼特別!」
  副經理說道:「是的,一點也不特別,可是她動用的那筆存款……」他忽然改變了話題:「我們的銀行,歷史悠久,已經有一百二十多年!」
  我皺了皺眉:「那和基度小姐有甚麼關係?」
  副經理道:「有!最初的六十年,我們仿照瑞士銀行,有一種密碼存款,這種戶口十分特別,只要有人能說出其中任何戶口的一個密碼,銀行方面,就當他是戶口的主人!」
  白素在這時,打斷了副經理的話:「所謂密碼,只不過是數字的組合,銀行方面這樣做,很容易叫人冒領存款!」
  副經理道:「絕對不會,我們採取的密碼,由顧客自定,一組文字,一組數字,除了是存戶自己,決不可能知道密碼。」
  我道:「那又怎麼?」
  副經理道:「這種戶口,早在六十年前取消了!」他說著,又站了起來,走向一個文件櫃,在一個抽屜中,取出了一個文件夾來。
  當他轉過身來時,他又道:「任何銀行,都會有一些存款戶口,很多年而完全未曾有人來提款的,雖然銀行方面,明知道再有人來提款的可能微乎其微,但還是一定要保留著這些戶口。」
  我和白素點點頭,這理所當然。這時,我心中已經越來越奇怪,因為副經理提到的,是一種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經停辦了的存款方式,而姬娜不過二十二歲!她怎能動用一筆至少有六十年以上歷史的存款。這真是一件怪事!
  我問道:「那麼,基度小姐動用的那筆存款,是甚麼時候存進銀行的?」
  副經理苦笑了一下:「一百零三年之前。」
  我陡地吸了一口氣,副經理打開了文件夾,取出了一張套在透明膠夾中的文件:「這就是這個戶口的存款人,當年和銀行簽約合同,這個合同也很怪,我不明白當時銀行方面,怎麼會接受這種奇特方式存款。」
  我接過了那張合同,紙張早已發黃,是一種極精緻的厚紙,上面的字跡,用鵝毛筆為的。
  這的確是一種方式十分異特的存款。存款人的姓名是雅倫。
  單是這個名字,已經很怪!當然,雅倫是一個普通名字,但是在涉及一筆大財富。而且又是在銀行的正式合同上。這位存款人,他的名字就是雅倫,而並沒有應該有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