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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我只覺得車子開得十分快,起先,還時時地停了下來,那自然是因為交通燈的關係,到後來,便一直向前疾馳而開,我的直覺告訴我,已經到了郊外。
  我的左右腰腿上,各有一管槍抵著,但是我的心中卻一點也不吃驚。
  因為這時,我不明白對方的身份,但是對方卻一樣不明白我的身份。
  而我有利的是,對方是什麼樣的人物,我總可以弄得清。而我如果一直裝傻扮懵的話,那麼,他們可能真當我是一個偷進一幢空屋的小偷的,這對我行事,便大是有利了。
  所以,一路上,我便作出可憐的表情,一直在哀求著那兩個人。戴在我面上的那尼龍面具,因為薄如蟬翼,所以面上肌肉的動作表情,可以十足地在面具上反映出來,實是令人難以相信我是戴上一張面具的!
  那兩個人只是扳起了臉不理我,當我的話實在太多的時候,他們才用手槍撞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再說下去。
  本來,我就無意以我的話,來打動他們,使得他們放我,我只不過想隱蔽自己的身份而已,看來,我的表演十分成功,我心中也怡然自得。
  車子足足疾馳了一個小時左右,才停了下來。一停了下來之後,那兩個大漢之中的一個,以手指在玻璃上叩了幾下。
  玻璃之外,傳來了一個十分冷峻的聲音,道:「帶他出來。」
  那大漢打開了車門,將我拖出了車廂。
  在我的想像之中,我一定已到了賊窩之外,說不定那賊窩,乃是一幢華麗的洋房,又說不定,可能是十分簡陋的茅屋。
  可是當我跨出車廂之際,我卻不禁猛地一愣。
  只覺得寒風撲面,四下望去,空蕩蕩地,只見樹影,哪裡有什麼房室?
  我一見這等情形,心中不禁吃了一驚,忙道:「你們將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一面說,一面已準備有所行動。因為我怕他們,要在這樣的一個荒郊中對我下毒手,那我實在是死得太冤枉了!但是就在我準備有所行動之際,那司機已向我走了過來。
  他陰森的眼光,在黑夜中看來,更是顯得十分異樣,十足是一條望著食物的餓狼一樣。
  他來到了我的面前,伸手在我的肩頭上拍了一下,以十分生硬的本地話道:「放心,請你戴上這個!」他說著,便取出了一個厚厚的眼罩,不經我同意,便將我的眼部罩上了。
  我眼前,立時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了。
  我這時的心情,十分矛盾。因為我冒的險,實是十分凶險之故。
  我的眼睛給他們蒙上了,他們要殺害我,更是容易進行得多。但是,他們可能不準備害我,而且是準備將我帶到某一地方去,那我就不宜在這時發作。
  說來十分可笑,因為我為了這個,猶豫了半分鐘。而如果他們準備殺我的話,只怕我也早已上了西天了。但他們卻不準備殺我,我覺得兩肩被人抓著,向前推去,腳高腳低,走了足足有二十分鐘,才聽得有開門的聲音,但是在進入那扇門後,又走了五分鐘,才進第二扇門,接著,便停了下來,而我的眼罩,也為一個人撕脫。
  霎時之間,只覺得過份的光亮,直射我的眼球,令得我什麼也看不到。但是沒有多久,我便恢復了視力,同時也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那兩個冒充警察,押解我前來的兩個大漢,已經不在。只有那個司機,正以十分陰森的眼睛看著我,但是卻俯身和一個坐在沙發上的胖子,低聲講著話。
  那是一間普通的起居室,我看不出什麼異樣來,只有那個胖子,態度顯得十分神秘,因為他在燈光下,戴著一副黑眼鏡。
  那「司機」一路說,那胖子便一路點頭,我裝著不知所措地坐著,不一會,門又打了開來,走進了一個身材十分苗條的女郎,手中拿著一個錄音機,那女郎也戴著一副黑眼鏡。
  她進來之後,並不說話,也不向什麼人打招呼,就將錄音機放在几上,熟練地開了掣,錄音盤開始「沙沙」地轉動。
  那胖子咳嗽了一聲,揮了揮手,面目陰森的司機,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那胖子開口道:「衛斯理先生,久仰大名。」
  那胖子說的是英語,十分生硬,但這時候,那胖子說的即使是火星上的語言,我也不會更吃驚了。
  我一直在充作「小偷」的角色,因為我是在沿著水管而下之時,落入他們的手中的。而且,我自己還正在自鳴得意。
  可是,原來人家早已知我是誰了!
  想起了我在車上的「精彩表演」,我連自己,也禁不住面紅,我這才知道,在許多的失敗之上,又加上了一個更大的失敗!
  我呆呆地望著那司機,又望著那胖子,一時之間,實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胖子又笑了笑,道:「我們用這種方式,將你請到這裡來會面,而且,又在你進行工作的時候,實是十分抱歉。」
  我聽了之後,只是「哼」地一聲。
  事實上,我這時,一敗塗地,完全處在下風,除了「哼」地一聲之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話可說!那胖子又道:「衛先生,你既然到了我這裡,想來一定可以和我們合作的了?」
  我直到此際,才有機會講話,道:「你們是什麼人?要我和你們合作什麼?」
  那胖子乾笑了幾聲,道:「很簡單,我們問,你照實回答,這就行了。」
  我沉聲道:「如果我拒絕呢?」
  那陰森的漢子立即陰笑道:「不會的,衛先生是聰明人,怎麼會拒絕呢?」我欠了欠身子,那副手銬,還在我的右腕上。
  如今,對方既然明白了我的身份,自然也深知我的底細了,我又何必讓這討厭的東西,留在我的手上?所以我一縮手,便已將手銬,脫了出來,同時,毫不經意地用力一抓,那手銬被我抓到扁了。我看到胖子和那陰森的漢子兩人面上,都現出了驚訝之色。
  我順手將手銬向地上一拋,道:「好,我要先聽聽你們的問題。」
  那胖子道:「衛先生,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為勞倫斯·傑加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