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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向情緒是女性特殊時期的無形殺手

張林4歲的時候,父母因感情不和離異了,與媽媽生活在一起,母子相依為命。一直到張林上大學住校前,都是媽媽摟著他睡覺。張林的大學在郊區,為了方便管理,校方要求本市的學生平時必須住在學校。張林住校後,媽媽對張林牽腸掛肚,只要張林一天不往家打電話,媽媽就會惦記,擔心、焦慮到寢食不安、胃痛腹脹、心煩失眠的地步。只要週末張林回家,媽媽就可以安心地睡一晚。張林是個大孝子,大學畢業後,不敢到遠的地方工作,就在家附近找了一個家居設計裝潢公司上班,天天可以回家住,連中午都能回家吃午飯,於是媽媽的失眠焦慮也就漸漸痊癒了。

張林參加工作後,先後交過幾個女朋友,都因為媽媽不同意而告吹。一晃張林就39歲了,後經人介紹,認識了29歲的楊芳。楊芳畢業於某師範學院的藝術專業,在一所中學當音樂老師,人長得漂亮,工作又很輕鬆,工資卻不低,再加上業餘時間教小朋友鋼琴,課時費比工資還要高。這次媽媽沒有再干涉,同意了他們的交往,兩人戀愛一年,就結婚了。

張林雖然結了婚,但還是離不開媽媽,媽媽也離不開他。新婚夫婦繼續和媽媽住在兩室一廳的房子裡。不久,婆媳關係就緊張了起來,讓張林左右為難。

小兩口結婚半年後,楊芳懷孕了,丈夫自然陪她的時間多一些,可是婆婆常常指桑罵槐,說什麼「大男人不要被狐狸精迷住了」一類的很難聽的話。楊芳感到在心理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生氣鬱悶,又不能發作,悶在肚子裡,於是情緒低落,精神抑鬱,天天偷偷地以淚洗面。她妊娠反應特別強烈,不斷嘔吐,幾乎吃不下東西。懷孕近5個月時,楊芳已經明顯地感到胎動,但她體重不僅沒有增加,反而在下降,並且出現了心慌心跳的情況,心率在安靜的狀態下每分鐘都在100次左右,只要稍稍下地活動,就會達到每分鐘120~140次,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以致完全不能到學校上班上課。由於楊芳心慌心跳特別厲害,婦產科就建議她到其他科室檢查。結果她由心內科轉到內分泌科,被診斷為甲狀腺機能亢進。

甲狀腺機能亢進,簡稱甲亢,是很常見的內分泌疾病。我在臨床見到的甲亢病人,其發病誘因幾乎都和焦慮、緊張、鬱悶、生氣等負性情緒或者和工作生活壓力太大有關,毫無疑問,甲亢屬於心身性疾病的範疇。尤其是在妊娠期間,孕婦的內分泌發生變化,甲狀腺機能和平時相比,原本就可能稍稍旺盛一些。但受到負性情緒的持續刺激,在妊娠的基礎上出現真正的甲亢的幾率,比平時會更高。由於甲狀腺機能亢進,妊娠婦女的代謝旺盛,能量消耗就會增加,但又由於妊娠反應強烈,劇烈嘔吐,吃不進東西,這就導致了入不敷出,體重下降,營養不良,可能直接影響到胎兒的發育。

更糟糕的是,孕婦患甲亢,在治療上很是棘手,稍有不慎,就會影響胎兒的正常發育。所以內分泌科醫生幾乎不敢用什麼藥物,只是建議她到婦產科檢查,隨時監測胎兒的發育情況。就這樣,楊芳又從內分泌科轉回到了婦產科。

婦產科檢查的結果是,胎兒與正常月齡的胎兒相比要小很多,推算的體重也和月份不符,說明胎兒也有嚴重的營養不良。楊芳聽到這樣的檢查結論,心中更加焦慮不安,以致徹夜不眠。婆婆卻冷言冷語地說:「懷個孩子有什麼了不起,哪有那麼嬌氣的人!」

查出甲亢後大約過了一個月,楊芳就感覺不到胎動了,再到醫院檢查,婦產科醫生說已經胎死腹中,需要手術引產。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楊芳徹底崩潰了。住院做了引產手術,引出了一個成形的消瘦的已經死亡的男胎。這可把楊芳和張林心疼壞了。

是誰扼殺了這個還沒有出世的小生命?直接的兇手是楊芳的負向情緒,是孕期生氣導致了甲亢和劇烈的妊娠反應,導致孕婦營養不良,進一步導致胎兒營養缺乏而胎死腹中。所以我們把生氣等負性情緒說成是女性特有生理時期的無形殺手,實在不是誇張和聳人聽聞。

楊芳出院後,說什麼也要和張林離婚,如果不離婚,就一定要搬出去單獨住,不能再和婆婆一起生活了。但張林卻認為,媽媽把他拉扯大不容易,他們搬出去,老太太就會抑鬱焦慮。於是,小兩口最終離了婚。

楊芳離婚後,運用中西醫結合的方法,甲亢沒多長時間就治好了。但抑鬱和焦慮狀態仍然一直伴隨著她,情緒低落,思維遲鈍,興趣減少,全身乏力,而且月經紊亂,經量極少,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她的工作。

有一天,她到門診找到我看病,當我的學生問到起病的誘因時,她聲淚俱下地講述了上面的經歷,跟我見習和實習的學生無不為之惋惜。好在經過治療,三個多月後,她的抑鬱焦慮症狀基本消失,半年後月經也基本恢復了正常。

再後來,不記得過了多久,楊芳帶著一個帥小伙來門診,是為小伙子治療咳嗽經久不愈的,西醫診斷為變異性哮喘。楊芳興奮地告訴我說,這是她新交的男朋友,從她臉上洋溢的甜美和幸福的笑容,我知道她又找到了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