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姍姍來遲

「第二天回去收拾殘局,聞空杯才感到有你說的玫瑰花香。」

「好聞麼?」

「好聞。昨晚我們喝太快了,還沒醒夠吧!」

「啥意思?」

「花兒都謝了我才聞出來。」

「凋謝的玫瑰最好聞。」

「真的假的?」

「沒試過麼?」

好吧,總有一些事情就是會姍姍來遲,只要來了就好。

昨晚的品酒筆記:顏色、香氣、口感,一切都很好。顏色還是暗紅,帶有符合年齡的棕色水邊。果味、桶味發展和保持得都很好,難能可貴。味道、口感要素歷歷在目,協調均衡,圓潤華麗,各種東西在其中結合、統一、相互適應,已進入老酒狀態並正在適飲期的階段,好喝。舌面仍有澀感,丹寧沒有疲弱,酸度也沒有離析,波爾多右岸美樂葡萄的堅強展現無遺。無論香氣還是口感都表現得不過分,空杯是北方紅棗的香甜,並有那種未爛熟的果味。波爾多酒就該如此,其他地方、其他品種是教不會你的,很難尋找一個描述和表達這種情狀的準確詞語。我會給93加的分數,也是這酒能達到的最高表現了,1989年的佳芙麗。

佳芙麗堡歷史悠久,法國國家考古隊發掘的證據可以證明,公元四世紀高盧羅馬時期這裡已經開始種植葡萄;酒莊擁有者持續擁有酒莊也超過四百年,是當地最古老和有名望的家族之一。葡萄園約二十二公頃,位於右岸頂級酒莊歐頌堡和柏菲堡之間,毫不遜色的位置,南向山坡能接收到理想的陽光普照,坡上的土壤以黏性土和石灰石為主,山腳則是硅質土。葡萄籐的平均樹齡為三十五歲,80%是美樂,20%是品麗珠和赤霞珠。波爾多酒的一點常識:酒莊資料的這種數據,只是葡萄的種植比例,而不是釀造時的混合比例。釀造比例會根據每一年不同葡萄的收成情況、成熟程度來做調整。對右岸而言美樂總是絕對的主角。

「覺得怎麼樣?」

「很好啊,就是沒有變化,一直就這樣。」

「哦?不好麼?一直就這樣。」

有些事情如果從一開始就「一直就這樣」該多好呀。

「這酒的素質在那裡,確實缺少變化,也欠了些複雜度和層次感,但能做到一直就這樣也已經非常棒了。」

它讓人入迷、沉醉,有戰慄性和柔順性,所期望的東西,在杯中已經感覺到,要給予的東西,在口裡已經知曉,它有一種重量,它的不變變成了一種凝固,能夠保持其實更可貴。

曾經焦慮感像忠心的狗,總是跟隨在身後不遠處;曾經不知吾將如何安放,沒有地方安營紮寨,總以為等待著的是更好的東西,結果,姍姍來遲的是很多東西。

對酒而言,我們永遠不知道怎麼樣才是打開的恰當時機,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喝到它的最佳表現。鼻息的玫瑰、唇齒的餘香,提醒著我們酒一如人,相遇太早、相見恨晚時有發生。「讓一切該來的順其自然地來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