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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

灰皮諾一般是作為法國阿爾薩斯的特產被人訴說,在新西蘭也曾遇到過釀得很不錯的酒莊,作為黑皮諾的變種正成為日益流行的白色葡萄品種,釀製的酒酸爽快意,口感柔順,芳香怡人,是夏日和海鮮類的佳配。

收到來自寧夏蘭一酒莊年輕釀酒師文超兄的灰皮諾還是吃了一驚,國產葡萄酒真的是越來越多樣化,勇於嘗試新的品種,敢於探索新的方向,讓人鼓舞。

酒有些苦感,香氣稍帶不愉悅,品種特性表達得也不是太明顯,這些都是釀造師可以進步的空間。白葡萄酒當以花香、輕盈為妙,也是需要提煉轉為迷人特質讓其呈現出來。整體而言酒質還是蠻乾淨,口感也圓潤均衡,第二天再試,酒體依然能夠保持,也變得更好喝些了。這支酒也許沒有達到高度,但它以一種先驅者少有的坦然姿態指出了方向:寧夏產區是可以種植更多元的葡萄品種的,也能釀造出更多適宜大眾的、日常飲用的白葡萄酒款。

去年采收季拜訪酒莊時,文超帶我們去看賀蘭山腳下原本只生長耐旱的針茅草、芨芨草、沙蔥和酸棗刺的沖積扇開墾出來的葡萄園,帶我們下地下酒窖試酒。葡萄園中有一棵樹,文超說幹活累了,或者有時候下班卻不想回家,就會坐在酒莊亭子裡遠遠望著那棵樹發呆。結果每每想起他,腦海裡就是這樣的一幅景象:在賀蘭山缺作為背景的空山氤氳裡,他就像是張賢亮小說裡那些人物的子孫後代一樣,生活在此很多很多年了。

本科畢業於寧夏大學的他,被保送至寧夏大學農學院攻讀「葡萄栽培與葡萄酒釀造」研究生,結果,他一直給帶他的導師保持了一份擔心,擔心他也會像師兄們一樣改行做別的去,而不能留在自己的專業裡,踏踏實實地腳踩貧瘠之地去栽培、去釀造,從事無趣枯燥的釀酒行業。85後的他堅持下來了,也開墾出成功的事業。

他釀的紅酒美樂之枸杞、酸棗、甘草以及生草子氣,白酒霞多麗之蘋果、羊毛脂、沙棗花等清香,都帶著深深的風土烙印,業已成為少量達到水準以上的寧夏代表性的酒款。

是一種確定麼?不。寧夏的酒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近年來中國葡萄酒開始火熱,特別是寧夏產區一直都在沸沸揚揚,我卻感到了某種危險,國產酒是有進步,但是大部分還遠遠沒達到水準。在幾次和波爾多酒進行盲品之後,參與者一致同意一些少量頂尖的國產酒品質已經達到波爾多村莊級別,可以和部分波爾多中級酒莊一爭長短。但只是以與之前的中國葡萄酒比較後取得的進步取勝,而非品質,特別是在乾淨度、愉悅性和適飲性方面仍有很大不足。何謂好酒的概念還需要時時銘記,如何能把葡萄品種的特徵在酒裡表現出來還需要持續摸索,酒的愉悅性也需要有深刻的認知,價格當然也需要更貼近民眾。一切還只是開始,中國葡萄酒其實還處於剛剛上路的階段,一刻也不能鬆懈和有所偏離。

好現象則是,像文超這樣一批年輕的釀酒師已經選擇了扎根於此,今年的采收季也已經開始,祝福他有個更好的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