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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風雨故人來

作為國內知名的攝影家、葡萄酒鑒賞家的東哥在廣州有個私竇,叫作「東哥雅廚」,設於隱秘的小區之內,每次去都和第一次去一樣,要一路地打電話問路,總是走不對。那裡並不對外營業,僅是用來招呼圈內和他一樣喜歡美酒美食的友人。

每每酒酣沒大沒小起來,我就笑他:又煙、又酒、又老、身邊又那麼多女人,精力卻比我們這些年輕人旺盛得多,當然我們之我只是相對年輕罷了。每次在雅廚喝完酒都是半夜一兩點,東哥仍會拉我們去西關小巷吃夜宵,而常常他老人家要麼昨天一大早才剛回來、要麼接下來的一大早就又要飛,國內也好、國外也罷,打高爾夫或者去酒莊品酒,真正是走遍東西。

上次見面也是因為有意大利酒莊來雅廚推廣產品,莊主、莊主女兒、釀酒師還有意大利駐廣州總領事一干人等,請東哥幫忙約了廣州、深圳、東莞、香港等地酒友共聚一堂,品酒試菜不亦樂乎。

宴會進行中總領事正發言,忽然間風雨大作,座位近陽台的客人遮衣的遮衣、關窗的關窗,一陣的手忙腳亂,打斷了程序。東哥站起身來,安頓賓客重新坐定,手一揮、一頓,先向外賓示意,然後轉向我等一班中國人:「此情此景正好用一句古詩來形容非常貼切,你們誰的英文好幫我翻譯一下——」

哦?看看一桌酒、一桌菜、一桌客,此情此景我只想到:「有客自遠方來,尚能飯乎?」

東哥:「最是風雨故人來。」

好吧,我趕緊端杯喝一口酒,還好沒嘴快把自己那句說出來。

在座的賓客無論中外皆被東哥的急智給折服了,一陣掌聲過後,被風雨打斷的氛圍又融洽起來,總領事繼續發言。

「在意大利我們之所以能夠釀造出好酒來,只有兩樣東西是最重要的,一樣是不計較成本,從栽培、釀酒都需要付出成本,酒莊首先需要不計較成本地付出然後才能夠得到好酒;第二樣就是激情,將美酒視為美女,你要花大力氣才能夠得到她,這就是激情!」

非常有意思,翻回當天的品酒筆記,我發現意大利總領事、莊主、釀酒師三個意大利人的發言裡都提到了這個詞,那就是「激情」。

「釀酒首先是從田園工作開始,身為莊主我也是親自動手在地裡工作,我、我的家人,還有釀酒師,我們都是努力工作,勤勞的手,聰明的腦子,加上心、愛心,加上激情,因為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唯有這樣才能釀出好酒。」

「大家知道同一種葡萄種在不同的土壤釀出的酒會完全不一樣,所以我們酒莊都是將每一塊田單獨釀酒。收成期是最重要的階段,需要不間斷地通過品嚐葡萄來確定應該哪一天開始采收,像去年我們在西西里島的葡萄園,物理指數已經達標了,可是經驗讓我覺得需要再等兩個星期才采收,這是要承擔風險的,因為你不知道天氣會不會出狀況,所以延遲采收是很艱難的決定,要對老闆的錢包負責!這就是投入,精力、激情,就像等一個完美的美女,一定要付出代價,像愛一個美女去愛葡萄,要承擔風險,才能達到效果。」

那麼他們的酒怎麼樣呢?有好、有差,整體而言仍需繼續付出和努力。

是的,誠然意大利人大多是熱情洋溢、情感濃烈的性情,但是電閃雷鳴地愛上便能得到暴雨般的回贈麼?最難就是你充滿激情地愛著一個人,那個人卻不一定同樣地愛著你啊,這就是風險,誰都要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