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風中有六百四十八種味道 > 背影 >

背影

紅葡萄酒世界的王者很多人知道,是位於法國勃艮第產區最精華的沃恩羅馬尼村之羅馬尼·康帝,其實相連地塊還有兩個和康帝園一樣同屬勃艮第特級的葡萄園,分別叫做羅馬尼和李其伯格。如果非要說出來,我會斗膽,這一地塊肯定是世界上最好也是最棒的葡萄田了。

李其伯格園區有8公頃強的面積,因為產權分散又被分為大約10個小園區,每年產量合計不過4萬瓶酒。勃艮第頂級名酒之一。自己從來沒寫過這塊葡萄園的酒,想想也感覺奇怪,喝倒是喝過蠻多次,從前以及這幾年,而且很多次甚至還是數個年份一起喝的。

葡萄園位於海拔260至280米平緩的山坡中段,土壤構成以石灰石和黏土為主,賦予葡萄酒硬朗的架構、強烈的風格以及出色的陳年能力,屬於那種喝過一次那種味道你便再也忘不掉的酒,當然首先你得深契它的滋味。

在我的品酒筆記裡曾如此描述過一支1985年的李其伯格:

「美麗的顏色,紅色漿果(櫻桃、覆盆子)的香氣,甚至有一些香水的基調,然後深層會浮現出紫羅蘭、蘑菇、曬乾的青草、雪松、核桃、陳皮等香氣來,時而麗雅甜蜜,時而復古華貴;口感集中而複雜,肌理縝密而沉實,如早梅花開,骨體清英雅秀,自有入格風流。」

最近一次喝它也是數個年份一起、同一家酒莊所釀,當晚的筆記裡只留下一行字:平生最怕是背影。

曾經寫下過一些短語,平生最怕是其中一個條目,如「平生最怕夢裡遇見蛇」,「平生最怕忽然生了病」,「平生最怕著作等身的人」等等,平生也最怕往事無端上心頭的時候,比如李其伯格這種令你生出許多感慨的酒。葡萄種下,酒釀好,裝瓶,一年一年地過去,隔著遙遠的好像蜂蜜的形成一樣甜絲絲的過程,有一天打開來,在你的杯中遇到,酒是好酒,卻總帶來一種淡淡的情緒。

小時候鄰居家的姐姐,讀書時的英語老師,工作之初美麗的上司,長大後分手的女友,雖然曾經怨過,彼此或者命運,也不知現在怎樣,但始終是那個想起都會讓心裡暖暖、鼻子酸酸的那個人。每一次晃動承載著李其伯格的酒杯,都彷彿在燭光鬢影裡有人貼近耳旁說:「我要你好好感受這一切,這當下的愉悅和那成長所帶來的美麗的憂愁。」

當然乾一杯你會開始忘記,乾一杯你會讓情緒激昂,乾一杯你會回到僅對酒的興致,直到空瓶,直到空杯,你又一次地感受到再好的酒在杯中久了,最後都只剩下酸楚。

《稀世珍釀:世界百大葡萄酒》作者陳新民先生在書中如此寫道:「飲一次李其伯格,絕對是一個可以令人終生回憶的事情。」亦有酒評家曾言道:對李其伯格的稱讚怎麼都行,它怎麼都擔得起。於我,李其伯格是定格在照片裡的著一襲拖地長裙的女子的背影,因為回不過頭了,終可恣肆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