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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的故事

瓶中傳奇——Didier Dagueneau

2008年9月,他死於一場小型飛機意外,飛機是他開的。資深葡萄酒發燒友暱稱他作DD,因為名和姓皆頭文字D,而他也確實就是一名摩托車賽車手。對,他就是你正想像的那個形象:披頭散髮、一臉鬍鬚,我不理你、你也別管我的那麼一副樣子。

在經歷過兩次幾乎致命的意外之後,他不得不解甲歸田,將其冒險精神放在了葡萄園裡。和大多數法國人一樣,當然巴黎除外,他的父母都是酒農,擁有一小片葡萄園。你又猜對了,脾氣火爆的他事實上也是在和父親大吵一架之後成立了自己的酒莊,並且將門口的小路命名為切格瓦拉大道。

DD的酒莊設立在普依富美,位於素有法國後花園之稱、以古老城堡和美食美酒聞名的盧瓦爾河谷。普依富美盛產以長相思釀造的白葡萄酒,20世紀六七十年代風行一時,八九十年代在香港也很流行,配海鮮的不二之選。產量的提升造成了質量的下降,而後美國葡萄酒推手的羅伯特蒙大維在加州成功複製了這一類型的酒,再後來新西蘭長相思異軍突起,結果法國長相思在出口市場迅速衰落成了鄉下酒,而且還只限於盧瓦爾河谷鄉下。

初來乍到,釀成世界頂級的長相思就是DD的追求,他不是要超越誰,根本就是要顛覆安分守舊的產區傳統。他向波爾多的一些名莊取經,向勃艮第的釀酒師學習,甚至訪問加州,瞭解最新的葡萄種植和釀造理論,追步世界頂級葡萄酒成功的經驗。有機耕作、自然葡萄酒、生物動力種植法、釀造過程完全不加二氧化硫等等他都進行嘗試。他自己喜歡駕馭機械、搏擊鋼鐵,卻深信拖拉機對土地和葡萄會造成傷害,放棄機械種植,重回用馬匹犁土的年代,甚至引種19世紀之前完全沒有經過人工嫁接的葡萄樹種,以超低的產量、人手多次采收確保葡萄成熟度,自己改良橡木桶用來釀造和陳儲,從耕作、釀造到裝瓶所有工作他都親力親為,然後,以當地前所未有的價格將酒賣光。

有幸喝過一瓶香港葡萄酒收藏家黃老師在拍賣會上拍得的他的酒,是2006年份的。正是那一年世界最具影響力的三大葡萄酒雜誌之一英國的《品醇客》,將其列為全球十大白葡萄酒釀酒師其一。

顏色是檸檬黃,香氣嘛竟不是綠色植物作為前調,突出的是礦物感,入口甜繼而是綿而豐厚的口感。這是一款釀酒師的酒,而不是葡萄品種的酒啊。我說。那打火石般的礦物氣息確實將產地白堊紀岩石的土質特性反映出來,而直到第三杯的後段普依富美特徵的酸度才顯露,口中的餘味以及空杯的餘香都表明著酒的陳年潛力。

曾被當地人罵作瘋狗、狂人、盧瓦爾野人,但也確實是他和與他有著相同理念的改良者一起,將盧瓦爾河谷的葡萄酒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而且他的酒瓶封著的正是滿滿的盧瓦爾河谷風土的印記,也是他生命的留傳。

——Didier Dagueneau,一代瓶中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