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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森林Cabernet Franc

品麗珠(Cabernet Franc):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的父系,以法國波爾多區的最為出名,但只是作為配角的身份存在著。其他名稱有Brenton,Carmenet,Bouchet,Gross-Bouchet,Grosse-Vidure,Bouchy,Noir-Dur,Messange Rouge,Bordo,Cabernet Frank以及Trouchet Noir等。

因為它比較早熟,適合較冷的氣候,丹寧和酸度含量低,以單一品種釀出的酒Body不是太充分,適合淺齡時飲用,而陳年能力稍差。但是,葡萄本身含有的呈香成分足夠,表現在酒裡以草本植物、香草、覆盆子、紫羅蘭以及非常特別的削鉛筆時的味道而出名,在口感的表現上以肉質豐厚為其特色,在赤霞珠收成不好的年份可以起到挽救收成的作用。由於出身相似,在架構和味道方面它可以增加赤霞珠的寬廣度,更補充修飾了雄壯粗獷的赤霞珠稍欠缺的高雅細緻之處。缺點是稍欠成熟的時候便會把青澀的枝梗味,以及灌木或者森林的野性氣息帶進酒裡。

在赤霞珠光芒的籠罩之下,品麗珠怎麼說聽上去都像是邁克爾·喬丹(Michael Jordan)身邊的斯科蒂·皮蓬(Scottie Pippen)似的。

在美國、澳大利亞等新世界產地,由於氣候適合赤霞珠的足夠成熟,品麗珠更是備受忽略的品種,只是在法國北部產區魯瓦爾河谷(Loire Valley)以及氣候更涼爽的中歐如匈牙利、意大利等地才會以單品種的本來面目亮相,釀出的常常也只是差強人意的酒款。

有一次在上海,酒友海牙帶了一瓶酒讓大家盲品,給的提示是說比較稀少的葡萄品種,結果產地大多數人都猜出是澳大利亞。在香氣裡面我察覺到Cabernet性系的特點,但說到稀少性Cabernet Sauvignon肯定排除了,Cabernet Franc也不能說稀少啊。我在筆記上寫下Cabernet,然後打了個問號。

結果真的是澳大利亞酒,混合型的,含有相當比例的品麗珠。

自己喝太多波爾多酒,從來沒把品麗珠當作稀少的品種,畢竟大多的波爾多酒都有品麗珠的成分,即使不是主角,更不要說美國、澳大利亞、智利等地複製的「波爾多形態」的經驗了。但是,消失在巨人的陰影裡的印象卻是不容易消除的啊,即使在幾許波爾多名莊酒的品酒筆記裡,品麗珠真的是常常可以忽略的存在。

單品種的品麗珠特意去品的時候不多,偶然遇到讓人驚訝的倒是印象深刻。5月於香港HOFEX 2009展會侍酒師大賽上所用的一款酒就是這樣,來自匈牙利南部產區Villany的翁德裡酒莊。

Wunderlich Cabernet Franc Villany 2004

酒色鮮紅,花香清晰,入口輕淡,剛在品酒筆記上寫下簡單、有些苦澀的字樣,口腔裡的力度卻顯現出來,而且果味充沛。本來想倒掉,結果心有不忍,好吧,就給它多一些時間。香氣還是有些漂浮感,在杯中久了燒烤、玉桂甚至肉味出現,莓果、巧克力的香也隱隱透出來,慢慢地還挺怡人,但是口中青澀,還是會有草本、青椒的氣息。看一下背標,說是經過28個月的小橡木桶的陳釀,確實是精心釀造的一款酒,酸甜不錯、口感幼滑,香氣和架構俱備,品麗珠的特性也表現出來了,只是整體的不平衡顯示出葡萄的質量駕馭不了盡心的禮遇,氣候和土壤畢竟是最後的關鍵啊。

品麗珠做主角的產區在法國西部魯瓦爾河谷中心地帶的希農(Chinon)和布爾格伊(Bourgueil),因離開大西洋岸已經有了一段距離,介於海洋性氣候和大陸性氣候之間的過渡地帶,土壤以石灰質為主,品麗珠在這裡有不錯的舞台。10月的時候偉哥自廣州送司徒經香港去澳大利亞路過深圳,當晚開了一支希農法定產區卓格酒莊的酒給他們送行。

Charles Joguet Cuvee Terroir 2005

酒色黑濃,稍帶藍邊,開始時香氣濃縮、壓抑,入口酸度高,丹寧深沉緊澀,14度的酒精聞起來倒不是太沖,但予舌面以麻酥感,很過癮。酒體結實、幹練,3個小時之後才開始渙散,品麗珠特有的香氣,濃郁的紅色水果,優雅的紫羅蘭,以及柔潤的口感、年輕時即已相當平衡順口的特性都表現得很好,但也還是表現出了青澀的影子、森林的氣息以及辛辣的印象。

當然,說的是品麗珠,最後還是要回到波爾多。就好像NBA裡皮蓬在喬丹的身邊於芝加哥公牛隊成就了個人的偉大一樣,品麗珠在波爾多的中心梅多克是配角,而在一些衛星產區如佛郎薩克(Fronsac)卻算得上是中流砥柱,其典範則是在位於Saint Emilion值得讓人們致以最高敬禮的、俗稱波爾多八大酒莊之一的Chateau Cheval Blanc:白馬堡。

在這些頂級酒莊裡品麗珠的種植面積都不超過20%,像拉菲甚至僅佔3%到5%,對品麗珠的使用,拉菲堡一向的態度就像是對待做菜時的香料,成熟好、質素高的年份加一點以收畫龍點睛之效,像醒神的鉛筆芯、優雅的紫羅蘭都是品麗珠賦予拉菲的經典的香氣。而在白馬堡,品麗珠的種植面積卻佔到了66%,在酒中的比例也相當高。既柔又密的個性、年輕與年長都吸引人的韻味,是很多知名酒評家對它的讚譽。

這也是自己非常喜歡的一家酒莊啊,雖然喝的次數不算多。如果說在八大酒莊裡,拉菲典雅、拉圖雄渾,那麼白馬給我的印象則是靜謐。1983年的如此,最後一次喝的1992年的亦如是,那是在一個很深的夜與某位美女在她家的客廳。

不知道是不是因文生義的緣故,在Rona如水滴般造型的水晶杯裡,艷麗的白馬就好像一道真的看得見白馬的風景,口感似平淡而有深意、似溫和卻又性感,肅穆而靈動,讓人想起東山魁夷的畫。

1972年,一匹白馬闖進他的風景裡,那一年他所畫的一個系列共18幅描繪著春夏秋冬四季風景的畫中,無一例外地出現著這匹白馬。實景與虛像,寫實與幻想,寂靜融合;夕陽與澄湖,森林和綠響,超越了界限;在冷峻的知性之中、荒寥的曠野之外,他的畫讓浮躁斂息,情感靜謐。

「你是一個能夠讓人平靜下來的人呢。」記得那晚她也這樣說我。

哦?是麼。舉杯碰一下,心裡卻想:這是稱讚還是築起了防線呢,呵呵。

不過,真的呢,在夢幻湧動的夜晚,喝著Chateau Cheval Blanc,真的是感覺到一種沉靜的慰藉。是酒、是人、是畫、是夜、是白馬,也是品麗珠作為媒介帶給人的感觸吧,而這也正是葡萄酒的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