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酒惡時拈花 > 洛麗塔 >

洛麗塔

「『一樹梨花壓海棠』原來不是蘇軾的詩句?」「當然不是了!」

「但是對於由《Lolita》這部小說改編的電影而言,它卻是極貼切的譯名。」「同意。」

「拿酒來形容你會用什麼酒呢?」「形容什麼?這句詩?這部電影?」

「形容——『一樹梨花壓海棠』啊,呵呵!」「是個難題啊,有人說每個老人心中都有一個洛麗塔,我還不夠老哦!」

「洛麗塔,我生命之光,慾念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洛—麗—塔:舌尖向上,分三步,從上顎、往下、輕輕落在牙齒上。洛、麗、塔。——你不覺得就這小說的內容而言,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開篇麼?」「這樣啊,的確有滋有味吶,有點像品酒時候的口舌動作。」

「把洛麗塔換成酒的名字?」「嗯,我想也只有德國摩塞爾河谷的雷司令才足以當之。哇,絕對會是完美的形容!」

舌尖向上,分三步,從上顎、往下、輕輕落在牙齒上。洛、麗、塔。——念著如此淋漓的內心獨白,不去想那個中年男人與未成年少女的畸形情愛,只是做著這個動作,竟忍不住舌下生津,讓我想手持一杯摩塞爾名園、路森博士酒莊、芳芳奢華的晚摘精選甜白葡萄酒了,舌尖向上,分三步,從上顎、往下、輕輕落在牙齒上,體味摩塞爾雷司令那極致的酸甜關係。年輕時候是淡黃帶著綠的色調,強烈的香,細心地嗅聞可以覺察出蘋果、橙皮、檸檬和玫瑰的氣息;酒體是楚腰纖細掌中輕,甜的鋪墊之後,酸度尖銳爽快,像輕咂了梨核般一直在唇齒之間逗留逗人。如經陳年,顏色轉向金黃的色澤,蜂蜜味道突出;入口冰涼的感覺之後,緊跟著是舌面一陣酥麻的快感,瞬間而來彷彿遭受電擊般的震撼,甜的感覺僅舌下逗起,酒體豐腴圓潤,滑過喉嚨落到肚下,酸的感覺才疾如奔兔般地自舌的兩翼閃過,巧妙的酸甜均衡支撐起整個架構,丰姿卓然。

「那詩真的不是蘇軾寫的?」「這詞才是,聽好。《減字木蘭花·贈小鬟琵琶》:琵琶絕藝,年紀都來才十二;撥弄麼弦,未解將心指下傳。主人瞋小,欲向春風先醉倒;已屬君家,且更從容等待他。」

東坡這是在為少女說情,勸主人不要太早糟蹋她,要從容等待,給她成長的機會。不是每個老人心中都有一個洛麗塔啊,「一樹梨花壓海棠」,豈公之雅趣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