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愛爾蘭，人們與威士忌和其他烈性酒之間有著特殊的關係。他們稱之為「那種飲料」（The Drink），你能從他們的語氣中感受到這兩個單詞的大寫字母。一個人可能會說：「我想，就是『那種飲料』把那位老兄帶走了。」他彷彿是在說，逝者被一種比他更加強大的力量抓住了，因此不應該承擔全部責任。作為擁有四分之一愛爾蘭血統的人，我對「那種飲料」抱有謹慎而尊重的態度以及深切而持久的感情。就好像它是一位極為有趣的老叔叔——或者是一個迷人的侄子——每隔很長很長時間才會殺死一個人，比如每月一次。不過，對於在其他時候如此有趣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是你無法原諒的。
在我們的人生甲板上，「那種飲料」是一個極為風趣的傢伙，你很難想像出你能對它說什麼。哈里認為它非常可怕，我們根本不應該談論它，因為如果你去談論它，你就不得不提到它的優點，這會對一些傢伙產生危險的誤導性。他擔心這些人只會聽到他們想要聽到的事情，並且對它上癮。哈里說，如果酒精是一種藥物，擁有它所擁有的副作用——也許是 20% 的使用者在人生中的某個時候成為它的濫用者——那麼它永遠無法獲得食物和藥品監督局的批准。我向來尊重哈里的意見，但是這一次有點不同。
首先，葡萄酒和烈性酒擁有食藥局的批准，而且擁有了大約一萬年 。人們試圖在禁酒時期改變這一點，但是效果並不好。它存在於這個國家；它已經成了我們生活中大多數時候的必需品；它不會離開。所以，談論它是有道理的。其次，一個令人不安但難以改變的事實是，對於我們中的一些人來說，葡萄酒和烈性酒是人生中最大的快樂之一。第三，一些值得注意的人群研究表明，適度飲酒（你應該記住「適度」一詞）對你很有好處。所以，這是一個複雜的故事，包含我們已經非常熟悉的好消息和壞消息。
從好的方面看
好消息是令人震驚的。我的飲酒歷史並不短。不過，我在 2002 年新年前夜的《紐約時報》以及隨後的《科學美國人》上讀到了一條令人吃驚的消息：穩定而適量地飲酒（這意味著男士每天飲酒兩次或少於兩次；女士每天飲酒一次）不僅有趣，而且是一種有效的治療方法。（先別急著激動，「一次飲酒」是指飲用 1.5 盎司烈酒，或者 5 盎司葡萄酒。）定期適量飲用烈酒可以極大地緩解你所遭受的一切痛苦。我應該馬上補充一句，前提是你不會成為酒鬼。否則，它會取走你的性命。許許多多非常正派的人在六七十歲的時候的確變成了低級（和高級）酒鬼；這就是哈里感到害怕的原因。不過，適量飲酒對你是有益的。這類研究有很多，它們的結果非常清晰，你很難提出異議，除非你希望採取某種宗教或道德立場。下面是那天我在《紐約時報》上讀到的一部分文字：
「酒精已經成了醫學領域最鋒利的雙刃劍。一項用時 30 年的研究已經使許多專家相信，適度飲酒對一些人的健康是有益的。專家稱，一天喝一兩次葡萄酒、啤酒或烈性酒通常是以非處方方式預防心臟病的唯一途徑——它優於低脂飲食和減肥，甚至優於高強度鍛煉。適度飲酒有助於預防中風、斷肢和癡呆。」（斷肢？是的，斷肢，對於你們這些手腳不靈活但又喜歡手工製作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風險。）
文章記者艾比蓋爾·楚格爾（Abigail Zuger）繼續寫道：「『酒精具有保護作用的科學原理是無可爭辯的；現在，沒有人會質疑這件事，』波士頓大學醫學院醫學與公共衛生教授柯蒂斯·埃裡森博士（Dr. Curtis Ellison）說道，『我們已經進行了數百項研究，所有研究得到的結果是一致的。』」
「在一項針對超過 8 萬名美國女性的研究中，適度飲酒群體的心臟病風險只有不飲酒群體的一半，即使後者身材苗條、不吸煙並且每天鍛煉身體。」
「在數千名具有高膽固醇問題的丹麥中年男性中，適度飲酒者由於動脈阻塞而患上心臟病的風險比戒酒者低 50%。」
「在超過 10 萬名加利福尼亞成年人中，在 40 歲以後的每個十年區間，適度飲酒都與死亡率的下降存在聯繫——一些人的死亡率甚至可以降低 30%。」
考慮哈佛公共衛生學院營養系主任沃爾特·C.威利特在《飲食與健康》中說過的話：「對於男性，一項又一項的研究顯示，每天飲酒一兩次的男性患上心臟病的風險比完全不飲酒的男性低 30% 到 40%。這與被稱為斯達汀的強效降膽固醇藥物表現出的效果相同……每天飲酒超過兩次可以進一步加強對心臟病和中風的預防，但是酒精表現出副作用的可能性也會提高。」2002 年 1 月的《科學美國人》根據不同的研究得出了基本相同的結論。
《紐約時報》的文章指出，這些研究至少解釋了為人們帶來無盡快樂的「法國悖論」。這個悖論的來源是，法國人食用的奶酪、黃油和其他脂肪多得數不清，同時「他們的心臟發生脂肪堵塞的風險相對較小」。這些研究也解釋了意大利或地中海悖論，以及克裡斯·克勞利悖論——將這些事情解釋清楚是一件好事。哈里對於令人愉快的法國悖論和其他悖論抱著警惕甚至帶有敵意的態度，他懷疑其中某個地方存在偽科學，我則對他的清教徒出身感到懷疑。
這與酒精飲料的具體類型關係不大。一些人仍然認為紅葡萄酒是對抗癌症的良好解藥。不過，通常來說，這件事並不重要，只要你能穩定地飲酒。每天喝一點，他們都是這麼說的。不要一次喝個夠……不要放縱。每天如此。我想，你的妻子會把頭探到你的書房裡：「寶貝兒，你喝馬提尼了嗎？」或者「快喝葡萄酒，該死的！你不想活了嗎？」
所以，就是這樣……這是我們所有人應當始終牢記的事情。葡萄酒、啤酒和烈酒對我們很有好處。科學界終於說出了一些有道理的事情。
陰暗面
好的，《紐約時報》《科學美國人》和威利特博士的確拐彎抹角地提到了與飲酒過度有關的小問題。實際上，他們的說法是，飲酒過量的風險會抵消好消息帶來的許多樂趣。而且，過量的標準很早就被提出來了。
還是《紐約時報》那篇文章：「大量飲酒會提高高血壓、心力衰竭以及六種癌症的風險；它可能導致糖尿病、胰腺衰竭、肝功能衰竭以及重度癡呆。酗酒者的死亡率遠高於適度飲酒者，這個數字甚至不包括汽車事故和酒後暴力的影響，這兩件事情不僅會毀掉飲酒者，也會對其他人產生影響。」
接著，他們提出了令人沮喪的觀點：「酒精對健康的總體效果受到了其風險的嚴重影響。世界衛生組織估計，整體而言，酒精導致的疾病和死亡與麻疹和瘧疾一樣多，它所導致的提前死亡和殘疾的年份總數高於煙草和毒品。」這可不太好。
換句話說，看起來，酒精既有很大的益處，也有很大的風險。公平地說，你應該知道，當你年紀變大時，這些風險會變得更加嚴重。你顯然已經注意到，現在，你只需要喝上很少的烈酒就會變得愚蠢。在退休以後，你也許更容易變成酒鬼，因為你的生活方式會變得單一，一些人還會變得更有壓力。所以，在 60 多歲的時候，你獲得了另一次變成酒鬼的機會。根據哈里的經驗，這種可能性很大。他還說，這不僅僅發生在傻瓜和失敗者身上。成功、可靠、擁有穩定家庭的人也會突然之間發生奇怪的轉變。這種事情太多了。所以，不要僅僅因為你過去 40 年能夠應對「那種飲料」或者因為你是一個優秀人士而認為你現在能夠處理好這件事情。事實可能並不是這樣，請當心。
我不得不稍微談一談這樣一種悲傷的觀念，儘管我並不想這樣做：當你年紀變大時，同樣程度的烈酒會使你變得更加愚蠢。我們每個人的頭腦中都有關於「正常」飲食的根深蒂固的觀念。在「後三分之一」階段，正常吃飯會使你變胖；正常喝酒會使你變醉。這很簡單，但也很糟糕。我們真的需要改變我們頭腦中關於這兩件事情的規則，否則我們就會陷入麻煩。對不起，在「後三分之一」階段，每天飲酒兩次的確是大多數男性的極限。這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下面這件事可能會使你感到欣慰：如果你真的在 60 多歲變成酒鬼，你可能不會醉倒街頭。在這方面，哈里也是我的知識來源。他說，「大器晚成」的酒鬼可能會成為「高配酗酒者」。恭喜你，這意味著你將像白癡一樣在人生的大道上徘徊。你會胡說八道，但你不會做太多事情……你會成為穿著格子花紋短褲、鼻子發紫的鄉村俱樂部醉漢的一分子，或者是在下午 3 點坐在黑暗之中盯著電視、完全醉倒的退休老人。這不是對你「後三分之一」人生的一種良好的利用方式。
飲酒的負面影響不僅僅是上癮或酗酒，儘管我不想提到這一點。哈里最近給我發了一個故事，講的是關於在社交場合大量飲酒的非酗酒人士的一項研究。一個晚上飲用稍多於 3 杯葡萄酒的男性在磁共振成像檢測中，表現出了可以測量的大腦損傷。研究員迪特爾·邁耶霍夫（Dieter Meyerhoff）在 2004 年 5 月的《酒癮》雜誌中寫道：「我們的大量飲酒者樣本在工作記憶、處理速度、注意力、執行功能和平衡等指標上受到了嚴重損傷。大量飲酒會以極其輕微的方式損傷你的大腦，以不易覺察的方式降低你的認知功能。為了安全起見，不要過度飲酒。」換句話說，喝點烈酒是有益的，但稍微過量就會產生不利影響。最佳飲用量是很小的。
一天，我的教練提出了一個關於飲酒的可怕觀點。我對他說，我感到很虛弱，因為我前一天晚上幾乎喝了整整一瓶葡萄酒。我無法提起和平時一樣重的器械，或者做出和平時一樣多的重複次數。「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他說，「過度飲酒會使你變老。」什麼？我在這裡像瘋子一樣鍛煉，只為變得更年輕，而我所喜愛的飲料卻在使我變老？是的，這是真的。
好的，下面是我所提出的嚴肅而實用的建議，它與專家的說法類似。如果你不喝酒，請不要去碰它，它太危險了。這是一個主流建議。如果你的確喝酒，不要停下來——如果你能適量飲酒的話。做到適量飲酒不是很容易。如果你能夠適量飲酒，那就太棒了。不過，請記住，一個晚上最多只能喝兩次，這不是很多。長期來看，即使每天晚上只喝 3 杯或者多於 3 杯葡萄酒，你也會受到不利影響。
下面是我所追求的中庸之道，儘管我有時成功，有時失敗：將一兩杯葡萄酒作為晚餐的神奇配菜。這是獲得一個愉快夜晚的溫和推動力。也許，你可以在每個星期的某個晚上喝上 3 杯，然後打住。如果你注意到這種「溫和推動力」變得有點急迫——就像你所熟悉的寵物突然開始咆哮並做出古怪的舉動——請停下來，因為那傢伙會突然咬你一口，傷口會持續你的一生。在我們這個年紀，事情會以超乎想像的速度變得極為糟糕。
不過，在我們這個年紀，我們也需要盡可能地追求快樂。對我來說，這當然包括在去世之前的幾乎每個晚上喝上一兩杯葡萄酒。我偶爾也會改善生活，喝點精緻的馬提尼——也許是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