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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隆食品」離我們有多遠

英國和歐盟的食品主管部門禁止「克隆牛肉」進入市場的原因,是作為一種「新的食品」,需要在銷售之前得到主管部門的許可,而在歐洲,這一許可還沒有發出。

最近,英國爆出「克隆牛肉」偷偷流入食品市場的新聞。消息傳出,一片嘩然,許多中文媒體甚至用了「恐慌」來形容。在對生物技術帶來的新事物充滿疑慮的時候,悄然而來的「克隆食品」再次撥動了國人敏感的神經。克隆食品,是福是禍?它,離我們有多遠?

毫無悔意的英國奶農

「克隆牛肉」進入食品市場的「肇事者」是一個叫做史蒂芬·因內斯(Steven Innes)的英國奶農。2008年2月,他從美國購買了兩頭克隆母牛生下的公牛,他用這兩頭公牛繁殖了近100頭奶牛。2009年7月,他宰殺了其中的一頭,並把牛肉賣給了經銷商。2010年7月26日,他宰殺了另一頭。不過,還沒有來得及把牛肉賣出去,就被發現了,接著牛肉被禁止銷售。

此事引起了巨大關注,尤其是環保組織和動物福利組織極力反對。不過這位因內斯先生「毫無悔意」,他接受電台的採訪時無動於衷地說:「我絕對會把這些牛肉給我的孩子吃……(它和普通的牛肉)完全沒有區別。」他甚至希望在出售克隆牛生產的牛奶時,採用特別的包裝,顯示這些牛奶是出自最優秀的奶牛品種。

英國和歐盟的食品主管部門倒是不反對因內斯所說的「克隆牛肉完全沒有問題」的說法。他們禁止因內斯的牛肉進入市場的原因,是作為一種「新的食品」,需要在銷售之前得到主管部門的許可,而在歐洲,這一許可還沒有發出。

為什麼說「克隆食品沒有安全問題」

其實,美國FDA在2008年就作出過正式結論:來自克隆動物的食品可以安全食用。許多人難以理解:克隆動物出現只有短短的十幾年,人類不可能進行過「兩三代人的食用試驗」,只經過短短十來年的科學研究,美國FDA憑什麼就敢於作出「克隆肉沒有安全問題」的結論,而美國人卻還沒有強烈反對呢?

在動物克隆技術取得成功之後,美國FDA就認識到克隆動物及其製品會實現商業化進入食品領域。在2001年,他們發佈公告:克隆動物及其後代不得進入食品供應鏈。同時,他們著手對來自克隆動物的食品是否會危害健康進行論證。經過廣泛評估,在2006年,他們完成了一份報告初稿,認為來自健康的克隆動物及其後代的肉、奶與來自傳統動物的沒有區別,可以安全食用。這是一份徵求社會意見的報告初稿,公佈之後,收到了三萬多條意見,其中不乏非常深入的詳細分析以及建議。他們針對其中重要的意見,組織了11個專門小組進行解析說明,並且公開答覆了這些意見。到2008年,這份報告的終稿發佈。這份報告接近1000頁長,評估了克隆動物及其後代各方面的情況,最後的結論是:來自健康的克隆動物的食品與來自傳統動物的食品沒有區別,可以安全食用。

美國FDA認為,動物克隆技術只是把被克隆動物的細胞核轉移到了另一個細胞中,誘導發育成一個新的動物。這個過程中並沒有涉及基因的改變。所以,對於從這樣的動物及其後代身上得到的食物,可以採取兩種思路:第一,如果一頭動物是健康的,各項生理指標正常,那麼它的肉以及其他產物(比如奶)就可以食用;第二,如果來自克隆動物及其後代的產品在組成上和來自常規動物的沒有差別,那麼也就不會有安全性的差別。

在這兩種思路指導下,他們廣泛審查了相關研究,發現克隆的牛和綿羊在出生前後的那段時間出現異常的幾率比傳統交配得到的動物要高。不過,克隆牛羊所出現的所有異常症狀在傳統交配得到的牛羊身上都可能出現,只是出現的概率高一些而已。只要這些動物能夠長大,它們的健康狀況和生理指標跟傳統培育的牛羊也就沒有了實質意義上的區別。根據第一條思路,也就沒有了食用安全性上的差異。

現代分析技術已經可以把食品中各種成分分析得非常精確,不管是肉還是奶,都沒有發現有實際意義的差異。這也使得美國FDA做出決定:來自克隆動物的食品不必做出標誌。

歐美公眾對克隆食品的反應

美國FDA的決定實際上是侵犯了公眾的「知情權」和「選擇權」。但是他們認為,如果要求做出這樣的標誌,實際上是暗示消費者「來自克隆動物的食品跟來自傳統動物的是不一樣的」。這樣的一種暗示是錯誤的,所以當「知情權」和「選擇權」與正確的認識發生矛盾的時候,美國FDA通過犧牲公眾的權利來保證公眾得到的信息是正確的。

2008年美國FDA的報告終稿公佈之後,有過一項對公眾的調查。實際上,有60%以上的受訪者表示,對克隆動物食品感到「不舒服」。不過,這種態度並沒有轉化成激烈的反對意見或者行動。畢竟那個報告經過了兩年的徵求意見期,任何人都有表達意見的機會,而嚴肅的意見都得到美國FDA的尊重並且進行了答覆。最終的那份近1000頁的評估報告,也都公佈在網上,任何有疑問的人都可以去查閱。或許,這種公開透明的評估決策,也是減少公眾疑慮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BBC的採訪中,主管部門和學術界強調了沒有證據顯示來自克隆動物的食品有安全性方面的問題。不過,英國人對於克隆食品的態度可能不像美國人那麼「開放」。有受訪者希望禁止克隆食品的出現。而反對的原因,通常是倫理上的——在他們看來,克隆動物是「不自然」的;也有動物福利的方面的——畢竟克隆動物改變了動物的繁衍生息方式。

市場上有多少克隆食品

目前歐盟尚沒有批准來自克隆動物及其後代的食品進入食品供應鏈,但是人們可以養殖這樣的動物。比如,因內斯的奶場裡就有著近百頭克隆牛的後代,只是現在它們還小,既不能產奶也不能屠宰。英國還有多少克隆的動物以及後代,英國食品管理部門說「不清楚」。將來因內斯的奶牛長大了怎麼辦?不出意外的話,也將獲得通行證。現在所缺的,只是管理程序上的認可。

美國的克隆食品則獲得了完全的通行證,不管是肉還是奶,都可以不加標注地進入食品流通領域。到底有沒有或者有多少克隆食品進入了市場,負責農產品管理的美國農業部說「不知道」。

關於克隆動物的研究,中國也有研究機構在做。但是中國主管部門還沒有對克隆食品的安全性和管理規範作出規定。也就是說,在目前,克隆食品在中國仍然是「非法食品」。至於中國有沒有克隆食品?沒有見到過報道,一般認為中國還沒有對克隆動物進行商業化的實力。

克隆食品上市的關鍵

從技術角度而言,來自於克隆動物及其後代的食品可以安全食用,這一點基本上沒有異議。從法律管理層面上來說,在美國等國家,克隆食品上市也沒有障礙。但是,克隆食品是否上市,還取決於一個關鍵的因素:是否有利可圖。

動物克隆並不是拿一個動物的細胞,憑空就能培養出一頭動物來。實際上,它的操作比起傳統的方式要更加複雜。傳統的動物產仔是通過公母動物的交配,在母動物子宮內產生受精卵,然後發育分娩得到幼仔。而克隆技術,只是通過細胞核轉移的方式獲得一個可以發育成幼仔的細胞,然後把它放到母動物的子宮內。這個細胞在子宮內也要經過發育分娩才能得到幼仔。

傳統的動物交配只要是有足夠經驗的農民就可以辦到,而克隆動物則必須要專業的技術人員和相應的設備才能完成。從產生單個動物幼仔來說,克隆動物並不划算。

與動物交配相比,動物克隆的優勢在於:如果被克隆動物的基因很優秀,那麼克隆出來的動物將會保留同樣的「天賦」。而如果是交配產仔的話,那些「優秀基因」就有可能失去。

所以,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通過克隆來保持「良種」所獲得的好處,是否能夠超過克隆操作增加的成本?這二者的平衡,跟「良種」有多「良」有關,還跟克隆技術的成本有關。至少在目前的中國,可能傳統的動物交配還是要更加經濟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