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我的老千生涯1 > 38 虎口脫險 >

38 虎口脫險

華子看我過來,問我怎麼樣了,我知道他話裡的意思是問我還搞不搞了。我不置可否,只問他:「你帶了多少錢?」

「6000多吧。」他想了一下說。

我說:「都拿來,我用用。」

他沒有猶豫就拿出來給了我,我到吧檯換成籌碼,轉身站在百家樂桌子邊上。我不想坐上去,大忠沒安好心,雖然身上沒了贓,誰知道他會怎麼搞我。

我盤算著怎麼押、押多少才能保證自己不是最大注,這樣牌就不會派給我,我不用動牌;我不動牌,他就是有一萬個理由也不可能來找我毛病。那幾個看場子的人時不時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我覺得還是謹慎為妙,畢竟這裡是人家的地頭,小心沒有過錯的。

我把6000塊籌碼分成四份,一份1500,準備分四次下注(有時候就是荷官要幫某一門補有利的牌,也不是百分百能讓那一門贏,一下押下去,輸了就沒機會翻本了。所以我買了4個1000,4個500的)。

一局牌剛剛結束,正在賠碼。大忠喝著水,沒碰手上的戒指,下把應該在閒家。我就把兩個籌碼先放到了閒家,果然其中一個托也押了閒家,大概不到2萬的樣子。其他玩家的注下得很散,看大家都下完了,荷官敲了鈴,示意下注結束,削了一個牌就開始派牌,還沒等補牌,閒家就輸了,看來我的點真是背。

下把大忠還沒反應,我繼續押閒,贏回了本錢。

知道了他們的貓膩,看什麼都明朗起來。剛開始幾把,我多贏了些,撈回本錢。之後就是演戲了,看誰演得像!

我敢說我演得沒讓大忠看出來,輸輸贏贏,我演到早上3點多,手邊的籌碼越來越多,大約有9萬多。中間我最大一次押了5000,再沒下過大注。

大忠幾次叫我坐下來玩,都被我拒絕了。我每次都說:「隨便看看,輸了就走。」我贏得多,輸得少,輸了我也不走,看他的臉漸漸變得難看,我心裡一陣樂呵。

我總是先押錢,偶爾也上人家的套。有一把押了4100在莊家(多押100是為了得個整錢),很多人跟著押莊,錢都很少,居然沒有再比我大的錢了。

我有心撤注,又怕人家懷疑,只得硬著頭皮上。

荷官把牌派到我面前,大忠熱切地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狡詐的豺狼般的笑。我肯定不能去動牌,即使沒贓,一場衝突免不了,我跟三元肯定要吃虧,怎麼辦?

正好我身邊有個老頭,也押了莊家,不到1000的樣子。我靈機一動,對老頭說:「大爺,我今天手氣不好,怕把好牌翻走了,您幫著掀開,我沒有暈牌那習慣,是個啥就是啥。」

那大爺是個爽快人,二話不說直接給翻開了,大忠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對了。我覺得大忠應該有點懷疑我看出門道了。我趁他去廁所的工夫,收好籌碼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贏了9萬多,對賭場來說這個數字可以接受,帶走沒什麼問題,再贏多了怕出事。比起錢,小命更重要,我不再戀戰,把碼給三元,讓他去換現金,特別囑咐他說:「華子的錢你先別還,萬一遇見他,他問起來,你就說我沒跟你說這事,讓他直接來找我。換了錢直接出門,出門的時候不要讓華子看到,先別回去,我出去後跟你聯繫。」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我看著他去換現錢。

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嚇了我一跳,半夜三更的誰給我掛電話?是大忠。估計他在一個隱蔽的地方,壓低聲音,鬼鬼祟祟地問:「你怎麼不搞?」我早就編好瞎話等他來問:「哎呀,別提了,來的時候暈乎乎的,那東西(撲克)掉車裡了,一直在玩,也沒機會跟你說。要不明天吧,肯定讓你滿意,今天我得去談個生意,生意成了分你一半,肯定能談成。」他嘿嘿笑兩聲,在電話裡說:「你是指你贏的7萬多有我份?」我得穩住他,說:「那當然,咱哥們誰跟誰啊,明天找個機會碰一面吧,我那東西丟了,你再給我補一個新貨。」當時還在賭場,說話都模稜兩可。他連聲說好,就這樣結束了通話。

過了一會兒,我看到他又坐到了那桌子邊。華子走過來,他可能看到我贏了不少,過來搭訕。我故意沒提還他錢的事,他也沒好意思問。我說:「今天有點晚了,咱們先回去吧,明天再來玩。」我故意提高音量:「今天玩得真有意思,差點全軍覆沒,幸好沒輸,明天我多帶點錢過來,玩一下大的。」這時三元換完錢走了。我故意去吧檯要了瓶水,慢慢喝了起來,計算著三元大概走遠了,打個哈欠,晃悠出了賭場。

我長吁一口氣,總算平安無恙地離開這倒霉地方了。出去沒走多遠,華子就追了上來,問我:「你怎麼不叫我就走了。」雖然出了賭場,我也不敢大意,還在人家的地界上。我皺皺眉,做出一副憂慮的樣子,說:「我那朋友換完錢不見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想先去旅店看看。」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撥了另外一個朋友的號碼(那朋友晚上關機),還故意拿給華子看,自言自語又像說給華子聽:「他怎麼關機了,不行,我得去旅店看看,別出什麼事。」說完,「擔心」地往旅店趕。

他跟在我後面,我心裡那個膩歪!從來沒這麼反感他,我也不好說什麼,我對他有戒心,跟他一起很累人。

到了旅店,三元沒在,我趁機說:「我得出去找找他,你留在這等他,他回來,給我掛個電話;我找到他,也給你掛電話。」說完就出了門。

折騰下來已經到4點多,天開始亮了。我看華子沒跟著,就給三元打電話問他在哪裡。他在一個路口,正等我電話。

我倆會合後,我簡單說了剛才的事。三元聽了,要往回走,說得揍這小子一頓,好好逼問逼問。我沒讓,人家不承認,多尷尬?現在畢竟還在人家的地盤上,不要冒險比較好。

我撥通華子的電話,試探他說:「你和大忠是很鐵的哥們嗎?」他可能沒聽明白我話裡的意思,說:「廢話,鐵得不行。」我又追問:「有多鐵啊,形容給我聽聽?」

我聽見他在電話裡笑了,好像有點尷尬,說:「就像我和你的關係一樣,你倆都是我的鐵子。」

我聽他這麼說,心裡很不痛快,沒好氣地說:「我還有點急事,中午回去,你約一下大忠,中午見個面,咱們好好研究研究,你先去睡一覺。」掛了電話,我和三元說:「咱們得馬上走,那些破爛東西都別要。」三元點點頭,於是我倆攔了輛出租車,和司機商量去天津。那司機看我倆不像好人,死活不幹,多給錢也不走。後來我說實在不行咱找個派出所登記一下可以吧,這樣他才遲疑著拉我倆去一家派出所登記完,直奔天津去了。車快到天津的時候,我想終於把華子給甩了,心情很輕鬆。

快到中午了,眼看到了我和他約的時間,電話響了,是華子,他問我在哪兒,我跟他說:「大忠知道我在哪裡,你問問他嘛。」

當時他倆可能在一塊,我聽見他在電話裡喃喃自語:「大忠知道你在哪兒?」我說:「嗯,你問他嘛,他肯定知道我去了哪裡,他要是不知道,你再給我來電話。」沒等他回話,我直接掛了機。到了天津,我倆直接轉車回了家。

回家後,我打電話給大賓,把這事兒和他說了一下,徵求大賓的意見。大賓想了半晌,跟我說:「這個事也沒法求證,我看還是算了,以後避諱點他就可以了。」我想想,也只有這樣。

事後我又假惺惺地跟華子聯繫了一次,說:「當時有急事,沒和你打招呼就離開了,真不好意思。」還說了一些其他廢話,要了個賬號,給他匯了1萬,也沒認真較真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從此慢慢疏遠了他,那以後他也不主動和我聯繫了。

我聯繫大忠前後的行動,斷定他肯定參與了套我的局。後來回想當時他說話的表情,躲躲閃閃的,也不敢跟我對視。那天我說大忠知道我在哪裡以後,他倆都沒打電話跟我聯繫,也沒催我再見面。如果他們心裡沒鬼,應該會和我聯繫的。起碼華子也得質問我不跟他說一聲就走什麼的,但是他一直沒來問。用我的小肚雞腸揣摩一下後面的事情:他倆一合計,知道我看出來他們的圈套,也不好意思再聯繫了。大忠知道我的電話號碼,但是他再沒給我來過電話。

有時候我想起這件事,腦海裡偶爾會蹦出一個念頭:我會不會錯怪了華子?他可能真的不知道大忠起壞心害我呢?

這個事成了我心裡一個小小的疙瘩,一直沒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