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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對壘爭奪上海

「工總司」與「赤衛隊」原本旗鼓相當。但1966年12月18日,天平猛然傾斜,倒向了「工總司」一邊。

那是「機關炮」響了,劇烈地震撼著上海。

「機關炮」是在上海市委機關裡射出來的。一份以《機關炮》命名的小報創刊了,上面印著一個新冒出來的造反組織的名字:「上海市委機關革命造反聯絡站」宣傳組編印。

大抵秀才們跟工人、紅衛兵氣質不同,不習慣於什麼「司令部」之類,於是便取名為「聯絡站」。這個「聯絡站」的骨幹力量,是原中共上海市委寫作組以及《支部生活》編輯部,頭頭乃徐景賢(原中共上海市委寫作組支部書記)、王承龍(原《支部生活》造反隊負責人)、郭仁傑(原中共上海市委寫作組支部副書記)。

自「文革」以來,曹荻秋的種種「檢查」,是徐景賢代為捉刀的。張春橋、姚文元策反上海市委的筆桿子們。從11月28日起,這種暗中的聯繫,已在姚文元和徐景賢之間不斷用長途電話進行。

王洪文所率「工總司」只能在外面攻打上海市委,久攻難克。「聯絡站」揭起造反大旗,來了個裡應外合,內外夾攻,中心開花,後院起火,頓時使上海市委的根基搖晃,分崩離析。

12月18日下午,「上海市委機關革命造反聯絡站」第一次在上海公開亮相——在文化廣場(那時已改名為「文化革命廣場」)召開萬人參加的「批判上海市委的資產階級反動路線大會」。

秀才造反,到底與眾不同。他們發表「造反聲明」,提出了文縐縐的新口號:「革命方覺北京近,造反才知主席親」;刷出了用不同修辭裝飾的新標語:「火燒陳丕顯!揪出曹荻秋!打倒楊西光!砸爛常溪萍!炮打上海市委!」

「工總司」馬上與「聯絡站」結成統一戰線。他們裡外夾擊上海市委,一下子就使上海市委陷入了深深的困境,瀕臨垮台的邊緣。

「赤衛隊」也被逼入了進退維谷的地步。「工總司」在街上刷出一條又一條矛頭直指「赤衛隊」的大字標語:

「赤衛隊是保皇隊!」

「赤衛隊是陳、曹的御用工具!」

「赤衛隊死保上海市委,大方向錯了!」

「取締赤衛隊!」

「解散赤衛隊!」

「赤衛隊」這時也不得不提出了「炮轟上海市委」、「炮轟曹荻秋」,表白自己並不「保皇」。

12月23日,「赤衛隊」在人民廣場召開了聲勢浩大的「批判市委資產階級反動路線大會」,也把曹荻秋「揪」來,當場向他提出「八條要求」。曹荻秋簽了字。

就在這天下午,張春橋在北京又一次接見上海「工總司」的代表,對他們進行了一番「指點」:

「現在,我看你們要集中目標攻上海市委,不要分散精力。集中攻市委才能發動群眾,爭取中間派。不攻市委,中間派就跑了。

「陳丕顯這個人物是值得研究的。他是幕後指揮。我們認為他還是有實力的。上海市委保常溪萍、保楊西光,保得很厲害。在中央工作會議上(指1966年10月9日至28日在北京召開的中央工作會議——引者注),我對他講了,叫他站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線上來。江青同志也要他把工作抓起來,對他說:『我和春橋同志做你的參謀。』但是他沒有這樣做。特別使我吃驚的是,在發生『安亭事件』的時候,他打電話到中央,問了那麼多的問題:『到底中央文革小組給了張春橋多麼大的權力呀?』『他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他的態度很壞。馬天水這次表態還好。我批評了他,他在會上表示:『我改,我改。』

「我要告訴大家,我同上海市委的分歧早就有了。我到上海去,是以中央文革小組副組長的身份去的,並不代表上海市委。

「我還可以告訴大家,中央文革小組本來是中央常委的秘書班子。我個人可以『火燒』。但是,炮打中央文革小組,意味著把矛盾指向哪裡,那是很清楚的。

「現在,上海的情況很複雜。誰勝誰負的問題,還未定局。你們『工總司』要提高警惕,當心勝利的果實被別人奪走。……」

張春橋這番當眾講的話,已經把底牌清清楚楚地亮了出來,只是沒有公開點「赤衛隊」的名。

張春橋給王洪文掛了長途電話,把話講得明明白白:「你要當心『赤衛隊』把『打倒曹老頭』的革命口號接過去,乘機撈取革命造反派英勇奮戰得來的勝利果實,取『工總司』而代之!」

「軍師」的話,使王洪文幡然猛醒。於是,「工總司」在12月25日下午,再度在上海文化革命廣場敲響了「批判上海市委資產階級反動路線大會」的鑼鼓。曹荻秋被「揪」來了。「工總司」逼著曹荻秋宣佈「赤衛隊」的「八項要求」是「非法」的,是「無效」的,要對「赤衛隊」實行「無產階級專政」。

「赤衛隊」聞訊,當天晚上召集了總部委員緊急會議,商量對策,與「工總司」決一雌雄。

上海上空烏雲翻滾,一場大戰已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