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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小姐受到社會輿論譴責

藍蘋,害得唐納跳海,害得蕭琨夫離子散。這時的她,不過23歲而已。這時的她,已有過三個丈夫,已入過黨、坐過牢、寫過自首書,已上演過「六和塔婚禮」、「唐納濟南自殺」、「爭奪《賽金花》主角」和「藍蘋、章泯同居」這麼四出轟動上海的鬧劇……在生活的舞台上,她已經演得夠淋漓盡致的了!

生活,生活,它是一面鏡子,照出了各式各樣的靈魂。

然而,就在藍蘋的第四出鬧劇進入高潮之際,她居然在《光明》雜誌發表了《我們的生活》一文。文末註明的寫作年月為「1937年5月14日」,正是唐納跳海前的十多天。

「演員的生活像謎一樣—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文章一開頭,藍蘋就故弄玄虛。

在文章中,藍蘋除了大談演員「身體的訓練」、「豐富的知識」、「操縱自如的精神活動」之類。忽然寫下了這樣的「醒世名言」:

因為戲劇藝術本身的艱難,再加上現社會許多不利於我們的客觀條件,一個演員的生活是很容易有著以下的危機的。

生活的糜爛—這糜爛的生活是演員的藝術之最大的敵人,它毀滅著演員本身及他的藝術。一個演員在目前這樣社會中,是很容易走上糜爛的道路的,這一半是由於那惡劣的環境促成的,不過演員個人的自暴自棄也是重要原因。環境固然可以影響個人,同時個人也可以改變環境。為什麼要屈服在惡劣的環境中呢?我希望我和同伴們從那陳腐的惡劣的環境中跳出來,踏上新的階段。將自己溶化在純正、健全的、反帝反封建的新的演劇活動中。

她的話,說得是那麼漂亮,那麼動聽。

她並非後來成為江青、成為「旗手」,這才說大話、假話、謊話。她年輕時,就已經大言不慚了!難怪連她自己也說,「處於言行不一的深深的痛苦之中」—這倒是一句老實話。

她的朝三暮四,還不光是「生活的糜爛」。她是一個工於心計的女人。她每「愛」一個男人,都是為了實現她的一著棋。

夏其言清楚地記得[41],一天,當藍蘋跟史枚、唐納、他一起閒聊,藍蘋隨口說了一句「名言」—「男想女,隔座山;女想男,隔層板。」

這,大抵就是藍蘋為人處世的「訣竅」。正是這句「名言」,她征服一個又一個男人,朝著「高居人上」的目標走了一步又一步棋。

不過,她的棋走到丟唐納、取章泯這一步,她的真面目已經清楚地暴露出來。即便在當時那樣的上海,她也受到了社會輿論的譴責。

就在1937年6月14日章泯與蕭琨夫妻被藍蘋拆散之後,翌日,《時代報》發表了一篇評論,題為《藍蘋想出風頭,用的是美人計》。

雖然半個世紀過去,迄今重讀此文,仍覺得作者分析頗為精闢,入木三分,把藍蘋的靈魂暴露無遺。大抵由於擔心報復的緣故,作者沒有署名。但是,作者如此敢言,抨擊藍蘋的醜行,頗為難得。

現全文照錄,以饗讀者。看得出,這位作者對於藍蘋,是相當熟悉、瞭解的。

大都市是一個神秘的東西,住在大都市裡的青年男女,那幹出來的事,無論如何也會帶一點神秘性的。在不久的以前,報紙上曾刊載過女演員被強姦的新聞,但事後據悉,那是事先計劃這樣作的,因為要使那部影片被人注意,才想出這種打官司當宣傳的妙法來,這裡面還帶了一點生意眼。

出風頭,成了都市的生活條件,因之每個人都在想法子出風頭。據說藍蘋和唐納這次交惡,其中也有著特別作用的。

藍蘋,本來是一個貌既不驚人,而又沒有相當地位的女人。但是她對於自己的前途,是頗為關心的,她覺得在大都市裡,假使不引起人的注意,是沒有出路的。可是,自己又的確沒有驚人的地方,雖然在《娜拉》一劇中演出,是頗博到好評,究竟不能像別的女人一樣。那時候,她更想在電影界中露露頭角,苦的卻是沒有人替她捧。這個問題一直苦悶在心裡。

僥倖,那個時候,唐納正在感到女人的需要,藍蘋又是一個扮演過「娜拉」的,對於男人,她是頗有把握的,而且她也知道唐納在過去電影界裡是曾以寫影評出過風頭的。

她知道僅使利用唐納,也許可以使自己在電影界紅一下的。所以在那個時候,兩個人很快地毫無條件的就結合上了。她的原意,是想唐納可以捧她成為紅星。

那曉得希望並不變成事實,藍蘋當時是頗為苦惱的。後來她覺得這樣下去,不是會「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嗎?所以,在那個時候,她曾回到濟南去,表示和唐納分開。但據說這裡面是有原因的。藍蘋知道唐納那時正熱戀著她,一定會演出什麼慘劇來的。那稿子報紙上一登,自己不是可以大出風頭嗎?所以,唐納到了濟南,開始她拒而不見。果然,唐納鬧了自殺的把戲,報紙盛傳,她以為密計已酬,便決心跟唐納回到上海。

誰知報紙上雖然登過,藍蘋的電影地位,並沒被人注意,因之使她感到格外灰心,更明白唐納已經是無用的了。她便轉移念頭,想在話劇界露頭,不能不先被人注意,於是藍蘋的計劃又來了。

她看準章泯在話劇界上,是頗占勢的。她下個決心,想以愛情來感化章泯,希望章泯替她吹噓。果然章泯可中了她的計,不但拋棄了共過患難的糟糠之妻,更不顧了許多孩子,死戀著藍蘋。藍蘋的企圖是想章泯的妻子一定會吃醋,和她演了一番什麼反戲,報紙一登,她不是便可以乘機出了風頭嗎?又誰知這個計劃,又失敗,竟引起唐納的自殺,而反遭到許多人惡感的批評,這在藍蘋是意想不到的!

藍蘋的愛唐納,愛章泯,都帶有副作用的。可惜唐納一點不明白,居然以命來爭,想不到硬性的影評人的出路是如此,真使人感到特別的失望。

藍蘋和唐納的交惡是如此,藍蘋和章泯的結合也是如此,這應當誰都想不到的吧!

這篇評論,除了作者不知藍蘋的北平之行,未能準確分析藍蘋離滬北上之外,可以說是藍蘋在上海灘混了兩年多的一份小結。作者壓根兒沒想到藍蘋日後會成為「旗手」,卻可貴地看透了她的本性。

至於《青春電影·半月刊》7月號對藍蘋的抨擊,雖然只短短幾句,火藥味卻夠濃的:

藍蘋的脾氣很驕,架子很大。有人說,「誰討了這位女人,前世裡總是作了孽。」由這句話裡我們大概可以明白她一點輪廓了吧!

最近她和唐納鬧翻,在《大公報》上發表了一篇牢騷文章,原因是她另有所歡,愛上了章泯。不過害得章泯和他的夫人蕭琨實行離婚,這一點在道德上講起來,藍小姐手段未免太辣。尤其他的夫人蕭琨和章泯已有孩子了。

蕭琨離婚之後,隻身離滬,前往延安,投奔胞兄蕭三去了。

蕭三是毛澤東的密友,《毛澤東同志的青少年時代》一書就是他寫的。此書在1949年初版,1979年再版。再版時,蕭三在序言中寫及他和毛澤東的關係:

曾榮幸地和毛澤東同志在小學和師範學校同學過,參加了「新民學會」的成立會,共同參加「五四」運動,在北京、上海也曾在一道活動,直到他親自到碼頭送我們上輪船赴法國勤工儉學。離別十多年後的三十年代末期,復在延安相處六年餘,過從頗密。

以後在阜平,在平山西柏坡……我備受陽光雨露的哺育。[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