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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趙丹領銜主演初露頭角

上海金城大戲院門口,高懸話劇《娜拉》巨幅海報,寫著「趙丹、藍蘋領銜主演」。那時的趙丹已是上海的名演員,「藍蘋」這陌生的名字頭一回亮相,就跟趙丹並列,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金城大戲院(現名黃埔劇場)坐落在上海北京路上。北京路與南京路平行,都是東西向的主幹道。北京路最初叫領事館路(Consulate Road),因東端設有英國領事館而得名。上海人俗稱北京路為後大馬路。1865年正式定名北京路。

金城大戲院是在1934年1月1日落成,是當時上海第一流的影劇院。中國第一部在國際上獲獎影片《漁光曲》,1934年在上海金城大戲院首映。在1934年1月,田漢的《回春曲》、《水銀燈下》也是在金城大戲院由舞台協會首演。

1935年6月27日,當夜幕籠罩著上海,金城大戲院變得熱鬧非凡。《娜拉》在這裡首演。

「亮晃晃的演員!白熱化的演技!大規模的演出!」在當年的上海,話劇已沉寂多時。《娜拉》的公演,成了新聞熱點。金城大戲院裡座無虛席。公演持續了一周,上座率一直保持滿座。魯迅也去觀看了《娜拉》。

上海各報紛紛報道《娜拉》的公演。藍蘋的大名,被用鉛字印在許多報紙上,飛入千家萬戶。

頗有影響的《時事新報》刊出了《新上海娜拉》特輯,刊頭是藍蘋的大幅劇照。

上海《晨報》在1935年7月2日所載蘇靈的《觀〈娜拉〉演出》一文,這樣評論了趙丹和藍蘋的演技:

趙丹,他是一個年青的藝人,他的長處並不是天賦的,他沒有標準的健美體格,而且他也並沒有怎樣好的嗓音;但他努力,誠懇,對於劇中人的人格,思想,情感,肯下功夫去體驗。而在藝術上,他肯刻苦地鍛煉。在《娜拉》中他飾娜拉的丈夫郝爾茂先生。他能刻畫出郝爾茂這樣的一種人物來,一個家庭的主人翁,一個社會上有著相當地位的功利主義的紳士。在易卜生當時代的歐洲一直到現代的中國,郝爾茂正不知有多多少少。在《娜拉》這劇中,郝爾茂要算是難演的角色,但趙丹很輕易的勝任了。

其次,我要說出我的新發現。飾娜拉的藍蘋,我驚異她的表演與說白的天才!她的說白我沒有發現有第二個有她那麼流利(流利並不一定指說得快)的。自頭到尾她是精彩的!只有稍微的地方顯缺點,即有時的步行太多雀躍了;有時的說白因太快因而失卻情感了。

在首演的翌日,《民報》刊出海士的《看過〈娜拉〉以後》一文,也寫及藍蘋:

人物配得適當而演技也恰到好處的,應當記起藍蘋,金山,魏鶴齡,吳湄,趙丹五人,每個人物的性格,是被他們創造了,而對白也那樣完美。尤其是第二幕,為了藍蘋的賣氣力,那動作和表情,就像一個樂曲的「旋律」一樣,非常感動人,到帶著眼淚,跳西班牙舞時,這旋律是到頂點了,覺得全人類的自私與無知,都壓搾在她身上,可憐極了。

21歲的藍蘋,頭一炮打響,她成功了!演娜拉,藍蘋從此在上海文藝界立足。

她能夠演好娜拉,除了她自己的演技之外,還有重要的一點,她跟娜拉心心相通!

她一遍又一遍讀《娜拉》。她發覺,娜拉那「叛逆的女性」跟她的性格是那樣的相似!她以為,娜拉是她,她就是娜拉—她成了娜拉的「本色演員」!

她在《從〈娜拉〉到〈大雷雨〉》一文中,得意起來了:「記得在演《娜拉》的時候,我在台上真是自在極了,好像娜拉與我自己之間沒了距離,把娜拉的話當作我的,把我的情感作為娜拉的,什麼都沒有擔心,只是像流水似地演出來了。」

後來,她在1939年9月13日《中國藝壇畫報》所載的《我與娜拉》一文中,也這麼寫道:

當我初讀《娜拉》的時候,我還是一個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的孩子。但是無形中娜拉卻成了我心目中的英雄,我熱烈的崇拜著她,我願意全世界被玩弄著的婦女都變成娜拉。

沒有多久,我也離開了家庭。雖然和娜拉出走的情形不一樣,但是我卻要照著娜拉所說「做一個真正的人!」……

也許會有人說:「還是回到家裡吧」,不,我們決不能畏縮的退了回去,無聲無息的被毀滅了。我們應該更加努力!但是必須認清努力的目標:這不是一個個人問題,而是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我們要本著娜拉出走時的精神,挺起胸膛去爭取社會上確切不移的地位。

初出茅廬,初登舞台,藍蘋是用功的、是刻苦的。《娜拉》成功了。甚至有的報紙把1935年稱為「《娜拉》年」—這當然是從中國戲劇史的角度作出的評價。

藍蘋加入了上海的青年婦女俱樂部,在那裡結識了年輕的演員郁風。郁風曾經這樣真實地描寫了當時的藍蘋[25]:

這些人中只有我年齡最小,只有19歲,可能也是最單純的一個。藍蘋比我大兩歲,在青年婦女俱樂部幾個人比較起來,她似乎更願和我接近。每次散了會,她常和我同路走在霞飛路上,一面走,一面有說不完的話。當時,她也到善鍾路我家來找我,再一同走到呂班路去。我的印象是:藍蘋參加我們的青年婦女俱樂部,把我當作政治上比她幼稚的小夥伴,有一次,神秘兮兮地告訴我如何對付特務的跟蹤之類。

有一陣她住的地方離我家很近,常是約好同去俱樂部開會先到我家,善鍾路上一座花園小洋樓,我父親的公館。我幾次提出要到她的住處去,都被推辭。只有一次大約是為了去取東西帶我去了。記不起那路名,很舊的弄堂房子裡,一間簡陋的亭子間,還有一位記不起名字的女演員和她同住,我才知道她的生活很窮苦。我印象中她非常敏感,求知慾很強,一雙富於幻想的大眼睛常常專注地直瞪著你說話,在生活中像入了戲。我當時認為她是個很有希望的好演員。

不過,舞台畢竟受著多方局限,一場戲的觀眾不過幾百人、上千人,難以出大名。

藍蘋期待著在上海出大名。她看中了電影—如果當上電影演員,銀幕擁有比話劇多得多的觀眾,她便可以名揚四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