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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告停戰,漁民得利

加沙市

加沙漁民在以色列與加沙的衝突過程中,遭受炮火打擊,損失慘重;大家希望拓寬捕魚海域,能夠振興經濟。

阿布德納勒姆·艾希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並不是自己選擇要當一個漁夫的。艾希的父親、祖父、曾祖父,到曾曾祖父,所有人都是漁夫,這項工作就這樣向下延續,一代傳一代,就像親屬之間的基因遺傳一樣。

艾希並不是家族中唯一靠捕魚維生的人。在加沙北部的沙提難民營當中,還有幾戶人家也靠著這項捕魚的家族傳統過活。

「講到工作,我腦子裡只會出現捕魚兩個字。這份工作我從1967年做到現在了。」今年63歲的艾希表示。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換工作,我偉大的祖父母也都是漁民。」艾希的祖父母在以色列建國之前就住在雅法這個古老的港口城市,他們以前常常對艾希描述當地的生活狀況。想到那些往事,艾希的臉上不禁浮現一抹微笑。

儘管出海的時候都要面臨以色列軍艦發射的炮彈,但是這些往事總能讓艾希鼓起勇氣開著船到海上捕魚。自從以色列於7月7日發動軍事侵略之後,艾希每天都會去檢查自己的捕魚設備,看看漁網跟船隻是否毫髮無損。

有好幾次他都聽聞朋友的船被炮彈擊中。不過幸運的是,在這50多天的軍事行動中,艾希的漁船逃過一劫,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往後他仍然能夠繼續出海打魚。

宣佈停火

週二以色列與加沙宣佈休戰之後,艾希就迫不及待駕船出海了。週四一早天剛破曉,艾希就帶著親戚朋友們到海岸邊,大家心中只掛念著一件事——加沙漁民的捕魚範圍好幾年來都被局限在3海里的範圍內,但是這次以色列與加沙談妥一項非常關鍵的協議,現在漁民的活動範圍已經從3海里拓寬到6海里了。

雖然海面上危機四伏,全家人還是替艾希加油打氣;大家都鼓勵他趕緊出發,成為第一位航向新海域的加沙漁民。

儘管加寬3海里聽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想想先前的3海里已經擠滿180萬名漁夫,面臨過度捕撈的危機。今年多出來的這3海里可能是加沙漁民生計的一塊浮木。

艾希一邊準備出航、踏上未知的旅程,同時也表示原先那塊活動範圍基本上已經「資源枯竭」了。

艾希育有兩子兩女,他口中滔滔不絕地談論著大家庭中的27個家人,其中包含他的孫子孫女。這些孩子都是他的驕傲,也讓他內心充滿喜悅;不過養育這麼龐大的家庭也讓他壓力倍增,不得不立刻出海捕魚。

幾周前艾希損失了許多捕魚器具,不過他的船仍然毫髮無傷。現在生財工具只剩這艘船,他不僅必須更仔細地維修照護,還要立刻啟航補足先前短缺的收入。

這項任務其實相當艱巨。戰爭爆發之前,艾希的船上總共有12名船員,而且更有70多人單靠這艘船的漁獲為生。

以色列封鎖加沙走廊之後,油價就惡狠狠地直線飆漲,艾希先前為了添購燃油已經向銀行申請貸款。現在戰火平息,他又必須重新申請新的貸款來償還先前的債務。

「我要先跟銀行借錢,才能還清之前欠下的債款。」他表示。

現在他每個月必須償還200美元。早期他還能勉強向銀行繳錢還債,現在他卻一毛錢也付不出來。連續七周沒有辦法出海打魚,艾希已經身無分文、一貧如洗了;為了養活全家人,他的積蓄在戰爭期間已經全數用罄。

就算現在漁民的活動範圍加寬了3海里,經濟壓力還是沒有即刻得到緩解。

「就算現在能到6海里遠的區域捕魚,基本上也撈不到什麼魚或是海底生物。」艾希想起在2012年時,以色列與巴勒斯坦政黨派系也在停戰協議中表明,加沙漁夫得以在6海里的海域內捕魚,不過當時他的漁獲量也沒有因此而增加。

再者,漁民的人身安全仍然有可能遭到威脅,沒有人知道以色列軍方究竟採取什麼舉動。他們是否會攻擊加沙漁民?就算之前在3海里的範圍內活動,以色列仍然有主動發動炮擊的先例。艾希的兒子蘇卜西有一個朋友名叫卡穆爾·阿布·瓦特菲,他表示不久之前以色列海軍才朝他開槍,還將他逮捕。雖然瓦特菲最後獲釋,但是他的漁船卻被以軍扣留。

加沙漁民跟其他居民一樣,在2014年與以色列的這場衝突中,都奮力求生、努力抵抗以色列的封鎖政策。

「這根本不是戰爭,這是一場大屠殺。我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浩劫。」艾希表示。

「我們其實也經歷過許多戰爭,但是從來不知道情況會像現在這樣慘烈。我在這場衝突中失去很多生財工具,我的船屋甚至被炮彈打中,燒個精光。不過感謝安拉,我的孩子還活得好好的。」

其他漁民也紛紛表示他們的捕魚用具遭到炮火破壞。

今年37歲的漁夫馬雷茲·阿布·瑞雅拉表示,7月27日當天以色列的F-16發射的導彈打中加沙市的碼頭,損傷程度之慘烈所有居民都不敢置信。

「我的捕魚器具全部付之一炬,漁網還有漁船的引擎都不堪使用。」

身為10個子女的父親,阿布·瑞雅拉跟他的兄弟總共要撐起53個人的大家庭,大家都依賴他們的漁獵過活。

「這就是我們面臨的生活,我們總共損失了4.5萬美元之多。」阿布·瑞雅拉一邊檢查破損的漁船一邊受訪。

這就是以色列採取的「經濟脅迫」戰略。「他們打的如意算盤就是要讓加沙的經濟狀況崩潰解體。」他補充道。

阿布·瑞雅拉表示現在全家人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加沙這片土地幾年來不斷遭逢厄運,現在所有人也只能靜靜地等待奇跡降臨。

阿布·瑞雅拉自從10歲就開始捕魚,之後再也沒有做過其他工作;他完全無法想像自己轉換跑道、做別的工作時的模樣。

他的妻子巴薩瑪主動表明願意用她的結婚首飾來換取現金,讓阿布·瑞雅拉能夠添購捕魚用具,重新開始,但是這似乎也無濟於事。

「我想要重新站起來,但是根本買不到我需要的引擎。這種引擎早就被以色列查禁,不得在加沙販賣。」阿布·瑞雅拉說道。

輝煌歲月

其實漁民的經濟狀況並不是一直都這麼慘淡。以色列早在1994年巴勒斯坦自治政府成立之後,就下達海域禁令了。不過那個時候在積極的國際志願者的陪同帶領之下,加沙漁民都顯得相當大膽,所有人都願意將船開到10海里遠的地方捕魚。

「我們能撈到很多魚。曾經有一段時間,船上滿是各類魚種,漁獲甚至多到沒有空間存放。」艾希表示,「我們能捕到紅鯔魚、小沙丁魚、長鰭鮪、歐洲海鱸、紅鯧魚、㊣魚、鯛魚等各種魚類還有蝦子。」

那個時候艾希每天都能輕鬆賺到2萬新謝克爾(大約5620美元)——對他來說這筆數目相當可觀。跟他這幾天在3海里內的海域捕撈的漁獲量相比,當時的收入整整有6倍之多。

現在他將那段時間稱為「輝煌歲月」,那個時候在外國籍人士的陪同之下,以色列尚不敢擅自發動炮火。

艾希更表示,2012年穆罕默德·穆爾西接任埃及總統時,大家的生活又出現了第二次曙光。雖然短暫,但是還是稍稍獲得改善。

「只要越過以色列所屬的海域,我們就能躲過以色列的炮火,到20海里遠的海域捕魚。」艾希表示在那片自由的大海,他能盡情打撈,不受任何限制。

如果詢問艾希有何解決之道,他認為辦法再簡單不過。其實以色列不需要多做讓步,也不用開放新的海域,他們只要將捕魚的範圍拓寬到12海里即可。

「只要能到12海里左右的海域,加沙漁民就能捕到更多魚種。」艾希表示,「那片大海是屬於我們的。我們應該有權利擺脫以色列漁民跟戰艦的監視,無拘無束地打撈捕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