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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沙,連動物也不安全

汗尤尼斯

農場中數千隻家禽家畜也成了以色列軍事侵略下的犧牲品,巴勒斯坦農民通報動物權利保護組織,希望能替死去的動物跟自己伸張正義。

「加沙並不是富裕的國家。我們人民單純靠農牧為生,每一戶農民都養了幾頭驢子,我們的生活不能沒有這些驢子,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今年34歲的阿里·阿隆摩爾是一個靠著驢子耕作的巴勒斯坦人。不過他的驢子現在全都一命嗚呼,因為遭到以色列導彈攻擊。雖然阿隆摩爾的住家完好如初,但是驢子全都死光了。

有一頭驢子身上滿是彈孔;其他幾頭似乎在掙扎逃脫的時候,被推土機碾過。阿隆摩爾被以色列槍炮逼得逃離家園,到處替自己的妻兒尋找安全的避難所。

他的農場看起來就像剛經歷一場大地震一樣,阿隆摩爾至今仍然備感困惑,他不曉得為什麼以色列要這樣趕盡殺絕,屠殺家禽家畜、破壞耕作的土地,還有加沙的農產品。

「我們沒有把駱駝、驢子、乳牛還有家禽帶在身邊,自己剛從鬼門關前逃過一劫。以軍的坦克炮彈打在樹上、石頭上,還有動物的身上。」阿隆摩爾說著,一邊環視農作物毀損的情況,周圍還不斷飄出動物屍體腐敗的惡臭。

阿隆摩爾居住的地方屬於農業區,而他跟其他鄰居一樣,現在都得面臨以色列造成的大規模破壞。目前仍然沒有推土機能夠進入這個地區,幫忙清運碎石堆。大家都認為鎮上失蹤的四個人的遺體現在就壓在這些倒塌的石堆底下,不過沒人曉得他們究竟被埋在哪一棟建築物下方。

「我們的村落離以色列國界這麼近,大家都很習慣遭受以軍侵略了。雖然每週都會受到一兩次以軍騷擾,但也沒什麼媒體會來報道採訪。」他說。

阿隆摩爾也坦言,雖然有些動物很幸運地能逃過以色列的魔掌,但是最後仍然會飢餓致死,因為農民逃離住處的時候,這些動物就沒有辦法取得水和食物了。

「以色列軍隊根本就是朝所有會動的物體發動攻擊,就算他們知道眼前只是農民在夏季野放的駱駝、驢子或是雞,他們也照殺不誤。」

他還講述了自己親眼目睹的慘況:有一隻鄰居的狗被以色列無人機導彈擊中,當場被炸成碎片,血肉模糊。加沙的醫療專家表示,讓這些動物屍體跟枯萎的農作物赤裸裸地閒置在農地上,不僅會滋生傳染病感染人類,對環境也有永久的傷害。

坦克炮彈如雨滴般落在農地上時,現年33歲的薩米·阿布·哈德伊不得不棄家而逃;對於把自己的30隻羊拋在家中,哈德伊現在仍然感到相當悲痛。以色列與哈馬斯宣佈暫時停戰五天的時候,他立刻回到家中。

一到家門,哈德伊發現30隻羊全都死了,場景宛若大屠殺一般。

「我真希望它們臨死的時候沒有遭受什麼痛苦。」哈德伊說。不過哈德伊的弟弟跟鄰居卻認為,以色列一向下手狠毒。有些羊的身上佈滿蜂窩狀的彈孔,當中還有一頭羊的頭部不見蹤影,而全部的屍體上都爬滿蛆,周圍還有許多蒼蠅正在飛舞。在這一大片腐敗的屍體當中,有些動物的身上佈滿彈片造成的細小傷口。有些屍體上頭沒有明顯外傷,或許是因為太過恐懼,或是飢餓口渴致死。周圍的土地一片貧瘠,水源遭到污染,以色列推土機將目所能及的動植物全都毫不留情地碾壓下去。

「快進來看,有些屍體甚至被埋在一堆剷平的土壤底下。我走的時候它們還活蹦亂跳,現在全都成了死屍。」

阿布·哈德伊走到農場另一端,這才發現有更多羊被推土機壓扁。「看到自己花了好幾年時間親手養大的動物現在變成這副模樣,難道不會心痛嗎?這大概就跟失去兄弟的感情是一樣吧。」哈德伊沿著推土機遺留的痕跡走,一路踏過被碾平的土地,還有被壓碎的動物屍體。

接下來幾個小時,他又陸續挖出更多動物屍體,這些動物都沒有逃過以色列的魔爪。「我覺得自己根本就找不到倖存的動物。」阿布·哈德伊說。據他估計,財產方面的損失至少有1.2萬美元。

他走過一大片種著仙人掌的土地,這些植物全都破敗不堪、東倒西歪。以軍的推土機似乎害怕街道上會有反抗勢力設置的爆炸物,所以才避開馬路,直接穿越農舍以及住宅。

他繼續在自己的農場上走動。推土機直接貫穿房間前進,壓過床墊以及傢俱,甚至連茶壺、火爐都遭到破壞。

隔壁一戶鄰居前來探查農場的情況,也可以說是來看看農場究竟還有什麼東西逃過一劫,但是眼前是一片滿是動物屍體的破敗場景。

「這些羊其實是屬於附近另一座農場的,但是現在它們全都死光了。」他說。

以色列的炮彈同樣也攻擊了加沙的市立動物園——伊薩德·提弗拉動物園,這裡有許多動物不幸喪生。穆罕默德·阿布·阿雅瓦今年30多歲,他看著自己死去的乳牛。「就連無辜的動物也在這場衝突中付出代價。」他口中說著,一邊趁停戰時期檢查農場的狀況。

「以色列的坦克炮彈已經奪走我們500多頭乳牛的生命,這些乳牛對加沙的市場來說,是供給牛奶的重要來源。」他說。阿布·阿雅瓦的家族中有60個人,平常的工作就是飼養、照顧這些奶牛。

當他在自己位於西傑亞的牧場附近看到有濃煙飄出時,他很努力想要把牛群趕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阿布·阿雅瓦所損失的牛群大約價值50萬美元。而政府的農業署這個時候卻表示,除非以色列與哈馬斯延長停站的時間,否則他們沒辦法親自到每一處農場估算損失規模。

薩米的叔叔哈瑪德·阿布·哈德伊今年80歲了,而他所承受的損失卻比侄子的嚴重許多。多年以來,他都靠著自己飼養的奶牛以及肉牛為生。

「連羊群都被以色列的戰爭機器攻擊,這種事說來實在太嚇人。」他一邊說著,一邊感謝天賜的奇跡——有一頭驢子躲過了以色列的空襲。

「驢子一定嚇壞了。它的行為模式跟以前不太一樣。它看起來很緊張,一直想往家門外跑。」他說。

他還談到動物權利保護團體。「假使全世界不譴責以色列迫害人權,那我希望至少動物權利保護團體能對此發表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