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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動之城重現,牲口已然死亡

胡薩

一位住在胡薩的居民對中東之眼表示:「甚至連我孩子的積蓄都被掠奪一空。」

納賈爾的住家原本是一棟美麗的黃褐色別墅,現在卻支離破碎。胡薩位於加沙與以色列相鄰的國界附近,這裡跟以色列的坦克部隊相距咫尺,兩個星期前也成為以色列軍隊第一個攻破的地區。

「他們來到這裡,破壞所有家當——窗戶、前門、檯燈、傢俱,還有我的臥房。他們還偷走我的積蓄。」35歲的穆罕默德·胡珊·納賈爾說道。

中東之眼採訪團隊來到納賈爾的住家,調查他剛才提到的物品,檢查毀損的痕跡、巡視整棟房屋毀損的區域。

納賈爾帶著我們在他居住的別墅裡走動。納賈爾的別墅前面,還有另一棟他的侄子一家人棲身的大別墅。雖然毀損的大門上並沒有彈孔,但是顯然是遭到金屬物品破壞,門鎖也被撬開。

「他們打開廚房裡的真空袋,還把沙發倒過來,將椅墊全部割破。」納賈爾一邊說道,一邊環視家裡慘不忍睹的景象。

他的廚房更是一團亂——裝洋蔥的盒子被扔得到處都是,餐盤也碎了一地,冰箱門還赤裸裸地開著;廁所裡的馬桶座歪七扭八,馬桶裡的水還溢到客廳去了。房間內有一副眼鏡,大概是以色列士兵忘記帶走;地板上到處都是麵包和草莓果醬,還有散落了幾個上頭寫有希伯來文的袋子。

納賈爾接下來走進臥室,他懷疑這些入侵者曾經睡在自己的床上。納賈爾還說自己在床鋪左邊挖的一個洞,顯然被人用暴力扳開。

「你們過來臥房,我想讓你們看看我把錢藏在哪裡。」他說,「我在床的邊緣設計了一個小洞,絕對不會有人想到這裡有錢,連我太太都不知道。」

以色列部隊入侵他家時,有位士兵威脅納賈爾交出隔壁養雞場的鑰匙。納賈爾一直都把鑰匙藏在床腳旁。納賈爾把鑰匙交給士兵之後,便不小心暴露了存款的藏匿處。

隔天,同一位士兵回來歸還鑰匙,接下來便要求納賈爾跟他的妻兒離開住家。

「在養雞事業投注了12年心力之後,我存了4萬美元,希望能到別的地區擴展事業版圖,順便僱用親戚朋友當員工。」他說。

他跟家人得知有72小時的停火空當時,他們立刻衝回家,卻發現4萬美元的積蓄不翼而飛。雖然納賈爾懷疑這是否是其他巴勒斯坦人所為,不過他們一家人卻是最早回到胡薩的,代表在這之前完全沒有其他人出沒。

夜幕降臨,汗尤尼斯東部的胡薩一帶渺無人煙。有一位居民對中東之眼表示他現在飢餓難耐,不過這個時候卻有一位鄰居出面表示,當地一位販賣色拉、三明治的小販已經離開此地,之後不會繼續開業了。

穆罕默德·納賈爾的損失不只是失蹤的積蓄。在被迫離開胡薩整整一周內,他飼養的雞早就因為無人餵食而紛紛喪生。

納賈爾一家跟許多居住在胡薩的家庭一樣,他們的生活經驗跟其他加沙居民迥然不同。大部分住在胡薩的居民,是最早住進加沙走廊的移民。1948年發生「中東戰爭」及以色列立國之後,約有70萬名巴勒斯坦人被迫流離失所,而這起歷史事件在阿拉伯語中就是所謂的「大災難」。

因為胡薩跟以色列的距離實在太近,所以當時納賈爾跟其他住戶,都用相對便宜的價格購得現在安身立命的土地。現在土地的價值已經飆升到數百萬元,然而這些居民仍然跟其他加沙人民一樣,都靠著類似的工作得以生存度日。雖然如此,胡薩地區的住戶還是有能力建造較為豪華的別墅,而這種住宅大概也只有在胡薩才能見得到。

「承受以色列的炮火攻擊,我們就像從鬼門關走過一遭一樣。」納賈爾說著,一邊將手伸進位於床腳中空空如也的小洞裡。雖然他將暫時用的保險箱上了鎖,但仍然遭到破壞,保險箱的殘骸現在則躺在覆滿塵土的臥室地板上。

納賈爾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跑去尋求國際紅十字會的協助。國際紅十字會現在正在調查損失的規模,他們也要求納賈爾週日再過來一趟。

「紅十字會叫我找一位以色列律師,再到以色列法庭上訴。」他對中東之眼表示。

以色列有關當局表示,他們會開庭審理這起事件。穆罕默德·納賈爾雖然對審判結果不抱期望,但他還是堅持要抗議到底。納賈爾現在已經著手準備上訴事宜。

民眾控訴以色列士兵疑似偷竊的案例層出不窮。在這個位於以色列與加沙國界邊緣的城鎮,每次只要以軍發動陸地侵略就會有成群結隊的士兵現身,許多居民都抱怨他們入侵民宅,竊取財物。

穆罕默德·納賈爾今年29歲的表弟貝克·納賈爾,在這個星期回到家。他被以軍挾持整整五天,還被脅迫脫光衣褲。貝克·納賈爾回到家一看,發現住家遭到肆意破壞。

貝克在家中擺放碗盤的櫥櫃裡藏了2000美元跟娶未婚妻的結婚許可書,他認為櫥櫃遭到破壞也是以色列士兵所為。

跟其他表親比起來,身為農民的貝克過著較為富裕的生活。他努力工作、省吃儉用,終於存到藏在櫥櫃裡的2000美元。

貝克·納賈爾表示:「以色列士兵偷走的這些錢,是我為了明年九月的婚禮所存下來的。」

而在城鎮外圍的同一個住宅區內,住著今年34歲的哈利卜·納賈爾,他在當地經營一家色拉三明治的餐廳,在其他同性質的小販還沒離開鎮上之前,他們一起在餐飲市場上競爭。納賈爾有一個習慣,就是他每天晚上都會存下10塊新謝克爾的銅板。不過現在他的積蓄也不知去向了。

「我存這些錢,是希望哪天我的三個孩子急用的時候能派上用場。」納賈爾說,「但是現在連孩子自己存的錢也被偷了。」

納賈爾說他的孩子穆罕默德有一個塑料泰迪熊撲滿,而以軍將這個撲滿破壞,掏空所有的銅板。

納賈爾表示自己一點也不怕上法院,就算所費不貲,他也要努力賣色拉三明治,存更多錢來請以色列的律師。

「只要我活著,就要向他們討公道,絕對不能犧牲任何權利。」他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