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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人員勇敢面對險境

加沙市

護理人員、緊急救難人員還有救護車駕駛員,他們在照顧傷員的同時,也面臨遭受攻擊的風險。

易卜拉欣·阿布易哈斯已經值了8個小時的班,距離下班還要捱16個小時,然而每分每秒都有可能爆發新的危機。這個時候,這位35歲的醫護人員突然接到同事席德·札因努丁——一位緊急通報員的信號,車身紅白相間的救護車便出發執行任務了。

救護車行駛途中,大家都不發一語,阿布易哈斯表示大家都在面對「未知的挑戰」。阿布易哈斯跟司機甚少開口對談,反而是通過肢體語言和手勢來溝通。不出幾分鐘,他們就跟另一輛救護車會合,一同前往加沙的阿查圖恩地區。

阿布易哈斯完全不知道踏出車門之後,迎接他的會是什麼景象。抵達之後,民眾一擁而上,高聲哭喊:「救護車!快來,快來這裡!」這裡的居民都認為以色列隨時會再空襲投彈,所以都驚恐地想要讓女人跟小孩盡快撤離。

為了搶救幾名被炸彈炸傷的患者,救護車司機用車燈照著前方,迅速地在茫茫人海中搜尋求救目標。救護車的警報器高聲作響時,阿布易哈斯表示,「通常救護車會兩兩出動,盡可能擴大救助的範圍。」

醫護人員將傷員抬進救護車後座之後,一行人就立刻開往敘法醫院。抵達醫院之後,救援行動小組立刻打開後方車門,讓傷員依次下車,再把他們放到擔架上,送進醫院登記報到,分派到不同的診療部門。

病患都下車之後,工作人員會稍微清理車廂,檢查補給品的存量;等到下一次出任務之前,先跟其他救護人員稍作休息。不過接下來又必須準備動身,前往加沙的另一個地點進行救援。

以色列內閣於本週二同意埃及提出的停戰協議,願意暫停與加沙之間的衝突。這場衝突從7月8日開始,截至目前已經奪走189條巴勒斯坦人的性命,也讓1 400多名民眾受到傷害。雖然巴勒斯坦總統馬哈茂德·阿巴斯對於停戰協議樂觀其成,不過哈馬斯的領導人至今仍未公開表態。

而哈馬斯的武裝部隊也指出:「這份協議一點價值也沒有,寫下來還嫌浪費墨水。」

面對以色列的侵擾,加沙的救護車司機都在相當艱難的環境下,夜以繼日地工作。從聯合國的資料看來,以色列的空襲行動已經讓1名醫生身亡、19名醫護人員受傷,還有2家醫院、4間診所、1家療養中心和4輛救護車被炸彈毀損。

在被炮火圍攻的加沙走廊,醫護人員情緒所受到的衝擊也是不可言喻。阿布易哈斯對半島電視台表示,最讓他感到錐心刺骨的一次救難經驗就是阿巴塔什家族:以色列週六空襲加沙的時候,阿巴塔什一家總共有18人被導彈炸死。

阿布易哈斯抵達災難現場的時候,他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看到什麼景象。在阿巴塔什一家的屋內,他看到女人、小孩還有老人,所有人不是瘋狂地哭喊,就是驚嚇到說不出話來。他指出最艱難的工作環節,就是要搜索被炸彈炸得支離破碎的身體各部位,如此一來家屬才能判斷死者的身份以便舉辦喪禮。

「這種工作實在很不容易,也會造成很大的情緒波動:救護人員需要面對各種傷員:傷勢從輕微、中等到嚴重的都有,也有身體部位被炸彈炸飛、缺手斷腳的患者,而最嚴重的就是當場死亡的民眾。」

以色列武力侵犯的那幾天,加沙的街道上完全不見人影,所有居民都大門深鎖、躲在屋內。「一直以來我都很害怕炸彈,不過未知的事物才是我內心最大的恐懼。」阿布易哈斯在等待救難通知的空當說,手上同時握著《古蘭經》不斷背誦禱告詞。

阿布易哈斯2008年開始做這份工作。剛到職的第一個月,他認為所有流程都充滿挑戰,不過他的同事說阿布易哈斯現在經驗已經相當豐富,也能應付更多狀況。他總共經歷了三場以色列大規模的軍事行動:2008年到2009年的「鑄鉛行動」、2012年的「防衛之柱行動」、2014年7月的「護刃行動」。

阿布易哈斯說他發現這三場軍事攻擊之間各有差異:「2008年,以色列導彈肆虐後,被炸開的人體仍然保有固定的形狀,雖然皮膚燒得焦黑,四肢和軀幹完全分離。不過現在,我們抵達現場之後發現,災民的身體已經被導彈炸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屍體都碎得無法辨別。我想他們或許就是越來越殘暴吧。」

阿布易哈斯心中不只想著照顧加沙的傷員而已。忙著工作的時候,他不免還是會想到家人和五個孩子——其中年紀最大的12歲,最小的才1歲。他的家人全都住在阿查圖恩,然而那裡卻是以色列近期攻擊得最猛烈的地區。

不僅阿布易哈斯掛念著一家妻小,他的家人同樣也很擔心他。「如果他們在電視上看到我扛著傷員,至少代表我還活著。」他一面說著,一面工作人員又前來通報以色列發動了另一次空襲,又有更多傷員等待救援。

在災難現場中奔走了一整天,阿布易哈斯終於下班了。「回家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至少我是待在家人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