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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的喜悅被恐懼失落所取代

以色列炮聲不絕於耳,巴勒斯坦孩童接收考試成績的同時,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沉著冷靜。

今天加沙的中學生完成了畢業考試,巴勒斯坦的新聞頭條、新聞專線、Twitter還有電子郵件,想必都充滿著關於成功結業的歡欣喜樂的消息。

此前,即便以色列封鎖加沙,對加沙人民施以集體懲罰,讓大家在非常艱困的環境底下慶祝中學結業,所有人還是使出全力,盡可能讓這一天與眾不同。家家戶戶團聚在一起,合影留念,學校跟自家住宅也都使用氣球跟五彩紙屑加以裝點。

不過今年,這樣的慶祝活動跟報紙頭條已不復存在。週一中學考試結果——也就是巴勒斯坦的高考(tawjihi)公佈時,歡迎儀式顯得冷冷清清。

以往有些人會對空鳴槍,藉以慶賀考試發榜。不過現在,加沙人民反而是籠罩在無人機跟導彈的襲擊之下。到處都看不到慶祝的煙火及人們的歡笑,180萬加沙居民反而是為以色列接下來的轟炸行動繃緊神經、做好準備;街上的行人都哭喪著臉,一看到頭頂出現飛機或無人機,就四處尋找庇護、拔腿狂奔。在悄無聲息的大街上,喜極而泣的聲音不再,取而代之的反而是葬禮隊伍中悲痛的哭吼聲。

「收到考試成績時,我什麼話都沒說,只聽見外面炸彈轟隆轟隆的噪音。」伊斯梅爾說,「不過,用功唸書、考到不錯的成績,我還是很開心的。」

雖然伊斯梅爾內心替自己感到驕傲,他還是拒絕大肆慶祝,他想要跟那些在以色列的攻擊中受傷、身亡的人站在同一陣線。

依照往例,全加沙這一周應當是充滿完成學業的歡欣氣氛,不過以色列「護刃行動」的大屠殺,卻讓這裡瀰漫著恐懼和焦慮的氛圍。自從以色列發動攻擊到現在已經第八天,有超過210人身亡、至少1 500人受傷。

加沙教育部表示,已確認有20名學生身亡,而他們原本也會跟其他同學一樣,收到考試成績、完成學業。

在這群已逝的學生中,有4名同樣來自阿巴塔什家族——穆罕默德、亞哈、易卜拉欣,還有庫塞。在那次殘暴無情的攻擊中,以色列發射的炸彈直接命中阿巴塔什的家,奪走18條生命。

63歲的努曼·阿巴塔什是家族中的生還者,他完全不能自已,腦中不斷想起一家人本該好好地慶祝年輕學子完成學業,現在卻只能追悼回憶了。

「侵略行為奪走人民的一切:我們所踩踏的土地、呼吸的空氣、家族的喜悅、我們的睡眠還有孩子的生命。」努曼說道。他身上披著一件大白袍,跟上面紅色的血漬形成強烈的對比。他左眼的瘀青以及傷口的黑色縫線,則是以色列炸彈攻擊所留下的痕跡。

「以色列人把我們的喜悅轉化成悲劇。我們的孩子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苦讀多年,最後成功的時候大家卻沒辦法分享他們的喜悅。」

雖然這場攻擊奪走了努曼許多家人的生命,但是他並不孤單,家族中還有其他生還者能夠跟他分擔痛苦;縱然沉浸在失落的情緒之中,努曼想到這一點還是不禁展露一絲笑容。許多鄰居都陪在努曼身旁,陪著他一起哀悼。只要一想到這些痛失親友的民眾,那些剛通過畢業考或是家中有親戚通過考試的人,全都不願意慶祝、喝彩了。

艾哈邁得·阿卡努在考試中獲得99.3的高分。通常當地媒體都會一窩蜂湧到高分考生的家門前,報道這些欣喜若狂的學生。但阿卡努領到成績單之後,卻拒絕了接受當地媒體的採訪。

阿卡努表示,只要以色列繼續朝加沙這座圍城發射導彈、繼續屠殺加沙人民,他就不會對媒體分享考取高分的喜悅。這份他期待已久的喜樂之情,還可以再等一會兒。

「每一戶人家都有傷者病患,還有滿臉愁容的人。」他說,「我們如何在這樣的痛苦中大肆慶祝呢?現在我們只能把這股興奮之情,默默地藏在心中。」

巴勒斯坦的教育部長赫瓦賈·沙赫希爾昨天對記者表示,在約旦河西岸和加沙,有84 211名學生完成畢業考,平均通過率是60.4%。

與此同時,加沙教育局的局長札卡裡亞·胡爾表示,教育當局會等到衝突解除之後,再好好地公佈考試結果。

「雖然巴勒斯坦的拉馬拉決定照常公佈考試結果,不過在加沙,我們還是決定不要在這麼艱難的情況下發佈成績。」胡爾向中東之眼表示。

他還補充道:「我接到許多來自記者、家長還有其他位高權重的長官的電話,大家都強烈要求我們延後公佈考試結果。」

如果家裡還有電可用,連得上網絡,這些幸運的考生就能夠上網查詢考試成績。不過就算查到成績,他們什麼事也做不了。

「有一些在以色列攻擊中喪命的學生,他們的成績相當亮眼。不過在他們得知努力的成果之前,早已離開人世。」

考試結果好像已經被教育當局撤除。而那些上周喪命的學生姓名以及他們的考試成績,似乎也沒有公佈在網絡上。

往年會有好幾萬名學生興沖沖地來到各大學——艾資哈爾大學、伊斯蘭大學,還有阿克薩大學,依照自己的分數選擇符合的課程。不過現在加沙就是一座空蕩蕩的圍城,無所不在的無人機還有炸彈讓民眾到處躲躲藏藏。今年哪裡都看不到為高考考生慶祝的彩色緞帶、氣球,或是糖果甜點了。

「以色列所扼殺的,正是一場巴勒斯坦的慶典。」胡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