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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季以來的《詩》學

明季以來《詩》學最大的貢獻是古韻和訓詁兩事,這都是語言學上的事,若在《詩》之作用上反而泥古,不及宋人。陳季立(第)顧寧人(炎武)始為系統的古韻學,以後各家繼起,自成一統系者十人以上,而江、戴、孔、段、王發明獨多。訓詁方而,專治《詩》訓詁者如陳奐、馬瑞辰、胡承珙諸家,在訓詁學第二流人物中;其疏通諸經以成訓詁公誼者,如惠、戴、段、二王、郝、俞、章等,不以《詩》學專門,而在諸經學之貢獻獨大。但談古音的人每不能審音,又少充分的認識方言之差別,聚周代漢初之韻以為一事,其結果分類之外,不能指實;而訓詁學亦以受音韻學發達之限制,未能建立出一個有本有源的系統來。這是待從今以後的人,用新材料,借新觀點去製造的。話雖這樣,諸代人對於《詩經》中訓詁的貢獻是極大的,至於名物禮制,既有的材料太紊亂,新得的材料又不多,所以聚訟去,聚訟來,總不得結論。

從孔巽軒、莊存與諸君發揮公羊學後,今文經學一時震盪全國,今文經學家之治《詩》者,不幸不是那位學博識銳的劉申受,而是那位志大才疏的魏默深。魏氏根本是個文士,好談功名,考證之學不合他的性質。他做《詩古微》,只是要發揮他所見的齊、魯、韓《詩》論而已,這去客觀《詩》學遠著多呢!陳恭甫(壽祺)樸園(喬樅)父子收集了極多好材料,但尚未整理出頭緒來,這些材料都是供我們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