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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新被重視的文學 一三一 中國文學與東方諸民族的相互影響

從上節所說看,佛教對於我國俗文學的影響頗多,其實士大夫的文學也受了它的影響。

第一,是文學用語的擴充。例如孟浩然詩,「導以微妙法,結為清淨因」。柳宗元詩,「閒持貝葉書,步出東齋讀」。白居易詩,「不如學無生,無生即無滅」。微妙法、清淨因、貝葉書、無生無滅,都是佛教中的語彙。又如「塔」、「僧」、「懺悔」等字,用得更普遍。由漢至唐八百年間,佛經譯述者所創造的語彙,包含三萬五千多個詞,有一部分是采綴華語而另給一新的解釋,如「真如」、「眾生」、「因緣」、「果報」等,有一部分是音譯梵語,如「涅槃」、「剎那」等。這種語彙的增加對於文學自不能沒有影響。

第二,是語法及文體的通俗化。這是矯正綺麗及古雅的積習的藥石。法護、鳩摩羅什等人所用的散文,大概是根據當時人的口語。又佛教的偈,質樸與民歌相似,唐朝且有寒山、拾得等白話詩人。禪宗語錄更是宋儒語錄的範本。

第三,佛教文學極富於想像力,它給予晉朝到唐朝間的志怪與傳奇小說之創作以刺激,就是明代的神魔小說,也和佛教有關。甚至描寫社會現實的《金瓶梅》、《紅樓夢》等小說,也包含了佛教思想,如西門慶遺腹子孝哥的出家,賈寶玉跟隨和尚、道士而去,都是看破紅塵的出世觀念之強調。唐宋詩人,思想受佛教影響的也不少,王維、蘇軾等更顯著。

第四,我國音韻學的產生,顯然是受了印度的影響,這件事對於駢文及律詩的成立,有密切的關係。

除印度方面的影響外,西北胡人對我國文學也有相當的影響,如樂府中所收的民歌,有一部分是「五胡亂華」時期外來民歌的譯作,例如《琅琊王歌辭》、《隴頭歌辭》、《折楊柳歌辭》之類。南北朝時,文學作品的風格,顯然不同,「江左宮商發越,貴於清綺;河朔詞義貞剛,重乎氣質」(《北史·文苑傳》)。這種質樸剛健的作風就是西北民族輸入的。後來唐朝詩人的邊塞詩,也有這種氣派。南北朝隋唐間的歌舞戲,也有外來的影響,如《缽頭》是西域胡人的故事,《康老子》一戲與波斯有關係。又唐人《宣室志》裡有陸顒入海求寶的故事,近人指為從阿拉伯輸入的。

中國的樂府詩及詞曲文學,與音樂有密切關係,而音樂,自漢以來,即有陸續由西域或印度輸入的新聲與新樂器,如箜篌、琵琶、觱篥等樂器,都是外來的,特別是琵琶,佔著主要樂器的地位,它是由阿拉伯輾轉傳來的。近代戲曲,又受金元的影響,如胡琴等樂器,亦自蒙古而來。

另一方面,中國文學,自隋唐時代,就給予高麗(朝鮮)及日本以影響。高麗人及日本人能作中國詩的很不少。日本人所輯《全唐詩逸》,載了許多高麗人的詩。俞樾所輯的《東瀛詩選》四十四卷,收日本五百餘詩人的作品,元明以來的作者居多。元及清代,蒙古人、滿洲人到內地來,接受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有些能創作漢文詩詞的,如薩都剌、納蘭性德,是最有名的。但宋元時期,中國對日本、朝鮮,因交通阻隔,文化上沒有關係,到明清時代,才恢復聯絡。在這一時期,中國文學不但對日本、朝鮮輸出(同時又從日本取回一些失傳了的書),而且影響到安南去,到琉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