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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六十七章

    一江一 海之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163]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註釋】
    [163] 要讓民遵循道而不背叛。因為能夠駕馭百姓的,不是暴力,而是規律。
    【譯文】
    一江一 海能夠成為百川歸往之處的原因,是它善於處在低下的地位,所以能成為百川歸往之處。因此,聖人要居於人民之上,就應當用自己的言辭表示對人民的謙下;要處於人民之前,就應當把自己放在人民之後,所以聖人居於人民之上而人民不以為累,處於人民之前而人民不感到有危害。因此,天下的人民對他樂於擁戴而不厭倦。由於不爭,所以天下沒有誰能夠和他相爭。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164] 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今捨慈且勇;捨儉且廣;捨後且先;死矣![165] 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 [166]
    【註釋】
    [164] 還是“道可道,非常道”的意思。
    [165] 慈即“善良”,與天、地、萬物同“道”。儉即“收斂”、“守中”,儉則不一婬一。不敢為天下先,故其形可久。
    因為與天下同“道”,所以能夠支配天下;因為不一婬一,所以道順;因為不為天下先,所以減少滅亡的危險。如果背離了這些原則,那麼就踏上了絕路。
    [166] 慈即道之心。得此心者,天其佑之。
    可是前面不是說什麼“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嗎?怎麼這裡又說“慈”呢?
    我們看到,“仁”有兩層意思。一個是“德”意義上的,一個是“道”上的。作為“德”意義上的“仁”,是一種主動,呵護,愛護,珍惜,如此等等。老子是反對這樣的“仁”的。老子明確告訴假道學,收起你的嘴臉吧!你擺出這副嘴臉是對國家有害的。國家不可能照顧每一個人的具體利益。如果按照你儒家的觀點,那麼每一個被公共汽車壓斷腳的人就都有權利組織反革命組織了。他們的論點在儒家看來也是完全成立的:我的腳被公共汽車壓斷了,不論國家賠多少錢也沒用了,總之腳是不能再接上了。既然儒家認為國家就是要照顧個人的利益,那麼,我就要推翻這個沒有很好保護我利益的國家。
    當然儒家盡可以還有其它許多托詞,但事實是,個人利益的確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失。而這是和儒家所吹噓的“仁”是矛盾的。
    所以老子在這裡強調了一個“道”。就是說,強調了一般的情況,而不是具體深入每一個細節:“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
    “慈”就是“仁”的第二個層次,即“道”的“仁”。什麼是“道”的“仁”?無為,自然,不爭。
    我們從這裡甚至可以得到“個體”自一由 的結論。也就是說,“道”並不約束個體的選擇。但“道”同時要求個體承擔其自一由 選擇的結果。而這也是“道”與“德”的根本區別。“德”畢竟要在主觀上強調選擇的有限,強調“為之”,強調“一”。
    【譯文】
    天下的人都對我說:“”道“非常廣大,與具體的物不相似。”因為“道”廣大,所以與具體的物不相似;如果它與具體的物相似,那麼,它早就很渺小了。我有三件珍寶,一件叫慈愛,二件叫儉約,所以能寬裕;因為不敢做走在天下人前面的人,所以能夠做成萬物的長官。現在捨棄慈愛,而求勇敢;捨棄儉約,而求寬裕;捨棄走在天下人的後面,而求走在天下人的前面,這就必然死亡。慈愛,憑著它作戰就能取勝;憑著它防守就能堅固。天將要救助誰,就用慈愛來保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