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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驚夢

  白志剛主持的森豪國際中心後續工程招標會剛一結束,東外建老總韓國平就指著東州建工老總熊華山的鼻子罵道:「地耗子,你他媽盜洞竟然盜到老子頭上來了,老子賠了一千萬,你把標底壓得這麼低,你要不賠得猴拉稀才怪呢,不信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韓國平,你他媽少跟我來這一套,是賠是賺是老子的事,公平競爭靠的是實力,你有什麼不服的?」熊華山毫不讓步地說。
  「白志剛,你們森豪集團這麼做事是不是損了點呀?私下裡與東州建工串標,挖好坑讓我老韓往裡跳,你們不顧及我們多年合作的感情,我不計較,難道你們也不顧及森豪集團在房地產界的聲譽?」韓國平氣憤地指責道。
  「韓總,你這話有點血目噴人呀?森豪集團與東州建工串標,你有證據嗎?森豪集團在房地產界的聲譽是靠誠信打造的,不是誰想詆毀就詆毀的。今天的招標會就是本著誠信、公平的原則,我們看中的是東州建工的實力,我可不想因為這次招標傷了我們兩家的和氣。」白志剛不卑不亢地說。
  「白志剛,空手套白狼這一套誰不懂!你們利用我和熊華山都看中森豪國際中心這個項目的矛盾,兩頭壓價,迫使地耗子百分之百墊資。地耗子,怕是你小子私下裡還答應了別的條件吧?常言道玩火者必自焚,白志剛,森豪集團欠我一千萬,這筆賬先記下,早晚會算的!」韓國平說完憤然離去。
  看著韓國平的背影,熊華山哈哈大笑地說:「志剛,秦都魚翅莊,怎麼樣?我請客!」
  「熊總,標歸你了,但合同還沒簽呢,咱們把合同簽完,我請客。」白志剛拍著胸脯說。
  「志剛,今天咱們先簽三份陽合同,我不耽誤森豪集團到市建委備案。兩份陰合同還有些技術細節,我需要單獨和你們兄弟倆再溝通一下,緩幾天再簽怎麼樣?」熊華山詭譎地說。
  白志剛心想,諒你熊華山也耍不了滑頭,「熊總,工期不等人啊,這陰合同不簽可耽誤工期!」
  「志剛,怎麼,你還擔心我變卦不成?誰不知道我老熊吐口吐沫是個釘?放心吧,工期耽誤不了。」熊華山信誓旦旦地說。
  「那好,咱們到小會議室吧。小毛,把合同文本準備好,我和熊總簽合同。」白志剛說完將手一讓,幾個人一起走進小會議室。
  對於柳文龍和許天鳳兩口子來說,這是一個不平凡的早晨。這個早晨太陽還沒有升高,柳文龍、許天鳳還在夢中,轟鳴的馬達聲猶如驚雷打碎了柳文龍、許天鳳的晨夢。
  窗外人聲鼎沸彷彿鬧市。許天鳳醒得早,她嚎噱嚨嚨地爬起來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定睛一看,頓時驚呆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喊道:「文龍,文龍,你看他們要幹啥?」
  柳文龍猛然被妻子的叫聲驚醒:「天鳳,怎麼了?」
  「文龍,你快看,你快看!」許天鳳慌張地催促道。
  柳文龍一骨碌爬起來走到窗前一看也驚得目瞪口呆:原來一夜之間,窗外已經成了車水馬龍的工地,五六台挖掘機分東西南北中正在張牙舞爪地挖掘,幾十輛大卡車排著長龍一車一車地往外運土。
  面對著車水馬龍的工地,柳文龍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他猛然轉身取下掛在牆上的寶劍就要往外衝,許天鳳連忙拽住他:「文龍,別亂來!」
  「天風,這***也太欺負人了!你能忍,我可受不了了!」
  「文龍,受不了也得受,人家挖的是自己的土地,並沒有拆小青樓,也沒有挖小青樓下面的土地,是合法的,我們只能忍著。」許天鳳緊緊拽住丈夫勸道。
  「天鳳,他們這是在逼著我們低頭啊!」柳文龍氣急敗壞地說。
  「文龍,他們越這麼做,我們越要挺住,看來他們已經不耐煩了,想逼我們找他們低頭,我們就偏不找,文龍,小青樓沒法住了,咱們簡單收拾一下,搬到武館住,我倒要看看中國的王法到底是不是為人民服務的!」許天鳳沉穩地說。「天鳳,如果王法指望不上怎麼辦?」柳文龍信心不足地問。
  「我們只好打官司了,雖然我們的法律有些蒼白,但畢竟在發展之中。上次衡平律師事務所的羅依倩律師不是說了嘛,我們為了法治的進程,也要首選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儘管可能無效,但是一定能推進法治進程。即使小青樓萬一保不住了,也要為後來的動遷居民做個樣子,中國的動遷居民要是都能像我們一樣拿起法律的武器維權,就會制止許多違法拆遷。如果放棄法律許可的手段與權利,便是放棄自己的權利。」許天鳳苦口婆心地說。
  「天鳳,司法是我們最後的防線了。我知道,我們夫妻的力量是弱小的,我們在他們眼裡雖然是釘子戶,但是無論是開發商,還是市拆遷辦都可以隨時拔掉我們這根微不足道的釘子。但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天鳳,你剛才的話讓我很受鼓舞,看來我們不僅僅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祖宅而抗爭,我們實際上是在為千千萬萬戶人家用血汗掙下的房子而抗爭,就為這,哪怕犧牲掉性命也在所不惜。」柳文龍悲壯地說。
  「文龍,想不到你會想得這麼深。這麼說我們不僅僅是在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我們實際上是在維護所有被拆遷居民的合法權益。別看他們稱我們為『釘子戶』、『刁民』,實際上每一個『釘子戶』、每一個『刁民』都是社會進步的寶貴財富啊!文龍,既然我們做了『釘子戶』,我們就做中國最硬的『釘子戶』。司法並不是我們最後的防線,我們還有輿論這個武器,必要時,我們可以通過媒體討一個公道。」許天鳳激動地說。
  「天鳳,通過咱們家小青樓這件事,我明白了一個真理:哪裡沒有財產權,哪裡就沒有正義!做『釘子戶』是公民的一種權利,我們就是要告訴人們,捍衛合法的私有財產就是要有『釘子戶』精神。」柳文龍揮著拳頭說。
  「對!我們如果是『釘子戶』,他們就是強盜。自古以來,都是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權,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即使是最窮的人,在他的小屋裡也敢於對抗國王的權威,何況我們對抗的只是追求經濟利益的開發商。文龍,我突然發現你雖然是個小人物,但卻是個大丈夫,我好像覺得我們因為捍衛小青樓的合法權利而活得更有意義了!」許天風目光炯炯地說。柳文龍平靜了,他把寶劍重新掛在牆上,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對著窗外隆隆駛過的推土機高聲朗讀了一段中學課本中的《海燕》裡的段子:「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捲著烏雲。在烏雲和大海之間,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一會兒翅膀碰著波浪,一會兒箭一般地衝向烏雲,它叫喊著,——就在鳥兒勇敢的喊叫聲裡,烏雲聽出了歡樂,在這叫聲裡,——充滿著對暴風雨的渴望!在這叫聲裡,烏雲聽出憤怒的力量、熱情的火焰和勝利的信心。——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