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官道之色戒 > 第四十~四十二章 出國 >

第四十~四十二章 出國

    春節過後,柳媚兒、廖景卿和瑤瑤返回南粵,而張倩影等人也回了京城,王思宇上班以後,把省委組織部的工作安排了一番,就回到京城,準備前往美國,他要親眼見證女兒的出生。
    直到這時,於家人也都蒙在鼓裡,因為寧露的特殊身份,王思宇是沒有辦法講出口的,而寧家那邊也沒有懷疑到他的身上,都以為寧露遇到的是位品行不端的美籍華人。
    出發前的傍晚,王思宇接到了一個電話,忙開車趕往市中心的一家高檔酒吧,他來到樓上,推開包房的門,卻發現唐衛國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份雜誌,很隨意地翻動著。
    王思宇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笑著道:「衛國,小雪呢,怎麼沒來?」
    唐衛國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輕聲道:「來了,不過剛剛吵了一架,她又回去了。」
    「吵架,因為什麼?」王思宇微微一怔,他知道,唐衛國和寧雪之間的關係是極好的,兩人之所以沒有結婚,不過是寧雪身上有特殊任務罷了。
    唐衛國擺擺手,輕描淡寫地道:「女人嘛,總是小心眼,一句話聽得不順耳,就賭氣回家了,她們三姐妹裡面,就屬露露姐脾氣好,其她兩位都是公主脾氣,都愛使性子。」
    王思宇呵呵一笑,坐到他的旁邊,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輕聲道:「衛國,你們兩人,應該早點結婚,不要再進行愛情馬拉松的長跑了。」
    「再說吧,也不急。」唐衛國把雜誌丟下,斜倚在沙發上,轉頭望著牆上的壁畫,笑著道:「宇少,還要多謝你幫忙,不然,這次在甘寧省可真站不住腳跟了。」
    王思宇笑笑,從衣兜裡摸出煙盒,丟給唐衛國一顆,自己也燃上,皺眉吸了一口,輕聲道:「那位吳公子還真是厲害,能把你逼成這樣,不簡單了。」
    唐衛國點點頭,表情極為凝重,苦笑著道:「那人精於算計,設計圈套、玩弄人心的本事是第一流的,他能把一切算得死死的,會讓人站在椅子上,親手打結上吊。」
    王思宇笑了,撣了撣煙灰,輕聲道:「沒那麼誇張吧?」
    唐衛國翻了下白眼,揚起脖子,拿手指了指咽喉,忿忿不平地道:「怎麼沒有,我這次就是死裡逃生了,只不過,被虐到這種地步,這口氣真是嚥不下去。」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那你想怎麼辦?」
    唐衛國瞇上眼睛,冷笑著道:「當然是還擊了,不光要在甘寧省堅決回擊,以後還要去魔都,讓他們老吳家人付出代價。」
    王思宇擺擺手,輕聲勸道:「衛國兄,要保持理智,不要太衝動了,那可不好,人在生氣的時候,智商可是為零的,很容易犯下低級錯誤。」
    唐衛國點點頭,歎息道:「那好,不提這些了,你在江南省怎麼樣?」
    王思宇皺眉吸了口煙,隨手把半截煙頭掐滅,丟到煙灰缸裡,實話實說地道:「也不太理想,上面目光如炬,早把情勢看得通透,咱們卻仍在局中,難求解脫之法。」
    話音剛落,唐衛國就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你也悟了?」
    王思宇笑笑,淡然道:「悟了又怎麼樣,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啊。」
    唐衛國點點頭,沒有說話,良久,才輕聲道:「大家都是棋子,沒誰能夠例外。」
    正說著話,服務員敲門進來,把酒菜擺了上來,兩人坐在桌邊,邊喝邊聊,一瓶茅台喝光之後,唐衛國又開了一瓶,倒上了酒,似笑非笑地道:「宇少,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露露姐和啟明兄辦理離婚手續了。」
    王思宇沒有抬頭,輕聲道:「好像是聽說了,他們兩人不合適,總鬧矛盾。」
    唐衛國夾了口菜,放下筷子,抱肩道:「寧露已經有小孩了,估計快生產了,好像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王思宇心裡突地一跳,緩緩轉頭,盯著唐衛國,神情篤定地道:「衛國,你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
    唐衛國聳聳肩,臉上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語帶雙關地道:「沒什麼,不過是希望你能過去看看,畢竟都是一家人嘛!」
    王思宇收起笑容,淡淡地道:「衛國,有話直說,別繞彎子!」
    唐衛國拿起酒杯,啞笑半晌,輕聲道:「上次的人情,就當還你了,畢竟消息傳出去,就算岳父大人不發飆,霜兒也不會原諒你,對吧?」
    王思宇雙手抱肩,盯著那張有些得意的面孔,冷哼道:「衛國兄,到了現在,你還在調查我?」
    唐衛國笑笑,輕聲道:「沒有,來,宇少,碰一杯!」
    王思宇伸出手,優雅地摀住酒杯,搖頭道:「不行,衛國兄,話不講透,這酒是不能再喝了。」
    唐衛國歎了口氣,把杯子放下,從旁邊的座位上,拿過公文包,打開後,從裡面取出一疊厚厚的卷宗,丟在餐桌上,推給王思宇,輕聲道:「這些都是原件,沒有複印件。」
    王思宇拿過卷宗,從裡面掏出許多材料,還有一疊厚厚的照片,裡面都是自己和一些紅顏知己在一起的活動照片,甚至,有些是幾年前的舊照,他不禁暗自吃驚,愕然道:「衛國兄,你搞什麼鬼?」
    唐衛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表情平靜地道:「宇少,你當我是兄弟,這些東西,自然就不能留了,至於以後怎麼樣,到時再說吧。」
    王思宇愣了一下,隨即醒悟,笑著道:「衛國兄,搞這麼多花樣做什麼,我可從沒派人去查過你。」
    唐衛國淡淡一笑,放下酒杯,以極為真誠的口吻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相信你!」
    王思宇把材料放回檔案袋裡,笑著提起杯子,點頭道:「好,為了感謝你的信任,咱們乾杯!」
    「叮!」伴著清脆的響聲,兩人相視一笑,都把杯中酒喝了進去。
    一個多小時後,兩人在酒吧門口分開,王思宇鑽進車子,剛剛發動車子,手機卻滴滴地響了兩聲,他翻開短信,卻見上面寫著:「宇少,請到中山西路跆拳道館見面,知名不具。」
    王思宇愣了一下,忙按著這個陌生的手機號碼,回撥過去,手機響了兩聲,卻被掛斷,雖然感到有些蹊蹺,他想了想,還是開車趕了過去,能叫出『宇少』二字的,多半還是熟人了。
    車子開到跆拳道館門口停下,他走進跆拳道館,正東張西望時,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就笑了笑,輕聲道:「是王先生吧,請跟我來。」
    王思宇沒有多問,跟著女孩上了三樓,女孩拿手指著裡面一間房間道:「到了,小姐在裡面。」
    王思宇說了聲謝謝,走了過去,推開虛掩的房門,卻見空空蕩蕩的大廳裡面,只坐著一個身穿跆拳道服的女孩子,女孩身材修長,頭上戴著面罩,看不清樣子,她的身邊,還放著幾根長短不一的短棒,雖然是半跪在地上,可那雙雪白的腳丫,還是極為惹人注目。
    「是你找我嗎?」王思宇緩步走去,打量著前方這個女孩,搜空記憶,也想不出這個女孩是誰,找自己又有什麼目的。
    女孩沒有說話,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坐在原地,像是一個精緻的雕像,但不知為什麼,王思宇嗅到了一種極為危險的氣息,但他還是沒有停下腳步,仍舊向女孩走去,微笑著道:「喂,你好,咱們……」
    話音未落,女孩倏地站起,抬腿就是一腳側踢,直奔王思宇的面門踹了過來,動作乾淨利落,力道十足,轉瞬間,白生生的腳丫,就已經到了面門。
    王思宇反應很快,下意識地撤身向後,同時用手格擋,可還沒等他把動作完成,就覺得小腹上一痛,隨即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那女孩也不說話,直接騎了上去,揮拳就打,王思宇哪吃過這虧,頓時怒不可遏,身上挨了幾拳後,他就扭住女孩的手腕,把她推倒在地,兩人在地板上扭做一團。
    要說打架的功夫,王思宇在省部級幹部裡,那應該是數得著的,剛開始,他還真沒把這個女孩放在眼裡,可沒想到,女孩身手極為敏捷,不到兩分鐘的功夫,他就又被女孩按在身下。
    王思宇氣急,轉頭喝道:「喂,我警告你,別玩了,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那女孩也不說話,只是拿粉拳,衝著他的後背打了過去,下手雖然很重,卻極有準頭,並不打要害地方,但即便這樣,也把王思宇氣得火冒三丈,立時瘋狂反擊。
    女孩雖然功夫精湛,但畢竟力量有限,加上不願出重手,近身纏鬥上要吃虧些,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被王思宇逮到機會,硬壓在身下。
    王思宇很少打女人,此時佔了上風,卻不想出重手,只把她雙腿舉得高高,架在肩頭,以這種方式進行報復,兩人現在的姿勢,曖昧到了極點,若是被外人撞破,恐怕會以為是在偷情
    女孩也有些慌了,結結巴巴地道:「喂,你,你,快點鬆手,是我!」
    「你誰啊?」王思宇微微皺眉,伸過手去,摘下女孩頭上的面罩,望著那張秀美的臉蛋,不禁吃了一驚,忙閃到旁邊,詫異地道:「寧雪,你搞什麼名堂?」
    寧雪卻冷哼一聲,翻身坐起,把身上的跆拳道服裝整理好,遮掩了臍下乍現的春光,怒聲道:「還不是你做的好事!」
    王思宇腦子裡閃過一道亮光,瞬間醒悟,輕聲道:「怎麼,露露和你講了?」
    寧雪沒有吭聲,只是凶巴巴地盯著他,語氣冰冷地道:「說吧,你打算怎麼辦?」
    王思宇歎了口氣,輕聲道:「我明天就去美國,機票已經訂好了!」
    寧雪搖了搖頭,咬著粉唇道:「不是這個問題,霜兒姐姐怎麼辦?」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放心,我會和霜兒解釋的。」
    「解釋有什麼用?」寧雪瞪了他一眼,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回頭道:「機票買好了,明天上午,咱們一起出發去美國。」
    飛機在雲層中穿梭,在一陣輕微的抖動中,下降了高度,王思宇坐在窗邊的位置,手裡拿著一管簽字筆,在黑皮本子上勾勾抹抹,畫了幾個拳擊搏鬥的場面,就把頭轉向窗外,俯瞰著地面的風景。
    剛才飛機上了萬米高空,窗上結了不少冰凌,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致,現在冰雪消融了些,依稀能夠看到蜿蜒的山川河流,那些原本高不可攀的山脈,此時都顯得那樣渺小,甚至是微不足道的。
    寧雪面罩嚴霜地坐在旁邊,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她上身穿著米黃色吊帶衫,透過鏤空的蕾絲花邊,可以看到雪白的胸脯,和一道幽深的乳溝。
    她那飽滿的酥胸,雖然被抹胸緊緊地束縛著,可仍隨著機身的晃動,有些不安分地抖動著,寧雪下身穿著一條時尚的修身印花卷邊牛仔褲,那雙纖長的玉腿,被箍得緊緊的,極為養眼。
    這位漂亮的小姨子,幾乎是集合了兩位姐姐的全部優點,單從相貌而言,應該是寧家三姐妹中最為清麗秀美的,尤其是雪白嬌嫩的面龐上,那雙漆如點墨的眸子,更如鑽石般晶瑩璀璨。
    而且,寧雪似乎很像一個人,那就是同樣冰清玉潔的周媛了,兩人都有種冷艷的美,那種美感就像是冰山上的雪蓮,讓人憐愛,卻不敢輕易接近。
    不過,與周媛表現出的孤寂與落寞相比,寧雪看上去,則顯得更加天真無邪,那如畫的眉眼間,似乎還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純情。
    「不按世事的純情?」想到這樣的字眼,王思宇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甚至覺得這種想法,異常的荒謬,他很久以前就知道,在寧家這三位姐妹花裡,寧雪的能力極強,單論身手,就不在二姐寧霜之下,並且為人機智,在總參二部的特情機構裡面,也是赫赫有名的軍情之花。
    昨晚,在跆拳道館裡,被這位寧雪姑娘痛毆了一次,搞得王思宇很沒面子,不過,在發現是她以後,王思宇倒還釋然了,無論如何,自己做出的事情理虧,確實對不住寧家,況且,輸在這位經過特殊訓練的小姨子手裡,似乎也並不是件丟人的事情。
    兩人自打在機場見面之後,就沒有打過招呼,而是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直到登機以後,寧雪才和一位少婦調換了座位,坐到了王思宇的身邊,看那架勢,倒像是看守犯人一般。
    王思宇輕歎了口氣,在黑皮本子上刷刷地寫了一行字,撕下來後,遞了過去,寧雪接過那頁紙,見上面寫著:「小雪,別生氣了,有些事情確實不好解釋,我只能說,一定會疼露露的。」.
    寧雪伸出白嫩的手指,用尖尖的指甲,在上面划動幾下,又勾了勾手指,王思宇會意地一笑,忙把簽字筆遞了過去,寧雪在紙上寫道:「姐夫,你們是幾時……」
    寫到這裡,她又搖了搖頭,聲若蚊蠅地道:「幾時好上的?」
    王思宇摸著下頜,輕聲道:「就在去美國耶魯大學深造的時候,露露姐很關心我。」
    寧雪微微蹙眉,咬著粉唇道:「就這樣?」
    「就這樣。」王思宇想了想,又補充道:「是我主動的,她太漂亮了,又那樣善良。」
    「可霜姐呢?」寧雪說完,也有些後悔了,就擺了下手,把俏臉別到旁邊,輕聲道:「算了,這些事情,我也不想管了,不過,你總要想好善後的辦法。」
    王思宇苦笑了一下,輕聲道:「已經想好了,我會和霜兒講的,儘管這有些殘酷,不過,相信她也會諒解的。」
    寧雪沉默下來,那張冰清玉潔的俏臉上,帶著一絲愁容,良久,她才歎息道:「我們三姐妹裡面,大姐是最可憐的,她現在能找到幸福,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這對霜姐有些不公平,她其實……非常喜歡你。」
    王思宇拿手揉著眉心,點頭道:「小雪,你提醒的對,但事已至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寧雪默默點頭,粉唇微動,悄聲道:「昨晚的事情,很是抱歉,當時沒有控制住情緒,是我的錯。」
    王思宇笑笑,擺手道:「沒什麼,小姨子打姐夫,那是天經地義。」
    寧雪沒有吭聲,顯然是對準姐夫的冷幽默,並不感冒,尤其是昨晚雙腿朝天的狼狽樣子,更讓她心裡極為惱火,若不是看在兩位姐姐的面子,昨晚,身邊這位男人恐怕會有大麻煩了。
    飛機上,兩人各自沉默著,用過午餐後,就都相繼進入了夢鄉,似乎人在高空,總是有些嗜睡,寧雪再次醒來時,身上已經多了一件西服,而王思宇則穿著白襯衫,睡得極為香甜。
    她盯著身邊的男人,看了許久,才歎了口氣,又合上了眼睛,喃喃地道:「這下可真麻煩了,該怎麼收場啊……」
    到了紐約,已經是深夜,兩人稍事休息,就坐上計程車,趕往醫院,到了病房後,見到了殷女士和寧露,對於王思宇的到來,殷女士非常意外,甚至十分窘迫,對她而言,寧露的懷孕,其實是一樁醜聞了,要盡量遮掩才對。
    寧雪倒是十分機靈,和姐姐閒聊一會後,就找了理由,把殷女士帶回家裡,給兩人留下了單獨相處的時間,王思宇坐在病床前,為寧露削了蘋果,笑逐顏開地道:「露露,還有三天時間,就要做父親了,這次可真是要開心得失眠了。」
    寧露抿嘴一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柔聲道:「也不要高興得太早了,當上父親,其實是很辛苦的,意味著永無止境的付出,而且,還是沒有任何回報的那種。」
    王思宇笑著點頭,輕聲道:「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就是擔心伯母和霜兒那邊。」
    說到這裡,他忽然感到不妥,趕忙遮掩道:「露露,這次過來,一定多呆些日子,回頭帶你們母女一起回國,他鄉雖好,非是吾家!」
    寧露笑笑,低下頭,緩緩地道:「小宇,我仔細想過了,不能讓你為難,過段時間,我會和家裡人解釋的,做錯事的人是我,無論怎樣,都不會讓你為難,至於霜兒,就只能憑她責罰了,我全無怨言。」
    王思宇聽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忙擺手道:「露露,該承擔的責任,我自然會承擔起來,你不必為了這件事情煩心。」
    寧露剛要開口,卻拿手撫住小腹,呻吟道:「小傢伙又在淘氣了,連踢了三腳。」
    王思宇微微一怔,隨即探過頭去,側耳去聽,隨即,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笑瞇瞇地道:「這幾腳不錯,還蠻有勁的,我的女兒,果然算是先天高手了!」
    寧露笑笑,柔聲道:「這些日子,孩子一直都這樣,她已經迫不及待了呢!」
    王思宇點點頭,取了乾淨的白毛巾,為寧露擦去臉上的汗漬,又把她攬在懷中,親吻著她雪白嬌嫩的脖頸,輕聲道:「露露姐,謝謝,真的謝謝你。」
    寧露沒有說話,卻握住王思宇的一隻大手,俏臉上泛著動人的紅暈。
    兩人在醫院纏綿了一夜,次日上午,王思宇才回到位於紐約的那棟花園別墅,睡醒覺後,他吃了中餐,便尋到機會,把和寧露之間的事情,委婉地向殷女士做了交待,隨後,等待承接著對方的怒火。
    畢竟,這種事情是瞞不下去的,而且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無論怎樣,王思宇都想自豪地把女兒抱在懷裡,光明正大地呼喚對方的名字,而不是由寧露去承擔後果。
    殷女士在聽了以後,先是無比震驚,滿臉驚愕地望著王思宇,可沒過多久,就漸漸恢復了平靜,只是有些擔心地問道:「小宇,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王思宇坦白地道:「家裡那邊,都還不清楚,我沒有向外人透露。」
    殷女士點點頭,輕聲道:「那就好,要把這個秘密一直保留下去,至於霜兒那邊,你不必擔心,我會去做工作。」
    「伯母……」王思宇欲言又止,殷女士的寬宏大度,倒讓他感到極為慚愧了,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歉意。
    殷女士坐在沙發上,低頭思索著,良久,才歎息道:「三個女兒都是母親的心頭肉,無論哪個,都希望她們幸福,可這件事情,還是要保密,不然,你寧伯伯那關都不好過,凱之的脾氣,唉!」
    王思宇點點頭,滿臉真誠地道:「伯母,事情起因都在於我,和露露沒關係,如果您和寧伯伯心裡有火,就責罰我吧!」
    殷女士淡淡一笑,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輕聲道:「小宇,講句實話,她們兩姐妹之間,你最喜歡的是誰?」
    「是露露!」王思宇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或許是性格的原因,又或者別的什麼緣由,他和寧霜之間,總是如同隔著一層輕紗,即便坐的再近,也沒有那種心心相印的感覺。
    殷女士輕輕歎了口氣,起身道:「知道了,以後要好好對待露露,不許讓她受半點委屈。」
    王思宇心中一鬆,趕忙笑道:「伯母,請放心。」
    「好,那我先去醫院了,你休息吧,晚上再過去。」殷女士走到梳妝鏡前,畫了淡妝,便帶上烹飪好的食品,離開了別墅,趕往醫院。
    王思宇知道,她們母女之間,恐怕也要有次深談了,本想跟過去,卻又情知不便,就只好呆在家裡,忐忑不安地等待結果。
    下午三點多鐘,他接到了寧雪打來的電話,在電話裡,寧雪只講了一句話:「沒事了,大姐夫!」
    王思宇如釋重負,微微一笑,把話筒放下,打開了電視機,心不在焉地翻出一個頻道,腦海裡卻在想著寧霜,這時就覺得,對不起霜丫頭了,不過,他也下定了決心,到時,無論寧霜做出怎樣的舉動,他都要默默忍受了。
    想到這裡,心情終於鬆弛下來,王思宇點了一顆煙,來到窗前,眺望著遠處的風景,而他身後的電視機裡,正在播放著一期新的好萊塢科幻電影,名為《末日審判》。
    鏡頭裡,就在一陣陣劇烈的爆炸當中,自由女神像四分五裂,在滾滾的濃煙當中,一座教堂的大門,化為無數碎屑,被拋到半空,化為齏粉,無數人哭喊著奔向街頭,一個神父模樣的老人,滿臉血污,跪在地上喃喃地祈禱:「上帝啊,請不要拋棄美利堅!」
    雖然只是短短三天的時間,王思宇卻覺得極為難熬,就像是經歷了漫長的一個世紀,當寧露進入產房裡的那一刻,他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那種交織著興奮、期待與緊張的心情,是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的,或許只有那些已經成為父親的男人,才能真正體會他此刻的心情。
    有著類似感受的,還有殷女士與寧雪,兩人在接待室裡坐了一會兒,就又去咨詢了醫生,問是否可以陪產,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兩人就和王思宇一起進了產房,三人共同陪在寧露的身邊,為她加油鼓勁,幫她挺過最難熬的時間,由於懼怕在小腹上留下猙獰的傷疤,寧露沒有選擇剖腹產,而是順產,這也是很多漂亮女人的選擇。
    寧露平靜地躺在病床上,雙手握著雪白的床單,按照醫生的囑咐,深呼吸,用力地伸展著肢體,口中發出痛楚的呻吟,王思宇半蹲在她的身邊,握了她一隻冰涼的小手,嘴唇微動,說著一些自己也聽不懂的話,在這個時候,他好像比任何人都緊張,完全沒有了身為省級領導的鎮定與從容,只是一個手足無措的丈夫。
    而本來異常痛苦的寧露,注意到了他的表現,咬了粉唇,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唇邊浮現出一抹動人的笑意,反倒強忍住疼痛,顫聲安慰道:「小宇,沒事的,你別擔心。」
    殷女士見了這一幕,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忙把頭轉到旁邊,抹去眼中打轉的淚水,起身繞到病床的另一邊,拿了乾淨的濕毛巾,幫著寧露擦去臉上晶瑩細碎的汗珠,在醫生的指示下,幫著寧露做出各種動作,孩子似乎很大,順產有些困難,大家都很緊張,連醫生都不例外。
    終於,伴著嘹亮的哭聲,嬰兒成功出生了,在那一刻,寧雪喜極而泣,發出一聲歡呼,年輕的女助產醫生卻拿起明晃晃的剪刀,遞給旁邊的王思宇,輕聲道:「剪開孩子的臍帶吧,這是屬於父親的榮耀,無人可以替代。」
    王思宇點點頭,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接過剪刀,臍帶剪開,隨即將剪刀還給護士,拿起準備好的羊絨毯,將小傢伙光溜溜的身子裹上,抱在懷裡,縱聲大笑起來,在孩子的臉上親了又親,陷入了無邊的狂喜當中。
    這些年來,王思宇一直都期盼著,能夠生下一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都能夠給自己帶來寬慰,可美人們卻因為各自的原因,都沒有幫他達成心願,直到此時此刻,夢想才得以成真,在這瞬間,他彷彿變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懷中這個嬰兒,就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也將是他畢生的驕傲。
    還有什麼,能比這個小生命降臨世間,更讓人感到快樂的呢?
    但小傢伙卻絲毫不肯領情,閉著眼睛,發出震天般的哭聲,王思宇沒有經驗,一時倒有些慌了手腳,殷女士笑著走過來,接過孩子,輕聲道:「小璟瑜,別哭了,快去讓媽媽看看,為了你的出生,她可吃了不少苦頭,還不謝謝媽媽?」
    說罷,她把嬰兒送到寧露眼前,寧露身子極為虛弱,可見了孩子,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花,眼裡也流出激動的淚水,她伸手摸了摸嬰兒的面頰,柔聲道:「小淘氣,媽媽終於見到你了,小璟瑜,別怕,不哭,媽媽和爸爸都在這裡,我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
    說來也奇怪,或許是哭累了的緣故,又或者是某種奇妙的感應,王璟瑜的哭聲竟漸漸小了起來,只是那小巧的嘴唇,卻仍在輕輕翕動著,似乎顯得極為委屈,又像是在吸吮著食物,讓人看了,不禁莞爾,就連三位女醫生,也都笑了起來。
    寧雪擠了過來,盯著孩子的臉蛋,笑得有些合不攏嘴,她蹲在病床邊,逗弄了孩子幾分鐘,就又樂顛顛地抱起了她,與醫護人員一起去給小傢伙洗澡,王思宇則將寧露推回了休息室,情濃意切地交談著,不時發出會心的笑聲,伴著這孩子的出生,兩人之間的感情,又深厚了許多。
    幾天後,寧露的身體恢復得很好,提前辦理了出院手續,眾人在花園別墅裡,為王璟瑜舉行了一次別開生面的慶祝儀式,大家給她穿上了古代公主的服裝,拍了近百張照片,饒是如此,殷女士仍不滿意,還張羅著要給璟瑜在美國過『十二晌』。
    這個所謂的『十二晌』,是北方的一種習俗,是在孩子出生滿十二天後,搞的一種慶祝活動,又叫小滿月,為此,她還特意準備了六雙不同款式的虎頭鞋,以便為孩子驅病去邪,保佑孩子健康長壽,長命百歲。
    按照過去的習俗,這六雙虎頭鞋上,除了繡著虎頭、虎眉、虎目之外,還有蓮花頭、牡丹頭、南瓜頭,圖的就是一個吉利,就像民歌裡哼唱的那樣:「一對牡丹一對蓮,養的孩子中狀元,一對石榴一對瓜,孩子活到八十八。」
    王璟瑜的出生,在於家人看來,未必是件大事,可對寧家人來說,寓意就大不相同了,這是殷女士的第一個外孫女,其喜愛之情,自然是溢於言表的。
    就連寧凱之也動了念頭,急著想看到外孫女了,只是,他身份特殊,在中美關係如此敏感的情況下,更沒有辦法出國過來了,只能不斷地打電話催促,讓盡快把孩子帶回去。
    可嬰兒剛剛出生沒幾天,自然是不能出遠門的,怎麼也要滿月之後再回去,更何況,寧露的顧慮很多,一直想著就在國外生活,獨立將孩子撫養大,免得回到國內走露風聲,搞得滿城風雨,對王思宇的仕途造成影響。
    小傢伙很機靈,也很健康,出生的第三天,居然已經會笑了,在四人當中,除了和寧露最親之外,她和殷女士和寧雪之間,似乎也很投緣,只是對王思宇這位父親,卻有些不感冒,每次抱在懷中時,王璟瑜都哭個不停,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感到極為無奈。
    「哇,哇,哇……」王璟瑜雙手握拳,咧著小嘴,大聲啼哭起來,又一次地捲了父親的面子。
    王思宇無可奈何,只好把孩子交到寧露的手裡,輕笑道:「這個璟瑜,脾氣還真不小!」
    寧露莞爾一笑,將胸前的襯衣掀起,露出雪白的乳.房,笑著道:「中午沒吃多少就睡了,現在怕是餓了吧?」
    果然,王璟瑜停止了哭泣,張開小嘴,嫻熟地含住了母親的乳.頭,盡情吸吮起來,一隻小手還在用力拉扯著她的襯衫下擺,雙腳連蹬帶踹,沒半刻老實的時候。
    王思宇就捏了那隻小手,擺弄著她嫩白的手指,笑著道:「饞丫頭,你倒是說說,為什麼只和媽媽親?如果只是因為奶.水的關係,問題倒是不大,爸爸用力擠擠,也會有的!」
    「去你的!」寧露倏地臉紅了,嗔怪地望著他,奚落道:「王思宇同志,你倒是擠擠看?」
    「那就擠擠唄!」王思宇把襯衫的紐扣解開,剛要脫下來,卻聽到敲門聲,忙停下動作,笑著喊道:「小雪,門沒鎖,進來吧。」
    寧雪推門進來,將果盤端進房間裡,坐在姐姐的旁邊,笑瞇瞇地道:「說什麼呢,那麼熱鬧!」
    王思宇歎了口氣,輕聲道:「在說你的寶貝外甥女,這個王璟瑜同學,她和我一點都不親!」
    寧雪探過頭,望著璟瑜吃.奶的樣子,樂不可支地道:「姐夫,還好意思說呢,人家一起相處的時間,可比你長多了,當然要和媽媽親了。」
    王思宇笑笑,伸了個懶腰,有些無奈地道:「沒辦法,國內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能呆上這麼久,就已經很難得了,其實,我倒是贊成岳父的意見,把孩子接回國內,就是你姐姐不肯同意。」
    寧雪聽了,趕忙伸出雙手,搖著姐姐的胳膊,悄聲道:「姐,把璟瑜帶回國吧,我特別喜歡這孩子,要是看不到,會想死的。」
    寧露微微一笑,輕柔地拍著孩子的身體,搖頭道:「小雪,你們的任務也多,在家裡呆不了幾天,更何況,咱家裡每天客人那麼多,也不方便,等孩子大些再說吧。」
    寧雪點點頭,撈起璟瑜的一隻小腳丫,把玩著道:「姐夫,不是我沒幫你,是姐姐太固執了,她這脾氣,真是沒法,一點也不聽勸。」
    王思宇笑笑,搖頭道:「小雪,要是論脾氣,你可沒法和我家露露比,就比如那天晚上……」
    「停,停!」寧雪忽然一笑,做出手勢,連連向王思宇眨眼,示意他不要講出來。
    寧露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詫異地望著兩人,柔聲道:「那天晚上怎麼了?」
    「沒什麼!」王思宇啞然失笑,也不想把糗事講出來,有損他光輝偉岸的形象,璟瑜出生後,寧雪對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已經很是尊重這個姐夫了。
    寧雪拿了一牙西瓜,遞給王思宇,咯咯笑道:「姐,是這麼回事,有天晚上,他和衛國在酒店裡吵架,我幫衛國說了幾句話,姐夫就記仇了,就是這麼回事。」
    寧露笑笑,臉上又現出一絲憂色,輕聲道:「小宇,你和衛國之間,一定要好好相處,千萬別傷了感情,讓我們女人之間難做。」
    「盡力而為吧!」王思宇微微一笑,把西瓜吃掉,抽出紙巾擦了手指,又探頭望去,卻見女兒已經瞇著眼睛睡著了,小嘴卻仍沒有離開寧露的胸部,不禁笑了起來,搖頭道:「這小傢伙,真是可愛極了。」
    「就是,和我小時候一樣。」寧雪對這位外甥女,是真心疼愛,用手捏了下她嬌嫩的臉蛋,就起身道:「姐夫,咱們去外面走走吧,有件事情請你幫忙。」
    「好的!」王思宇見她神色怪異,感到有些納悶,不過,還是跟著她出了房間,走到院子裡。
    寧雪站在草坪邊上,抬頭眺望著遠方,輕聲道:「姐夫,衛國把那些資料還給你了嗎?」
    「哪些資料?」王思宇微微皺眉,忽然響起,唐衛國以前搞到的自己那些黑材料,不禁笑著點頭道:「已經還過來了,據說只有原件,沒有複印件。」
    「那就好。」寧雪輕吁了口氣,低頭望著有些發黃的草坪,用滿是惆悵的語氣道:「姐夫,我發現了那些材料後,就和他吵了一架,逼著他把材料還回來,你這裡如果有類似的東西,也請交給我,我們是女人,不想介入政治,但也不希望你們搞得太僵,讓我們寧家姐妹為難。」
    王思宇笑笑,點上一顆煙,搖滅火機,輕聲道:「小雪,請相信我,我的手裡並沒有那些東西,從開始到現在,也一直沒有動過類似的念頭。」
    「是嗎?」寧雪微微蹙眉,轉頭盯著他,寒聲道:「可是,姐夫,我和你的人交過手,那人叫李飛刀吧,他居然摸進了衛國的房間裡,拿走了些東西。」
    王思宇忽然響了起來,是有這件事情,就笑著解釋道:「小雪,那是下面人的魯莽行動,我在得知消息後,也很惱火,已經批評過兩人了,讓他們再不許做出類似的舉動,東西已經銷毀了,請相信我的承諾。」
    「好吧,我相信你。」寧雪點點頭,微笑道:「姐夫,我希望你和衛國能夠和平相處,如果可能,在事業上互相幫助,那樣最好不過了,可千萬不要兄弟鬩牆。」
    王思宇皺眉吸了口煙,搖頭道:「小雪,政治太複雜了,有時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我只能向你保證,無論是衛國也好,亦或者是其他的朋友,只要尚有一線商量的餘地,我都不會把事情做絕,僅此而已。」
    寧雪稍稍有些失望,但還是笑了笑,點頭道:「也好,不過,我好像聽衛國說過,你最近在官場上,已經有了很強大的助力,甚至中央……」
    「沒有,那些只是傳聞,根本不是事實。」王思宇歎了口氣,眺望遠方,搖頭道:「即便真的有,我也不會動用,否則,當初早就有結束的機會了,哪會等到現在,所以,如果衛國或是其他人真的要對付我,那麼笑到最後的,一定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