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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四章 鑄劍為犁

    因為連日奔波,身邊的三人都有些吃不消了,在吃晚飯時,興致都不是很高,王思宇見狀,特意給大家放了一天假,讓眾人緩解疲勞,只有勞逸結合,調整好狀態,才能精神飽滿地投入工作當中。
    晚上,他正在房間裡翻看材料,對黃曲市的各項工作,進行評估,秘書歐陽吉安敲門進來,微笑道:「部長,晚上和媒體圈的幾位朋友聚會,想去酒吧玩,您是不是一起過去下,與民同樂?」
    「好吧,出發時來喊我。」王思宇沒有抬頭,而是拿起旁邊的簽字筆,在材料上某處做了修改,隨即放下那管粗大的簽字筆,喝了口茶水,語氣溫和地道:「歐陽,老馮和成江也去嗎?」
    歐陽吉安忙走了過來,續上茶水,微笑道:「老馮已經睡下了,成江剛剛出門,去見一位老戰友了,估計得明天下午才能回來。」
    「哦!」王思宇點點頭,把手中的材料丟到旁邊,輕聲道:「歐陽,我有個想法,明天休息之後,我和他們兩人,繼續下去考察,你留在黃曲,把調查深入一下,結果出來後,再回省城。」
    「好的,部長。」歐陽吉安說完,卻沒有動,而是站在原地,豎起耳朵,想聽下文。
    王思宇卻擺擺手,輕描淡寫地道:「就這樣,你先回去吧,這幾天辛苦了,要注意休息。」
    「謝謝部長關心。」歐陽吉安有些奇怪,但還是悄悄退了出去,回到房間,百思不得其解,部長只說要深入調查,可調查什麼,卻沒有言明,那就是要靠自己猜測了。
    「難道是?」歐陽吉安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迅速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前兩天,在埔城市調查國色天香娛樂城的內幕消息,卻沒有得到結果,王部長大概是不太滿意,這才讓他深入調查。
    要知道,那家娛樂城就是從黃曲市幹起來的,而娛樂城的老闆,趙青紗原來在黃曲市政府機關任職,下海經商之後,如魚得水般地聚斂了大量財富,這裡面,或許別有隱情。
    順著這樣的思路想下去,歐陽吉安又有新的發現,心頭不禁一陣狂跳,暗自責怪,真是愚蠢頭頂,居然忘記了,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田鳳駒也是從黃曲市出來的幹部,這裡是他的老巢,很多幹部,都與田鳳駒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王部長初到省委組織部,要想打開局面,還是很艱難的,在這個情況下,到下面視察工作的初衷,就是奔著黃曲來的,想通過對黃曲的調查,對田鳳駒進行外圍調查,而這個摸底工作,應該嚴格保密,不讓外界察覺,因此,由秘書代勞,自然是最合適不過了。
    想到這裡,歐陽吉安嘴角泛起笑容,他忽然發現,自己還真有做秘書的天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獲得了領導的信任,還能理解領導不好明確表達的意見,實屬不易。
    與此同時,歐陽吉安也感到了壓力巨大,能否完成這個任務,對他而言,實在是個嚴峻的考驗,但他已然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事情辦好,為部長分憂解難。
    晚上九點半鐘,歐陽吉安的幾位朋友來到了酒店,這些人都是報社記者,還有兩位是電視台主持人,男的溫文爾雅,女的落落大方,都是些談吐不凡的文藝青年,也都把歐陽吉安這位江南省的知名記者,視為前輩。
    歐陽吉安到省委組織部上班時間不長,現在還屬於借調性質,組織關係並沒有轉過來,仍留在江南日報,他為人也很低調,也沒有把換工作的事情,向外擴散,因此,在向眾人引薦王思宇時,他只說這是報社的同事,一起來黃曲調研。
    這些人見到王思宇後,表現得都很自然,似乎沒人認出,這位謙遜低調的年輕人,竟是省委大員,讓歐陽吉安暗自覺得好笑,這幾位自命不凡的記者朋友,非但消息閉塞,視野也太過狹小,只盯著黃曲這個巴掌大的城市,對外面的消息,卻是知之有限,實在不夠專業。
    一行人下了樓,熱熱鬧鬧地坐進兩台小車,開車的一位女主持人,忽然回頭笑道:「歐陽,你那位新收的徒弟,好像不是江南省人,哪來的?」
    「怎麼著,看上了?」歐陽吉安和他們鬧慣了,平時說話也是百無禁忌,加上王思宇在後面那台車上,此時講話就更加肆無忌憚:「娟子,喜歡晚上就灌多了,領回去糟蹋。」
    女主持人撇了撇嘴,笑著道:「開什麼玩笑,我可是名花有主了,明年就結婚。」
    後排一位記者玩著手機遊戲,也跟著湊趣道:「有男朋友怎麼了,足球場上還有守門員呢,不照樣進球嗎?」
    女主持人也很彪悍,當即反唇回擊道:「那是門太大了,把本姑娘的迷你型球門擺上,哪個能踢進去?」
    車子裡頓時發出一陣哄笑,歐陽吉安把手一擺,笑著道:「門小怎麼了,搞興奮了,一樣擠進去!」
    女主持人打著方向盤,不甘示弱地道:「歐陽,我現在就很興奮,你擠個看看。」
    歐陽吉安頓時無語,頭大如斗,悻悻地道:「娟子好久不見,這嘴皮子越來越厲害了,有本事,你在午夜雜談的欄目裡,也把這話播出去。」
    女主持人開著車子,笑著調侃道:「好啊,你歐陽大記者要是打個樣,小女子一定奉陪到底。」
    歐陽吉安擺擺手,回頭望了一眼,輕笑道:「娟子厲害,我說不過你,不過,等會去了酒吧,可別和我那位朋友開玩笑,他平時特別嚴肅,很少和人鬧的,別惹火了,讓我下不來台。」
    旁邊一位記者點上煙,笑著問道:「怎麼,有後台?」
    歐陽吉安點點頭,一本正經地道:「門子特別硬,宣傳部長見了他,都很客氣的。」
    開車的女主持人笑笑,擺手道:「歐陽大記者,又在吹牛了!」
    歐陽吉安歎了口氣,搖頭道:「你們還別不信,反正把話提前撂下,哪個不注意,惹惱了他,別怪我不仗義,當場翻桌子。」
    「知道了,瞧你緊張的,至於嘛!」女主持人臉上閃過異樣之色,伸手打開車內音響,裡面傳出胡可兒甜美的歌聲,她也用高跟鞋打著拍子,跟著哼唱起來。
    兩輛車子開到市中心,就在一家裝修豪華的酒吧門口停下,眾人下了車子,歐陽吉安像往常一樣,奔到王思宇的身邊,聲若蚊蠅地道:「老闆,這些人就喜歡鬧,您可別太在意。」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出來玩,就要放鬆些,現在你是師兄,大家都聽你的。」
    歐陽吉安立時樂了,嘴都有些合不攏,說了聲得令,就和眾人走了進去,在一樓找到檯子,點了酒水果盤,邊說邊聊,這時酒吧裡的人已經不少了,卻還在播放暖場曲。
    半個小時後,又點了幾瓶軒尼詩,酒吧裡的音樂漸漸高亢起來,王思宇也隨著眾人下去跳了舞,先前那位女主持人倒是很奔放,站在他對面大秀舞姿,身子如蛇般扭動著,把秀髮甩得紛飛,很是撩人。
    旁邊一位記者見了,就把頭湊到歐陽吉安身邊,輕笑道:「看見沒,有點意思啊?」
    歐陽吉安笑了笑,小聲道:「沒用,那是位佛爺,她可請不動!」
    那位記者忽然神秘地一笑,搖頭道:「不見得,娟子心眼可多著呢,你還別小看她。」
    歐陽吉安聽著弦外之音,感覺有些不對勁,就詫異地道:「老劉,什麼意思?」
    那位劉姓記者冷哼一聲,小聲道:「裝什麼糊塗,歐陽師兄,以後別忘了提攜小弟。」
    歐陽吉安心裡咯登一下,就點點頭,微笑道:「客氣了,咱們是什麼關係,有事儘管提。」
    劉姓記者笑了笑,拱手道:「謝了,歐陽,有空單獨請你喝酒。」
    歐陽吉安有些不放心,悄聲問道:「老劉,這個事情,還誰知道?」
    劉記者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好說,反正娟子像是知道,她平時可不像這樣風騷,瞧那架勢,像是要把佛爺吃進去!」
    歐陽吉安有些後悔了,怕惹出事端,歎息道:「別,那樣罪過可就大了。」
    劉記者嘿嘿地笑了起來,含蓄地道:「我的傻師兄,你就別管太多了,這種事情多了,領導開心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
    歐陽吉安點點頭,偷偷瞄著王思宇,見他也漸漸進入狀態,扭得愈加歡暢,也就不再吭聲,暗自琢磨著,現在的領導,都好這口,王部長大概也不例外。
    跳了二十幾分鐘,眾人紛紛返回座位,繼續喝酒閒聊,那位女主持人卻趁機換了位置,坐到王思宇的旁邊,搔首弄姿,暗送秋波,擺明了有所企圖。
    王思宇卻是點了一顆煙,笑瞇瞇地不說話,這位女主持人雖然長相不錯,但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而且,對方過於熱情,又顯得輕佻了些,讓他多少感覺有些不舒服。
    歐陽吉安喝了口酒,笑著道:「諸位,國色天香現在的生意怎麼樣?」
    旁邊的年輕記者接話道:「那當然好了,生意很火爆,怎麼,歐陽想去那裡玩?」
    劉姓記者拿起一牙西瓜,笑著道:「消費太高了,可玩不起。」
    王思宇皺眉吸了口煙,隨口問道:「那位老闆,是姓趙嗎?」
    旁邊的女主持人按捺不住,搶話道:「是趙青紗,全市十佳知名企業家,還是省政協委員。」
    王思宇吐了口煙圈,不動聲色地道:「那麼厲害,女強人啊!」
    女主持人撇了下嘴,翹起一根白生生的蘭花指,小聲道:「錯了,是大眾情人。」
    王思宇故作好奇,皺眉道:「怎麼說?」
    女主持人欲言又止,輕笑道:「還是劉哥講吧,有些事情,我也是聽他說過的。」
    劉姓記者在關鍵時刻,卻縮了回去,搖頭道:「那些都是傳聞,可當不得真,不能亂講。」
    歐陽吉安趕忙煽風點火,笑著勸道:「老劉,就當笑話,隨便說說吧!」
    劉姓記者遲疑了下,就點點頭,壓低聲音道:「這些事兒,在黃曲市,也差不多是公開的秘密了,那位趙總長得漂亮,跟了幾位市領導,靠上床拿項目,要不然,她的地產生意哪能那樣好。」
    王思宇剛要發問,身子忽然僵住了,與此同時,表情也變得有些不自然,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舒了口氣,故作鎮定地道:「這個八卦倒很有意思,應該瞭解下,我先去趟洗手間。」
    女主持人會意,把手抽回來,拿起酒杯,輕笑道:「歐陽,等會咱們去K歌吧,難得你這位大才子來黃曲,要玩得開心些才好。」
    歐陽吉安心裡明鏡似的,這位老妹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敢擅自做主,就含糊地道:「再說吧,等會看看他的意思。」
    王思宇去了洗手間,噓噓之後,拉上褲鏈,洗了手,又掏出手機,喃喃道:「這個琪琪姑娘,真是奇怪,都這麼久了,也沒來電話,成不成的,你倒是吱一聲啊!」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王思宇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暗自感到有些納悶,這幾天發生的某些事情,有些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甚至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這次下來巡視的主要目的,就是通過瞭解各地市的經濟運行情況,考察民情和政情,對當地的主要領導幹部摸底,順便造出輿論,打破省長張平湖搞的政治.封鎖。
    因此,他的主要精力,也都放在工作上,每天忙得不亦樂乎,連和女人們通電話的時間都很少,回到賓館就是整理材料,剩下的時間,多半是蒙頭就睡,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情考慮別的。
    可邪門的是,似乎桃花運又有氾濫成災的趨勢,先是那位埔城市的年輕女警察,如同天上掉下來的林妹妹一般,很奇怪地就出現在眼前,然後,就讓王思宇體會了下一見鍾情的感覺。
    雖說沒有結果,可那種神奇的速度,讓他感到莫名的驚詫,然而,沒想到,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功夫,記錄再次被刷新,剛才那位女主持人,比曾雪琪還要迅猛和直接。
    在賓館見面時,還沒覺得怎樣,可坐到酒吧裡時,王思宇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總感覺那位女主持人的眸光飄忽,有意無意間,總在往自己的臉上招呼,像是欣賞一幅世界名畫。
    王思宇當時就感覺到奇怪,但還沒有多想,唯恐是自作多情,沒想到,進了舞池之後,女主持人變本加厲,充分利用曲美的身姿,和熱烈的舞蹈,來對他進行大膽的暗示。
    舞池裡的動作,自然是有些誇張的,甚至狂放不羈的,可女主持人某些出位的肢體動作,再加上勾魂的眼神,已經讓王思宇準確地判斷出,對方在釋放著強烈的信號,那是一種不加掩飾的挑逗。
    在某個瞬間,王思宇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再次不爭氣地被撩撥起來,隨後,也通過肢體語言,表露了某種隱性的配合,以至於兩人之間的身體越來越近,發生了多次碰撞和摩擦。
    原本以為,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已經可以了,沒想到,在回到座位後,女主持人又坐到了他的身邊,並且非常大膽地,把手放在他的膝蓋上,輕輕摩挲著。
    王思宇當時就愣住了,天知道,兩人從見面到現在,還不到兩個小時的功夫,怎麼就會變成這樣,若不是對方的身份,確實是電視台的主持人,他都會聯想到某種特殊職業了。
    「怎麼回事?」王思宇拿手揉著眉心,不知為什麼,又想起了無良神棍,莫非那老東西修為大漲,又在自己的命格上做起什麼文章了?
    又或者,是歐陽吉安不小心,洩露了自己的身份?這種可能性倒是極大,記得那位美女警察也是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後,開始動了春心的。
    想到這裡,王思宇有些洩氣,他當然清楚,省委常委,組織部長這個身份,對很多女人而言,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可這樣得來的無邊艷遇,卻不是他所喜歡的。
    他之所以能接受曾雪琪的表白,主要是基於一種信任,那種感覺是不錯的,和這位娟兒的女主持人相比,曾雪琪清純得如同一張白紙,否則,也不會有狼狽逃跑的一幕出現了。
    而現在王思宇要考慮的問題,是回到酒吧的檯子邊上,還是偷偷溜走了,這位女主持人如此瘋狂,天曉得接下來,她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雖說男人在這方面,基本是不會吃虧的,而且對方也有幾分姿色,不過,王思宇還是覺得謹慎些好,免得落入人家的圈套,到時被女人黏上,搞不好要頭疼一陣子了。
    可剛剛下定了決心,走出洗手間,卻發現,女主持人站在甬道裡,正在望著這邊,王思宇笑笑,禮貌地走了過去,微笑道:「娟子,有話要說?」
    「沒有,裡面太吵了,想出來轉轉。」女主持人話雖然這樣說,可那雙明亮的眸子,卻依舊注視著他的眼睛,眸光裡閃動著某些誘人的光芒。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從這雙窗口裡,王思宇看到的是某種熱切的渴望,以及致命的誘惑,對於防禦力極低的王思宇而言,幾乎難以抵制,此刻,他甚至感覺到,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不過,他還是努力平復了心情,以極為平淡的口吻道:「那好,美女主持人,我先過去坐了。」
    女主持人卻輕輕一笑,柔聲道:「陪我出去走走好嗎?」
    王思宇想要拒絕,可話到嘴邊,卻忽然變成了:「好吧!」
    於是兩人相視一笑,並肩走著,離開酒吧,在門外徘徊著,半晌,王思宇轉過頭,輕聲道:「為什麼?」
    女主持人笑笑,低聲道:「因為你的身份。」
    王思宇倒是吃了一驚,故作不懂地道:「什麼意思?」
    女主持人停下腳步,眼裡閃過一絲悵然,輕聲道:「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了全省幹部大會,當時鏡頭給了位年輕的省委組織部長,我印象極為深刻,你們長得很像。」
    王思宇笑笑,故意逗她道:「娟子,你不是第一個誤會的,在報社裡面,他們都稱我為第二組織部長,因為我們長得非常相似,僅此而已。」
    女主持人燦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漂亮的牙齒,搖頭道:「王部長,我從小記憶力就好,幾乎是過目不忘,況且,江南日報裡面,我也有其他熟悉的朋友,剛到酒吧時,就已經核實了。」
    「你很坦白,老實說,這讓我很驚訝。」王思宇不再偽裝了,而是蹙起眉頭,好奇地道:「可是,剛才的舉動,又是在證明什麼,是好感嗎?」
    女主持人臉色忽然黯淡下來,低下頭,拿黑色的高跟鞋,在地面上輕輕划動著,良久,才輕聲道:「你可以這樣認為,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給出最周到的服務,就這樣!」
    「那麼,交換的條件呢?」王思宇的聲音裡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但心裡卻在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目光也落在女人的腰身上,某種久違的邪惡,似乎在緩慢而堅定地發酵著。
    「上車去說吧!」女主持人看了他一眼,就走到白色的奧迪車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王思宇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似乎主動權,一直都被這女人掌握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抗拒,這讓他感覺非常不爽,但在好奇心的趨勢下,他還是跟了過去,坐到了副駕駛位上,隨手關上車門,輕聲道:「可以說了。」
    「不先看下本錢嗎?」女主持人的聲音裡帶著戲謔,可那張滿是笑意的臉上,卻已經出現了斑斑淚痕,她把肩頭的吊帶脫下,露出一段光潔雪白的肌膚。
    王思宇卻歎了口氣,點上一顆煙,搖頭道:「不必了,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出來。」
    女主持人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臉色也忽然漲紅,雙手握拳道:「我想對付一個人!」
    王思宇皺眉吸了口煙,轉頭盯著她,輕聲道:「誰?」
    女主持人咬著嘴唇,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副市長劉燁晨!」
    王思宇微愕,撣了撣煙灰,輕聲道:「為什麼?」
    女主持人終於忍不住,淚如泉湧,哽咽著道:「他當初強暴了我,又拍了裸照,威脅我做了情婦,後來,又把我轉讓給另一位市領導,我明年就要結婚了,可他就像惡夢一樣的存在,根本讓我沒辦法解脫出來。」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指尖傳來的灼燒感,才讓他恍然驚覺,把把煙蒂丟掉,皺眉道:「怎麼不報警呢?」
    「當初是沒有證據,而且……」女主持人搖了搖頭,咬著嘴唇道:「他們在這裡太強大了,沒人能管得了,我如果報警,一定會身敗名裂,還奈何不了這些人!」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那現在,能提供有力的證據嗎?」
    女主持人摸出紙巾,擦了眼淚,點頭道:「能,我趁他們不注意,做了十幾次錄像,還有一些錄音,都可以提供出來。」
    王思宇心情有些沉重,歎息道:「那就好辦,把東西交給歐陽吧,他要在這裡逗留些日子,如果證據是可信的,我保證給你個交代。」
    女主持人燦然一笑,把肩頭的吊帶提上,悵然道:「好,王部長,我是你的了,晚上就過去!」
    「我不是劉燁晨。」王思宇打開車門,跳了下去,輕聲道:「歐陽那裡有我的手機號碼,事情沒有解決之前,隨時都可以聯繫。」
    「好的。」女主持人也跳下車子,目送著王思宇遠去,歎了口氣,倚在車邊沉思半晌,才又打起精神,重新回到了酒吧。
    王思宇在路上走了一會兒,才把沉鬱壓抑的心情舒緩開,站在路燈下,招手打了輛出租車,回到酒店的房間,做了十幾個俯臥撐,就脫了衣服,走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
    一條腿剛剛邁進浴缸,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來電顯示,見是唐衛國打來的,趕忙接通,笑著道:「衛國,這麼晚了,有事?」
    唐衛國歎了口氣,輕聲道:「宇少,有件事情,請你幫下忙。」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道:「衛國,有事儘管提,能解決的,一定會幫忙。」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唐衛國笑笑,把事情的原委講了下,原來,他最近在甘寧省,和吳家那位太子,吳俊生鬥法,兩人各自施展神通,鬥得不亦樂乎。
    唐衛國最近有些力不從心,已然落入下風,再不發起反擊,形勢岌岌可危,有可能會敗走麥城,情急之下,他想和於家搞次合作,敲打下對方,以便與吳家達成妥協,穩定住局面。
    王思宇聽了,微微一笑,點頭道:「好的,衛國,這件事情,我會和春雷書記提下,應該沒問題。」
    唐衛國笑了笑,輕聲道:「宇少,可別怪我不提醒你,這次,是你落井下石的最好機會,假如我在甘寧省站穩腳跟,下一步,可能就要劍指江南了!」
    王思宇笑笑,懶洋洋地道:「沒關係,以後的事情,誰都沒法預料,不過,至少現在,咱們既然是兄弟,就得互相幫襯著發展。」
    唐衛國神色一輕,拿起茶杯,笑著道:「說吧,兄弟,想要什麼條件?」
    「真有誠意,那就嘴一個吧!」王思宇說完,忽然覺得有趣,竟忍俊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滾!」唐衛國掛斷電話,把杯子丟到茶几上,摸著白淨的面龐,低聲道:「我最恨人家說小白臉了!」
    在武陵和河東兩地的考察,進行得非常順利,王思宇在這兩地的考察重點,側重於三零五項目的展開,很多時候,地方黨政一把手最頭痛的是資金問題,然而,有了資金之後,在投入上卻又極為盲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是官場普遍存在的頑疾,卻很難根除,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可身為官員,都想著在最短的時間內出成績,沒有誰願意為後任打基礎,因而寅吃卯糧,先缺後空的現象,屢見不鮮,大家都抱著我走後哪管洪水滔天的心態工作,沒誰想當活雷鋒。
    而靠投資和輸血這種方式來拉動經濟,雖然立竿見影,但卻難以持久,一旦拉不到資金和項目,立時成了無源之水,處境艱難,武陵和河東兩地,也是陷入了這樣的經濟怪圈,在這兩地的考察過程中,王思宇也針對當地的經濟特點,構造了些尚未成熟的方案,準備以後抽出時間,和孔明仁探討下,共同為兩地開出藥方。
    幾天後,考察活動結束,王思宇帶著辦公室主任馮金生、保衛幹部張成江返回省城,回到家時已是晚上九點多鐘,方如海夫婦已經在兩天前離開江南省,回到華西老家靜養去了,而家裡只剩下方晶一個人。
    小丫頭剛剛忙完了案子,這些天倒是輕鬆了許多,就又撿起了以前的網絡遊戲,和隊員們下副本,各種光環火球亂開,忙得熱火朝天,以至於王思宇進屋後,她像是看到救兵一樣喊了起來:「小宇哥哥,快來替我打一會兒,這關很難過,差點就團滅了!」
    王思宇喊了聲好,就把公文包放下,脫下西服,掛在衣架上,挽起袖口走了過來,替換了方晶的位置,熟悉了下操作,就跟著隊友們做起了任務,方晶充當著導師的角色,站在旁邊,一邊叼著吸管,一邊進行現場指導,玩了大約半個小時,才完成任務。
    退出遊戲後,方晶乖巧地坐在他的膝蓋上,仰頭道:「小宇哥哥,這次下去一定很忙吧?」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道:「一共跑了六個地市,三十幾個縣,你說忙不忙?」
    「那就是說,沒時間泡妞了?」方晶瞇起眼睛,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剛才,可是在你的身上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王思宇抱起了她,走到床邊倒了下去,拿手拂動著她柔軟烏黑的秀髮,悄聲道:「那麼,你吃醋了嗎?」
    「嗯,是有點!」方晶用力地點頭,眼睛裡泛著小孩子才有的光芒,又勾住了王思宇的脖子,輕笑道:「不過,你回來就好了,他們兩人離開,家裡空落落的,我還真不習慣。」
    王思宇笑笑,把手落在她的腰間,溫柔地撫摸著,戲謔地道:「小晶,老師和師母離開了,你就不怕嗎?」
    「有什麼可怕的?」方晶臉紅了,像是熟透的大蘋果,吃吃地笑道:「小宇哥哥,你這壞蛋,是不是又在打歪念頭了?」
    王思宇點點頭,右手如蛇般滑動,落在她的翹.臀上,擠眉弄眼地道:「晚上洞房,怎麼樣?」
    方晶哼了一聲,撅嘴道:「想得倒美,不幹!」
    王思宇的手有些不安分,臉上帶著一絲壞笑,輕聲道:「為什麼?」
    「不喜歡唄!」方晶探出手,摸住了那隻手腕,悄聲道:「壞死了,就不能安分一會兒嗎?」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來,搖頭道:「小晶妹妹,外面那些人,變著發地玩美人計,你再不努力點,哥哥可就飛了!」
    方晶撇了撇嘴,故意做出不開心的樣子,冷哼道:「看,不打自招了吧?」
    王思宇笑笑,自吹自擂道:「可她們找錯了人,王大官人對於美女,那向來是……」
    方晶嘻嘻一笑,搶話道:「來者不懼!」
    「錯!」王思宇深吸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道:「那是多多益善啊,我最喜歡美人計了,強烈要求每天都中計!」
    方晶氣急,翻過身子,揮出粉拳,雨點般地打拉過去,悻悻地道:「沒出息的,討厭,二百六十五!」
    王思宇笑著躲閃,隨後把她拉在懷裡,笑著道:「小晶妹妹,乖,嘴一個吧!」
    方晶卻笑著閃開,氣鼓鼓地道:「小宇哥哥,真不像話,身上臭臭的,快去洗澡吧!」
    王思宇點點頭,笑著站起,去浴室放了水,嘩嘩地洗了起來,這些天的滿身疲憊,彷彿都被暖流沖刷乾淨,只覺得精力充沛,週身充滿了力量。
    回到臥室時,檯燈開著,方晶穿著白色碎花衣服,正倚在床頭翻看雜誌,王思宇摸了過去,掀開被子,探頭望去,笑著道:「看什麼呢?」
    「女孩子看的,跟你們沒關係。」方晶有些慌張,把雜誌丟開,又倒在他的懷裡,紅著臉道:「小宇哥哥,你說,假如有天,我們有個孩子,應該叫什麼名字呢?」
    王思宇笑笑,伸手刮著她秀挺的鼻樑,輕聲道:「小晶,討論這個問題,太早了些,眼下的問題,是不是應該先那個那個?」
    方晶不幹了,拉長聲音,像是精靈吟唱一般喊道:「討厭啦,你要是不回答這個問題,晚上別想再摟著人家了,那裡……那裡也不讓碰了!」
    兩人嬉戲著鑽進被窩,又搗鼓了一番,直到被子裡面傳出幾聲嬌.啼,一隻手才從被子裡伸出,關掉檯燈,被子重新抖動起來。
    次日上午,王思宇正坐在辦公室裡,整理材料,門外響起一陣輕微的敲門聲,王思宇沒有抬頭,輕聲道:「請進!」
    房門推開,常務副部長田鳳駒走了進來,客氣地道:「部長,你好,此行辛苦了!」
    王思宇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老田,快過來坐吧。」
    說罷,他起身,親自泡了杯茶水,遞過去,田鳳駒忙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笑著道:「上好的龍井茶,味道不錯。」
    王思宇暗自納悶,總覺得他今兒的表現,出奇的熱情,像是有些故意討好的意味,索性把姿態稍稍擺得高些,笑著不說話。
    田鳳駒放下茶杯,環顧四周,像是有些隨意地道:「部長,歐陽沒回來?」
    王思宇有些吃味,意味深長地道:「沒有,我讓他在黃曲再跑跑,事情搞清楚了,才能回來。」
    田鳳駒笑笑,沒有多問,而是點點頭,若無其事地道:「唔,那回頭讓老馮安排個內勤過來吧。」
    說罷,把手中的材料拿出來,遞給王思宇,又匯報了省委組織部近幾天處理的事項,王思宇翻看著文件,認真地聽著,不時點頭。
    十幾分鐘後,田鳳駒匯報完畢,回到了辦公室,臉色變得陰沉起來,點了一顆煙,沉思半晌,就摸起辦公桌上的座機,撥了號碼,皺眉道:「鳳鳴,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電話裡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哥,放心吧,問題不大。」
    田鳳駒撣了撣煙灰,沉吟道:「不能大意,有些事情,要處理好,別搞得不可收拾。」
    電話那邊的人想了想,輕聲道:「別的問題不大,就是怕國色天香那邊出事兒,趙青紗很難纏,用美人計勾引了不少男人,她現在翅膀硬了,吃裡扒外,我的話,都不肯聽了!」
    田鳳駒有些火了,低聲喝道:「早就說了,別和她搞在一起,你就是不肯聽,要是出了麻煩,自己擦屁股,別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