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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章 微服私訪

    六月中旬,本應是清爽宜人的季節,可沒想到,幾場暴雨過後,南粵省的天氣變得格外.yīn冷,街上的行人,極少有人穿著短袖,道路兩旁,高大的木棉樹上,不時有碗口大的紅sehuā瓣,盤旋而下,『啪』地一聲,落在chao濕的地面上。
    南粵省委機關大院,坐落在五羊中路88號,幽靜的院落裡,矗立著一棟棟古樸大氣的建築,這裡是南粵省的政治中心,幾乎每棟樓房,都是一種權力的象徵,在蒼松翠柏的掩映下,散發著神秘而令人敬畏的氣息。
    週五下午一點半,省委組織部的大樓裡,走出一位神情肅穆的老者,他長著一張國字臉,眉mao很重,雖然眼窩深陷,雙目卻炯炯有神,老者穿著夾克衫,腋下夾著黑se公文包,邁著輕鬆的腳步,行走在狹長的綠蔭xiao路上,欣賞著大院裡的景致,顯得很是悠閒。
    對面走來的行人,見到老者,無不肅然起敬,都在幾米之外,就停下腳步,側立在路邊,恭敬地問好,老者只是輕輕點頭,偶爾也回應一聲,便面無表情地穿過三號院,向東側行去,此人便是南粵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部長葉向真。
    葉向真今年五十六歲,是南粵省土生土長的官員,他有著極為雄厚的政治資源,不光是南粵官場的機關幹部,即便是省內的許多平頭百姓也都心知肚明,這位省委大員,是南粵謝家的姑爺,是謝家在南粵官場的頂樑柱,同時,也是南粵本地派系最有份量的大佬之一。
    南粵謝家,是華夏政壇上耳熟能詳的名men望族,雖然不能與其他幾大派系相提並論,但在南粵的土地上,卻是老字號的大家族。
    謝家的長輩,也是舉世敬仰的革命元勳,為共和國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更具有卓越的政治智慧,是華夏政壇的常青樹,能夠在歷次官場浩劫之中,保持著超然地位。
    只是,那位德高望重的黨內大佬,對於政治.鬥爭,有著極為深刻的理解,在辭世前,就留下家規,子孫後代,不宜到中央為官,只在本地經營,有了謝老的約束,謝家常年偏居南粵一隅,並不向外擴張,因此,才沒有像其他幾大家族那樣,具備廣泛的影響力。
    即便這樣,在經歷了長達數十年的經營後,謝家在南粵的勢力太過龐大,讓外來的幹部,很難立足,又壟斷了南粵大量的政治經濟資源,引發高層關注,在上面的默許下,由林書記親自部署,經過四五年間的努力,終於打破了謝家的鐵桶陣,分化瓦解了南粵地方派系。
    林書記的勢力後來居上,曾一度把謝家打壓得無法抬頭,不得不尋求妥協,這些年間,謝家的聲勢,漸漸變得xiao了許多,甚至,已經讓人們生出某種錯覺,隨著時間的流逝,謝家終將走向沒落,和無數地方派系一樣,悄然無息地消失在時間的長河裡。
    然而,就當謝家被悄悄遺忘時,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官場大地震中,謝家所展現出的強大實力,卻讓許多人都跌破了眼鏡,眾人彷彿突然驚醒,這個龐大的家族,依然擁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能量,在時機成熟時,他們的反撲是那樣迅猛而銳利,讓人膽顫心驚。
    可以說,如果沒有謝家的鼎力相助,即便省委趙書記魄力再大,中紀委調查組的決心再大,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搜集到足夠的證據,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更不要說,只用一bō強力衝鋒,就把林書記的勢力打得落huā流水,全無抵抗能力。
    然而,葉向真此刻的心情,卻異常複雜,始終高興不起來,儘管,在這次的爭鬥之中,他敏銳地掌握了高層動向,給予了省委趙書記最大的支持,趕走了一隻大老虎,揚眉吐氣了一回,但南粵的富庶,以及其特殊的政治地位,又引來了更多的獅子。
    這把火既然點起來,就不會輕易熄滅,仍在根據各方需要,繼續蔓延,搞不好,也會燒到謝家men上,最近常委會上的jī烈jiao鋒,已經讓他隱約感到一絲寒意,而趙書記的態度,更加值得玩味,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在官場上本是家常便飯,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感到有些莫名的煩躁,葉向真停下腳步,站在一棵高大的木棉樹下,手扶樹幹,望著地上的落huā,微微皺眉,過去的幾個月間,南粵官場的劇烈震dang,不知讓多少官員,從高處落下,摔得身敗名裂,甚至家破人亡。
    似乎,每個官員的頭上,都懸著一柄無形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稍有疏忽,便是這木棉huā一樣的結局,只可惜,許多人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晚了,根本沒有了退路,為官之難,不僅在於陞遷,更在於安全著陸,只要沒有升到頂,或者退到底,就要提高警惕,時刻都不能鬆懈。
    沉yin半晌,葉向真歎了口氣,加快腳步,向省委一號樓走去,很快來到省委書記趙勝達的辦公室men口,和劉大秘書寒暄兩句,便敲men走了進去。
    趙勝達早已坐在沙發上等著他,見葉向真進屋,就拿手指著對面的沙發,微笑道:「向真同志,快坐吧。」
    葉向真臉上lu出燦爛的笑意,坐在沙發上,側過身子,觀察著趙書記的表情,含蓄地道:「趙書記,此次京城之行,收穫很大吧?」
    趙勝達拿起茶杯,不置可否地笑笑,半晌,才點頭道:「確實很大,中央高度肯定了南粵的反貪行動,不過,也有個別領導擔心,動靜搞得太大,容易影響到安定團結的大局。」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喝了口茶水,把杯子放下,雙手mō著沙發扶手,面帶微笑地望著葉向真,卻不說話。
    葉向真忙接過話題,笑著道:「趙書記,我認為,這種擔憂是沒有必要的,南粵的幹部覺悟很高,能夠經得起考驗,有問題的官員,畢竟還是少數,絕大多數同志,都是擁護省委的正確決定,支持此次反貪行動的。」
    趙勝達點點頭,臉上lu出讚許之se,平靜地道:「我也是這樣解釋的,真金不怕火煉嘛。」
    葉向真笑了笑,繼續道:「趙書記,這次的反貪行動,給我們組織部men敲響了警鐘,以後選拔和考察幹部,要更加注重道德品質方面,不能只注重政績,那是片面的,很多幹部的能力很強,卻都在金錢美se上栽了跟頭,真是令人惋惜啊。」
    趙勝達微笑了一下,輕聲道:「德行還是根本,心正則道不偏,身正則氣不虛,沒有才華,還可以靠努力彌補,沒有品德就不行了,這次去京城,總書記就講了,我們的幹部要德才兼備,以德為先。」
    葉向真打開黑皮本子,把這些話記下來,笑著道:「趙書記,在這方面,我們南粵省又和中央保持了高度一致。」
    趙勝達看了他一眼,似是隨意地問了一句:「向真同志,你知道咱們南粵有個地方,被人稱之為『xing都』嗎?」
    「什麼,『xing都』?」葉向真愣了一下,隨即搖頭道:「趙書記,我還從沒聽過這樣子的說法,這根本是無稽之談嘛。」
    「我也沒聽過!」趙勝達臉se變得yīn郁下來,拿手拍了沙發扶手,有些惱火地道:「這次在京城,一位中央領導提起此事,把我鬧了個大紅臉,當時我就表態了,如果真有這個地方,無論後台多硬,都要堅決打下去,絕不含糊!」
    葉向真表情有些尷尬,從衣兜裡mō出一包香煙,丟在桌上,掏出一顆點燃,皺眉道:「趙書記,有件事情,要匯報下,東昌市的謝長庭副市長,身體不大好,前天晚上跑我那裡訴苦,說病情加重,有些撐不住了,是不是請組織上考慮一下,讓他動一動。」
    「哦?」趙勝達豎起眉頭,盯著葉向真看了半晌,又喝了幾口茶水,沉思片刻,就點點頭,不動聲se地道:「那就動動吧,只是有些可惜了,我對長庭同志還是寄予厚望的,他在東昌幹得不錯,很有成績。」
    葉向真鬆了口氣,把手一擺,歎息道:「他那個人,幹勁還是有的,就是不講工作方法,凡事都喜歡親力親為,結果,工作倒是抓上去了,身體卻垮下來了。」
    「是啊,長庭不錯。」趙勝達點點頭,又喝了口茶水,蹺起二郎tuǐ,把身子仰在沙發裡,輕聲道:「打算怎麼動,有想法了嗎?」
    葉向真歎了口氣,轉頭望向窗外,神se黯然地道:「讓他去省體委吧,那裡工作相對輕鬆些。」
    趙勝達嘴角翹起,微笑道:「好吧,你再和馬省長,周副書記商議一下,聽取下他們的意見。」
    「好的。」葉向真點點頭,又拿起筆,在黑皮本子上寫了幾行字,就低下頭,皺眉吸了幾口煙,把半截煙熄滅,丟在煙灰缸裡,面帶笑容,沉默不語。
    趙勝達站了起來,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後,拎起噴壺,為窗台上的蘭huā澆了水,又拉了椅子坐下,雙手抱肩,笑yinyin地道:「向真同志,濱海市的市委書記到位了嗎?」
    「已經來過了。」葉向真笑笑,轉過身子,表情輕鬆地道:「這位王書記,倒很有意思,本來,下週三要去濱海報道,卻被他推遲了。」
    趙勝達微微一怔,皺眉道:「怎麼,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
    葉向真擺擺手,笑著道:「那倒不是,他想先到濱海市轉轉,mōmō情況,就把上任時間,向後拖延了幾天。」
    趙勝達也笑了,摩挲著頭髮,臉上帶著玩味的表情,淡淡地道:「到底是年輕人,鬼點子就是多,這辦法不錯,他要是上任以後,到哪裡去調研,都是前呼後擁的,有可能看不到真實情況,搞微服sī訪不錯。」
    葉向真點點頭,又看了趙勝達一眼,意味深長地道:「就是擔心安全出問題,我特意給盧市長打了電話,讓他們注意抓下治安,別出了意外。」
    趙勝達會意地一笑,戴上老huā鏡,拿起桌上的文件,慢條斯理地道:「向真同志,你的擔心也很有必要,這位王書記來頭不xiao,說起來,還是總書記親自點的將,一定要保證安全。」
    「好的,回頭我再打個電話,提醒下。」葉向真俯下身子,把黑皮本子放進公文包,又閒聊幾句,就起身告辭,離開省委書記辦公室。
    出了辦公大樓,他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淡去,不住地搖頭,又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yīn沉著臉道:「長庭,是我,電話裡不方便,晚上到家裡一趟,有要緊事情談。」
    濱海市雖然不大,只有五個行政區,常住人口只有一百五十餘萬,可地理位置極好,是珠江三角洲南端非常重要的城市,這裡自然風光優美,山清水秀,海域廣闊,擁有眾多的海島,是國內著名的旅遊勝地,也是南粵的一顆明珠。
    時值週末,這裡又迎來了歡樂時光,濱海市街頭熱鬧非凡,許多商家都在搞促銷活動,高音喇叭聲,音樂聲此起彼伏,在往來的人流之中,能夠看到不少舉著xiao旗的導遊,引領著外地遊客,穿梭在大街xiao巷上,瀏覽著這座美麗的huā園城市。
    下午一點半,濱海市中心廣場上,忽然響起了一陣響亮的鑼聲,引起了許多人的注目,很快,廣場附近休閒娛樂的人們,便尋著鑼聲,向東南角奔了過去,沒過多久,一座假山前面,裡三層外三層地擠滿了人,都在踮腳向裡張望。
    卻見場地中央,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和尚,他把手中的銅鑼丟下,拱手喊道:「各位大哥大姐,xiao弟從少林寺學藝十年,以打把勢賣藝為生,這次來到貴寶地,就表演些少林寺的真功夫,希望大家能夠喜歡,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兄弟初來乍到,借貴方這塊寶地,承meng諸位捧場,我這裡獻醜了……」
    一番不倫不類的吆喝之後,見圍觀的人已經很多,這和尚先讓眾人向後退了退,讓出一大塊地方來,便挽起袖口,先紮了馬步,打了一套少林伏虎拳,他基本功很扎實,力氣也足,一套拳法耍得虎虎生風,極有威勢。
    旁邊人看了,就有人喊好,一枚枚硬幣丟了過去,這裡平時倒有些流lang歌手出現,但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練拳腳功夫,眾人都覺得新鮮,也就格外慷慨,居然有人丟出百元大鈔,和尚見了,更加賣力地表演起來,引來一片叫好聲。
    「謝謝,謝謝大傢伙了!」和尚憨厚地一笑,向四處拱了拱手,並沒有撿錢,而是彎下腰,從地下的褡褳裡,取出一個明晃晃的槍頭,拿在手裡掂了掂,又走到人群邊上,把珵亮的槍頭,遞給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笑著道:「老大爺,您來mōmō,看是不是真的,給大家打個證明!」
    老人拿過槍頭,用手mō了mō鋒利的槍尖,就點頭道:「是真的,和尚,差不多就成了,賺錢有很多辦法,千萬別玩命。」
    「沒事兒,我身上帶著功夫呢!」和尚笑了笑,把槍頭高高揚起,繞著場地兜了一圈,又從地上mō起槍桿,套了上去,攥在手裡,大聲吼道:「在家靠父母,出men靠朋友,腳踏貴地眼望生人,城牆高萬丈全靠朋友幫,大伙看好了,這可是真傢伙,要是不xiao心演砸了,流了點血,請諸位別發笑,多賞點yao錢!」
    人群頓時轟的一聲,大家紛紛鼓掌,和尚先運了一會兒氣,就把槍頭頂在脖子上,雙手分開,身子向前探去,那槍桿受到力量,漸漸變得彎曲起來,而這大和尚臉se漲紅,脖子上的肌rou都彷彿繃緊了,人們都興奮起來,盯著那寒光閃閃的槍尖,拍著巴掌,連聲喝彩。
    掌聲雷動間,卻聽到一陣吆喝聲,眾人回頭望去,卻見廣場上停了兩輛行政執法車,六七個穿著制服的城管走了過來,分開人群,大聲喊道:「嗨,嗨,和尚,這裡不許擺攤賣藝,快點離開,別影響濱海的城市形象。」
    那和尚卻皺起眉頭,把長槍丟下,上前一步,瞪著眼睛理論道:「這裡人多,不到這來賣藝,你們說去哪裡?」
    「讓你走就走,哪這麼多廢話!」一個瘦高的青年人見狀,走了過去,拿手去推那和尚,卻被和尚捉住手腕,一拉一送,那城管就摔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跌得七葷八素,半天沒回過神來。
    旁邊的群眾見了,登時發出一聲喊:「打得好!和尚好樣的!」
    瘦高個惱羞成怒,和幾個同伴跑回車邊,拎了碗口粗的bang子,氣勢洶洶地返回來,大聲罵道:「還敢暴力抗法?再問你一句,死光頭,走還是不走,再不走直接拘起來!」
    和尚也火了,用鞋尖挑起地上的長槍,握在手裡抖了抖,怒聲道:「不走又怎麼樣?別看你們人多,打起來,我一樣不會吃虧,誰敢先來,我就給他放放血!」
    見和尚始終不肯服軟,身上還有功夫,手裡也拿著傢伙,幾個城管躍躍yu試,卻都不敢衝上去,唯恐對方玩命,就這樣僵持著,圍在旁邊的群眾卻開始起哄:「打啊,快打啊,不打是孬種,你們平時不是很能的嘛!」
    半晌,一個中年模樣的城管就把bang子丟下,拿手指著和尚,口氣卻軟了下來,笑著道:「好了,你是出家人,別打打殺殺的,要講道理!」
    人群頓時發出一陣笑聲,眾人紛紛罵道:「打不過開始講道理了,這些人真夠無恥的。」
    幾個城管有些下不來台,就揮手道:「沒什麼好看的,散了吧,都散了。」
    那個瘦高個吃了悶虧,心裡正惱火,卻發現人群中,站著一個穿著白se上衣,藏青se牛仔ku的美yan少fu,正拿著相機拍照,就拿手一指,皺眉喝道:「嘿,嘿,別拍照,哪個讓你拍的!不許再……」
    話音未落,白光一閃,他還沒反應過來,嘴裡就多出了一樣東西,吐到掌心裡一看,卻是一枚硬幣,瘦高個傻眼了,眼睜睜地望著美yan少fu轉身離去,不禁啐了一口,怒聲道:「*****,真是邪men,哪來這麼多會功夫的,連暗器都出來了。」
    和尚卻瞇起眼睛,望了人群裡的一位青年人,笑著點點頭,收拾了東西,又彎腰拾起了地上的硬幣紙鈔,在眾人的議論聲裡,默不作聲地離開,城管們也都上了車子,在廣場上轉了一圈,便緩緩地開走。
    十幾分鐘後,美yan少fu買了兩個冰jī凌,走到長椅邊坐下,遞給一個戴著墨鏡的年青人,抿嘴笑道:「臭法海,飛刀的功夫倒是見漲喲!」
    王思宇笑笑,接過冰jī凌,咬了一口,搖頭道:「別提了,本來是奔著那顆men牙打的,居然she偏了。」
    白燕妮咯咯地笑了起來,柔聲道:「還好沒打中,要不然,咱們可要替那和尚打一架了,事情若是鬧大,倒還不好收場了。」
    王思宇淡淡一笑,輕聲道:「和他們打沒意思,我就喜歡和你打。」
    白燕妮撇撇嘴,不以為然地道:「臭法海,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哪裡是我的對手,幾下就放倒了喲!」
    王思宇哈哈一笑,用手攬了她的纖腰,mō著那滑膩柔軟的腰肢,心情大好,把嘴chun湊到她的耳邊,rou麻地道:「白娘子,chuang下功夫,我不行;chuang上功夫,你不行,咱們是旗鼓相當,各擅其場!」
    「去你的!」白燕妮俏臉緋紅,橫了他一眼,伸出嫩蔥般的手指,點著王思宇的額頭,沒好氣地道:「晚上安分著點,再敢胡來,可別怪我不客氣喲!」
    王思宇心中一dang,握了她的柔夷,笑瞇瞇地道:「美人,怎麼個不客氣法?」
    白燕妮歎了口氣,把身子扭到旁邊,賭氣地道:「我就回華西,再也不理你了!」
    王思宇笑笑,搖頭道:「別來嚇唬人,我知道,你是捨不得的。」
    白燕妮哼了一聲,撇嘴道:「少自作多情了,有什麼捨不得的。」
    王思宇抱了她,輕wěn著那滑膩柔軟的脖頸,輕聲道:「是捨不得xiao樂樂,這樣總該行了吧?」
    白燕妮抿嘴一笑,輕輕推開他,有些難為情地道:「瞧你,別在這裡親熱喲,讓人拍到就麻煩了。」
    王思宇點點頭,抬腕看了下表,笑著道:「好,咱們再去菜市場轉轉,就回賓館!」
    兩人站了起來,出了廣場,前往附近的菜市場,在裡面看了蔬菜水果價格,又站在攤位前,和商販們閒聊了一會兒,王思宇便滿意地點點頭,和白燕妮走了出來。
    沿著路邊,向賓館走去,在路過一個長途客運站時,王思宇走到街邊的報亭邊,打算買份濱海晚報,這時,一個面皮白淨的nv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搶在他的前面,將一疊百元大鈔遞了過去,急聲道:「東仔,這是過路費,最近生意不太好做,家裡又急著用錢,能不能給免點?」
    報亭裡的男人光著膀子,胳膊上還刺著一條青龍,他把半截煙放到嘴裡,接過錢,數了數,就探出頭來,生氣地道:「不行,一分錢都不能少,要想減免,你自己去找老大談,不過,談了也是沒用的,老大最近賭輸了,也正缺錢用,快補上吧,別自討苦吃了!」
    nv人又央求了好一會兒,報亭裡的人卻不理會,無奈之下,她又打開皮包,從裡面mō出一疊鈔票,數了兩千塊出來,遞了進去,接過收條,頭也不回地跑到大巴車上,車子很快駛了出去。
    「來張晚報。」王思宇望著她的背影,不禁皺起眉頭,轉過身子,mō出硬幣,放進報亭裡,輕聲道:「老弟,你們這裡怎麼還收過路費?」
    報亭裡的男人咧嘴一笑,lu出一口焦黃的牙齒,拿了一份晚報丟出來,又吸了口煙,把濃濃的煙霧噴了出來,用手撓著腳底板,吊兒郎當地道:「老闆,聽口音是外地人吧,這裡的事情你不懂,別luan打聽,免得惹上麻煩。」
    「那可未必。」王思宇淡淡一笑,看了他一眼,拿起報紙,走到白燕妮身邊,悄聲道:「居然又遇到涉黑的事情了,和出租車司機講的差不多,濱海市涉黑問題嚴重,應該及早整治。」
    白燕妮點點頭,卻望著對面路邊的一輛銀灰se麵包車,怔怔地發呆,半晌,才湊了過來,悄聲道:「xiao宇,如果沒有記錯,這是我第三次看到那台車,咱們可能被跟蹤了!」——
    不用猜城市,故事純屬虛構,沒有模板的。
    回到賓館房間,吃過晚飯,王思宇坐在電腦桌邊,把這幾天拍攝到的照片,存到筆記本電腦裡,開始整理材料,將在暗訪中發現出的問題,逐條列舉出來,尋求解決之道。
    白燕妮來到窗邊,探頭向下望去,見那輛銀灰se的麵包車,仍然停在樓下,不禁蹙起秀眉,悶悶不樂地道:「xiao宇,這些人一直在跟蹤咱們,到底想做什麼呢?」
    王思宇笑笑,點了一顆煙,笑著道:「燕妮,不用擔心,可能是上面走漏了消息,濱海市有所準備,讓幹警在暗中保護吧,他們要是知道,我身邊有位美nv保鏢,也就不會這樣緊張了。」
    白燕妮卻搖搖頭,拉了椅子坐下,mihuo不解地道:「xiao宇,要真是那樣,市裡的領導們,早就排著隊,來覲見書記大人了,咱們這裡,只怕連men檻都會被踩破了,哪會這樣清淨?」
    「清淨點好。」王思宇笑了笑,暗自琢磨著,這個消息,只有極少數人知道,濱海市那位盧市長,原本是市委書記的熱men人選,這次被自己搶了位置,心裡難免會有些不舒服,在正式上任之前,他應該不會放下身段,主動過來拜訪。
    來到南粵之後,王思宇最先探望了周老爺子,從他那裡,也瞭解到一些情況,濱海市的市長盧金旺,很有背景,不但與常務副省長杜山是同鄉,與省紀委書記艾嘉興的關係也很密切,在南粵官場上,很吃得開,是個厲害角se。
    一顆煙吸完,王思宇又開始整理材料,白燕妮卻心中生疑,開始在房間裡兜著圈子,細心地檢查起來,在確定沒有監控設施後,才輕舒了口氣,給王思宇做了半身按摩,又沏了壺熱茶,便返回隔壁房間,既然已經被人盯上了,做事就要xiao心些,免得讓人捉到把柄。
    夜裡十點半鐘,見樓上房間的燈光熄滅了,銀灰se的麵包車也緩緩開動,離開了賓館,逕直駛到附近的一家酒店men口,車子停穩後,從裡面跳出幾個身著便裝的jing壯漢子。
    為首那人捋了下頭髮,轉身笑道:「大伙辛苦了,明兒是最後一天,都jing神著點,只要不出差錯,咱們就能順利jiao差了。」
    眾人都笑著點頭,一個面皮白淨的年輕人走上台階,有些感慨地道:「吳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那位市委書記,才多大的年紀啊,和我都差不多,可看看人家,每天領著大美人,溜溜躂達,游手好閒,咱們放著正經事不做,還得偷偷mōmō地跟在後面當保鏢,這叫啥事兒啊?」
    吳隊面se一沉,拿眼瞪著他,沒好氣地道:「xiao六,你是不是吃錯yao了,這兩天總是嘮嘮叨叨的,哪那麼多牢sāo?人家領導是微服sī訪,體察民情,當大官的都喜歡這調調,還溜溜躂達游手好閒,你懂個什麼!」
    年輕人有些不服氣,皺起眉頭,頂撞道:「微服sī訪,那是啥年月的事情了,那時候消息閉塞,哪像現在,有電視有報紙,還有互聯網,信息大爆炸的年代,坐在家裡就能發現問題,還用跑到大街上調研?依我看,純粹是作秀。」
    一個歲數大些的民警跟了過來,輕聲道:「作秀倒不見得,我是見過作秀的領導,那位大領導,領著五十多號官員,三四個記者,跑山溝子裡住了三天,long出一堆材料出來,記者還在報紙上吹捧,說是微服sī訪的典範,真是笑死人了。」
    「幹好自己的活兒,上邊的事,少議論,xiao心禍從口出。」吳隊把手一擺,領著眾人進了酒店,在服務員的引領下,進了三樓包間。
    剛剛落座,喝了幾口茶水,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下號碼,趕忙接通,走出包間,站在過道裡,xiao聲地道:「mao局,王書記已經休息了,我正領著大伙吃飯。」
    耳邊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老吳,辛苦了,怎麼樣,那位晚上沒出去轉轉?」
    吳隊微微一笑,搖頭道:「沒有,和平時一樣,只要天黑就回賓館,從不出men,這幾天,就圍著市內五區轉悠,到處拍照,和平常的遊客沒什麼兩樣。」
    「那就好,一定要提高警惕,確保市委領導的人身安全。」電話裡的聲音不高,卻極有威嚴。
    「請mao局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吳隊點點頭,下意識地tǐng起xiōng膛,鏗鏘有力地道。
    掛斷電話,吳隊返回包房,拿著菜單,點了一桌子豐盛的酒菜,就歎了口氣,輕聲道:「剛才mao局又來電話了,老爺子還有些不放心,這樣吧,晚上留個人在賓館守著。」
    停頓了一下,他又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望著那位面皮白淨的年輕人,半開玩笑地道:「讓xiao六去吧,省得他沒事總去叫妓,錢huā光了,又該四處打秋風了。」
    眾人都笑著說好,年輕人卻歎了口氣,哭喪著臉,有些無可奈何地道:「吳隊,這樣可不成啊,髒活累活都jiao給我來辦,這個月睡眠嚴重不足,都快頂不住了。」
    吳隊呵呵一笑,chou出一根煙,丟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好啦,xiao六,別埋怨了,下個月給你放三天假,讓你好好休息一下,這些人裡,就你還沒成家,不用陪老婆孩子,你不去,誰去?」
    眾人聽了,又是一陣哄笑,都說吳隊英明,年輕人卻伸出右手,捻動著手指,懶洋洋地道:「吳隊,放假倒不用了,最近手頭有點緊,還請領導體恤,支援一下吧。」
    「這hunxiao子,跑我這敲竹槓來了!」吳隊也笑了,從身上mō出錢夾,chou出一疊鈔票,丟了過去,沒好氣地道:「省著點huā,年紀輕輕的,欠下一屁股債,到時看你怎麼還。」
    年輕人接過錢,揣到衣兜裡,笑著道:「沒事,大不了,日後脫了這身皮,去給『瘋子』當打手,干幾票大的,就什麼錢都還上了。」
    「放**的臭屁!」吳隊火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se鐵青地道:「xiao六,再敢胡說八道,現在就扒了你的皮。」
    眾人見狀,面面相覷,那個歲數大些的警察,趕忙倒了酒,向年輕人努努嘴,輕聲道:「xiao六,別總順嘴跑火車,吳隊生氣了,還不快敬酒賠罪?」
    年輕人忙舉起酒杯,誕著臉笑道:「吳隊,我只是隨口說句玩笑話,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xiao六一般見識。」
    吳隊哼了一聲,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板著臉孔道:「xiao六,就你那兩把刷子,就算肯過去,『瘋子』還未必會收呢,人家手底下的,可都是些亡命之徒。」
    「是啊,那些傢伙狠著呢!」年輕人也笑笑,仰脖把酒喝下,深深地瞥了吳隊一眼,又坐了下去,擺手道:「晚上有任務,我就不多喝了,你們隨意吧。」
    眾人圍在桌邊,說說笑笑,氣氛變得輕鬆起來,酒足飯飽後,才醉醺醺地出了包間,在men口握了手,各自打車離去。
    xiao六坐上銀白se的麵包車,卻沒有回賓館,而是在路上兜了個圈子,又向西邊開去,二十分鐘後,拐進一個偏僻的xiao區,把車子停在樓下,mō起手機,撥了個號碼,電話接通後,xiao聲道:「巧雲,你睡了嗎?」
    「還沒呢,六子哥,你幾點回來?」那個叫巧雲的nv孩,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身材不高,生得xiao巧玲瓏,她身上裹著浴巾,打電話時,還在翻著一本書。
    xiao六皺起眉頭,沉yin半晌,才拿手拍了下大tuǐ,像是下定了決心,語氣凝重地道:「巧雲,六子哥問你一句,還想要報仇嗎?」
    nv孩聽了,忙把書丟掉,霍地坐起,急聲道:「咋不想呢,做夢都想,六子哥,你不是讓我一直忍耐,等待機會嗎?」
    xiao六點點頭,輕聲道:「現在,機會是有了,雖然有點冒險,可要想和那些人鬥,不冒風險是不行的。」
    nv孩忙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拉開厚厚的窗簾,探頭向下望去,悄聲道:「六子哥,你放心,只要能給爸爸媽媽和弟弟報仇,我什麼風險都能冒,就算丟了xing命也沒關係,真的,我就想拿自己的命,換瘋子他們那些人的命。」
    xiao六歎了口氣,點頭道:「那好吧,帶著材料下來,能不能報仇,就看今晚的運氣了。」
    nv孩大喜過望,忙掛斷電話,換了身衣服,又從chuang下拉出皮箱,打開後,從裡面取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抱在懷裡,急匆匆地來到men口,換了皮涼鞋,就推men跑了出去。
    坐進麵包車,nv孩看了年輕人一眼,紅著眼圈道:「六子哥,這次有幾分把握?」
    xiao六重新發動車子,將麵包車駛出xiao區,搖頭道:「不太清楚,賭一次吧,如果連這位新來的市委書記都沒法解決,你就死了那份心,帶著材料躲得遠遠的,不要留在濱海了,什麼時候那夥人栽了,再回來翻案,錢都給你準備好了。」
    nv孩卻咬了粉chun,默默地流淚,半晌,才輕聲道:「六子哥,我不要錢,也不想離開濱海,只要還剩一口氣,就要和那些人鬥下去,你要是怕了,我就搬出去住,絕不會拖累你的。」
    「說什麼呢!」xiao六笑笑,用手mō了下nv孩的秀髮,又歎了口氣,淡淡地道:「是有點怕,我倒不怕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
    凌晨時分,王思宇躺在被窩裡,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忽地聽到一陣輕微的敲men聲,那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夜晚,卻顯得極為清晰,他忙打開壁燈,翻身坐起,輕聲道:「誰?」
    外面沒有聲音,敲men聲卻停了下來,王思宇拉開被子,悄悄下了地,走到men口,把房men輕輕打開,探頭向外望去,卻見一個手捧牛皮紙袋的nv孩,怯生生地站在面前。
    nv孩生得很白淨,穿著一身粉紅se的吊帶裙,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覺得有些發冷,她倚在men邊,身子一直在瑟瑟發抖,臉se蒼白如紙,王思宇皺起眉頭,輕聲道:「你好,有事嗎?」
    nv孩看了王思宇一眼,見他這樣年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撲通』一聲跪下,把牛皮紙袋高高舉起,痛哭流涕地道:「您是新來的市委王書記吧?我是來喊冤的!」
    「喊冤?」王思宇心裡『咯登』一下,忙彎腰去扶nv孩,輕聲道:「xiǎo姑娘,快起來,有話儘管講,這是做什麼?」
    nv孩卻極為倔強,跪著不肯起來,卻又伸出雙手,抱住王思宇的大tuǐ,連連磕頭,哭著道:「王書記,除非您答應幫我家人伸冤,否則,我就跪在這裡,不起來了。」
    王思宇忙閃到一邊,硬是把她扶了起來,輕聲安慰道:「xiǎo姑娘,不要哭,先進屋裡坐會兒,把事情講清楚,只要能幫的,我一定會幫。」
    此時,隔壁的房men也被推開,白燕妮睡眼惺忪地走出來,見了眼前的景象,也有些吃驚,忙走過來,幫著他將nv孩扶到屋內,讓到沙發上,chōu出紙巾,幫nv孩擦著淚痕,柔聲勸道:「xiǎo姑娘,你不要哭喲,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講出來,王書記是難得的好官,一定會幫你做主的。」
    nv孩點點頭,把牛皮紙袋遞過去,又哽咽著哭訴起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地講了一遍,原來,這nv孩名叫羅巧雲,今年十八歲,已經來濱海四年了。
    羅巧雲的父母都是外地人,以前靠做yao材生意,賺了些錢,因為感到當地生意越來越難做,打算到其他地方發展,幾經輾轉,就來到南粵省,尋找投資項目。
    經過一番考察,羅巧雲的父親看中了濱海市砂礦開採生意,認為這是一個極好的項目,只要經營得當,肯定能賺到大錢。
    拿定主意後,羅父和老婆商量以後,就一咬牙,變賣房產,拿出畢生的積蓄,又向親戚朋友借了些錢,以六百餘萬元的高價,收購了當地一家砂礦場。
    事實證明,羅父還是極有商業頭腦的,經過一段時間的經營,砂礦場的生意日漸紅火,遠近知名,只用了兩年半的時間,不僅償還了債務,還賺到上百萬,他繼續投資,添置了新的設備,準備擴大生產規模。
    沒想到的是,正當生意蒸蒸日上時,卻引來別人的眼紅,砂礦場的生意,被當地一個綽號叫『瘋子』的人盯上了,一天下午,那人帶著幾個馬仔找上men來,軟硬兼施,非bī著羅巧雲的父親,以半價出售砂礦場。
    羅父自然是不肯的,當即嚴詞拒絕,攝於對方的威勢,羅父表示,願意每年出二十萬元的茶水費,請『瘋子』等人高抬貴手,不要再打砂礦廠的主意。
    『瘋子』卻是不肯,執意要求收購,談崩之後,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話:「羅老闆,你是外地人,應該明白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這個砂礦場我是要定了的,你要是不肯賣,就別想正常營業。」
    次日上午,『瘋子』就派手下馬仔,到砂場搗luan,他們都穿著白se背心,頭戴安全帽,手持鋼管,衝到砂礦場裡面,見人就打,一連砸了三天,隨後,又用推土機堵在砂礦場的大men外,不讓車輛通行,用這種辦法,來bī羅老闆就範。
    羅老闆多次報警,可警察下來轉了一圈,就又離開,根本不給解決問題,他也是走南闖北的人,雖然知道『瘋子』在當地極有勢力,卻不肯吃下啞巴虧,更嚥不下這口惡氣,一怒之下,到外地雇了兩車地痞,約了時間,與『瘋子』一夥人火拚。
    就在一個週末的下午,兩伙人拉開陣勢,在砂場裡面展開了一場拚鬥,羅老闆雇來的人多,『瘋子』一夥敢玩命,雙方這一仗打下來,竟然拼了個兩敗俱傷,不到半個xiǎo時的時間,地上就掉了五條胳膊,險些鬧出人命。
    自那以後,兩邊就結了大仇,『瘋子』托人捎話給羅老闆:「砂礦場爺不要了,爺要的是羅家四口人的命,要是不怕死,就留下來繼續干,大家死磕到底!」
    羅老闆雖然不信邪,卻也不敢大意,就huā高價錢,雇了幾個身手敏捷的保鏢,每日形影不離,保護全家人的安全,他也加了xiǎo心,平時深居簡出,極少出men應酬。
    然而,有些事情,是防不勝防的,幾個月後,在週末外出郊遊的路上,一家人乘坐的轎車,被對面斜衝過來的一輛工程車輛,撞得稀爛,羅巧雲的父母,連同弟弟,三口人全都死於非命。
    羅巧雲當時在省城讀書,躲過一劫,她年紀雖xiǎo,對家裡發生的事情,卻都已經清楚,況且,父親之前就留下過遺書,只說若有意外,必然是『瘋子』所為。
    因此,羅巧雲堅信,這場車禍,絕不是普通的jiāo通意外,而是jīng心策劃的蓄意謀殺,幕後主謀,就是那個『瘋子』』。
    然而,任憑她如何不服,卻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官方出具的判定結果就是jiāo通肇事,那個駕駛員,因為酒後駕駛,被判入獄八年,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被人撈了出來,離開了濱海市,現在不知所蹤。
    坊間傳聞,那人是『瘋子』手下的馬仔,只拿了八萬元的安家費,就駕車撞死了羅家三口,接下來,將近一年的時間,羅巧雲四處奔走,想盡一切辦法,為父母和弟弟伸冤,不但去了省城,更到京城上訪,非但一無所獲,反倒遇見騙子,被騙得身無分文,險遭意外,若非有好心人搭救,恐怕也已經遇害。
    把事情的經過講完,羅巧雲已經哭成了淚人,又從沙發上站起,直tǐngtǐng地跪了下去,連聲喊冤,請求王書記主持公道,將幕後兇手繩之以法,讓死去的家人瞑目。
    白燕妮在旁邊見了,也極為難過,忙把她扶了起來,抱在懷中,眼巴巴地望著王思宇,輕聲道:「xiǎo宇,案子如果屬實,你可一定要管,不能讓那些惡人逍遙法外。」
    王思宇點點頭,打開牛皮紙袋,把裡面的材料都找了出來,耐心地翻看著,不時問上幾句,二十分鐘後,他提筆在本子上寫了幾行字,又把牛皮紙袋收起來,望著羅巧雲,語氣凝重地道:「放心,巧雲,這件案子,我會親自過問的,現在要考慮的,是你的安全問題。」
    羅巧雲抹了眼淚,哽咽著道:「王書記,安全問題不用擔心,我現在躲在一個朋友家裡,地點很偏僻,平時也不怎麼出men,他們找不到的。」
    王思宇歎了口氣,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在上面寫了手機號碼,遞給羅巧雲,又輕聲道:「巧雲,如果沒猜錯,你的朋友是位警察吧?」
    羅巧雲愣了一下,疑huo地望著王思宇,吶吶地道:「王書記,您是怎麼知道的?」
    白燕妮歎了口氣,拉住羅巧雲的xiǎo手,輕聲道:「不只是這些,我們還知道,那位警察坐的是一輛銀灰se的麵包車,就在賓館樓下,對吧?」
    羅巧雲拿手捂了嘴,臉上lu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過了許久,才點點頭,xiǎo聲地道:「沒錯,他是警察,也一直在暗中幫助我,可你們千萬別說出去,我不想他被連累,那些人勢力很強的,在濱海市這邊,一手遮天,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王思宇點了一顆煙,思索良久,才輕聲道:「巧雲,要有耐心,這件案子不簡單,要想翻過來,恐怕還要做些工作,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候等我的消息,若是遇到困難,可以隨時跟我聯繫。」
    「好的,王書記。」羅巧雲站了起來,又千恩萬謝了一番,便轉身離開。
    白燕妮把她送到樓梯口,目送著她下了樓,才回到賓館房間,坐在沙發上,也拿起材料,認真地翻看起來,半晌,才蹙眉道:「xiǎo宇,這案子有難度喲,巧雲說的一些事情,都沒有明確的證據,法院兩次駁回了上訴。」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問題就出在這裡,從表面上看,案子辦得還是很乾淨的,程序上也沒有出現問題,如果糾結在案子本身上面,會很難處理。」
    白燕妮微微一怔,遲疑著道:「那要怎麼辦才好?」
    王思宇笑笑,起身走到窗邊,淡淡地道:「假如這個綽號是『瘋子』的人,的確是黑社會的頭目,就要徹底打掉,到時翻過來的,可能就不是一兩件案子了,既然管了,就要管得徹底,把這些傢伙,連同背後的保護傘,一網打盡!」
    白燕妮點點頭,抿嘴道:「xiǎo宇,巧雲的案件,jiāo給我來辦吧,我一定能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不要急,沉住氣,免得打草驚蛇!」王思宇拉開窗簾,向下望去,卻見羅巧雲走到麵包車邊,和一個青年男子jiāo談了幾句,就奔到路邊,打車離開,他想了想,就轉頭笑道:「燕妮,時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少吸煙,要注意身體喲!」白燕妮歎了口氣,轉身回到房間,拉上被子,想起羅巧雲的事情,心中異常煩luan,就又坐了起來,從牆上摘下那柄龍泉劍,把長劍拔了出來,來到客廳裡,赤著腳舞動起來,轉瞬間,劍光霍霍,人影婆娑,xiōng中一股不平之氣,皆化作點點毫光,刺向四面八方。
    凌晨一點鐘,街道上的車輛終於少了起來,整座城市,都彷彿進入了夢鄉,賓館樓下,那輛銀灰se的麵包車裡,xiǎo六把頭靠在車窗上,身披一件厚厚的軍大衣,正在打著瞌睡。
    幾分鐘後,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他翻出短信,見上面寫著:「六子哥,已經安全到家了,晚上記得早點回來,做手撕黃姜jī。」
    「知道了,早點休息。」xiǎo六嘴角含笑,發了短消息,把手機丟下,卻聽到一陣放肆的笑聲,他皺起眉頭,尋聲望去,見街邊一對青年男nv,像是喝醉了酒,上半身糾纏在一起,踉踉蹌蹌地走來。
    兩人倚在麵包車邊,摟抱著親wěn起來,隔著車窗,能夠看到男人的一雙大手,在nv孩的tun部上用力地rou.搓著,過了好一會兒,那兩人才喘息著分開,搖搖晃晃地進了賓館。
    「啪!」xiǎo六點了一顆煙,皺眉吸了幾口,瞇起眼睛,琢磨著,這案子到了市委書記手上,多半能起到效果,只是,巧雲曾經說過,一旦報了仇,就要離開濱海市,再也不回來了,想到這裡,竟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正悵然若失間,又有腳步聲傳來,藉著昏黃的燈光,xiǎo六撣了撣煙灰,定睛望去,卻吃了一驚,只見那位市委書記走了出來,站在台階上,向這邊望了一眼,就轉過身子,信步向外走去。
    他忙發動了車子,緩緩地跟了出去,暗自懊惱,這位書記大人還真jīng神,都這麼晚了,居然不肯睡覺,還四處閒逛,對濱海市的社會治安,倒真有信心。
    王思宇背著雙手,走在空dangdang的大街上,一直向前行了近百米,見街邊一家燒烤店仍在營業,就走到men邊,又停下腳步,轉過身子,向斜對面那輛銀白se的麵包車招了招手,麵包車便開了過來,停在燒烤店旁邊,車men推開,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跳了出來,立正敬禮。
    王思宇笑笑,上下打量著這人,輕聲道:「怎麼,車上就你一個人?」
    「是的,王書記。」xiǎo六身體如標槍般筆直,恭敬地道:「吳隊發話,務必保障市委領導的安全,其他同志都回去休息了,留下我來值夜班。」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道:「辛苦了,晚上睡不著,出來轉轉,怎麼樣,過來陪我喝幾杯?」
    xiǎo六愣了一下,心裡有些jī動,能夠陪市委書記喝酒,對他而言,是難得的殊榮,也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遇,如果把握好了,甚至會改變一生的命運。
    然而,猶豫了下,他還是感到自慚形穢,暗自歎了口氣,輕輕搖頭,神se拘謹地道:「王書記,執行任務期間,不許飲酒,我在men口站崗就成了,有什麼異常情況,您打個招呼,我馬上就到。」
    「走吧,進去坐坐,還要向你瞭解一些情況。」王思宇收起笑容,表情嚴肅地看了他一眼,就轉身進了燒烤店,在服務員的引領下,來到二樓,揀了窗邊的位置坐下。
    點了酒菜之後,王思宇抬起頭,望著桌邊侷促不安的年輕人,拿手指著對面的位置,微笑道:「坐吧,你叫什麼名字?」
    「王書記,我叫范六,您叫我xiǎo六就好。」xiǎo六伸手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王思宇點點頭,撕開桌上的包裝袋,拿起濕mao巾,擦了擦手,看了他一眼,輕聲道:「xiǎo六,是你讓巧雲過來找我的吧?」
    xiǎo六心裡一沉,緊張地站了起來,低垂著頭,吶吶地道:「王書記,我知道自己犯了錯誤,請您批評。」
    「坐,坐,xiǎo六,隨便點。」王思宇做出手勢,示意他坐下,語氣舒緩地道:「批評什麼,你做得很好,應該表揚才對。」
    xiǎo六這才放了心,重新坐回座位,如釋重負地道:「王書記,巧雲剛才講了,您決定重新調查,幫她討回公道,真要感謝您,為了翻案,她吃了很多苦頭,還險些連命都搭上了。」
    王思宇微微皺眉,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不動聲se地道:「xiǎo六,既然你有心幫她,又是警察,為什麼不通過正常渠道解決呢?」
    xiǎo六沉默下來,半晌,才猶豫著道:「王書記,他們那些人,勢力很大,搞不好,很容易被打擊,甚至,會有殺身之禍,以前xiǎo六曾經拿到過一位省裡領導的簽字,如獲至寶,以為能夠重啟調查,沒想到,剛剛回到濱海市,就被關進jīng神病院,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王思宇雙手抱肩,凝視著他,淡淡地道:「真有那麼嚴重?」
    xiǎo六剛要說話,見服務員走了過來,忙站了起來,幫著將酒菜擺上,又為王思宇倒了酒,xiǎo聲道:「王書記,那個『瘋子』糾集了一夥亡命之徒,在濱海市作威作福,壞事做盡,這麼多年來,從沒人敢惹他們。」
    王思宇拿起杯子,輕聲道:「『瘋子』都做過什麼壞事,你說說看。」
    xiǎo六點點頭,拿刀將rou片切碎,放到烤爐上,xiǎo心翼翼地道:「王書記,昨兒下午,您經過的那個報亭,就是他們在長途客運站設的收費點,專men監視過往車輛,要按人頭收費,每人每趟收十五元,都由車主繳納。」
    王思宇輕輕點頭,皺眉道:「確實,昨天也發現這個情況,沒想到,這也是他們幹的。」
    xiǎo六歎了口氣,翻動著烤rou,輕聲道:「剛開始的時候,車主不聽,『瘋子』就派出馬仔,趁著深夜,拿了鎯頭鐵錘,一口氣砸了八台車,又讓那些人上車鬧事,故意找茬,毆打車主,折騰了二十幾天,就把幾條線路霸佔下來。」
    王思宇皺起眉頭,夾了塊烤rou,丟進嘴裡,輕聲道:「這麼惡劣的事情,怎麼會沒人管呢?」
    「王書記,他們在上面有保護傘,否則,也不會這樣為所yu為!」xiǎo六拿起杯子,與王思宇碰了一下,一口幹掉,抹抹嘴,憤慨地道:「有一次,我們刑警隊接到消息,說有人在賓館進行槍支jiāo易,吳隊就帶著我們趕了過去,撞開房men後,見jiāo易的人是『瘋子』,大家就有些傻眼,以為要發生火拚,沒想到,『瘋子』當著大伙的面,把槍丟下,打了個電話,您猜結果怎麼樣?」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不會是連人帶槍都放了吧?」
    「那倒沒有。」xiǎo六訕訕地笑了起來,把烤rou蘸了作料,丟進嘴裡,搖頭道:「不到三分鐘,吳隊就收到命令,把『瘋子』等人放了,只留下一個馬仔頂罪,槍支倒是沒收了,向上面報告時,說是破獲一起外地人組織的槍支走sī案,市局還受到了表彰,那馬仔關了不到半個月,也給放出來了。」
    王思宇有些惱火,放下筷子,點了一顆煙,輕描淡寫地道:「xiǎo六,知道電話是誰打的嗎?」
    xiǎo六輕輕搖頭,謹慎地道:「不清楚,吳隊嘴巴很緊,很多事情,都不讓我們知道,誰要敢多打聽,就會被罵得狗血噴頭。」
    「吳隊和他們有聯繫嗎?」王思宇拿起杯子,輕聲問道。
    xiǎo六抿了下嘴chun,鼻尖有些冒汗了,緊張地道:「說不好,也曾經見過他們一起吃過飯,好像還稱兄道弟的,不過,『瘋子』鬧得太凶時,吳隊也會很惱火,經常帶隊抓些人回來,只是,從沒碰過『瘋子』本人。」
    「知道了。」王思宇點點頭,喝了口白酒,又翻動著烤rou,給xiǎo六夾了幾塊,輕聲道:「xiǎo六,『瘋子』是這裡最大的黑惡分子嗎?」
    xiǎo六輕輕搖頭,不假思索地道:「王書記,『瘋子』雖然厲害,卻有勇無謀,在濱海市的地下社會裡,只能排到第三,他實際上是教父養的第一殺手,很多事情,都是教父在幕後指使的。」
    王思宇撣了撣煙灰,皺眉道:「xiǎo六,繼續說,這個教父是怎麼回事?」
    xiǎo六把手放進上衣口袋,mō出一個紅se的憑證,遞了過去,有些無奈地道:「王書記,這是教父發的紅寶書,在濱海市,有了這個東西,就相當於有了護身符,無論出了什麼事情,都能被擺平,就算丟了錢包,如果xiǎo偷看到這個紅寶書,也會馬上把錢包物歸原主,分文不取,否則,就要被執行家法,輕則暴打一頓,重則斷去一指,逐出濱海。」
    王思宇微微一怔,接過紅本本,打開之後,見第一頁的上方,印著模糊的頭像,那是個身材瘦xiǎo的老頭,穿著一身唐裝,手裡拄著拐棍,坐在搖椅上,下面還有兩行醒目的大字:「五湖四海,義氣為先。」
    翻開後,向下望去,裡面有一條條家規,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都寫得清清楚楚,其中一條居然是:「協助地方維穩,化解民間矛盾,共建平安濱海。」
    王思宇險些把鼻子氣歪了,將紅本本重重地丟下,怒聲道:「胡鬧,真是荒唐到了極點!」
    xiǎo六卻歎了口氣,搖頭道:「王書記,您別xiǎo看了這個教父,他去年過六十大壽時,排場之大,讓人瞠目結舌,濱海市好多官員富商,都上men祝賀,酒店men口停滿了高級轎車,三教九流,徒子徒孫,都過去祝壽,聽說光紅包,就收了兩百多萬。」
    王思宇把半截煙熄滅,丟到煙灰缸裡,輕聲道:「繼續講,這位教父還有哪些威風的事情?」
    xiǎo六喝了口酒,又輕聲道:「教父最崇拜兩位領袖,經常向下面的xiǎo弟訓話,要大家牢記兩句話,一個是槍桿子裡出政權,手裡要有槍,有槍就有了實力;二是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搞到槍不能胡來,不賺錢的事情不能做,與政fǔ作對的事情不能做,一定要低調,學會悶聲發大財。」
    王思宇哼了一聲,輕聲道:「怎麼個悶聲發大財?」
    xiǎo六捋了下頭髮,壓低聲音道:「王書記,教父仿照110,也組建了他的隊伍,只要出價合適,撥打一個電話,就有馬仔上men服務,效率很高,xiǎo到鄰里糾紛,打架鬥毆,大到工程承包,土地拍賣,都可以由他們出面擺平。」
    頓了頓,他又盯著桌面,輕聲道:「總之,警隊能管的事情,他們也能管;警隊管不到的事情,他們還能管,通過這些年的經營,教父那些人,幾乎壟斷了濱海市見不得光的生意,jiāo通、物流、餐飲、洗浴,賭博、賣.yin、高利貸,這些生意裡面,都有他的份額,原來港澳黑社會也想涉足濱海,可嘗試了幾次,都被教父趕了出去。」
    王思宇mō著酒杯,沉yin不語,半晌,才皺眉道:「既然都這麼有錢了,怎麼還讓『瘋子』那些人去打打殺殺,強搶別人的生意,還搞出了人命。」
    xiǎo六微微一笑,xiǎo聲道:「王書記,教父雖然有很多產業,但從不分給『瘋子』,曾經有hunhun講過,他可能是怕『瘋子』生活安穩之後,不敢再出來拚命,因此,才故意餓著他,這樣一來,『瘋子』心裡也有氣,就經常會藉機發洩,教父讓他不搗luan,他就偏偏搞出些事情,讓『教父』擺平,順便,還要掏些錢安撫他,畢竟,教父能有現在的地位,也是靠『瘋子』等人拿命拼出來的。」
    王思宇點點頭,話鋒一轉,語氣凝重地道:「xiǎo六,根據你的觀察,教父一夥人最大的保護傘,都有哪些人?」
    「王書記,這個可不好說,我身份很低,有些事情,是接觸不到的。」xiǎo六想了想,又鼓足勇氣,誠摯地道:「王書記,在濱海市局原來的幾位領導裡,我最佩服的是孫局,他以前主管刑偵時,曾把教父和『瘋子』送進去過幾次,『瘋子』出來後,甚至揚言要殺他全家,可每次見了孫局的面,都服服帖帖的,大耳光扇過去,都不敢還手。」
    王思宇微愕,笑著道:「不錯,這位孫局長,我倒想見見他。」
    xiǎo六臉上lu出惋惜的神se,搖頭道:「只可惜,孫局好像犯了些錯誤,兩年前,被調到環保局當副局長了,他要是還在市局坐鎮,那些人的氣焰也不會那樣囂張。」
    王思宇看了他一眼,把杯中酒喝掉,拿起那個紅本本,微笑道:「好了,xiǎo六,咱們回去吧,今晚的談話內容,要記得保密,不許和任何人提起!」
    「好的,王書記。」xiǎo六忙站了起來,跟在王思宇的身後,下了樓,兩人坐進車子裡,王思宇皺起眉頭,把目光投向窗外,暗自思忖道:「鍾馗是現成的,請出來,就可以捉鬼了,只是,捉黑鬼容易,打白鬼難,看起來,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要得罪不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