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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對於王思宇的突然舉動,張倩影自然是心存疑慮,在驚喜過後就生出一絲擔心,總覺得王思宇有事情在瞞著自己。
    下班後兩人結伴上了出租車,張倩影不經意間從倒視鏡裡發現了後面緊緊跟隨的警車,就有些慌亂,緊緊握住王思宇的手,急聲道:「小宇,是不是出事了?」
    王思宇拍了拍那只冰涼的小手,輕聲道:「沒事!」
    回到家後,張倩影張羅了一桌子好菜,又從櫥櫃裡拿出一瓶白酒,王思宇把老鄧和小李叫上樓,四個人邊聊邊吃,席間談笑風生,老鄧今天倒是出息了,說啥不肯喝酒,說怕喝多了誤事,不過在王思宇的堅持下,他還是喝了一杯,小李則是杯酒不沾,只匆匆吃了一碗飯,就先下樓守著。
    吃完飯撤了桌子,張倩影煮了三杯熱騰騰的咖啡,王思宇和鄧華安就坐在沙發上分析案情,兩人把王思宇記憶中所有得罪過的人都分析了一遍,還是理不清頭緒,不過王思宇的觀點是這人不可能是體制裡的,凡是體制裡的人做事都不會如此肆無忌憚。
    鄧華安卻搖頭道:「現在的人為了陞官發財,又有什麼事情幹不出來,你要是擋了別人的道,別人自然會想辦法搞你。」
    他這麼一說,王思宇就想起魏明理說的話來,但他是不相信魏老二會拿這種辦法對付自己的,畢竟好歹自己也救過他一條命,那人雖然驢了一點,但也還是條漢子,再說單單為了張振武,他也不可能下這麼大的賭注。
    既然理不清頭緒,王思宇就向鄧華生要了那人的模擬畫像,照著畫像又畫了一張,那人的面目特徵倒很明顯,臉型消瘦,鷹鉤鼻子,眼睛看起來很凶,倒有點職業殺手的意思,畫完後王思宇把畫像交給張倩影一份,抱著她的雙肩道:「假如遇到這個人,一定要躲開,他可能會對咱們構成威脅。」
    張倩影在旁邊聽了半天,也知道了個大概,這時就更加慌亂,想了半天才咬著嘴唇道:「小宇,要不咱們一起走吧,你也別當這個官啦,得罪的人太多,看起來怪嚇人的。」
    王思宇笑著拍了拍她的香肩,柔聲道:「相信我,沒事的,你就在北舞好好進修,一年後再回來,肯定風平浪靜了,一年的時間老鄧要是破不了案子,我看他這刑警隊的副隊長也不用幹了,光著屁股到村裡放牛去好了。」
    老鄧在旁邊聽了就呵呵地笑,也拍著胸脯保證,甕聲說:「小嫂子,你就放心好了,用不了半年,我肯定能把幕後的人翻出來,只要時間夠用,沒有破不了的案子。」
    張倩影聽了俏臉緋紅,還是撅著嘴巴道:「我就是不放心啊,你這官當的還真是嚇人,年前剛挨了一刀,差點丟了小命,這還不到一年呢,就有人要對你開槍了,真不知道你是在當縣長,還是在混黑社會。」
    王思宇和鄧華安相視一笑,均覺得張倩影這話說得有趣。
    鄧華安沉吟道:「其實恐嚇的可能性比較大,但這種事情還是要往最壞處想,這幾年國內出了不少官員被滅門的,後來查出來,也都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總之小心沒大錯。」
    王思宇見張倩影仍然很擔心的樣子,就笑吟吟地抱起她,坐回沙發,從茶几上拿了桔子,撥開後一瓣瓣地送她的小嘴裡,輕聲安慰道:「沒事的,只要你能安全,我就放心了,小影可是老公的心頭肉,那是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的,不用擔心我,我可是老李飛刀的傳人……」
    聽到這話,張倩影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低聲道:「你還好意思說呢,十三隻蘋果,一個都沒扎到,倒險些把人家的鏡子打碎了。」
    王思宇聽了嘿嘿地笑,也不管旁邊的老鄧,攬著張倩影的腰,另一隻手在她的長腿上輕輕揉摸著。
    老鄧把臉轉過一旁,輕輕地咳嗽一聲,張倩影忙掙扎著從王思宇懷裡站起,捏著他的鼻子恨恨地道:「死小宇,臭流氓……」
    隨後羞慚慚地躲進臥室,不敢出來,在床上坐了一會,就走到窗前,見小區裡並沒有人經過,而警車外,一身警服的小李正站在門邊抽煙,忐忑不安的心就稍稍平靜了下來,開始準備東西,她也知道,自己應該趕緊離開,不然會成為王思宇最大的弱點,不僅會讓他寢食難安,更容易被壞人利用,看多了電視劇,一些基本常識她還是懂的,張倩影可不希望被匪徒勒著脖子,隨後向放棄抵抗的王思宇連開幾槍……
    「老李教了你飛刀?」見張倩影離開,鄧華安才把臉扭過來,伸手拿過桔子,一邊撥著,一邊好奇地問道。
    王思宇點點頭,從兜裡摸出煙來,點上後吸了一口,搖頭道:「那玩意太難練了。」
    鄧華安笑笑,點頭道:「老李是打小練的,從七歲一直練到十八歲,你現在半路出家,又沒時間玩,自然練不好,就算是天分極好的魏三,也是苦練了三年,才把飛刀練出個模樣來。」
    王思宇好奇道:「你見過魏三耍飛刀?」
    鄧華安喝了口咖啡,搖頭道:「他這人成名之後就不張揚了,但以前他單槍匹馬就收服了兩幫子人,就靠著那十三口飛刀,因為知道他是李飛刀的傳人,所以我也沒怎麼去找他的麻煩,只要別搞得太過分,就隨他去了。」
    王思宇摸著下巴不太好意思地道:「老李教我的和他們的不同,他給我打了十三柄迷你飛刀,教我的方法也是祖上的女人們耍著玩的,除了耍帥外,沒什麼用處。」
    鄧華安聽後呵呵地笑了幾聲,點頭道:「你個副縣長腰裡別著十三口半尺長的飛刀,那要是被記者發現了,估計能上新聞聯播了,自打你上次出事,我就想抽空教你兩手擒拿格鬥的功夫,不過一直沒抽出時間,這樣吧,咱們今天就練三招,你把這三招練熟了,近身搏鬥就不會太吃虧。」
    王思宇聽了趕忙把煙掐滅,笑道:「那當然最好了,千招會不如一招精,我就跟你學上幾手,省得以後碰上小痞子吃虧。」
    兩人說完就開始在屋子裡面比劃起來,張倩影聽著客廳裡砰砰直響,以為出了什麼差子,推門走出來一看,卻見鄧華安一個探步抓到王思宇的手腕,身子下探,極快地作出兩個動作,王思宇如同沙袋一樣就從他背上飛了出去,直挺挺地砸在地上。
    張倩影嚇得花容失色,捂著門邊驚聲尖叫起來,倒把鄧華安嚇了一哆嗦,忙轉過頭來,卻見張倩影正氣鼓鼓地瞪著他,鄧華安不禁撓撓後腦勺,嘿嘿地笑道:「要想練出來,得先吃點苦頭。」
    王思宇躺在地板上半天才緩過勁來,坐起後對著張倩影擺擺手:「沒事,小影,快回屋去。」
    張倩影皺著眉頭關上門,聽著外面的聲音,胸口裡就開始隱隱作痛…
    第二天夜裡,小李就幫忙買好了車票,王思宇帶著大口罩把張倩影送到臥鋪車廂上,千叮嚀萬囑咐,兩人抱在一起久久不能分開,直到火車就要開動,王思宇才在鄧華安的催促下離開,看著火車漸漸開遠,王思宇摘下臉上的口罩,揉成一團,丟在地上,輕輕地噓了一口氣,轉身對鄧華安道:「她離開了,我就什麼都不怕了,你們都回去吧。」
    鄧華安笑了笑,搖頭道:「局領導的命令,在你離開青州之前,要貼身保護,兄弟,周副書記對你可真好啊。」
    王思宇點點頭,望著火車遠去的方向揮揮手,隨後轉身笑道:「走,咱們接著練那英雄三招去!」
    鄧華安聽了一番白眼,啐了一口道:「局裡有事,先走一步,有啥事你打電話叫我。」
    原來鄧華安為了教會王思宇,就摔了他幾十次,可這兩天王思宇玩上了癮,已經把他當成沙袋,摔了不下上百次了,最欺負人的是,王思宇還不許他還手……
    在離開青州重返青羊之前,王思宇得到了市長大人召見的電話,在辦公室外坐了足足一個半小時,秘書小陳才衝他點點頭,王思宇小心翼翼地敲門進去。
    項中原年紀不大,只有三十一二歲,長得如同江南男子一般清秀,卻一口流利的京片子,王思宇知道,這位市長大人據說來頭很大,本家在京城也是有根基的,只是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倒是眾說紛紜,沒有太準確的消息。
    項中原也是存了考校的意思,在王思宇進屋坐好後,就選了幾個青羊工業方面比較突出的問題對王思宇提問,這幾個問題裡面其實都藏著彎彎繞繞的陷阱,王思宇若是沒有些真本事,那肯定會當場出醜。
    好在王思宇在青羊確實是腳踏實地地幹了一段時間,在發展工業方面下了一番苦功,再加上曾在網上四處搜集資料,也攢了一肚子的槍稿,所以他並不驚慌,作答時思路清晰,口齒伶俐,繞過溝溝坎坎,對於那些問題都做出詳細的解答,並且拿出許多實例和數字作為佐證,這使得他的觀點極具說服力。
    項中原聽後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微微點頭,臉上露出頗為欣賞的笑意。
    等王思宇說完最後一句話後,項中原笑吟吟地端起紫砂茶杯,輕輕品上一口,點頭道:「名不虛傳,不愧是老周麾下的第一猛將。」
    王思宇聽了這話後倒不好意思起來,趕忙微笑著搖頭道:「項市長過譽了。」
    兩人閒聊了一會,項市長打了個電話,不到十分鐘,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推門走了進來,等他進屋後,項市長就把王思宇介紹給他道:「綱紀啊,小王縣長對青羊縣的情況比較瞭解,你和他多聊聊,我有事要先出去,你走時別忘記鎖門。」
    王思宇趕忙站起來,先和馬綱紀一道把項市長送出門外,兩人這才握手寒暄道:「久仰久仰…」
    通過不到半個小時的清談,王思宇就發現這位即將到青羊赴任的縣長不得了,道行很深,輕易不發問,只要一張嘴,往往一句話就能點到問題的關鍵上,其思維之縝密,話鋒之銳利,都是極為少見的。
    兩人就青羊縣方方面面的問題都做了些探討,因為現在是同一戰壕的,所以王思宇也沒有藏私,把自己所瞭解的情況都進行了詳細說明,馬綱紀聽得很認真,不時拿筆在本子上做了記錄。
    當然,王思宇也動了些私心,把李青梅、葉華生和謝榮庭、李飛刀等人都詳細地介紹給馬綱紀。
    兩人通過探討,就覺得張振武的立場是目前最需要關注的,魏明理走後,原來那幾位副縣長恐怕會唯他馬首是瞻,如果能成功收服張振武,再加上葉華生等人的投靠,馬綱紀就能很快擺脫於斌的牽制,從而迅速壯大實力,把主要精力放在常委會上,直接應對來自粟遠山的壓力,畢竟,粟遠山向來和張書記走得近些。
    雖然王思宇個人對粟遠山的印象極好,老粟也剛剛幫過他一次,但沒辦法,官場的恩怨是離不開派係爭斗的,這就和網絡遊戲一樣,往往你的好友就在敵對幫派中,你所能做到的,最多只是不直接對他揮刀相向,其他的,是沒辦法控制的,因為無論交戰的哪一方,都輸不起……
    反之,如果張振武投靠了於斌,那情況就會迅速惡化,政府那邊就又會是兩強爭霸的局面,只不過主將由鄒海和魏明理換成了馬綱紀和於斌,在上打下壓的情況下,馬綱紀的情況就不容樂觀了。
    但見馬綱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王思宇已隱隱猜到,想必項市長仍有後手,絕不會讓馬綱紀落入孤軍奮戰的局面。
    從市長辦公室出來後,王思宇緩緩下了樓,坐在出租車上,腦子裡突然蹦出紅樓夢裡的一句話來:「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原來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這次的人事變化,想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些專心下棋的人,又有幾個知道,自己其實也是別人對弈中的棋子呢?
    和項中原見過面後,王思宇就又有了些新的感悟,青州市目前掌權的這三位巨頭執政風格各異,張陽霸道;周松林王道;而項中原詭道。以自己的性格,日後應該選擇哪種風格作為參照呢?
    不知不覺中,車子已經開到了十字路口,前面紅燈閃爍,司機踩了腳剎車,輕聲問:「走哪條道?」
    王思宇皺著眉頭沉思半晌,才下定決心,微笑著回答:「王道!」
    司機:「……」
    …………
    節日快樂,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