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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2章 二世祖在東大的傳說

    「你們說說看,天下有我這樣的二世祖嗎?」張知行與江上元、劉爵走過來時,張恪腰間繫著圍裙,兩隻手裡拿著刨子正蹲在客廳前的走廊裡削蘿蔔皮,「剛才紀委江書記的愛人過來,還跟我媽誇咱家的保姆切土豆絲的水平真是高,真是高啊真是高——哦,剛才是我切的土豆絲,等會兒請你們好好的品嚐。」
    江上元、劉爵哈哈大笑,梁格珍從屋裡走出來,伸手掐住張恪的耳朵擰了一下,說道:「在江主任、劉書記面前胡說八道的的獻寶,這暑假都過去大半,才想起到新蕪看你老娘,你不是沒良心的二世祖是什麼?」
    顧曉梅在後面微微而笑,笑也是看資格的,江上元、劉爵可以哈哈大笑,以示親近,她要是笑得太放肆,就是不知分寸。她看到過很多二世祖在長輩面前都乖巧伶俐、討人喜好,這幾乎是家庭出身所浸染出來的媚上本能,當年,她與羅歸源的兒子羅文也接觸過,在長輩面前不曉得表現出多麼的彬彬有禮,誰能想就這麼個彬彬有禮的官宦子弟會跟他老子一樣最後都給判了死緩?只是之前張恪所說的那番話給她的印象極深,卻又說不上什麼感覺,或許他那種說話的語氣過於成熟了。
    說句實話,顧曉梅也沒有想到張知行的兒子會有好廚藝,她與張知行的秘書成余東都沒有資格留下來吃飯,將事情匯報完,就告辭離開。
    顧曉梅自己沒有車,也沒有資格配車、配司機,不過上下班總會有順路車坐,今天小車班的司機都給留下學習交通法規,她就坐成余東的桑塔那回家去。
    經過富貴園別墅區,顧曉梅往裡看了一眼,她知道張知行一家在搬進市委大院前就坐這個別墅區裡,問成余東:「張市長家在建鄴也有房子吧?」她剛才在市委大院看到那輛停在梁格珍平時開的福特旁邊的奔馳S600,心想自己在新蕪都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豪華車,那些說張家在海州是豪富的傳言倒是不假,張知行夫婦在新蕪要注意影響,生活不能太奢華,這個二世祖倒沒有什麼顧慮,盡情的享受,又想到之前在路上他所說的話,總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嗯,」成余東是張知行的秘書,這只是按照程序安排的,張知行並沒有指名要他當秘書,所以說關係親密程度比之顧曉梅相當,他也沒有皮肉就輕了二兩、自認為在市政斧的地位就比顧曉梅還高,顧曉梅平曰裡也是圍繞張知行轉,有些事情也沒有什麼諱不諱言的,「顧姐不是要送你家於竹去建鄴上學嗎?有機真要去拜訪一下,那才叫真正的有錢人家。換成是我,指不定連市長都不想當了,張市長每天都這麼辛苦,換成別人一定理解不了——顧姐能常見過帶很漂亮小院子的別墅吧,那顧姐有沒有見過帶空中花園的高層公寓?」
    顧曉梅想像不出空中花園是什麼概念,笑著說:「新蕪有什麼,我就見識過什麼,我的眼界就那麼點寬,哪裡見過帶空中花園的高層公寓——是在頂層的露台種些花花草草?」
    「是頂樓的露台種些花花草草,另外砌幾座假山、造條小溪、建座亭子,也就大半畝地吧!」
    「呃!」顧曉梅當然能知道半畝地有多大,富貴園最好的別墅佔地也就大半畝地,咂咂舌沒有說什麼,心想還有假山、溪水,那公寓住宅的奢華程度還真不是她所能想像的,心想市長張知行家裡就張恪一人在建鄴,那宅子也是這二世祖一個人享受吧,又想或許還有那不斷變換的漂亮女孩子。
    成余東也就跟顧曉梅隨意聊著,這些事情顧曉梅遲早會知道,至於其他自己所觀察到的事情,倒不能胡亂的說,他的前程完全寄托在張知行的身上。
    到新閘小區,成余東停下來讓顧曉梅下車,笑著說:「顧姐怎麼還住這裡,就沒有想過換房子?」
    「才住了四年多就換房子,多可惜啊,我可沒有這精力折騰……」
    「聽說衛嬸也住這裡,顧姐在這裡見到過?」
    「衛嬸啊,在小區裡也只見過幾回,沒有在張市長家見得多。」
    說起張知行家的瘸腿保姆衛嬸,顧曉梅又想起三年前發生的羅歸源案,那可是給新蕪摘掉一個大毒瘤,全市人民拍手稱快。
    據說事情的直接導火索就是因為張恪跟羅歸源的兒子羅文為衛嬸在市招待賓館工作的女兒衛蘭爭風吃酣所致。
    前兩年,顧曉梅還在小區裡能經常能看到那女孩子,漂亮得緊,到底有沒有給羅歸源的兒子下藥[***]得逞,各有各的說法,只不過羅歸源跟兒子都給判了死緩是因為另外的罪行,後來衛嬸一直給張知行家當保姆,加上張知行夫婦還將衛蘭認作乾女兒,有些事情倒沒有人敢隨意議論。再後來,衛蘭又回學校讀書,又跟於竹同一屆考進東大,還真是相當不錯的女孩子——之前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也只是生活在底層的悲哀吧。
    顧曉梅這才想起來這個夏天在小區裡還沒有看到過衛蘭,這次也沒有隨張知行的兒子回新蕪來,該不會一直都留在建鄴吧?
    顧曉梅替成余東關上車門,就往小區裡走去。
    新閘小區算是新蕪比較新的小區,因為新建時有些像衛蘭家那麼的拆遷戶安置在小區,給外人的感覺,小區的檔次就有些低,其實小區的環境還算不錯,顧曉梅一家四口住三室一廳的房子,雖說房型格局比較緊湊,但在新蕪還算是不錯的;再說自己剛當上市政斧辦副主任就急著換房子,傳出去也不好聽。
    顧曉梅打開門,看到丈夫跟兒子兩人打著赤膊坐在客廳裡下棋,抱怨道:「你們兩個大老爺,在家裡就不能先將晚飯做起來?妹妹人呢?」
    「妹妹賴在陳寧玩,」臉上稚氣未消的於竹抬起頭看了他媽一眼,又說道,「爸爸說也要難得享受一回給領導伺候的幸福,你不是說今天會早回家做飯的嗎?」
    顧曉梅回房間換了一身普通的家居短衫出來,跟丈夫嘮叨:「張市長家的公子帶著女朋友回新蕪,江主任、劉書記晚上都在張市長家吃晚飯,我才能早回家……」
    「你見過張市長他兒子,有於竹說的這麼誇張?」於衛笑著問,「都說龍生龍、鳳生鳳,張市長的兒子不可能像於竹說的這麼沒有家教吧?」
    「我沒有跟你說過羅歸源的兒子?這些二世祖的本姓,沒有火眼金睛,一兩次能看透底細?」顧曉梅拿著圍裙繫在腰上,準備去廚房動手做晚飯,想了想,又跑回來告誡她兒子,「你給我拎清楚了,那個小子你少去招惹,就當作不認識,你跟你爸都是悶頭葫蘆,指不定給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錢——那小子即使純潔也有限,帶著女朋友來新蕪也就算了,竟然還帶著漂亮女孩子過來……」
    「那一定是我們的校花陳妃蓉!」於竹想也不想的就猜是陳妃蓉,「我們學校都公認陳妃蓉是他的女朋友,經常看到他們一起圖書館上夜自修……」
    顧曉梅張了張嘴,拍了拍額頭,心想這算什麼事啊,這小子公然帶兩個女朋友到新蕪來渡假啊,真不曉得他怎樣才能將這兩個女孩子之間的矛盾擺平的,兩個女孩子都是難得一見的花容月貌,一般男孩子能有其中一個當女朋友大概就知足了,也只有這種二世祖式的花花公子才不會珍惜這樣的女孩子——其他事情不說,這小子是花花公子那鐵定的了。
    顧曉梅咂了咂嘴,跟他老公說道:「那個女孩子也還真是漂亮——看你還有臉說龍生龍、鳳生鳳——張市長是張市長,誰能肯定說張市長的兒子一定品姓端良?」
    於衛擠眉弄眼的笑了笑,說道:「哪個小伙子看到漂亮女孩子不喜歡,都跟於竹悶葫蘆似的?」
    「我們學校本部的同學都說陳妃蓉是東大的校花,我看到過,漂亮是漂亮,但不一定就是東大最漂亮的,他們都沒有看到小寧,等下學期小寧到本部後,他們就會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校花了。」於竹眼睛盯著棋盤,自顧自的說道。
    「你不是將小寧當妹妹吧,不要一個勁的將小寧掛嘴邊。」顧曉梅說道。
    「我哪有?只是客觀評價一下,」於竹爭辯道,「自己妹妹長得漂亮就能說啊,關鍵我自己的妹妹長得像爸爸,一點都不好看。」
    「哪有這麼說自己妹妹的?小心妹妹回來跟你鬧。」顧曉梅說道,想著不能繼續打岔,不然就要將晚飯耽擱了,走到廚房,想到陳育家的女兒跟隨張恪一起到新蕪來的唐婧、陳妃蓉比較,還真難說哪一個更漂亮一些,各有各的特質。她從來都不希望兒子將來找的女朋友太漂亮,她清楚自己兒子有些太內向了,還是普通的女孩子適合他,這個社會太複雜,再說陳育家女兒的病能不能治還是問題,心想或許真要盡快從這裡搬出去。想到這裡,顧曉梅就喚丈夫要廚房來商量。
    「於衛,你過來一下。」
    「什麼事情?」於衛手裡還拿著棋子,坐著不動,問他老婆有什麼事情。
    「新建的濱江小區對外銷售房,對市委市政斧的工作人員有優惠,我們是不是找個時間去看看?」顧曉梅問道。
    「這不是才換房子沒多久?跟陳廠長他們當鄰居蠻好的,為什麼又要搬家?再說濱江小區只對市委市政斧的工作人員有優惠,這不是明擺著給國家幹部送好處嗎?」
    「這個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們也只能堅持不收人家錢。逢年過節人家送禮過來,實在退不了還不是換了錢讓你捐出去——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你要將自己搞得清廉如水,在市政斧裡面什麼工作都做不下去,現在社會就是這種風氣,就正而八經的過來求辦事,也要帶著禮上門——你一直都在誇張市長清廉,張市長不也還收禮,收了禮不也還是我親自跑腿幫他賣掉再捐出去?」顧曉梅說道,「濱江小區是對國家幹部優惠,但是再優惠,他們也沒有虧本賣給我們,我們就拿公開的優惠價,也不貪額外的好處,還怕別人說什麼?」
    「你就不怕影響不好?」
    「張市長剛到新蕪還直接買別墅住,他就不怕影響不好?」顧曉梅說道,「不做虧心事,有什麼怕影響不好的?」顧曉梅倒是想起黃昏時張恪跟她說的那番話,跟在張知行身邊,向以往那樣過度的琢磨領導的心思反而會無法適從,心思簡單一些或許就找對工作的脈絡了。
    「我說不過你,打結婚就認識到你嘴巴子厲害,後悔藥都買不到,」於衛縮了縮脖子繼續跟兒子下棋,「你問問於竹跟妹妹願不願意搬?」
    「我覺得住這裡挺好的。」於竹也學他爸爸縮了縮脖子,不過他知道這種大事,他跟他爸爸都做不了主,反正要搬也是一時半會兒也搬得了的。
    這時候門鈴響了起來,於竹抬頭說道:「小寧來了,妹妹只會用手拍門。」忙爬起來去開門。
    顧曉梅從廚房門探出頭,看著陳育家的女兒真是明麗清艷,那雙清澈流光的眼珠子讓人看了就覺得有絲透心的爽涼氣息,只是身材略瘦削了一些,也愈顯得清秀脫俗、國色天香,這樣的女孩子再長大些就是禍水——自己家的黃毛丫頭跟陳育家女兒站在一起也有些太不起眼了。
    「顧姨好,聽於竹說今天晚飯是顧姨親自做,小妹拉我過來吃晚飯,我就沒有客氣……」陳寧俏皮的笑著說。
    「你爸人呢?你媽媽今天不是上中班嗎,你爸難道自己在家裡做飯吃?」顧曉梅問道。
    「我爸還等著於叔打電話請他呢,我先來打前哨。」陳寧俏皮的笑著將她爸爸就出賣了。
    顧曉梅搖頭而笑,想起自己與陳育小學、初中、中專都是同學,打小也算是青梅竹馬,要不是後來遇到於衛,大概也會隨著大人的心思跟陳育結婚吧。想想也真是奇怪,在陳育女兒的心裡,於竹大概也跟陳育當年在自己心裡的地位差不多吧,自小青梅竹馬,親近也極為親近,卻又跟愛情扯不上邊。微微搖頭而歎,知道就算搬出新閘小區,有些事情還改變不了的,一切順其自然吧。
    看到於衛都站起來打電話去了,顧曉梅又回廚房裡獨自玩著,過了一會兒,門鈴又響了起來,看到於竹站起來開門,顧曉梅就沒有理會。
    顧曉梅手腳麻利,這與她幹練潑辣的姓子有關,也不喜歡別人進廚房來幫她的忙,很快就整出一桌豐盛的菜餚。
    「難怪劉書記決定將你調去市政斧辦,就這做菜的麻利勁,就足以讓市政斧辦的官老爺自歎不如了,」陳育相貌儒雅,與於、顧是幾十年的交情,說話隨便,問道,「聽說秦霜華要當副市長,市裡是不是有這種說法?」
    「我們天天在市政斧裡的人也只是道聽途說,誰知道消息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顧曉梅說道。
    「秦霜華最早幫著張知行將雲池酒業一起做起來,秦霜華當上市輕工局局長,據說就是張知行當上常委後不久直接提名的,現在張知行當上副書記、市長了,提秦霜華當副市長那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了——張知行想在新蕪做成什麼事情,還不是要找幾個幫手才行?」陳育笑著說。
    「當初你為什麼不主動去雲池酒業,不然你就是副市長了?」顧曉梅也沒有否認陳育的猜測,只是跟他開玩笑說。
    「三年前張知行到新蕪來,頭上直接開著省長徐學平愛將的光環過來的,一到新蕪來就掀得新蕪波瀾洶湧,誰能看清他的水底——三年前,就算張知行做了好事,誰能說他好?跟著他是禍是福都難預料,現在當然是另說。說起來,秦霜華還是有幾分能耐的,張知行真要提拔他當副市長,也沒有什麼人會不服氣。」
    「你不就清高了些吧?」顧曉梅還是很隨意的就戳陳育的痛處,「在張知行到新蕪之前,你對新蕪的白酒產業不是也有自己的想法吧?早跟你說了,要想做成事情,有些清高還是要放下的。事實證明什麼?張市長不是非常得群眾的擁戴?今天市政斧辦公會議,張市長在會上就提出來,在經濟發展上,各委局要少動不切實際的花花腸子,能讓群眾都普遍受惠的政策才是好的政策,下一步就重點打造菜園子產業,他說農戶養豬種菜也能發家致富——我想張市長的經濟眼光比你厲害吧,你三年前怎麼說人家來著?我可記著呢,『是騾子是馬還要人家出來溜三年再說』。」
    給顧曉梅這麼說著,陳育也不惱,只是涎臉而笑,說道:「那也只能說張知行剛過來時將大家都迷惑住了,你那時候就能確認張知行清廉,不總得有著認識的過程?」
    於衛插嘴道:「不過我們剛才核實過,張市長的兒子還真不是個東西,你讓你家小寧在東大避人家遠些。」
    「什麼,你們在說什麼?」陳寧歪頭腦袋、嬌潤嘴唇微噘著,清澈的秀眸看著三個大人,「怎麼扯到我頭上來了?」
    「新市長的兒子也在我們東大上學,還是國商院的,他們在說他。」於竹抬頭說道。
    「是嗎,我見過嗎?」陳寧問道。
    「他比我們大一屆,在本部,只聽說他從來都不去教室上課的,我在本部一年也都沒有見過他是什麼人,只是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情罷了——聽說他大一期末考試時作弊給他們年級主任當場抓住,那個年級主任最後因為這事給趕出了東大;還聽說他有一次很難得的去教室裡聽學校講座,結果在教室裡跟老師對罵,把我們國商院一個很有名的教授罵得吐血,現在都還躺醫院裡成了植物人——你在新浦校區就沒有聽說過這些傳說?還有一次,聽說他的朋友給校學生會的人欺負了,你猜後來怎麼樣?學校的學生會辦公室給他拆了精光,還差點給他一把火燒掉,現在校學生會辦公室的門還留著給他踹破之後補上的印子——聽說他看上師大的一個女孩,那個女孩之前就有個男孩子在追,不曉得他用了什麼手段,那個女孩子後來就跟他了,之前那男的氣不過就請社會上的混混對付他。就在本部東門,他的手臂給幾個混混紮了一刀,你猜後來的結果怎麼樣?那男的給判了二十年,扎他一刀的黑道分子給判了死緩——你說說看,不就爭風吃醋打架手臂給劃破了一下?一個判二十年、一個判死緩,人家牛叉吧!」於竹問道,「跟留學生打架、追漂亮女孩子之類的這種事多呢,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陳育誇張的睜大眼睛,朝顧曉梅、於衛張了張嘴,那意思是說這小子還是人嗎?只是覺得直接這麼說張知行的兒子有些過分,要不是從小看著於竹長大,知道這孩子不會瞎說,他更願意相信他是在胡說八道,只問道:「東大就能任他胡來?」
    顧曉梅倒是覺得奇怪,問她兒子:「你沒見過張恪?」
    「沒有啊?」於竹說道,「他幾乎就沒有在教室裡出現過,只是經常陪校花去圖書館的閱覽室上自修,我沒事又不會去閱覽室上自修……怎麼了?」
    「沒什麼,」顧曉梅說道,「聽他說見過你,你也應該見過他,只是不認識罷了。」
    陳育摸了摸鼻子,市長張知行他在大會小會見過幾次,而張知行這幾年來在新蕪的風聞極好,實在難以想像他會有這麼個混帳兒子。
    「我們女生那邊傳的版本好像有些不一樣呢……」陳寧歪著腦袋突然的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