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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存在就是危險

    常凌空知道張揚絕不是危言聳聽,當年李長宇和秦清因為涉嫌黑金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最後還是因為安家的出資證明才得以解困。
    常凌空低聲道:「你懷疑安德淵和梁祈佑他們先後來北港投資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繫?」
    張揚道:「我就是隨便那麼一說,您別多想。」這小子也夠壞的,什麼話都讓他說完了,他這會兒倒勸人家別多想了。
    常凌空道:「張揚,福隆港的事情務必要慎之又慎,這關係到我們北港的未來發展。」其實這些話他不說張揚也知道,慎之又慎這四個字不僅僅是對張揚,更像是對他自己的提醒,常凌空明白,北港現在看起來風平浪靜,應該只是表面現象,也許用不了多久,那些潛伏的暗潮就會重新湧動而來。
    張揚道:「常書記,我聽說最近有個赴港招商團,您親自帶隊?」
    常凌空笑道:「只是一個初步的想法,還沒落實呢,我來北港時間沒多久,離開北港去招商並不現實,就算去也是廖市長帶隊,怎麼?你有興趣?有興趣就算你一個。」
    張揚笑道:「等落實了再說。」
    常凌空道:「張揚,咱們雖然是上下級領導關係,可在我眼裡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小兄弟看。」
    張大官人嬉皮笑臉道:「我倒是想高攀呢,又怕您覺著我阿諛奉承。」
    常凌空笑道:「臭小子,你什麼人我不知道,少跟我來這套,我是說真的,工作上咱們是好搭檔,工作之外咱們就是好兄弟,你有什麼心事,只管跟我這個老大哥說,我也不瞞你,我剛來北港對這邊的情況還不熟悉,以後在工作上還得多仰仗你。」
    張揚道:「常書記,您只管放心,我會全力以赴。」
    常凌空道:「我知道,奇偉同志的事情給你帶來了很大的打擊,我對奇偉的死也深表痛心,這段時間,我並沒有大張旗鼓地去調查奇偉同志的死因,並不是代表我對這件事不重視。」
    張揚道:「常書記我明白,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維持穩定,讓北港盡快從低潮中走出來,從昔日的陰影中走出來。」
    常凌空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這小子雖然顯得玩世不恭,可他心裡什麼都明白。
    剛剛離開北港市委,張揚就接到了桑貝貝的電話,卻是她發現了嚴國昭,那個曾經先後和武直正野、章碧君見面的傢伙。
    張揚讓桑貝貝不要輕舉妄動,約她二十分鐘後,在城市中心廣場的藍山咖啡廳見面。
    桑貝貝的外形可謂是千變萬化,這次張揚見到她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皮膚呈小麥色的黑妹。
    兩人選了個臨窗的位子坐下,桑貝貝道:「我看到嚴國昭了。」
    張揚道:「有什麼稀奇,北港又不是什麼禁區,誰想來都可以。」
    桑貝貝道:「你猜嚴國昭今天和誰見面了?」
    張揚搖了搖頭。
    桑貝貝道:「袁孝商!」
    張揚也不由得有些驚奇,袁孝商是個商人,而嚴國昭曾經是國安特工,他們兩人怎麼會攪合在一起?這事兒聽起來有些不尋常啊。
    張揚道:「你怎麼會盯上他的?」
    桑貝貝道:「不是你讓我幫忙盯住袁孝商的嗎?他最近沒什麼異常動向,可是今天我卻發現他和嚴國昭見了面,嚴國昭啊!」
    張揚對嚴國昭的印象僅限於上次看到他和武直正野、章碧君先後見面的事情。
    桑貝貝看到張揚的反應沒有預想中強烈,忍不住在桌下踢了他一腳道:「你說這件事是不是有陰謀?」
    張揚道:「嚴國昭到底是幹什麼的?」
    桑貝貝道:「你想想,他出現在北港和袁孝商見面,是不是意味著袁孝商有事情瞞著你?如果他和章碧君有聯繫,是不是很可怕?」
    張揚道:「問題是他們聯絡起來做什麼?我說丫頭,哪有那麼多的陰謀,你最近是不是得妄想症了。」張揚倒不認為袁孝商和章碧君能有什麼聯繫。
    桑貝貝道:「反正就是不對頭,嚴國昭沒事來北港幹什麼?」
    張揚道:「也許是為了生意呢?」
    桑貝貝道:「我看不像!」
    張揚道:「你想怎辦?」
    桑貝貝道:「我想你直接去問袁孝商,探探他的口風,看看他和嚴國昭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張揚苦笑道:「我發現你最近對袁孝商的事情還真是關心啊。」
    桑貝貝道:「我關心的不是袁孝商,是嚴國昭。」
    張揚卻知道,她真正關心的是章碧君,桑貝貝一直都在謀求將章碧君繩之於法,為哥哥報仇。
    桑貝貝看到張揚仍然沒有表態,不由得有些心急了,又在桌下踢了張揚一腳道:「聽到沒有?」
    張揚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就打過來了,打來電話的卻是祁山,祁山抵達北港了,這次來北港的不止他一個,還有三寶和尚和慧能法師跟他一起,祁山道:「張書記,有時間接待一下老朋友嗎?」
    張揚笑道:「祁山?什麼時候到的?」
    祁山道:「上午,剛剛陪著慧能法師他們去了靜雲寺,吃了頓素齋,感覺我這腸胃還是懷念人間煙火啊。」
    張揚道:「我在北港呢。」
    祁山道:「你來皇冠大酒店吧,回頭讓袁孝商做東。」
    張揚應了一聲,掛上電話朝桑貝貝看了一眼道:「果然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今晚上就要和袁孝商見面了,你說的事兒我回頭問一問他。」
    祁山給張揚打這個電話的時候,已經身在袁孝商的辦公室內,放下手機,他望著袁孝商道:「為什麼要將這些產業賤賣給安德淵,與其這樣還不如便宜我這個老朋友。」
    袁孝商歎了口氣道:「厭倦了。」
    祁山道:「安德淵在台灣的聲譽可不怎麼樣。」
    袁孝商道:「我的聲譽又好嗎?我不管他是誰,重要的是他願意接盤,而且給了我一個相對滿意的價錢。」
    祁山道:「他給你的價格並不高。」
    袁孝商道:「人不能太貪心,這個道理幾乎人人都懂,可是沒幾個人能夠真正做到,現在我終於明白,人在得意的時候就到了收手的時候,如果我早一點懂得這個道理,也許……」袁孝商所想的是他們兄弟還能幸福的團聚在一起。
    祁山對袁孝商的這番話感同身受,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祁峰。但是他卻明白有些事並不是你想收手就能收手的,江湖路不歸路,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你就不得不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他握起拳頭擋住嘴唇,咳嗽了一聲道:「孝商,你真的決定徹徹底底的離開了?」
    袁孝商點了點頭:「我的家人都在澳洲,我和三哥說好了,我們一起走。」
    祁山的目光將信將疑,以他對袁孝商的瞭解,袁孝商並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短時間內,他接連失去了兩位親人,袁孝商難道真的會接受現實,不再為他的親人討還公道?不過祁山並沒有將這些懷疑說出來,他低聲道:「真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
    袁孝商道:「還會回來的,至少你和林雪娟結婚的那天,我會回來喝杯喜酒。」
    聽到林雪娟的名字,祁山臉上的表情頓時顯得有些不自然了,他搖了搖頭道:「我們之間沒有那一天。」
    袁孝商道:「我真是有些看不透你,祁山,既然她已經離婚了,你們之間就沒有任何的障礙,既然你們仍然相愛,仍然喜歡著對方,為什麼不結婚?」
    祁山抿了抿嘴唇,低聲道:「我給不了她幸福!」
    袁孝商望著祁山,目光中充滿了迷惘。
    祁山重複道:「我給不了她幸福,過去我給不了,我以為是金錢的緣故,可是當我擁有了足夠的金錢,認為自己可以滿足她物質上所有需求的時候,我才發現,她要得並不是這些,過去我或許可以給,可現在,我給不了……」祁山的目光中充滿了痛苦和糾結。
    袁孝商道:「我還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你辦不成的事情。」
    祁山道:「財富、感情,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安全感的基礎上,平平安安才是福,我繞了一個大圈子,方才發現,自己把最重要的東西弄丟了。」
    袁孝商歎了口氣:「難道你認為自己,直到現在還不能給她安全感?」
    祁山反問道:「孝商,你有安全感嗎?」
    袁孝商愣了一下,他沒有回答祁山的問題。
    祁山道:「我沒有!」
    袁孝商道:「世界很大,未必沒有讓你感到安全的地方。」
    祁山道:「恐懼由心而生,這顆心走到哪裡就會帶到哪裡。我想她幸福,我既然無法給予她安全感,那麼,我就只能選擇遠離她,只要她幸福就好,至少我的內心很踏實,好過她在我身邊,我日夜守著她,卻要為她的安危擔驚受怕。」
    袁孝商道:「也許你可以將危險一一根除!」
    祁山搖了搖頭道:「難道你還沒有搞清楚,我們的存在就是危險!」
    張大官人來到皇冠大酒店已經是六點半了,一進入袁孝商的辦公室他就忙不迭地道歉道:「不好意思,今兒工作有點忙,所以耽擱了這麼久才來,讓兩位久等了。」
    祁山微笑道:「你是官,我們是民,老百姓等當官的天經地義。」
    袁孝商跟著點頭。
    張揚笑道:「這話分明帶著怨氣,工作之外,大家就是朋友,這樣吧,今晚我請吃飯,算是我用這種方式表達一下歉意。」
    袁孝商道:「你那點工資還真不夠塞牙縫的。」
    祁山道:「我請,只要張書記給面子就行。」
    袁孝商道:「你們別忘了,這是在皇冠。」
    「皇冠怎麼著?皇冠不是已經被你轉出去了嗎?」祁山微笑道。
    張揚道:「也是啊,孝商,你現在已經不是皇冠的老闆了。」
    袁孝商道:「合同雖然簽了,可是還沒正式交接呢,我至少還能當兩天老闆。」
    祁山道:「皇冠的菜早就吃膩了,走,我帶你們去港口吃。」
    祁山對北港非常的熟悉,他在北港擁有兩間規模不小的冷庫,一直從事海鮮生意,對北港本地的美食熟悉得很。
    祁山選擇的地方就是他的冷庫辦公室,二樓頂上有一片不小的平台,三人前往那邊的途中,祁山就讓人支好了燒烤爐子,準備好了鮮活的海鮮。
    登上平台,袁孝商望著豐富的海鮮也不禁有些咋舌:「祁山,厲害啊,你這邊準備的比我皇冠廚房裡還要豐富。」
    祁山笑道:「靠山吃山,靠著冷庫自然不用擔心吃海鮮的問題,我早就準備好了,提前讓他們留了一些好東西。」
    三人在平台的桌子旁坐下,冷庫的工作人員端上來一盆海鮮,全部是清水煮的,裡面蝦蟹貝類一應俱全,祁山道:「海鮮拼盤,他們的廚藝肯定趕不上皇冠的大廚,不過海鮮吃得就是原汁原味。
    張揚從箱子裡拎出一瓶五糧液打開了:「酒是糧食做,不喝是罪過,有海鮮有美酒。」他又指了指一旁擺放的幾盆菊花:「良辰美景花前月下。」
    袁孝商笑道:「只可惜咱們三個老爺們喝酒有點煞風景啊。」
    張揚道:「祁山,要不咱們把武意給叫過來。」
    祁山笑道:「張書記,咱們隨便吃頓飯,你還要記者過來專門報道啊,是不是有點招搖啊。」
    袁孝商和張揚對望了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
    三人舉起酒杯,碰了碰共同喝了一杯,張揚道:「這杯酒既是為祁山接風,也是為孝商送行,祝你去澳洲之後一切順利。」
    袁孝商放下酒杯,拿起酒瓶一一為他們滿上:「本來我還走得很堅決,可是真正結束這一切,準備離開的時候,心裡卻又有些捨不得。」
    祁山笑道:「是不是感覺到自己把產業賤賣了,心中有些後悔了?」
    袁孝商道:「的確有些這方面的因素,我和安德淵剛剛簽完合同,今天就有人過來表示對我的這些產業感興趣,可惜我答應別人在前,只能將他拒絕了。」
    張大官人心中一動,不露聲色道:「誰啊?如果想投資,介紹他來濱海。」
    袁孝商道:「我大哥過去的一位朋友,姓嚴。」
    張大官人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因為擔心袁孝商可能會產生疑心,不過他已經從袁孝商的話中得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原來這個嚴國昭過去就和袁孝工相識。
    張揚向祁山道:「剛才在電話中你說是陪三寶和尚他們過來的?」
    祁山點了點頭道:「慧空法師原本就決定來靜雲寺講佛,因為海嘯的事情耽擱了。他們這次過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考察靜雲寺周圍的環境,有人出資要在牛山立一尊佛像。」
    張揚之前就聽說過這件事,低聲道:「安德淵?」
    祁山道:「不錯,安德淵和慧空法師很熟,他們在台灣的時候就認識,據說安德淵已經金盆洗手,他深感自己過去的罪孽深重,所以特地在北港選址立佛,也有補償昔日罪孽的意思。」
    袁孝商道:「如果一個人做功德就能抵消昔日罪孽的話,這個世上就沒有壞人了。」
    張揚道:「我感興趣的是安德淵的錢來自何方。」
    祁山道:「你擔心他會用黑錢?」
    張揚沒說話,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飲盡,低聲道:「放著台灣不做,非得要千里迢迢的跑到北港,話說,北港好像並不是他的家鄉吧?」
    祁山道:「我聽慧空法師說,這尊佛像的位置選在安家祖墳的東南最好,安德淵專門找人看過風水,指向的位置,就是牛山,靠山臨海,位置絕佳。」
    張大官人從來都不信風水之道,他認為安德淵不會平白無故地選定北港來修築佛像,在這件事的背後,或許還有其他的目的。他將酒杯放下道:「祁山,你還記得重建秋霞寺的事情嗎?」
    祁山怎會不記得,當初有一批木材以他弟弟的名義捐給秋霞寺,可是在其中發現了大量的麻黃鹼,正是這件事直接導致了他弟弟的死亡,同時也讓他停止了冰的生意。祁山的表情並沒有因為這段足以觸痛他內心的往事而有任何的變化,他淡然道:「那匹木材是人要往我們兄弟的身上栽贓嫁禍。」
    張揚道:「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一樣讓人感到驚心動魄,為了整垮競爭對手,很多人真是不擇手段。」
    袁孝商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得和別人不停的鬥,商場上如此,官場上也如此,就算你與世無爭,可有人總會盯上你。」
    祁山道:「其實人活得越明白就越痛苦,糊塗點未嘗不是好事。」
    張揚端起酒杯道:「所以很多人選擇把自己灌醉,在半夢半醒中尋求對現實的逃避,可是就算你今天醉了,明天呢?總有一天你會醒來,當你清醒後,你會發現痛苦會變得更深刻。」
    伍得志顯得有些心事重重,他們三人回到了桑貝貝的北洋商務,趙天才去泡了壺茶,伍得志將那顆地雷放在茶几上。
    張大官人有些心虛地看著那個草綠色的鐵疙瘩:「這玩意兒會不會爆?」
    伍得志道:「不會,怎麼?你信不過我?」
    張大官人笑著搖了搖頭,望著伍得志嚴肅的面孔道:「手術做得不錯!」
    伍得志道:「還行,至少走出去不像過去那樣嚇人了。」看到張揚臉上的笑容,他有些奇怪道:「我以為你會很擔心桑貝貝,怎麼居然一臉笑容?」
    趙天才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茶,也跟著道:「是啊,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
    張大官人道:「擔心有用嗎?現在她已經落在了那幫人的手裡,我就算哭喪著臉也於事無補,得志,對付章碧君那幫人,你比我在行,你跟我說說,到底應該從哪裡入手?」
    伍得志道:「和章碧君為敵並不是明智的事情,你說趙軍死在她的手裡,又有什麼證據?」
    張揚道:「有證據表明嚴國昭和日本人聯絡密切,而章碧君又和他暗地來往,這就證明章碧君和日本人之間有見不得光的交易。」
    伍得志道:「只怕證明不了吧?」
    張揚道:「嚴國昭早就被國安清除,章碧君身居要職,居然和他暗中來往,你不覺得這件事很有問題?」
    伍得志道:「就算你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你以為組織上是相信你還是相信她?」
    張大官人沒說話,答案是肯定的,章碧君在國安的威信和地位顯然要比自己高無數倍,沒人會站在自己這邊。
    伍得志道:「如果桑貝貝只是因為跟蹤偶然被抓,她的處境就有些不妙了。不過……」
    「不過什麼?」
    伍得志道:「從今晚他們設下圈套來看,這件事他們只怕不會善罷甘休,很可能想要利用桑貝貝為誘餌,將我們引出來,如果他們選擇這樣做,我們就有了希望。」
    趙天才道:「如果他們想拿桑貝貝作為誘餌,那麼桑貝貝很可能沒事。」
    張揚道:「無論怎樣都必須要盡快找到嚴國昭。」
    伍得志道:「也許不用等你找到他,他就會先找你來了!」
    章碧君表情陰沉地握著電話,當她聽嚴國昭將所有的事情說完之後,低聲道:「他不願把人交給我們?」
    嚴國昭點了點頭道:「這小子很不聽話,他最近頻繁在北港出手,明顯想要製造事端,我看他是抱著渾水摸魚的目的。」
    章碧君冷冷道:「不要把他想得太簡單了,這父子兩人都不是什麼善類,你以為他們真的有興趣在北港做生意?他們表面上是在投資,實際上是通過這種做法給我們壓力。」
    嚴國昭道:「怎麼辦?」
    章碧君道:「桑貝貝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不能讓她活在這個世界上。」
    嚴國昭道:「可現在她在安達文的手裡,他自認為握住了一張王牌,試圖向我們施壓。」
    章碧君咬牙切齒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嚴國昭道:「張揚和桑貝貝是一路的。」
    章碧君對此並不意外,她低聲道:「桑貝貝既然跟蹤你這麼久,想必張揚也一定知道你的存在。這次一定要將隱患全部消除,不可以留下任何一個後患。」
    嚴國昭道:「還有,國安的拆彈專家伍得志和張揚在一起。」
    章碧君道:「這件事我會讓其他人過問,國昭,你盡快離開北港,千萬不要被張揚發現你的行蹤。」
    章碧君打完電話,緩步走入客廳,身穿睡衣的薛世綸正站在魚缸前餵著裡面的兩條金龍魚,章碧君來到他的身後,輕聲道:「出事了!」
    薛世綸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將剝好的鮮蝦扔入魚缸之中,一條金龍倏然躍起,捲起一道金光,狠狠將蝦米吞入嘴中。
    薛世綸饒有興趣地看著金龍魚的動作,低聲道:「每一個生物都有慾望,正是因為慾望的存在所以才滋生了形形色色的犯罪。」他並沒有回頭,目光始終望著那兩條金龍魚:「只要這個世界不毀滅,罪惡就不會消亡,因為……」他又向魚缸中扔了一顆新鮮的蝦米。
    那條金龍魚又成功搶到了蝦米。
    薛世綸微笑道:「慾望是永恆的,即使滿足,也只是暫時的,吃飽了仍然會餓,沒有人嫌命長,沒有人嫌錢多,你說是不是?」
    章碧君道:「安家那爺倆好像不太聽話。」
    薛世綸道:「北港的事情讓他們的利益受到了一些損害,不過他們也太沉不住氣,以為這樣就可以要挾我們嗎?」
    章碧君道:「他們的野心很大。」
    薛世綸道:「慾望使然,如果真的不聽話,那就給他們點教訓。」
    章碧君咬了咬嘴唇道:「世綸,你之前說過,北港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所有的麻煩都過去了,可是……」
    薛世綸道:「很快就會結束。」
    章碧君搖了搖頭:「桑貝貝跟蹤嚴國昭,發現了他和安達文見面的事情,我不知道她發現這些有多久了,她一直都想對付我,我可以肯定,她跟蹤嚴國昭就是這個原因,她知道我和嚴國昭之間的關係,世綸,我本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可是一個麻煩剛剛消除,就有另外一個麻煩顯露出來,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世綸,我們不可能將一切做得盡善盡美,終究還是有破綻的。」
    薛世綸道:「你擔心他們發現內情?」
    章碧君道:「桑貝貝知道的事情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多,而且她和張揚,還有其他人,他們似乎抱成一團,龔奇偉的死,張揚不會善罷甘休,這次桑貝貝失蹤,他肯定會懷疑到我的身上。」
    薛世綸從章碧君的雙目中看到了她從未有過的惶恐,他展開臂膀將章碧君擁入懷中,柔聲道:「這段時間,你太累了,情緒太緊張,放心吧,沒事,安達文瞭解的事情並不多。他自以為掌握了一些事情,就妄想跟我們討價還價,真是可笑!」
    章碧君道:「世綸,收手吧!」
    薛世綸仍然微笑著:「早就收手了!」
    章碧君望著他深邃的雙目,雖然就被他擁在懷中,可是她卻感覺到兩人的距離無比遙遠:「世綸,做完這件事,我們就離開好嗎?」
    薛世綸點了點頭,輕撫章碧君的秀髮,將她緊緊擁在自己的懷中。
    一桶冷水潑在桑貝貝的臉上,她打了個冷顫,從昏迷中醒來,睜開雙目,室內的光線很暗,在她適應了光線之後,眼前的景物從模糊漸漸變得清晰。
    安達文靠在辦公桌上,雙手抱在一起,饒有興趣地望著她:「你醒了!」聲音很溫和,可是骨子裡卻透著森森的冷意。
    桑貝貝眨了眨雙眸道:「這裡是公安局嗎?」她仍然在裝糊塗,雖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十有**已經暴露了。
    安達文呵呵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向前走了兩步,來到桑貝貝的面前,躬下身道:「桑貝貝,前國安特工,最出色的的特工之一,後來因為盜竊國家機密,謀殺同事而被內部通緝,嘖嘖嘖,這麼厲害啊!看你的檔案,我還以為你是零零七一樣的人物,想不到這麼容易就被我抓住了。」
    桑貝貝望著安達文,對方已經道破了她的身份,自然也沒有了裝傻的必要,她輕聲道:「我不是要跟蹤你,我在跟蹤嚴國昭!你好像不用那麼緊張!」雖然深陷囹圄,可桑貝貝仍然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懼。
    連安達文也有些佩服桑貝貝的鎮定功夫,他微笑道:「我相信,可是你再查什麼?」
    桑貝貝道:「有些事知道了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安達文道:「我很好奇,不如你說出來聽聽?」
    桑貝貝道:「如果你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你會不會放了我?」
    安達文道:「一個階下囚,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他打量了桑貝貝一眼道:「你很漂亮,漂亮的女人往往會面臨許許多多的危險,我不想威脅你,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不說實話,如果你不能讓我滿意,那麼……」安達文笑了笑:「我敢保證,過了今晚,就連你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桑貝貝道:「其實你的威脅選錯了對象!」
    安達文道:「我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不怕死,但是你知不知道生不如死是種怎樣的滋味?」
    桑貝貝道:「嚴國昭過去是國安的人,他因為犯了錯誤被組織清除,過去我一直都以為他死了,可是沒想到他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
    安達文點了點頭,桑貝貝配合的態度讓他感到滿意。
    桑貝貝道:「我盯了他很長時間,發現他和日本的武直正野走得很近。」
    安達文皺了皺眉頭,低聲道:「日本副大使?」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在做什麼交易!」桑貝貝說到這裡,留意了一下安達文的眼神。
    安達文低聲道:「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