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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王府宴客

    薛世綸靜靜坐在京東皇朝佳苑的空中花園內,閉上雙眼享受著午後有些灼熱的陽光,桌上擺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薛世綸很享受現在,陽光、空氣還有空氣中飄來的混雜著鮮花和青草芬芳的茶香。
    他聽到了腳步聲,很輕很柔,但是充滿了節奏,似乎害怕驚醒他的好夢。
    薛世綸伸出手去,一隻柔軟的手抓住了他的大手,有人在他的身邊坐下,將面龐輕輕貼在他的手背上。薛世綸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鬢角的秀髮。
    睜開雙目,王捕捉到章碧君美眸中的一縷柔情。
    薛世綸微笑道:」這花園真是不錯,鬧中取靜,坐在這裡,有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彷彿京城就在腳下一樣。」
    章碧君道:「你想要的不正是這種感覺嗎?」
    薛世綸搖了搖頭道:「高處不勝寒,真正等到了高處,就會發現,原來站在高處未必有多麼的好。」
    章碧君道:「既然有了這樣的感悟,為什麼還不選擇放手呢?」
    薛世綸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那杯紅茶喝了一口:「我想過放手,可現在並不是時候!」
    章碧君的目光流露出幾分失落,她輕聲道:「問題都已經解決了,激流勇退未嘗不是最好的選擇。」
    薛世綸道:「你真的以為人死了,一切就到此結束了?「章碧君望著薛世綸,目光中充滿了迷惘,她看不透眼前的這個男人,這些年,他越來越像一團謎,讓她看不清楚,可是她又無法放棄對他的感情,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薛世綸道:」北港的情況之所以發展到這種地步,是因為有人在做局。」
    章碧君道:「你是說宋懷明?」
    薛世綸瞇起雙目似乎被午後的陽光刺激到了雙眼,章碧君拿起桌上的墨鏡為他戴上,薛世綸放下茶盞,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低聲道:」如果是我處在他的位置上,我一定也想有所作為。他派龔奇偉前往北港,意圖太明顯,張揚和龔奇偉之間的雙簧斧鑿的痕跡太重,這麼明顯的事情我怎會看不出來?」
    章碧君道:「項誠都已經死了,就算他們猜到幕後那個人可能是你,他們也沒有辦法,算了,世綸,一切都該結束了。」
    薛世綸搖了搖頭,他的身體向章碧君傾斜了一下,伸手捏了捏章碧君的面龐:「厭倦了?」
    章碧君點了點頭:「世綸,現在你還缺什麼?想要擁有的幾乎全都有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薛世綸道:「劉艷紅的事情和我無關,宋懷明真正下決心要整頓北港,還是從那件事開始,你有沒有發現,有人在故意製造事端,故意將別人的注意力引到北港,引到我的身上。」
    章碧君道:」你認為是誰?」
    薛世綸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把這個人挖出來。」
    章碧君道:「為什麼要讓那個女人出現?」
    薛世綸的眉峰動了一下:「她很重要!」
    「對你而言嗎?」
    薛世綸搖了搖頭:「對大局!」
    「我不懂你所謂的大局,在我看來,你正在玩一場毫無意義的遊戲。」
    薛世綸道:「既然已經開始了,怎麼都需要一個完美的結局,我是個善始善終的人。」
    草碧君道:「我寧願你是個從一而終的人!」
    薛世綸笑了起來:「知道我今晚要和誰見面?」
    章碧君搖了搖頭,她猜不透他的想法。
    薛世綸低聲道:「平海省委書記宋懷明。」
    楚嫣然提出要去名車匯看看,張揚開來的這輛比亞喬已經激起了她對車的興趣。
    讓張大官人沒想到的,黑寡婦也在名車匯,她走過來看車的,張大官人看到她在那裡,悔得差點沒甩自己倆嘴巴子,心說我這不是犯賤嗎?怎麼想起到這裡來了?躲她都來不及呢,居然迎面碰上了,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頭,他和黑寡婦認識的時間雖然不久,可對此女也算是有些瞭解了,黑寡婦不是個普通人物,沒什麼她不敢幹的,也沒什麼她不敢說的,如果她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全都抖出來,恐怕楚嫣然這次真要跟自己一刀兩斷了。
    可事情趕到了頭上,張大官人唯有硬著頭皮頂上,現在想躲也來不及了。
    黑寡婦看到楚嫣然騎機車載張揚回來,雙眸生光。
    楚嫣然並不認識黑寡婦,可是從黑寡婦投向張揚的目光她馬上判斷出,張揚和這女人是認識的。事實也很快就證明了這一點,黑寡婦招呼道:「張揚!」
    張大官人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向她笑了笑道:「這麼巧啊?」
    黑寡婦向楚嫣然看了一眼,微笑道:「如果我沒有認錯,這位就是你的未婚妻楚嫣然了。」
    楚嫣然向張揚道:「還不幫我介紹。
    這下給張大官人出了個難題,他壓根也不知道黑寡婦叫什麼,本以為今天不可避免要露出馬腳。
    黑寡婦主動向楚嫣然伸出手去:「我叫邵明妃,和張揚昨晚才認識!」
    張大官人聽她這麼說差點沒暈過去,可馬上又聽到黑寡婦補充道:」我們可謂是不打不相識,他跟我賽車,結果贏了我一輛法拉利。」
    張大官人暗自舒了口氣,媽媽滴,這女人一驚一乍的,玩我啊?
    楚嫣然有些詫異道:」賽車?他也會賽車?開拖拉機倒是把好手。」
    黑寡婦邵明妃呵呵笑了起來:「楚小姐真是幽默,不過我昨晚輸得很不服氣,今天既然遇到了張先生,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搬回來的機會?」
    張揚道:「真是抱歉,我的日程已經排滿了,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和邵小姐賽車。」
    邵明妃道:「那真是太遺憾了!」她沒有當面為難張揚的意思,轉身走了。
    邵明妃走後,方才看到薛偉童從裡面出來,薛偉童因為楚嫣然的到來而非常高興,衝上去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張大官人有些納悶道:「怎麼回事?她居然找到你門上了?」
    薛偉童道:「還不是我爸的事情,他知道我把她的法拉利給弄回來了,把我罵了一頓,說我亂想他們之間的關係,說邵明妃是他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兩人沒有任何的感情糾葛,讓我把法拉利還給她。」
    張揚道:「搞了半天是你弄錯了。」
    薛偉童道:「瞧她那風騷樣,看到男人就跟老虎遇到雞似的。」
    楚嫣然格格笑了起來:「偉童說得還真是形象……」
    張大官人道:」你們說我是雞嗎?咱可不帶這麼寒磣人的,偉童,你怎麼恩將仇報啊?」
    薛偉童親切地拉著楚嫣然的手道:「這次回來是打算和我三哥把婚事辦了吧?」
    楚嫣然俏臉緋紅道:「別扯這事兒,你們還沒告訴我昨晚賽車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張大官人這才將昨天晚上賽車的情況簡略說了一遍,至於他贏了法拉利的同時又贏得美人歸的事情隻字未提,楚嫣然也沒有把事情想得太深,愛一個人,必須要給這個人信任,如果凡事都抱著懷疑的態度,感情上肯定要受到影響。
    可楚嫣然對張揚越是信任,張大官人就越是心虧,總覺得自己的作為實在是對不起她,想要和盤托出,可又害怕楚嫣然接受不了。
    薛偉童把他們兩人請入名車匯,笑道:「嫂子,你看中了什麼車只管開走,我送你。」她生性慷慨,對待張揚更是如同自己的親大哥一般。
    張大官人道:「上次你送過一輛了,整天這麼送,我怕你早晚會變成一個窮光蛋。」
    薛偉童道:「要你管啊?」
    楚嫣然道:「我在京城停留的時間不會很久,你要是真心想送我東西,就將那輛比亞喬機車送給我了,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給你帶了禮物回來。」她送給薛偉童的是一塊特別訂製的寶璣鑽表,價值不菲,至少不次於上次薛偉童送給張揚的那輛坐地虎。
    張大官人看得感慨不已:「大戶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出手送東西都是百萬朝上的,我這種窮苦出身的孩子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楚嫣然笑道:「你出手也大方啊,平時隨隨便便寫幅字就是拍出幾百萬。」
    幾個人聊得正熱鬧呢,薛世綸打來了電話,他詢問薛偉童有沒有將那輛法拉利還回去,聽說張揚和楚嫣然都在那裡,薛世綸讓薛偉童帶他們兩人一起去金王府,並透露說,今晚他請嫣然的父親吃飯。
    楚嫣然都不清楚父親要和薛世綸一起吃飯的事情,薛偉童道:「我爸說了,一定要你們過去,本來他就是想我通知你們的。」
    張大官人實在想不出薛世綸和宋懷明之間有什麼太深的交情,如果硬要說兩人有什麼與眾不同的關係,那就是自己和薛偉童是結拜兄妹,可薛世綸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和宋懷明主動套近乎吧?
    薛世綸選擇金王府請客吃飯,以他的身份,這邊自然將最好的房間留給了他,這邊的事情一直都有邱鳳仙代管,聽說薛世綸宴請的主賓是平海省委書記宋懷明,她馬上將這件事告訴了查晉北。
    查晉北對此的反應也頗為錯愕,據他所知,薛世綸和宋懷明之間沒有太深的交情,不過查晉北稍一琢磨就想透了其中的道理:「北港新近發生了不少事,連市委書記項誠都死了,最近傳出了不少對薛家不利的風聲,我看薛世綸宴請宋懷明是溝通彼此的關係。」
    邱鳳仙道:「你是說北港這一系列事件幕後的人物就是薛世綸?」
    查晉北道:「就算不是,也一定有些關係,根據我瞭解到的情況,項誠是自殺,而且他涉嫌走私貪污,在他的任期內大開方便之門,北港走私猖獗犯罪率居高不下和他這位市委書記有著脫不開的干係。」查晉北說到這裡,皺了皺眉頭道:「可他也沒必要向宋懷明解釋,薛世綸的葫蘆裡究竟賣得什麼藥?」
    邱鳳仙笑道:「他在想什麼和你的關係並不太大,現在我們自己的麻煩也不小,何長安的那個女兒現在正在利用他過去的那幫老朋友四處出擊,聲稱要收購星鑽。」
    查晉北淡然笑道:「收購星鑽?星鑽在外面的股權只是一小部分,就算都被她買下又能做什麼?」
    邱鳳仙道:「何長安被綁架這件事明顯有人在做局,有意識的將責任栽贓到你的身上。」
    查晉北道:「我還以為何長安逃出之後從此就逃脫劫難,想不到他走了這麼遠,終究還是沒有逃過死劫,他跟我鬥了這麼久,死後還要把責任栽到我的頭上,他女兒居然把我當成了殺父仇人!」查晉北的表情充滿了無奈。
    邱鳳仙道:「何雨濛並不難對付,現在給她幫手的那幾個老傢伙,也算不上何長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他們最近給她出了一個餿主意,收購我們鑽石王朝的股票,認為鑽石王朝和星鑽是同氣連枝,只要拿下鑽石王朝,星鑽自然獨木難支。」邱鳳仙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查晉北的表情。
    查晉北並沒有將何雨濛的事情當成什麼天大的事情看待,事實上如果他想要對付何雨濛,可以輕易地找到很多種方法,但是查晉北至少在目前為止沒想對付她,查晉北道:「她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我和何長安雖然做了這麼久的對頭,可他這個人我還是佩服的,就當我給老何一個面子,這些事我先忍下來。
    邱鳳仙道:「何長安雖然死了,可是他留了巨額財產,何雨濛雖然沒有什麼從商經驗,可是這麼多錢在手裡一樣可以做成很多事。如果她堅持和我們作對,以後會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查晉北道:「我和張揚談過這件事,他答應會幫忙解釋。」
    邱鳳仙道:「能夠說動張揚幫你還真是難得。」
    查晉北道:「張揚並不是幫我,他是要幫何雨濛,如果任由何雨濛這樣搞下去,麻煩的不是我而是她。」
    邱鳳仙美眸一亮,低聲道:「根據我掌握到的情況,何雨濛就是秦萌萌。」
    查晉北咳嗽了一聲道:「這件事已經成為了公開的秘密。」
    邱鳳仙道:「她這次之所以敢公然露面,是因為傅正聲幾個老傢伙從中幫忙,好像她已經拿到了美國綠卡,而且還和美國駐華使館的關係不錯,鑒於她目前的身份,美國人會幫她。」
    查晉北冷笑道:「美國人?美國人如果可靠,母豬都能上樹!」
    邱鳳仙道:「其實解決這個麻煩很簡單,只需要將她的真實身份透露給秦家,根本不需要我們出手。」
    查晉北搖了搖頭道:「不要管她,盜亦有道,何長安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雖然我和他不是朋友,但是我不會用這樣的手段對待他的後人,鳳仙,你好像有些著急?鑽石王朝那邊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邱鳳仙道:「你應該知道,安德淵父子一直都在陰謀對付我們邱家。」
    查晉北瞇起雙目道:「這對父子是個麻煩,我真是不明白,像安德淵這種人,為什麼不安心混他的黑,非得要踩過界。」
    邱鳳仙道:「我們那邊的政治和這邊不同,每個競選人想要獲得成功,就必須要獲得雄厚財力的支持,他們需要錢,而安德淵這種人想要洗白自己,搖身一變從流氓變成社會活動家,所以雙方各取所需,自然而然的結合在一起,安家這段時間一直在悄悄收購我們鑽石王朝的股份,現在又多了個何雨濛,我們為了反收購,就必須要回購自己的股票。」
    查晉北歎了口氣道:「就算他們收購無法成功,你們也會因此而損失一大筆錢。」
    邱鳳仙小聲強調道:「我們!」
    查晉北道:「互利互惠各取所需永遠都是政治的主題!」
    邱鳳仙道:「如果何雨濛堅持對付我們,我們的形勢會很嚴峻。」
    查晉北道:「事情未必會像你想像的那麼嚴重。」
    邱鳳仙道:「我已經查到傅正聲那幾個老傢伙和安家父子過從甚密,如果他們聯手狙擊鑽石王朝,未來的形勢絕不容樂觀。」
    查晉北冷哼了一聲道:「那幫老東西,無非是想借勢撈一票罷了,何雨濛如果受他們的擺佈,只怕死得會很慘。」
    邱鳳仙道:「我不認為手下留情是什麼好事。」
    查晉北道:「這件事等等再說!」
    邱鳳仙道:「將秘密透露給秦家,誰會知道是我們做得?」
    查晉北閉上眼睛:「你這樣做只可能將她推到我們的對立面,把事情變得更複雜,給張揚一些時間,我相信他能夠解決這件事。」
    邱鳳仙怔怔望著查晉北,她忽然感覺到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些陌生,如果在過去,查晉北絕不會表現出這樣的退讓,在經商上,在做事上,他從來都不會計較手段,而現在他好像突然轉了性,變得優柔寡斷,變得心慈手軟,難道他真的是因為欣賞何長安這個對手而對他的女兒手下容情?邱鳳仙不敢相信。
    查晉北雖然閉著眼睛,卻似乎看到了邱鳳仙此時的表情,他低聲道:「北港新近發生了不少事,雖然蓋住了,可是有些人仍然暴露了。」
    邱鳳仙道:「你是說……」
    查晉北道:「真正的麻煩不是何雨濛,而是這個人。」
    宋懷明也是到了金王府之後才知道張揚和楚嫣然也來了,他原本是想和薛世綸好好談一談,卻想不到薛世綸主動將這次晚宴的性質變成了一場家宴。
    張大官人在前往金王府之前沒想到薛世綸會把黑寡婦邵明妃給帶過去,應該說薛偉童也並不知情,薛偉童看到黑寡婦出現在面前的時候,臉色頓時有些變了。
    薛世綸卻笑得很坦然,他主動向客人介紹道:「大家彼此應該都認識了,除了我的這個乾女兒!」他將邵明妃介紹給大家認識。
    薛偉童酸溜溜道:「爸,您可真夠神秘的,什麼時候認了一個這麼大的乾女兒,連我這個親生女兒都不知道。」
    薛世綸笑道:「明妃的父親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生意上的好夥伴,他去世後,就由明妃接管了他所有的生意,現在我的不少生意都和明妃合作。」他向宋懷明道:「懷明兄帶女兒女婿來,我也帶了兩個女兒,讓他們之間多接觸接觸,也好聯絡感情,畢竟我們這一代人就快老去,未來的世界還是屬於你們的。」
    宋懷明微笑點了點頭。
    薛偉童看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乾姐姐橫豎都不順眼,她忍不住道:「其實我們都很熟悉了,用不著您創造機會,能處到一起的不用您撮合,不投緣的,您撮合也沒用。」
    薛世綸笑了起來:「這丫頭就是這樣子,獨生子女,太獨!凡事都想著自己,偉童,你乾姐姐可比你大氣多了。」
    薛偉童道:「我們又沒拜把子,她是您乾女兒,我們倆不熟!」
    眼前的邵明妃一改往日的嫵媚相,今天一身黑色套裝顯得高貴而不失莊重,和張揚所見識到的那個黑寡婦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
    張大官人望著眼前的邵明妃,不免有些心虛,薛世綸今晚上把邵明妃弄來,該不是特地針對自己的吧?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給他戴了頂綠帽子?乾女兒?鬼才相信。
    宋懷明道:「年輕人多認識一些朋友總是好事,我聽說偉童剛送了嫣然一輛摩托車。」
    薛偉童道:「機車算什麼,嫣然還剛送了我一塊寶璣的鑽表呢。」她揚起手腕給薛世綸看,當然主要是向黑寡婦炫耀的。
    薛世綸道:「這手錶可夠珍貴的,童童,你還真敢收。」
    薛偉童道:「有什麼不敢的?我又不是貪污受賄!」
    薛世綸向宋懷明笑道:「懷明兄勿怪,這丫頭被我慣壞了,今兒實在是不該讓她來得。」
    宋懷明哈哈笑道:「年輕人就該這樣,有什麼說什麼,都是自己的孩子,暢所欲言最好。」
    薛世綸道:「我請懷明兄吃飯,主要是為了聯絡感情,當然我還想順便問一些事情。」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世綸兄但說無妨,只要我瞭解到的真實情況,一定會坦然相告。」
    楚嫣然道:「早知道你們兩人見面是為了談公事,我們就不過來打擾了。」
    薛世綸微笑道:「不算什麼公事,就是談點家事!」
    薛世綸的這句話讓張大官人內心不由得一哆嗦,不過這廝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薛世綸應該不會這麼沒水準,當著宋懷明父女的面揭穿自己的糗事,而且習慣於走性感路線的黑寡婦,今天忽然轉了性走起了知性路線,看來也不會興師問罪,話說回來自己也沒啥罪啊,昨晚真是在特殊情況下發生的特別事件。張大官人忽然想到,根據薛世綸的介紹,黑寡婦是從美利堅那旮旯過來的,據說那邊對兩性關係看得很開,男女之間上床就跟握手似的,情人可以上,朋友也可以上,見了一次面,投緣也可以上,總而言之比起我泱泱中華是開放多了,可能黑寡婦根本沒把昨晚的激情一夜當成一回事呢?
    張大官人想到激情這兩個字臉上不知為何有些發燒,昨晚到底幹了什麼?他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自己是從事後被褥上的痕跡一點點推測出來的,情蠱這玩意兒太毒了,他原本聽說這東西種上之後,就會對種蠱的人一心一意,可自己是怎麼了?被種蠱後喪失意志,把火力都發洩到別的女人身上,難不成自己被種下的不是情蠱,而是多情蠱?
    大官人在那兒浮想聯翩呢,楚嫣然看到他走神,忍不住用胳膊搗了他一下,張大官人這才反應過來,楚嫣然橫了他一眼,已經記不清他今天是第幾次走神了。
    宋懷明望著薛世綸的目光中多了幾分不解之色,他和薛世綸並沒有太深的交情,他們之間好像沒有談家事的必要。
    薛世綸微笑道:「懷明兄可能會懷疑我的動機,在多數人的眼中,我們這些商人做任何事的出發點首先就是謀利。」
    宋懷明帶著謙和的笑容道:「世綸兄可不是普通的商人,你是由官入商。」
    薛世綸哈哈大笑:「現如今官商這個稱謂可不是什麼褒義詞,有道是商而優則仕,顯而易見由商入仕走得是上坡路。棄官從商卻多在無可奈何的前提下。」
    宋懷明道:「經商還是為官都是扮演人間的一個角色,其根本還是做人,只要坐得直,走得正,從事哪一行又有什麼分別?」
    即使是現場的這幾個小輩,也聽出宋懷明的這句話一語雙關,暗藏機鋒。
    薛世綸微笑道:「懷明兄的話甚得我心,我始終認為,做事之前先要做人,做人就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對得起天地,對得起蒼生,對得起親友,對得起良心。」
    宋懷明點了點頭,目光始終關注著薛世綸的雙目,在其中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愧疚,所看到的是坦蕩和無畏,宋懷明轉向張揚道:「張揚,你要記住你薛叔叔的這番話,只要你能做到這些做人的道理,你以後就又希望成為一個好官。」
    黑寡婦邵明妃此時歎了一口氣道:「乾爹說得極是,我雖然只是一個女人,可是也認為人生在世,就應當如此,如果一個人活在世上,不能做到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那麼這個人就是個沒良心的東西。」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地向張揚看了看。
    張大官人佯裝沒有看到她投來的目光,心中卻變得越發忐忑了,今天這場局隨時都可能有崩盤的危機,薛世綸和宋懷明表面上談笑風生,可事實上兩人之間卻始終都處在悄然鬥法的狀態中,張大官人實在有些不明白,既然薛世綸想要和宋懷明談這些事,卻為何要邀請他們在場,難道他真的準備當著宋懷明父女的面將自己和邵明妃的事情掀開?以薛世綸的境界,應該不會做這麼低級的事情吧?
    薛偉童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可這會兒也嗅到了些許的火藥味,她打了個哈欠道:「你們這些大人們,見了面就是談公事,無趣得很,早知這樣,我們就不來了。」
    薛世綸呵呵笑道:「說來說去,我倒把主題給忘了,嫣然,我聽說你在神廟島大力投資地產項目,有沒有興趣算我一份?」
    楚嫣然微笑道:「吃飯不談生意!」
    薛世綸笑得越發開心:「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嫣然這句話我可以理解為拒絕嗎?」
    楚嫣然道:「薛伯伯,實不相瞞,我們的這個項目並沒有資金上的缺口,如果薛伯伯對這一項目感興趣,我可以給您提供最優惠的條件,神廟島正在出售的高級別墅隨您挑選。」
    薛世綸微笑點頭,轉向女兒薛偉童道:「童童,在經商方面你要學學嫣然。」
    楚嫣然笑道:「我當偉童是自己妹子一樣,如果偉童喜歡,我送她一套做嫁妝!」
    張大官人突然發現楚嫣然果然成熟了很多,而楚嫣然的這種成熟更讓他感動,因為楚嫣然無論在外界怎樣處事,在和他相處的時候始終保持著當初見面時的單純,這何其的難得?何其的可貴。
    楚嫣然表現的如此慷慨絕不是為了做做表面功夫,事實上她對薛偉童的性格也極其欣賞,和她也非常投緣。
    薛偉童一直都是個爽快的人,聽楚嫣然這麼說,馬上點頭道:「就這麼定了,你送我套別墅,等你們兩人結婚的時候我送你們一輛遊艇。」
    薛世綸感歎道:「這幫年輕人的出手真是讓我們這老一代汗顏。」
    宋懷明微笑道:「要是我送,只能送一艘模型了。」
    幾個人都跟著笑了起來,薛世綸招呼上菜吃飯,席間果然談得都是一些小事,無論薛世綸還是宋懷明都沒有主動提及北港的事情。
    這頓飯中最受煎熬的那個就是張揚,因為黑寡婦的在場,他始終無法將心安頓下來,他一直期盼著能有個借口離開,可說來奇怪,今天晚上有點邪乎,他把手機打開了居然一個電話都沒有。
    好不容易總算在飯局開始一個小時後等來了一個電話,張大官人忙不迭地接起來:「喂!」
    電話是乾媽羅慧寧打來的,她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慮:「張揚,你在哪裡?」
    張揚起身道:「乾媽,什麼事情?」從羅慧寧的語氣中他感覺到了一些不安的成分。
    羅慧寧道:「你能來我家裡一趟嗎?」
    別說張揚現在巴不得找個借口離開,就算沒有這個借口,他也會將乾媽的事情當成天大的事情來辦,他把情況向在場人說明之後,宋懷明表現的相當豁達:「你趕緊去吧!」
    楚嫣然起身道:「我和他一起過去。」
    薛偉童道:「我也走了,跟你們大人們一起吃飯挺沒勁的。」看到其他人都走了,黑寡婦自然也沒有獨自留下的意思。
    房間內很快就變得清淨了,只剩下薛世綸和宋懷明兩人。
    薛世綸主動拿起酒瓶給宋懷明滿上了一杯,宋懷明道:「世綸兄比我年長,哪有你給我倒酒的道理。」
    薛世綸端起那杯酒遞到宋懷明的手中:「懷明,這杯酒我是專程向你道歉的。」
    宋懷明接過那杯酒仍然握在手裡:「世綸兄這話從何說起?」其實他心中已經明白,薛世綸終於要提起項誠的話題。
    薛世綸道:「在我心中,一直都將項誠當成親大哥看待,在動亂年代,是他保護了我父親的安全,如果沒有他,我爸很難撐過那十年,沒有我爸,就不會有今天的薛家,所以項誠是我們薛家的恩人,我們都將他當成薛家的一份子。」
    薛世綸所說的這層關係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並不是什麼秘密,當初薛老正是因為對項誠的這份感激,從而演化成了對他的關照,項誠最終能夠在北港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幾乎干滿兩屆就是這個原因。
    宋懷明道:「薛老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我對薛老始終滿懷敬佩。」
    薛世綸道:「任何人都不是萬能的,即便是我爸也無法做到明察秋毫。」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了許多:「我父親對項誠所做的事情並不知情。」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我相信,薛老是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如果他知道有人作奸犯科,就算是他的親人他一樣不會留情。」
    薛世綸歎了口氣道:「你這話並沒有說錯,知不知道當年我為什麼會棄官從商?」
    宋懷明此時很好地扮演了一個傾聽者的角色,他並沒有急於打斷薛世綸的話。
    薛世綸道:「我在工作中犯了一個小小不然的錯誤,而這件事被允知兄匯報給了我的父親。於是老人家就選擇大義滅親,逼迫我自行辭職,離開官場,以免為他的臉上蒙羞。」
    宋懷明也聽說過薛世綸的這段往事,在現在看來,薛世綸當時的所為也算不上什麼原則性的大錯誤,只是思想過於激進,對於政績看得太重,還沒有鬧到非要讓他離開官場的地步。因為這件事涉及到的幾個人都非常的敏感,所以宋懷明並不適合評價。
    薛世綸道:「我選擇去海外經商,這一走就是十多年,直到我在商場上穩定下來,前些年,父親才告訴我,他當初只是想給我一個教訓,而不是真心想讓我離開官場。其實,在他心中是很想子承父業的,他希望我在官場這條道路上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