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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離奇死亡

    張揚道:「項書記,我還不夠低調啊?辛辛苦苦啟動起來的保稅區,轉眼之間就把我給排除出管理層之外,我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吧?我想問一句,現在的保稅區到底是不是濱海的一部分?」
    項誠心中暗歎,你發什麼牢騷?怨只怨你自己得罪了宋懷明,現在可不是我要整你,是平海的一號人物要剝奪你的權力,你拿什麼和人家抗衡?項誠到沒有幸災樂禍的感覺,在宋懷明的領導下,他也屬於政治上失意的那類人,和現在的張揚是同病相憐,項誠道:「保稅區當然是濱海的一部分。」
    張揚道:「既然是濱海的一部分,我這個濱海市委書記卻連過問的權力都沒有,您覺得正常嗎?」
    項誠道:「小張,你不要有太多的想法,這是上級領導的安排,相信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張揚道:「項書記,其實最近到底怎麼回事兒我心裡明白,大家心裡都明白,您剛才說公是公,私是私,可真正能分清楚的人有幾個?我看連宋書記都未必分得清楚。」
    項誠看出張揚對宋懷明充滿了怨氣,這種時候他反而不好插言了,這並不代表項誠對宋懷明全心全意地支持,而是他不想說,也不敢說,這麼多年來,項誠從沒有在外人面前說過領導的壞話,官場上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度是很低的,別人在你面前抱怨,你跟著附和兩句,或許對方一轉身就會去某位領導面前把你給賣了。
    張揚道:「不瞞您說,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項誠聽他這麼說不禁笑了起來:「我倒想聽聽,你所謂的最壞打算是什麼?」
    「大不了我不幹了,天下之大,還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項誠從張揚的話音中聽出他似乎有了離開北港的意圖,不露聲色道:「其實任何人都不可能一帆風順,無論在生活中還是在工作中,想要取得進步,遇到困難首先想到的不應該是退卻,而是要迎頭而上,只有直面困難,將眼前的困難當成是一次人生的歷練,才能不斷向上。」
    張揚道:「我也不甘心就這麼走啊!」
    項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這次去京城就是為了找下一站去了?」換成過去,項誠是絕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和張揚這個狂妄小輩這樣和諧地坐在一起,推心置腹地談話。
    張揚道:「不是,牢騷歸牢騷,我也不是知難而退的人,我這次去主要是辦了點私事兒,項書記該不會怪我吧?」
    項誠道:「誰都有不順心的時候,既然心裡不痛快,不妨乾脆給自己放個假,好好調整一下。」項誠顯得非常體諒張揚。
    張揚道:「謝謝項書記關心,我雖然不想管,可濱海保稅區我不管還不行,我知道有人不想我管,可是投資商奔著我過來了,我要是不出面,人家就沒興趣投資了,不是我高看我自個兒,有些事離開了我還真不行。」
    項誠道:「我聽說藍星那邊出了點事情。」
    張揚道:「我也聽說了,據說藍星集團的總裁金尚元先生不幸辭世了,漢城最近鬧了不小的動靜,不過這是人家的內政,咱們不便干涉,剛才劉書記居然說我把金敏兒給拐跑了,您說可氣不可氣?」
    項誠道:「清者自清,你既然沒做過,也不要怕被人說,我看這件事也有些荒唐,短短的一個星期時間,你怎麼可能跑到漢城把金敏兒給帶走,再說了,出入境也沒你的記錄啊。」項誠說得不是真心話,其實他對張揚還是有些懷疑的,這小子瘋狂起來,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
    張揚在項誠的辦公室裡聊了半個多小時方才離開,剛剛走出房門就接到了濱海市長許雙奇的電話,因為他這次是搭許雙奇的便車過來的,所以許雙奇雖然開完了會卻不得不等他。
    張揚沒打算馬上就走,衝著電話道:「老許,你先走吧,等會兒我自己回去。」
    許雙奇合上電話,向司機道:「走吧,去昝書記那邊轉轉。」
    許雙奇口中的昝書記是濱海前縣委書記昝世傑,昝世傑被張揚取而代之後,就去了北港市科委,現在基本上屬於半退休狀態。
    許雙奇來到昝世傑辦公室的時候,看到昝世傑正在那兒畫國畫,許雙奇湊到畫案前,笑道:「昝書記,好雅興啊!」
    昝世傑抬頭看了許雙奇一眼,笑了笑,在畫面上又添了兩筆,方才放下畫筆,走到水池前洗了洗手,邀請許雙奇在沙發上坐下了,從許雙奇的位置剛好看到對面的條幅上寫著悠然見南山五個大字,許雙奇下意識的向窗外看了看,從這裡果然可以看到南面的小山包,許雙奇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昝書記是打算當隱士嗎?」
    昝世傑親手給他泡了一杯茶,自己則拿起桌上的大茶杯喝了一口:「我早就是隱士了!」
    許雙奇笑了起來,古往今來成為隱士的往往是在政治上不得志的人,目前的昝世傑的確屬於這個類型。
    昝世傑掏出一盒中華,許雙奇卻摸出了一盒萬寶路:「抽這個,帶勁兒。」
    昝世傑笑著搖了搖頭,還是抽出了自己的中華噙在唇間。許雙奇掏出火機幫他點上,自己也點燃了一支萬寶路,兩人抽了幾口煙,室內的空氣充滿了煙草混雜在一起的香味兒。
    昝世傑道:「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我?」
    許雙奇道:「順路過來的,省紀委劉書記到了,給大家開了個小會。」
    昝世傑眉峰一動,自他從濱海一把手的位置上下來,已經遠離了北港的權力中心,像這種事他是不會知道的,昝世傑道:「省紀委對北港還是那麼關照啊,是不是有人又犯錯了?」
    許雙奇道:「也沒什麼,就是強調了一下紀律,應該是針對張揚的,他之前不辭而別,有一個星期都聯繫不上,有人說他去了漢城,反正啊,他是被上頭給盯住了。」
    昝世傑對張揚最近的麻煩事也有所耳聞,他歎了口氣道:「十年河東轉河西,誰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會怎麼樣。」他是在說張揚,也是在說自己。
    許雙奇道:「我看他在濱海呆不長了。」
    昝世傑沒說話,不過身軀向許雙奇傾斜了一下,以這樣的方式表明他想要聽到答案。
    許雙奇道:「他和宋書記的女兒已經分手了,自然也在上頭失了寵,現在保稅區的管理權都被收回去了,他和龔奇偉之間的關係每況愈下,現在相當的惡劣。」
    昝世傑道:「樹挪死,人挪活。以他目前的處境,早點離開方才是明智的做法。」他從許雙奇的表情中揣摩到了他內心的想法,張揚的到來本來已經讓許雙奇對仕途死心,可是最近上頭不斷賦予許雙奇權力的同時也讓他的野心開始萌動起來。可以說許雙奇是最期待張揚離開的一個,只有張揚走了,濱海市委書記的位置上才會產生空缺,他才有希望填補這個空缺。
    許雙奇道:「昝書記,依你看宮市長和龔副書記誰更有希望?」
    昝世傑看了許雙奇一眼,許雙奇的這番話和沒問一樣,整個北港都已經看出了誰才是項誠的接班人,許雙奇又怎會看不清楚?明知故問?應該不是,官場中人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面臨站隊的問題,昝世傑這種已經被排除出中心權力圈的人或許暫時不需要去考慮,但是許雙奇不然,他必須在宮還山和龔奇偉之間做出抉擇。
    許雙奇的這句問話讓昝世傑有些不爽,應該說是觸景傷情,自己當年也是權重一方的人物,可現在,轉眼之間已經成為昨日黃花。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自己的官場之路無疑已經進入了一條死巷,他看不到希望。
    許雙奇這次前來是問計,可昝世傑卻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他想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雙奇,這盤棋不是你能夠操縱的,如果我是你,我寧願做個旁觀者,決不去當一枚棋子,供別人擺佈。」
    這是北港最炎熱的季節,在這樣的季節中,人心容易變得浮躁,張大官人坐在辦公室裡,吹著空調,品著清茶,這廝自從漢城歸來之後一直都過得悠閒自在,在別人看來,他最近收斂了許多。平時很少見他在公眾場合露面,連本地電視新聞上也很少看到他的報道。
    可有些人注定是無法低調的,就算你躲起來,別人一樣可以找到你,金敏兒的事情並沒有因為他們逃離漢城而結束,金承煥通過外交途徑向張揚進行追究。
    權正泰在中國外交部特派員白志軍的陪同下來到了濱海市,他這次前來是受了金承煥的委託,調查金敏兒失蹤的事情。
    這兩位可以說都是張揚的老熟人,當初他在美國紐約州大殺四方的時候,白志軍就是紐約州領事館的工作人員。至於權正泰,更是深悉內情。
    張大官人看到兩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樂呵呵站起身來:「兩位真是稀客,什麼風把你們吹到我們這小地方來了?」他讓傅長征去泡茶。
    白志軍微笑道:「張揚同志,我這次來是受了外交部的委託,特地協同權正泰先生找你瞭解一些事情。」
    張揚道:「我和權先生也是老朋友了,快請坐!」
    兩人都坐下了,傅長征送上茶水,張揚很熱情地招呼兩人喝茶,他向權正泰道:「權先生最近身體怎樣了?」
    權正泰淡然笑道:「還好!」
    白志軍道:「既然你們是老朋友,這件事就好解決了。」
    權正泰道:「張先生,我還是直截了當的地說吧,一周之前,金承煥將軍的女兒金敏兒小姐,在和洪總統的兒子洪政宰先生的訂婚舞會上,突然被人劫走,當時有人拍下了一些照片,根據我們的詳細比對,懷疑這個劫走金小姐的人就是你。」事情的真相他心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權正泰當然知道這件事就是張揚幹得,不過劫持金敏兒這項罪名不成立,當時是張揚和金敏兒聯手劫持了洪政宰才對,當晚很多人都看到了。不過家醜不能外揚,身為南韓保安司令的金承煥當然不能將事實真相公諸於眾,而是將所有的責任一股腦地推到了劫匪身上,這個倒霉蛋自然就是張揚了。
    權正泰拿出一沓照片遞給了張揚,張大官人拿起來一看,嘖嘖稱奇道:「跟我還真有點像啊,不過這個肯定不是我。」
    權正泰道:「張先生可以證明這件事嗎?」
    張揚道:「當然可以證明,出入境記錄上寫得清清楚楚,我根本就沒有入境南韓的記錄。」
    權正泰道:「可是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資料,張先生之前曾經搭乘藍星董事長金尚元先生的專機,陪同金敏兒小姐一起返回漢城。」
    張揚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非得要往我頭上扣帽子我也沒辦法。」他向白志軍笑了笑道:「白先生,我可以和權先生單獨談幾句嗎?」
    白志軍微笑起身,他只是負責陪同權正泰過來,在感情上他還是站在張揚這一邊。
    張揚讓傅長徵引領白志軍去隔壁休息室休息,辦公室內只剩下他和權正泰兩人,張揚道:「權先生,今兒你過來是找我興師問罪來了?」
    權正泰道:「我是奉命前來,金小姐失蹤可不是小事,金將軍不可能不追究。」
    張揚道:「敏兒沒事,過幾天她就會公開露面,她會出來主持藍星的工作。」
    權正泰道:「金將軍對這件事非常生氣!」他的語氣很凝重,是想張揚引起足夠的重視。
    張揚道:「他生氣與否跟我沒關係,你回去幫我轉告他,如果他再敢出賣敏兒的利益換取政治籌碼,我決饒不了他,還有,他想找我麻煩,只管讓他自己來,我等著他!」
    權正泰的唇角泛起一絲無奈的笑意,他這次來找張揚還有一個顧慮,那就是害怕張揚把他協助的事情暴露出去,他低聲道:「其實如果張先生堅持沒有做過,金將軍也拿不出太多的證據。」
    張揚也知道權正泰擔心什麼,他笑道:「你放心吧,他再能耐也就是在你們國家裡,到我們這邊啥也不是,咱們之間的那些事情我會永遠保密,絕不會洩露半點風聲,所以你不用害怕。」
    權正泰臉上有些發紅,被人看破了心思難免有些尷尬。
    權正泰道:「金將軍以後還會通過外交方面施加壓力的,如果想改變這一情況,還是盡快讓金小姐公開露面。」
    張揚道:「我知道!」
    權正泰和白志軍來得匆忙,走得也倉促,和張揚談話之後,兩人馬上就要離開濱海,張大官人還是相當好客的,盛情挽留兩人多住幾天,權正泰畢竟還要回去交差,他婉言謝絕了張揚的好意。
    白志軍臨行之前握住張揚的手道:「張書記,這件事還是需要做些工作的,金承煥是南韓保安司令,他給大使館施加了不小的壓力,你最好和大使方面溝通一下。」他不忘提醒張揚道:「舒大使和顧書記相交莫逆,你可以跟顧書記說一聲。」
    張揚微笑點了點頭,白志軍分明是在賣給自己一個人情。舒英恆和顧允知的關係他早就知道,可是張揚一直認為沒必要驚動顧允知,現在自己已經回到了國內,金承煥就算再能耐,他也鞭長莫及。
    送走了白志軍和權正泰,張揚回到辦公室內,撥通了金敏兒的電話,目前金敏兒已經身在東京,藍星海外事業總部就位於此,聽說父親仍然對張揚緊追不放,金敏兒不禁有些擔心:「張揚,他會不會對你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等下我就打電話給他,讓他不要再糾纏你不放。」
    張揚道:「他生氣也是難免的,女兒被我給拐走了,換成誰都嚥不下這口氣。」
    金敏兒聽他這樣說,不禁格格笑了起來。
    張揚道:「事情進展的還順利嗎?」
    金敏兒嗯了一聲:「藍星的管理體系一直都很完善,伯父出事之後,公司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我最近都在組織開會,準備全面接手藍星的工作。」
    張揚道:「藍星是你大伯一生的心血,一定不能就此垮掉,敏兒,我只擔心,你爸還會找到你。」
    金敏兒道:「天高任鳥飛,現在他管不了這麼多,如果他再敢逼我,大不了我跟他斷絕父女關係。」
    張揚道:「父女之間最好還是不要鬧到那種地步。」
    兩人聊了足有半個小時,張揚方才放下電話。
    中午的時候,程焱東過來找他,並帶給張揚一個相當意外的消息,前濱海縣委辦公室主任洪長青因為煤氣中毒死在家裡了,屍體今天上午被發現,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三天。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陳崗。洪長青和陳崗過去長期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難道這件事情和陳崗有關?
    程焱東道:「根據現場初步勘查的結果應該是意外,基本上排除了他殺的可能,不過現場搜到了許多的東西。」
    張揚道:「什麼東西?」
    程焱東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可能這次紀委陳書記要有麻煩了。」
    現在的陳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洪長青的意外死亡讓他感到震驚,不過震驚之餘又感到害怕,他和洪長青之間的關係已經維繫了許多年,洪長青手裡肯定握有很多不利於他的證據,此前這女人就不止一次地威脅過他,一想到這件事陳崗就開始坐臥不寧,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嚇了陳崗一跳,他穩定了一下心神,方才抓起了電話:「喂……」他的聲音乾澀而無力,任何人都能夠聽出他現在的緊張。
    電話是他弟弟陳凱打來的,洪長青死亡的消息就是陳凱第一時間通知他,陳凱身為北港開發區分局局長,可以獲得不少的消息。
    陳凱道:「大哥,現場初步勘查的結果出來了,已經基本認定是意外,沒有人為謀殺的痕跡,也不像是自殺。」
    陳崗道:「有沒有其他的發現?」陳崗關心的並不是洪長青究竟是怎樣死的,他關心的是洪長青的死會不會牽連到自己。
    陳凱當然明白大哥這句話的意思,他低聲道:「大哥,這案子並不屬於我的轄區,我只能通過關係打聽情況,不方便直接介入,不過我聽說這件案子趙局第一時間去了現場。」
    陳崗嗯了一聲,內心中忐忑不已,雖然隔著電話,陳凱一樣能夠感覺到大哥的緊張,他勸慰道:「大哥,這件事跟我們沒有關係,你不用擔心。」
    陳崗道:「沒關係最好!」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中充滿了沮喪,掛上電話,點燃一支煙,坐在那裡默默地抽著,過了好一會兒,陳崗似乎想起了什麼,拉開抽屜,從中找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洪長青充滿了魅力和風情,望著她的笑靨,陳崗的內心中忽然感覺到一陣刺痛,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用盡全力抽吸了一口空氣,這才感覺到胸中的鬱悶感稍稍減輕一些,睜開雙目,拿起火機將照片點燃,看著火苗漸漸吞噬了照片,吞噬了洪長青那張熟悉而又遙不可及的面龐,陳崗的眼角有些濕潤了。
    趙國強來到北港沒多久就遇到了這次命案,根據現場的情況判斷,洪長青死於煤氣中毒,從當時的情況來看,洪長青的死亡並無太多可疑之處,最終的結果還要等屍檢報告,不過趙國強在現場有很多意外地發現,洪長青在她的保險櫃中保存著一本日記,這本日記現在就放在趙國強的辦公桌上,日記中記載著她和陳崗這些年的交往,甚至連她和陳崗在何時何地發生關係都記載的清清楚楚,趙國強看完日記之後,震驚而憤怒,如果這本日記上記載的一切屬實,那麼北港的這位紀委書記腐敗到何等的地步。
    保險櫃中不僅有日記,還有幾盤錄音,洪長青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出賣自身肉體給陳崗的同時絕不是白白服務,而是要換取政治上的利益,這些日記和錄音,就是她準備對付項誠的後手。
    洪長青的死亡在濱海引起的震動遠比在北港要大得多,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在濱海工作多年,這些年她的出鏡率一直都很高。人們對於洪長青死亡的興趣更多地表現在對案情的剖析上,破案是警察的事情,可是分析案情每個老百姓都有興趣,幾乎多數人都認為洪長青不會自殺,一個女人,幾乎該有的都有了,她怎麼會捨得自殺?
    張揚聽說洪長青的死訊時也頗感震驚,他實在想像不出洪長青自殺的理由,這世上存在著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張揚也沒想到洪詩嬌會來找自己,她通過自己的關係目前調到了濱海市招商辦工作,工作能力還頗為出色,喬夢媛也給予了她相當的肯定。
    洪詩嬌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剛哭過。
    張大官人見不得女人哭,他正想安慰洪詩嬌,說上一句節哀順變,卻聽洪詩嬌抽抽噎噎道:「張書記,我姑姑肯定不是自殺!」
    張揚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目前警方還在調查之中,已經基本排除了自殺,說是意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道:「絕不是意外,一定是謀殺!」
    張揚有些奇怪看著洪詩嬌,他有些不明白她的語氣何以會如此斷定。
    洪詩嬌道:「張書記,我知道是誰害死了她,一定是陳崗,北港紀委書記陳崗!」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低聲道:「小洪,沒證據的話不能亂說。」
    洪詩嬌道:「我怎麼會沒有證據,陳崗這個人就是幹部隊伍中的敗類,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流氓。」
    張大官人當然認同洪詩嬌的這番話,但是洪詩嬌說出這番話的原因卻耐人尋味,張揚知道其中不會那麼簡單。
    洪詩嬌道:「他以權力相逼,讓我姑姑當他的地下情人已經很多年了。」
    張揚道:「小洪,這樣的事情你好像不應該向我反映吧?」
    洪詩嬌含淚道:「我能向誰反映?紀委都是他的人,北港市領導全都和他官官相護,我唯一能夠信得過的就是您,我始終認為您是一個有正義感有責任心的好幹部。」
    張大官人聽她這麼說,下意識地挺直了胸膛,感覺自己變得偉岸高大了許多,看來群眾的眼光還是雪亮的嘛。
    張揚道:「小洪,你為什麼認定你姑姑是被陳崗害死的?」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道:「我姑姑生前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如果有一天她突然遭遇了不測,那個對她下手的人就一定是陳崗。」
    張揚道:「你不能僅憑她的一句話就斷定這件事是陳崗做得,而且,陳崗是紀委書記,他懂得法律,殺人的後果是什麼,他不可能不知道。」
    洪詩嬌道:「知法犯法的人還少嗎?」
    張揚道:「小洪,就算你說得事情成立,那麼證據是什麼?到底是什麼驅動陳崗去殺死你的姑姑?」
    洪詩嬌道:「我姑姑對目前的工作很不滿意,所以她去找過陳崗幾次,想讓他幫忙解決工作上的問題,可是陳崗嘴上答應,卻不為她出力,而且他……他還動起了我的心思。」說到這裡,洪詩嬌的面孔不禁有些發熱。
    張大官人對她的這番話並沒有感到意外,陳崗這個人一直都不是什麼好鳥,好色成性,生活作風混亂不堪,利用手頭的權力規則了不少女幹部,可是張揚並不相信陳崗會殺死洪長青,他和洪長青之間的事情早就被自己掌握得清清楚楚,就算他殺了洪長青也達不到毀滅證據的目的,想要掩蓋事實真相,除非把所有知悉內情的人全都殺了。
    洪詩嬌道:「一定是他害怕我姑姑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公諸於眾,所以才鋌而走險,殺死我姑姑滅口。」
    張揚道:「小洪,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我答應你,我會盡量幫忙督促警方早日查出真相,不過,我也要提醒你一句,沒有證據的事情一定不可以隨便說,如果讓別人知道,可能會對你造成不利的影響。」
    洪詩嬌聽到張揚這麼說,忽然感到有些委屈:「可……」
    張揚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輕聲道:「節哀順變吧,你姑姑的事情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在警方的調查結果沒有最終公佈之前,你還是不要做出盲目判斷。」
    洪詩嬌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失望,她並沒有從張揚這裡得到想要的結果,她站起身,低聲道:「張書記,打擾您了,我走了!」
    張揚點了點頭。
    洪詩嬌走後不久,常海心來到他的辦公室,她在門口遇到了洪詩嬌,感到有些好奇,輕聲道:「洪詩嬌找你幹什麼?」
    張揚歎了口氣,將剛才洪詩嬌跟他說過的那番話簡單說了一遍,常海心皺了皺眉頭,有些厭惡道:「如果她說得全都是事實,這個陳崗實在太可惡了。」
    張揚道:「她只是根據洪長青當年的一些話做出判斷,並沒有什麼實際的證據。」
    常海心道:「你打算幫她把這些情況反映上去?」
    張揚道:「都說過沒什麼實際證據了,我把這些事情反映上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常海心道:「那可說不準,你這人從來都喜歡憐香惜玉,看到人家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這心腸頓時就軟了,讓你赴湯蹈火你張書記也再所不辭啊!」
    張揚被她說得笑了起來:「怎麼個意思?吃醋了?」
    常海心白了他一眼道:「要是我吃你醋,早就被醋給淹死了。」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我知道你心眼兒沒那麼小,再說了我和她沒有一丁點關係。」他的目光在常海心的胸前瞄了一眼道:「常書記的心胸還是博大的。」
    常海心紅著俏臉,揮手在他肩頭打了一下:「流氓你,你就是個流氓書記。」
    張大官人伸手在她的玉臀上輕輕拍了拍,感受了一下來自她青春嬌軀的美好彈性,心頭又有些熱了。常海心和他相處了這麼多年,對他還是頗為瞭解的,知道這廝的控制力根本就是個渣,趕緊向後退了兩步,撤出一段的安全距離:「我聽說,你正在忙著調動?」
    張揚笑道:「誰說的?我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走?」
    「外面都這麼說!」
    「流言就是這麼來得,的確有不少人想我走,可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走,遇到點小挫折,我就選擇逃避,我還怎麼在官場立足,我以後還怎麼面對你們。」
    常海心笑道:「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被打垮。」
    張揚站起身道:「我得去北港一趟。」
    常海心道:「剛好我要去團市委辦事,我送你過去。」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啊!」
    張大官人開始為陳崗有些擔心,確切地說,他擔心的並不是陳崗,而是他自己,之前他和桑貝貝煞費苦心布下了一個迷局,利用這個迷局將陳崗和袁孝商緊密地聯繫在了一起,卻想不到洪長青的突然死亡將他的固有計劃打亂,如果陳崗因為這件事被牽涉進去,那麼陳崗保不齊做出什麼事情來,這種人是沒有任何道義可言的。
    張大官人不怕陳崗,怕的是這廝壞了自己的大計。
    對洪長青之死感到最為害怕的人是陳崗,現在的陳崗用熱鍋上的螞蟻來形容絕不為過,張揚和常海心前往北港的途中,就接到了陳崗的電話。
    隔著電話已經能夠聽出陳崗聲音中的緊張,陳崗道:「張書記,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張揚道:「說吧!」
    陳崗道:「你知道嗎,洪長青突然死了,現在外面有很多不利我的謠言,我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我發誓……」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陳崗感覺到嗓子有些發乾,手心滿是冷汗,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向張揚解釋,可是他又實在想不起要去找誰。
    張揚道:「我相信你,可這件事上我說了不算。」
    陳崗道:「你得幫我,你一定得幫我。」他的這句話充滿了複雜的含義,第一句話如果還充滿了乞求,第二句話就有威脅的含義了,關鍵時刻,他想到張揚是有原因的,因為張揚殺過人,他幫助張揚做過毀屍滅跡的事情,他們應該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如果他出了事情,張揚也休想獨善其身。雖然還沒出事,陳崗卻已經把最壞的一步考慮到了。
    張揚道:「你放心吧,我會盡力,現在調查結果不是還沒出來嗎?清者自清,你怕什麼?」
    陳崗道:「這女人跟了我這麼多年,她手裡肯定有很多不利於我的東西。」
    張揚沉默了一會兒:「你冷靜些,回頭我會找你聯繫。」
    放下電話,張揚考慮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的陳崗距離陣線崩潰大概只剩一步之遙,如果洪長青真的留下了什麼不利於他的證據,那麼陳崗這次恐怕難以逃過劫難,可是現在就將陳崗踢出局外是不是太早?張揚苦苦思索著,突然出現的複雜局面,究竟應該怎樣去解決?他是就此放棄陳崗,還是應該留著他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