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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調整

    張揚來到項誠面前笑了笑道:「項書記,我今兒來是特地跟您匯報點事兒。」
    項誠很客氣地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
    張大官人坐下之後道:「項書記不必見怪,他經常針對我。」
    項誠道:「都是自己同志,工作上有些摩擦也是難免的,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其實他明白,張揚和文浩南絕不是工作上的摩擦那麼簡單。
    張揚笑道:「項書記生氣了?」
    項誠歎了口氣道:「能不生氣嗎?今天什麼曰子,上頭三令五申,一定要安定和諧,我越是害怕出事,可偏偏越是出事。你說說,這個文浩南自從來到北港之後,我就沒有一天能夠太平過,剛剛只不過說了他兩句,居然跟我槓上了。」
    張揚道:「這就是他不對了,目無領導啊。」
    項誠心說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沒少氣我,不過現在拿文浩南和張揚那麼一比,發現這廝還是比文浩南順眼多了。想起剛才張揚和文浩南的對話,相成道:「剛你說什麼?文浩南榮升了?」
    張揚道:「項書記,您還不知道啊,我剛剛得到內幕消息,省公安廳已經決定讓文浩南前往南錫擔任公安局長,由南錫公安局長趙國強來北港任職。」
    「真的?」
    「我還能騙您不成,從高廳那裡得來的消息。」
    項誠點了點頭,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欣喜,可隨即他又感覺到這件事也談不上什麼大驚喜,走了文浩南,來了趙國強,北港公安局長在近期的頻繁變動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上頭對北港的治安不滿意。項誠道:「他走了也好,在北港代局長的位置上呆得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卻接二連三出了不少的事情。」他沒有繼續往下說,向張揚笑了笑道:「怎樣?最近工作上還順利嗎?」
    張揚道:「管的事情比過去少了,清閒多了。」
    項誠知道他在暗指保稅區管理權被收回的事情,項誠歎了口氣道:「這件事上我也非常不解,無論怎樣,好好工作吧。」
    七一當天,各地都舉辦了各種各樣的文娛活動慶祝香港回歸,張大官人參加了北港市舉辦的焰火晚會,看完焰火,文藝演出結束之後,他就早早的離席,想起今天還是常海龍結婚的曰子,自己終於還是沒能抽開身去參加,張揚打了個電話給他,在電話中向常海龍和薛燕表示了恭喜。其實他們倆原本就沒打算大大辦,等三天回門之後就一起去東南亞旅遊了。
    張大官人走向停車場的時候,迎面遇到了北港電視台台長嚴慕雲。
    今晚的演出,北港電視檯面對全市現場直播,身為電視台台長的嚴慕雲也對此表現出了相當的重視,親臨現場負責指揮,看到正打著電話的張揚,嚴慕雲朝他揮了揮手。
    張大官人剛巧結束了和常海龍的通話,他把手機收入包裡,笑道:「嚴台長,今晚穿得真漂亮啊。」
    嚴慕雲穿著深藍色套裙,典雅而不失莊重,她笑道:「張揚啊張揚,你拿我這個老太婆開什麼玩笑!」話雖然這麼說,可心裡還是非常舒服的,每個女人都希望被別人誇讚漂亮,嚴慕雲也不例外,更何況她對自己的外貌一直都有相當的自信,雖然現在年紀大了,可是她保養得當,風韻和氣質在同齡人中還是出類拔萃的。
    張揚道:「我就納悶了,為什麼我說實話的時候別人總是不相信?」
    嚴慕雲道:「就當你說得是實話,張揚,剛才我還在和武意說你,最近沒見你怎麼露面,不容易啊,學會低調了。」
    張大官人樂呵呵道:「槍打出頭鳥,話說多了未必是好事兒。」
    嚴慕雲道:「這話不像是你的風格。」
    張揚道:「吃一塹長一智,現在我才知道,夾著尾巴做人才是人生真諦。」
    嚴慕雲道:「你不看演出了?」
    張揚道:「我還得趕場,這就得趕回濱海。」
    嚴慕雲道:「濱海保稅區今晚也有焰火表演,龔副書記就在那邊啊。」她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
    張揚笑道:「現在保稅區歸他管,他不去誰去?」他不想和嚴慕雲多聊,嚴慕雲給他的感覺並不是太好,這個女人太過功利,寒暄了幾句,告辭離去。
    濱海保稅區的焰火絢爛多彩,幾乎濱海的主要領導都前來現場觀賞,與民同樂,唯獨缺少了濱海市委書記張揚。很多人都關注到了這一點,但是很多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市委副書記龔奇偉的身上,在這些人的眼中,龔奇偉是北港未來的掌舵人,張揚只是一顆即將隕落的小星星。
    可張揚對有些人的意義不同,喬夢媛也參加了濱海的焰火晚會,可是她早早地選擇離去,來到自己的汽車內,撥通了張揚的電話:「在哪兒呢?」
    張揚道:「鹿角灣的沙灘上,在這兒剛好可以看到保稅區的焰火。」
    「你等我!」
    十分鐘後,喬夢媛出現在鹿角灣的沙灘上,她果然看到了月下的張揚,這廝赤著腳,雙手叉腰站在近海的沙灘上,任憑一層層的海浪追逐拍打著他的雙腳,不知為何,在喬夢媛的眼中,他看起來還是那樣的桀驁不馴,不可一世,充滿著迷人的陽剛味道。
    張揚轉過身,展示給喬夢媛一個招牌式的笑容:「就知道你會想起我!」
    喬夢媛脫下鞋子,和張揚的那雙鞋並排放了,然後赤裸著白嫩的雙足踩在微涼的沙灘上,她走向張揚,張揚卻離開了海浪轉身向她走來,喬夢媛停下腳步,芳心中沒來由一陣慌亂。
    張揚在距離她一米的地方站定,仍然是淡淡微笑著。
    喬夢媛道:「今晚你笑得特別詭異。」
    張揚道:「那是因為你心裡有鬼。」
    「呵!」喬夢媛笑了一聲,旋即又咬了咬櫻唇。
    張揚指了指腳下的沙灘,率先坐了下去,喬夢媛也坐下了,在張揚的右側,張揚拍了拍自己的右肩:「我不介意借你一個肩膀。」
    喬夢媛道:「暫時不必麻煩。」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伸直他的兩條腿,喬夢媛沒有像他一樣,而是坐在那裡,屈起一雙美腿,很自然而巧妙地將雙腿包裹在長裙中。
    望著張揚被月光映得有些淒迷的眼神,喬夢媛道:「是不是有些不開心?」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為什麼要不開心?」
    保稅區的方向又一輪煙花升騰而起,在夜空中綻放閃耀。
    喬夢媛望著煙花升起的方向:「今晚的主角本該是你。」
    張揚微笑道:「我是主角啊,此時此刻,咱們一個男主角,一個女主角,我很開心。」
    喬夢媛道:「我是說保稅區。」
    張揚道:「無所謂,人一輩子誰也不可能永遠都在波峰之上,有潮起就會有潮落,誰都有低谷的時候,即使你爸也不能例外,更何況我這樣一個小人物?」
    喬夢媛道:「其實這世上很多事都不是絕對的,就像你認為很小的一件事情,我卻認為是一件大事,你認為很了不得的大事,在我眼裡卻只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所以只有少數男人可以糞土當年萬戶侯,而多數女人都可以做到糞土萬戶侯。」
    張揚微笑道:「你是說男人的功利心要比女人重一些。」
    喬夢媛道:「女衛悅己者容,是為了在情人面前證明自己的美貌,男人追名逐利又是為了什麼?其根本點還是為了證實自己。」
    張揚道:「這世上的一切行為都是因為慾望驅使的。」這廝的一雙眼睛盯住喬夢媛,從她的美眸游移到她的櫻唇之上。
    喬夢媛察覺到他的意圖,輕聲道:「應該說是罪惡行為!」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他並沒有做出進一步搔擾的動作,而是仰身躺了下去,望著滿天繁星:「佛經上所說的未必都沒有道理。」
    喬夢媛道:「有時間你可以看兩本佛經。」
    「幹什麼?想讓我皈依佛門?」
    喬夢媛笑道:「你這種人是不適合進佛門的,抽時間看看佛經,可以修心養姓,可以幫助你看開很多的事情,不再有那麼重的功利心。」
    「我的功利心很重嗎?」
    喬夢媛道:「我發現你在很多的事情上都太過執著,在官場上應該懂得變通兩個字。」
    張揚道:「不是我不懂得變通,而是原則問題,我這人最大的長處就是堅持不放棄,這一點上,你應該瞭解啊!」
    喬夢媛溫婉笑道:「瞭解,的確瞭解。」
    張揚道:「記得我送給你爺爺的那塊石頭嗎?」
    喬夢媛點了點頭:「我聽說了,爺爺說那塊石頭裡面居然包藏著一顆價值連城的翡翠。」
    張揚道:「老爺子讓我將那塊翡翠加工成飾品,留給他的寶貝孫女兒當嫁妝。」
    喬夢媛俏臉微熱,她當然明白爺爺這樣做的用意,雙手的手指纏繞在一起:「我這輩子都不會嫁。」
    「除了我以外,別人當然不行!」
    喬夢媛道:「你這種人,我還是敬而遠之。」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事業不如意,感情又遭受打擊,你說這世上還有比我更加悲劇的人嗎?」
    高仲和道:「不是要考慮,而是馬上就得去辦。」
    榮鵬飛道:「一時間我還真想不到很好的替代人選。」
    高仲和道:「我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
    「誰?」
    「趙國強!」
    榮鵬飛表情愕然道:「他是南錫公安局長,難道要將他平調到濱海擔任公安局長?他個人未必願意吧?」
    「讓文浩南和他互換位置,我看可行。」高仲和鐵了心要馬上將文浩南調離北港。
    榮鵬飛道:「趙國強是泰鴻老總趙永福的兒子,是江副總理的外孫,走了個文浩南,去了一個趙國強,這是不是沒什麼分別?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的這次調動難保不會讓趙家人產生想法,甚至得罪他們。」
    高仲和笑了起來:「鵬飛,想不到你考慮得比我還周全。」
    榮鵬飛歎了口氣道:「我也不願去想,可身在體制中,很多事情不能不考慮清楚,文浩南的事情證明當初我有欠考慮,當然不想再重複一件同樣的事情。」
    高仲和道:「我也瞭解過一些情況,其實這次做決定要將文浩南撤回來,一是因為文家的強烈要求,還有一個原因是這個位子由他來坐太危險了。」
    榮鵬飛顯得有些不解。
    高仲和道:「我並不是說文浩南這個人危險,也不是說北港公安局長的位子危險,而是說他的性格並不適合這個位子,他呆在這個位子上,很可能會惹來更大的麻煩。趙國強不同,趙國強為人比文浩南沉穩的多,當初雲安的時候我就很瞭解他,國強的業務能力很強,而且他是從基層工作做起的,善於和周圍同僚相處,做事沒有文浩南這麼激進。」
    榮鵬飛這才想起自己居然忽略了趙國強是高仲和從雲安帶來的事實,談到對趙國強的瞭解,自己肯定不如他。榮鵬飛道:「趙國強和張揚之間好像有些矛盾吧?」
    高仲和笑道:「個人矛盾和公事無關,張揚在濱海,他在北港,兩人能發生什麼衝突?再說了,他們又不是沒合作過,當初兩人一起在南錫,也沒見他們幹起來?」
    榮鵬飛道:「高廳既然決定了,這件事就這麼辦。」
    高仲和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宜早不宜遲,還是你親自去處理這件事,文浩南那小子脾氣有些倔,這幫高幹子弟,身上都有些臭毛病,你對他也不必太寬容,如果不服從工作安排,就給他一個處分!」
    榮鵬飛知道高仲和又扔了一個燙手山芋給自己,他唯有苦笑道:「文浩南這小子可不聽話。」
    高仲和道:「那就乾脆告訴他,想讓他走得是他父母!」
    榮鵬飛道:「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居然敢放一顆炸彈在他的汽車裡?這件事實在太蹊蹺,放炸彈的目的不是為了謀殺他,而是為了製造影響,逼他從濱海走人!」
    高仲和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讓你去處理,就是讓你去問嘍。」
    爆炸案發生之後,文浩南沒有接到父母的電話,他嚴令封鎖消息,希望可以瞞過家人,可同時心裡又清楚,這件事肯定瞞不過去,果不其然,當晚就接到了榮鵬飛的電話,告訴他要調他去南錫公安局工作。
    文浩南對此的反應非常強烈:「榮廳,我認為現在換掉我沒有任何的道理,對我個人來說很不公平,也是對北港犯罪行為的一種妥協,如果你們這麼做,北港的違法犯罪行為只會越發猖獗。」
    榮鵬飛道:「浩南,這件事上頭已經做出了決定。」
    文浩南道:「你們領導作出決定至少也要徵求一下當事人的意見,北港的事情我剛剛才找到一些線索,你們就要把握調走,等於讓我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
    榮鵬飛道:「浩南,我打電話給你並不是專門為了徵求你意見的,經過討論,我們決定讓趙國強同志正式出任北港公安局長一職,你去南錫公安局擔任局長。」
    文浩南留意到榮鵬飛直接用上了公安局長這個稱謂,而不是他目前所擔任的代局長,這等於向他表明,之前他在北港的工作只是一個過渡。
    文浩南道:「榮廳,我要抗議!」
    「抗議無效!」榮鵬飛說完又停頓了一下,語重心長道:「浩南,你不要讓我們再擔心,也不要讓父母擔心。」
    文浩南彷彿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呆在那裡好半天沒能緩過氣來,他明白了,這件事並非是榮鵬飛的決斷,甚至也不是平海任何人的決斷,而是家人在其中起到了作用。父母一定聽說了爆炸案的事情,先是蘇菲被綁架,緊接著又發生了車輛爆炸案,接連的兩件事已經讓他們對自己的安危嚴重擔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實屬正常,可是文浩南不甘心,他在北港剛剛才邁出第一步,就讓人從裡面推了出去,他似乎看到了一張得意的笑臉,不錯,張揚,是張揚!
    項誠因為七一當日發生的爆炸案專門召見了文浩南,目前他還並不知道省廳對文浩南工作的調動,項誠的臉色非常難堪,全國上下反覆強調要和諧安定,平穩迎接七一的到來,可文浩南這邊偏偏不給自己省心,又鬧出了一出爆炸案,雖然沒有人員傷亡,可是已經將項誠積壓許久的火氣給勾起來了,文浩南剛一走進他的辦公室內,項誠便怒道:「文浩南,你這是要鬧成怎樣?」
    文浩南聽他這樣說不由得也火了:「項書記,您什麼意思?」
    項誠怒道:「什麼意思?你身為北港市公安局代局長,你看看你來到北港之後的工作,一團糟,簡直是一團糟,我反覆強調過,一定要確保社會安定,一定要平穩和諧地迎接七一,可你倒好,看看都搞成了什麼樣子?非得要用爆炸這種方式來喜迎七一嗎?」
    文浩南大聲道:「項書記,你搞清楚,我是爆炸案的受害者,還有,並不是我來到之後北港的工作一團糟,而是北港本身就存在著很大的問題,這些問題早就有了,你們自己為什麼不去反思?」
    項誠被他氣得渾身發抖,這廝實在是太狂妄了,以後再有什麼高官子弟往自己這裡任職,說什麼都要頂住,這幫小子實在是目中無人,囂張跋扈。項誠道:「文浩南,不要把責任推給別人,在你之前,我經歷了兩任公安局長,在他們的任職期間中,也沒有像你這樣頻繁出事。」
    文浩南道:「丁家兄弟遇害不是出事?劉廳長遭遇車禍不是出事?項書記你能不能公平一點?」
    項誠拍案怒起,指著文浩南的鼻子道:「你給我出去!」
    文浩南本來是想將上頭調走自己的事情跟他說,可沒想到兩句話沒說完就嗆了起來,他對項誠也是打心底看不起的,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出門的時候正遇到了前來找項誠匯報工作的張揚。
    文浩南停下腳步,冷冷看著張揚。
    張大官人卻是春風拂面,這廝已經聽說了文浩南被調走的事情,當著項城的面,張揚笑瞇瞇道:「文局恭喜榮升!」
    文浩南臉都綠了,這廝這會兒該不是故意出來幸災樂禍的吧?他盯住張揚,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我走,你是不是特別開心?」
    張大官人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道:「的確開心,至少北港少了一個人針對我,少了一個整天將我當成罪犯看公安局代局長。」
    文浩南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其實張揚原本不想對他太過刻薄,可是看到這廝對自己恨之入骨的眼神,張大官人就有些不忿了,你當我怕你啊?如果不是因為乾爹乾媽,我早就教訓你了。
    文浩南道:「你給我記住一句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做過的壞事,終有一天會有報應。」
    張揚道:「我真是有些納悶,為什麼你會認定我做了壞事?難道你以為自己所做過的一切事情都是好事,天下間只有你一個人是正確的,別人都是錯誤的?真是佩服你的正義感,那麼我問你,當初你明明知道我是去救你女人的,為什麼不站出來給我證明?你的正義感都到哪裡去了?」
    「你配嗎?」文浩南望著張揚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屑,他指著張揚道:「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有些事情並沒有結束。」文浩南對張揚的恨意已經不加掩飾.
    張大官人禮貌地側了側身,微笑道:「文局一路走好!」
    項誠目睹兩人的舌槍唇劍,心中對張揚的好感頓生,同仇敵愾很容易讓兩個人走到一起,文浩南太狂妄了,他的那種狂妄和冷傲無處不在,和張揚的天不怕地不怕不同,文浩南是一種天然的傲慢,與生俱來的一種高幹子弟的優越性。張揚雖然不時犯渾,可這小子比起文浩南還是可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