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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不孕

    張揚於第二天下午抵達了拉薩貢嘎機場,十一月的拉薩氣溫已經很低,高原的氣候條件讓很多人不能適應,張揚下了飛機之後就看到有幾個人被抬到了擔架上。
    張大官人看了看時間,陳雪從京城幾乎和他同時出發,不過要晚一個小時抵達拉薩,他此次前來帶了一些藥物,在托運處拿了行李出了閘口,就在原地等著陳雪的到來。
    可從京城飛來的那趟航班偏偏又有推遲,張揚足足等了兩個小時,方才看到大屏幕上顯示飛機安然降落的消息,張大官人一直對乘坐飛機有種畏懼感,他總覺著一旦飛到了天上,就等於把命運完全交給了別人,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無論是坐飛機的時候,還是等待的時候,張揚內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的,如無必要,他才不會坐什麼勞什子的飛機。
    張揚終於從閘口看到了陳雪的倩影,她穿著一件橘紅色的羽絨服,黑色的秀髮隨意的紮成了一束馬尾,藍色牛仔褲,棕色運動鞋,她一邊走一邊和身邊的一人攀談著。
    張大官人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陳雪身邊的那個居然是薛偉童!
    薛偉童穿著一身軍綠色的棉服,頭上戴了一頂軍帽,腳上蹬著美式戰鬥靴,黑色蛤蟆鏡蓋住了半邊面龐,手推車內推著一大摞行李,一如既往酷酷的樣子。
    張揚向她們遠遠揮著手,看到張揚薛偉童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陳雪卻沒有特別的表示。
    兩人出了閘口和張揚會合,薛偉童道:「三哥,沒想到我能來吧?」
    張揚哈哈大笑道:「的確沒想到,你怎麼有空?」
    薛偉童道:「我每年都會來西藏,這邊由我援建的幾所小學,而且我姑姑一家就在西藏,剛好過來看看。」
    張揚幫著她拿了行李:「咱們得快點走,從這裡前往日喀則還得開車。」
    薛偉童笑了起來:「開車?這種氣候條件下,開車可不是最快的抵達方式。」
    張揚道:「除了開車好像沒有更好的途徑,日喀則沒有機場。」
    說話的時候走出了機場大廳,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到他們的身邊,從車上下來了一位英姿颯爽的女軍官,眉眼之間居然和薛偉童有幾分相似。正是薛偉童的姑母薛英紅,薛英紅和丈夫都是駐藏部隊的軍官,在西藏服役已經整整十年了,薛偉童把張揚和陳雪介紹給薛英紅認識。
    張揚笑道:「我和偉童是潔白兄妹,那我也就跟著喊聲姑姑了。「薛英紅笑道:「那是當然,禮節上馬虎不得。」
    她讓警衛員把他們的行李拿上吉普車,上車之後,薛英紅道:「今晚現在拉薩住下吧。」
    張揚急著趕往安語晨身邊,慌忙謝絕道:「姑姑,不用了,我打算盡快前往日喀則。」
    薛英紅道:「在這裡停留一晚再走,明天一早我派直升機送你們過去。」
    張大官人這才知道薛偉童剛才那番話的意思,薛家果然不是蓋的,即便是在這裡,他們的權力仍然可以夠得到,薛英紅雖然已經四十歲,可性情還是格外的爽朗,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張揚終於為薛偉童的性情找到了理論依據,原來她的姑姑脾氣就這個樣,不過相比較而言薛偉童更極端一些。
    張大官人無意中瞄到了薛英紅的胸部,發現這位女軍官的胸部幾乎可以用波濤洶湧來形容,在這一點上,薛偉童的飛機場就變得很難理解了。
    一個小時後,他們來到拉薩城西南的軍營駐地,軍營位於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雅魯藏布江南岸,秋日的高原,天空顯得格外高遠,萬里無雲,深藍色的天空下,樹木草場演繹著五彩繽紛的色彩,一切如此美麗,美得讓人心醉。
    陳雪有生以來第一次登上高原,被這裡的景色深深陶醉,明澈的美眸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驚喜和愉悅,張揚望著她雪山深湖一樣明澈的雙眸,在景色的映襯下不斷變換著光影,微笑道:「你覺著怎麼樣?」
    陳雪道:「什麼怎麼樣?」
    張揚用力吸了口氣道:「這兒是高原,你有沒有覺著不適?」
    陳雪搖了搖頭,淡然笑道:「還好,感覺這裡的空氣比起內地清新許多。」
    前面坐著的薛英紅轉過頭來,她笑道:「畢竟是年輕,你們的體質都還不錯,多數人來到高原會感到身體不適。」
    薛偉童道:「姑姑,這和年輕不年輕的沒關係,主要還是個人體質問題,上次我陪我爸來玩的時候,他也沒有高原反應。」
    薛英紅道:「你爸那人尤豈是普通人能比的,沒事就去爬山,世界上稍微高點的山都被他給爬遍了。」
    薛偉童笑了起來:「他去新西蘭爬庫克峰了。」
    薛英紅道:「庫克峰算什麼?有本事過來爬珠穆朗瑪峰,咱們西藏隨便挑一座山峰都比那座小山包包高。」
    薛偉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對珠峰犯忌,別的都敢爬,圍堵珠峰不碰,按照他的說法,登上珠峰就死而無憾了,他要把珠峰放在最後,當成他人生最後的一個目標,不然爬完珠峰,就失去了挑戰,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薛英紅笑著搖了搖頭,軍用吉普車駛入第一道門。
    張揚落下車窗向外望去,卻見門口的哨兵背著槍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駛入第一道門之後,吉普車繼續前行,從草場中間的道路一直前進,大約一公里後才進入大本營駐地,一群戰士呼喊著口號從他們的旁邊跑過。有些戰士還是注意到了車內的陳雪,在雪域高原很少見到女性,像陳雪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更是難得出現,很快所有戰士的目光都朝這邊看來。
    以陳雪的鎮定也被這些人的眼光給嚇了一跳,趕緊從車窗處撤了回來,薛英紅笑道:「這幫兔崽子,血氣方剛,最見不得漂亮女孩兒。」
    薛偉童湊到車窗前,落下車窗,向那群戰士揮手道:「同志們好!」
    「首長好!」年輕戰士們響亮回答著,他們的臉上蕩漾著陽光的笑容。
    張揚一聽也來勁了:「同志們辛苦了!」
    沉寂,一片沉寂,無人回應。
    薛偉童道:「同志們辛苦了!」
    「為人民服務!」
    張大官人很是納悶,這幫戰士離得這麼遠怎麼能夠分辨他和薛偉童的雌雄,至少在他自己看來薛偉童更像男人一些,可能只有這幫很少見到女性的高原戰士才有這麼敏銳的洞察力。
    汽車又經過兩道門,方才來到家屬居住區,薛英紅所住的地方是一棟兩層平頂小樓,樓頂擺放著太陽能裝置,在這裡利用太陽能比較普遍。
    幾個人下了汽車,薛英紅讓勤務兵把他們的行禮拿進院子,院子很大差不多有半畝地,兩名戰士正在那裡殺羊,這是為了迎接客人特地做得準備。
    小樓內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偉童來了!」
    薛偉童笑道:「姑父!」
    小樓內一名身材高大的軍官走了出來,他是薛偉童的姑父嚴峻強,西藏軍區裝備部副部長,因為長期高原生活的緣故,他的膚色黧黑,皮膚略顯粗糙,濃眉大眼,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粗獷強悍的味道,他樂呵呵走了上來拍了拍薛偉童的肩膀,薛偉童將張揚和陳雪介紹給他。
    嚴峻強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
    張揚和他握了握手,感覺到嚴峻強的掌心長滿老繭,頗為粗糙。手勁很大,可以肯定嚴峻強是個經常鍛煉的人,長期勞作的人一樣可以擁有這樣粗糙的手掌,不過以嚴峻強的身份和地位,他不可能長期參加勞動,張揚注意了一下嚴峻強的拳鋒,幾乎全都是平的,而且拳鋒之上也結滿老繭,嚴峻強應該是個練家子,武功可能不弱。
    薛偉童道:「姑父,張揚可是我結拜的三哥!」
    嚴峻強哈哈笑道:「偉童,你的江湖氣是越來越重了。」
    薛英紅把張揚想要前往定日的事情說了,嚴峻強道:「今晚哪兒都不許去,羊殺好了,牛肉燉好了,留下來喝酒,等明天一早,我派直升飛機送你們過去。」
    張揚聽他們兩口子都這樣說也就不再堅持,畢竟就算他找車開過去,抵達定日也得需要很長時間,更何況高原地區氣候多變,路況複雜,乘坐直升飛機可以省去不少時間。
    安排好他們的住處之後,張揚抽空給安語晨打了個電話,他並沒有告訴安語晨自己已經來到了西藏,只是詢問她的情況,安語晨讓張揚放心,她已經做過檢查,目前情況很穩定,醫院專門派人過來給她做24小時胎心監護,還給她配了一名助產士陪同,安語晨反倒勸張揚安心工作,有什麼異常情況會隨時通知他。
    放下電話,聽到敲門聲,張揚道:「門沒關!」
    薛偉童推門露出頭來:「嗨!三哥,咱們下去烤羊去!」
    張揚笑道:「好啊,你把陳雪叫上!」
    薛偉童道:「她洗澡呢,我都勸她別這麼麻煩了,等吃完烤全羊又得是一身的味兒!」
    張揚走出門去。
    薛偉童叮囑他道:「我姑父可是出了名的海量,今晚你幫我把他灌趴下!」
    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沒見過薛偉童這樣的,要把自己姑父給灌趴下,這不是喧賓奪主嗎?張揚隨口道:「你姑家幾個孩子?」
    薛偉童歎了口氣道:「一個都沒有,兩人結婚都十五年了,就是生不出孩子,從拉薩到京城,但凡有點名氣的醫生都看過了,西藥、中藥、藏藥不知吃了多少,可一點作用都沒有,這也是他們不願意調回內地的原因,害怕別人背後說閒話。」
    張揚道:「兩人有沒有好好查查?」
    薛偉童道:「都查了,兩人都很健康,連醫生都搞不懂為什麼我姑媽總是懷不上。對了,你待會兒別提這件事,他們最忌諱說這方面。」
    兩人說著就來到了院子裡。
    嚴峻強親自上陣,將剝好的全羊串起放在鐵架上,兩名小戰士幫著點燃篝火。
    薛偉童搶上去道:「我來,我來!」
    嚴峻強道:「烤全羊你可不行,一定要掌握好火候,烤得皮焦肉嫩那才叫本事,我練了十五年才有現在的水準,今天這麼多客人,你就別跟著添亂了,坐在一旁等著吃!」
    薛英紅換了便裝出來,笑道:「偉童,你讓他忙活!」
    幾個人圍著火堆坐下,嚴峻強把全羊交給勤務兵,去廚房裡撈了剛剛煮好的犛牛肉,切好之後端了上來。
    酒用的是茅台,薛英紅悄悄把薛偉童叫過去,低聲道:「偉童,回頭別讓你姑父喝酒了。」
    薛偉童愣了一下:「為什麼?」
    薛英紅顯得有些為難,她忸怩道:「那……啥,醫生不讓他喝酒。」
    薛偉童馬上就明白了,兩人肯定又不知道從哪兒得來了偏方,戒酒準備要孩子。
    張大官人離得雖然遠,可這廝的耳朵實在太賊,把薛英紅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想笑,這生孩子和戒酒有直接關係嗎?
    嚴峻強那邊已經把茅台酒倒在大碗裡面,將其中一碗遞給張揚,自己準備拿起另外一碗的時候,妻子薛英紅已經走了過去,伸手就將嚴峻強的手給攔住了:「小張,你嚴叔叔最近身體不太好,今天就別讓他喝了。」
    張揚知道她的用意何在,不禁笑道:「好啊,好啊!」
    嚴峻強不高興了,他皺了皺眉頭道:「你跟著添什麼亂?我身體不只有多好。」他伸手又要去拿酒。
    薛英紅道:「醫生都不讓你喝了。」
    嚴峻強道:「今天童童和她朋友大老遠來了,你不讓我喝酒還有點待客之道嗎?我答應你,明天,從明天開始戒酒。」
    陳雪也從樓上下來,她來到張揚和薛偉童的身邊,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宛如絲緞般的黑髮隨著夜風飄起,髮香帶著濕潤的氣息撲鼻而來,她的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那種。
    張揚想起直到現在自己都沒有向陳雪吐露此行的目的,在這件事上他的確有些為難,應該用何種方式告訴陳雪,而不讓她看低自己呢?
    嚴峻強和薛英紅的爭論以他的勝出而結束,薛英紅還是同意他少喝一點。
    可真正喝起來之後,嚴峻強明顯就不受控制了,把妻子的交代忘了個一乾二淨,張揚又是個千杯不醉的海量,嚴峻強少有碰到這麼能喝的對手,喝著喝著興致就起來了。
    薛英紅看到丈夫不知不覺一斤酒就喝完了,又過去提醒他,嚴峻強道:「英紅,你就讓我好好喝一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和小張難得這麼投脾氣。」
    薛英紅道:「我看是臭味相投,喝酒能喝到一起。」
    周圍人都笑了起來,薛英紅也無可奈何,其實她也明白,丈夫對他們能否還能懷上已經失去了信心,從結婚以來就不斷努力,這都十五年了,兩口子也沒停止過耕耘,可惜自己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張揚接過薛偉童遞來的烤羊腿,咬了一口,然後灌了一大口酒,讚道:「痛快,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嚴峻強笑道:「是啊,人生如此,的確沒有什麼遺憾了。」話雖然這麼說,可他心裡還是有遺憾的。
    張大官人忽然問了一句:「嚴叔叔,怎麼沒見你們家小孩啊?」
    一句話把所有人都給問愣了,薛偉童瞪大了眼睛,她之前明明提醒過張揚,可是這廝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把姑父姑母最忌諱的事情給提出來了,這不是給人家添堵嗎?薛偉童本以為他喝多了,可是看到張揚清清朗朗的眸子,根本沒有半點醉意,這廝根本就是存心故意的。
    嚴峻強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就笑了起來,無知者無罪,他以為張揚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可那邊薛英紅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嚴峻強道:「我們沒孩子。」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沒打算要!」這句話多少有點打腫臉充胖子的意思,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這些年為了要孩子付出了多少,嚴峻強心說老子出了多少汗流了多少精,可老天爺就是不給面子,認命吧,這輩子認命吧。想到這件事,心中就不舒坦,端起大海碗,咕嘟咕嘟兩大口,大碗已經見底了。
    他拿起酒瓶又要倒上,薛英紅走過來攥住酒瓶道:「別喝了,再喝就喝多了。」
    嚴峻強道:「你怎麼這麼多事?不就喝個酒嗎?」
    薛英紅道:「我讓你別喝了!」
    嚴峻強因為喝了不少酒,酒勁自然有點上頭,瞪大了眼睛道:「你憑什麼命令我啊?你級別比我高啊還是輩分比我長啊?」
    薛英紅道:「嚴峻強,喝高了是吧?當著這麼多的晚輩,你耍酒瘋不嫌丟人啊?」
    「誰耍酒瘋了?我根本就沒事,薛英紅,你別整天在我面前趾高氣昂的,我是你男人,不是你僕人!」
    張揚也沒想到一句話就把人家兩口子的火給激起來了,看來這兩口子表面和諧,內裡還是存在矛盾的,看得出,薛家的女婿沒那麼好當,薛英紅肯定平時強勢慣了,嚴峻強心頭有火,不過平時敢怒不敢言,今天藉著點酒勁發作了出來。
    薛英紅也是個火爆脾氣:「誰說你是我僕人了?我讓你不喝酒有錯啊?醫生千叮嚀萬囑咐讓你戒酒,可你就是不聽。」
    嚴峻強道:「你什麼意思啊你?照你這麼說咱們沒孩子都是我喝酒的原因了?」
    薛偉童氣呼呼瞪了張揚一眼,心說你小子不是添亂嗎?來到就挑唆我姑父姑媽鬧不和。
    陳雪意味深長的看了張揚一眼,不過她並不認為張揚說出那番話純屬無意,他肯定是存心故意。
    薛英紅聽到嚴峻強當眾這麼說,也火了:「嚴峻強,你什麼意思?你是說咱們沒孩子都怪我咯?」
    勤務兵在一旁只當什麼都沒聽見,這些年跟在他們兩口子身邊,聽到他們關於孩子的爭吵已經無數次,這勤務兵已經見怪不怪了。
    可薛偉童認為他們無論如何不該現在爭吵,起身道:「喂!拜託,你們幹什麼?為老不尊,有客人在你們看不到啊?」
    嚴峻強笑了笑道:「沒事,我跟你姑媽鬧著玩的!」
    薛英紅脾氣上來了,端起一碗酒照著嚴峻強就潑了過去:「誰跟你鬧著玩的,我明天就跟你離婚!」
    嚴峻強被她潑了一頭一臉,反倒笑了起來,他樂呵呵道:「你捨得啊!」
    薛英紅氣呼呼往小樓走,聽到這句話又轉過身來:「瞧你那黑不溜秋的熊樣,我當年怎麼就瞎了眼找了你這麼個東西,嚴峻強,從明天起你要是不戒酒,我跟你沒完!」一轉眼又不提離婚的事兒了。
    張揚看出來了這兩口子是歡喜冤家,吵歸吵,感情還真的很深。
    薛偉童和陳雪吃飽了,起身去陪薛英紅了。
    嚴峻強向張揚笑了笑道:「小張,你別見怪啊,偉童她姑媽就這樣,高幹子女,讓我慣壞了,發脾氣不分場合。」
    張揚笑道:「這事兒怪我,我不該胡亂說話。」
    嚴峻強道:「有什麼可怪的?本來就是事實,我們結婚十五年了,始終都沒孩子,所以這件事成了我們的心結。我也不瞞你,一提起這件事,我們兩口子就得吵。其實我們什麼名醫都尋訪過了,檢查結果都沒問題,可還是懷不上,我今年四十二,她也四十歲了,我倒是想開了,人怎麼都是一輩子,可惜她還是想不開,非得拉著我到處看醫生,這不最近不知哪兒尋來了一個偏方,非得讓我戒酒吃藥。」
    張揚道:「現代醫學已經很發達了,如果你們的身體沒毛病,有很多方式可以懷孕啊。」
    嚴峻強道:「你是說試管嬰兒?倒是做過一次,失敗了。」他自我解嘲道:「可能是我們八字不合吧。」
    張揚笑道:「生孩子跟八字可沒關係,嚴叔叔,我學過一些中醫,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脈相嗎?」
    嚴峻強爽快的點了點頭,將手遞給他。
    張揚手指搭在嚴峻強的脈門之上,嚴峻強脈相搏動有力,節奏緩慢。張揚低聲道:「嚴叔叔,你練得什麼功夫?」
    嚴峻強道:「七剛拳!」
    張揚搖了搖頭,一股內力送入嚴峻強的體內,嚴峻強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刺痛,不過張揚及時收回內力,這痛感稍閃即逝。
    嚴峻強道:「怎麼回事?」
    張揚又透入一股內力,嚴峻強這次感到腰部劇痛,他如同被蛇咬一樣趕緊甩脫張揚的手臂道:「邪門,小張,你用了什麼功夫?」
    張揚道:「嚴叔叔,你練得不是七剛拳,而是七傷拳!」
    嚴峻強詫異道:「七傷拳?你確定自己不是在說武俠小說?」
    張揚微笑道:「七傷拳的確真實存在,都說這種功夫已經失傳,卻想不到還有人掌握。七傷拳是崆峒派的傳世武功,早於少林武當,七傷拳的總綱廣為人知,人體內有陰陽二氣,金木水火土五行,心屬火、肺屬金、腎屬水、脾屬土、肝屬木,一練七傷,七者皆傷,五行之氣調陰陽,損心傷肺摧肝腸,藏離精失意恍惚,三焦齊逆兮魄飛揚。這拳功每深一層,自身內臟便多受一層損害,所謂七傷實則是先傷己再傷敵。」
    嚴峻強聽得忐忑不安,剛才還有的那點酒意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他並不完全相信張揚的話:「可是練拳強身健體,當初我爺爺傳給我這套拳法的時候也沒有說是七傷拳。」
    張揚道:「可能他學會這套拳法的時候就已經不知道是七傷拳,嚴叔叔,恕我直言,你至今沒有孩子和你練這套拳法有著直接的關係。」
    嚴峻強愣了一下隨即用力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絕不可能,如果這套拳法有問題,我爺爺有六個子女,我也有兄弟三個,他們也都有孩子,為什麼唯獨我出問題?」
    張揚道:「這和練拳的方法有關,也和到達的層次有關,如果掌握了正確的練拳方法,可以很好地控制對自身的傷害,如果掌握不好就會首先傷害到自己,我剛才只是粗略的試探了你一下,你的心、腎已經受到了損傷,水火二行出了問題,你就快道藏離精失意恍惚的地步了!」
    嚴峻強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道:「小張,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張揚笑道:「我和嚴叔叔第一次見面,你又是我的長輩,我怎麼敢開你的玩笑?」
    嚴峻強道:「你懂武功?」
    張揚道:「略懂一二!」
    嚴峻強道:「那好,我們伸伸手!」
    張揚知道他對自己不信任,笑著站起身來,嚴峻強,也放下酒碗,脫去外面的軍服。
    兩人在篝火前站立,張揚笑道:「嚴叔叔,您先請!」
    「我是主人,你先來!」嚴峻強大聲道。
    張揚微笑道:「嚴叔叔,我要是動手你就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好小子!看好了!」嚴峻強一拳向張揚打了過去,鐵拳破空竟然發出呼嘯之聲,這一拳中有竟然夾雜有七股不同的勁力,或剛猛、或陰柔、或剛中有柔,或柔中有剛,或橫出,或直送,或內縮。
    張揚讚道:「好拳法!」看到嚴峻強這一拳如此的剛猛,張揚也是被激起了好勝心,一記升龍拳迎了出去,當然張揚不會全力以赴,雙拳在空中撞擊在一起,發出蓬!地一聲巨響,嚴峻強用了八成力,可看到張揚雙足穩穩站在原地竟然沒有移動分毫,反倒是張揚拳頭上傳來的力量一波接著一波,嚴峻強被這股勁力衝擊的想要向後退去,他大吼一聲,雙腳用力釘在地上,腳下的水泥地因為承受不住他導入地下的力量而迸裂開來。
    一旁的勤務兵看呆了,這才是高手對決。
    雖然只拼了一拳,嚴峻強卻已經真切領教到張揚的厲害,此時他方才明白張揚為什麼會說出那句狂妄的話來,這小子的武功深不可測。
    身後傳來薛偉童的叫好聲,她一邊鼓掌一邊道:「接著來!」
    嚴峻強搖了搖頭,苦笑道:「童童,你想害死我?」領教到張揚的厲害之後,他當然沒有繼續比拚下去的打算,向張揚道:「喝酒!」
    薛偉童湊過來:「姑父,你不去哄我姑姑?」
    嚴峻強道:「小張和我談的投機,等我們喝完酒,我回去哄她!」
    薛偉童不知道張揚和嚴峻強談到了關鍵之處,她向張揚道:「三哥,讓我姑父少喝點。」
    張揚點了點頭。
    薛偉童走後,嚴峻強方才低聲道:「小張,照你看我傷得是不是很嚴重?」
    張揚道:「還好,你的七傷拳只是剛剛入門。」說這話的時候他朝勤務兵看了看。
    嚴峻強揮了揮手示意勤務兵離去。
    張揚這才道:「嚴叔叔,我說這話沒有絲毫看低您的意思,其實練七傷拳要一步一步的來,練一脈傷一脈治一脈,只有這樣穩紮穩打的修煉,才能避免七傷拳對本身的傷害。」
    嚴峻強道:「我從七歲練拳,到如今已經練了整整三十五年,也就是傷了三十五年,現在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張揚道:「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你練七傷拳,修習的是由外入內的方法,卻不知這樣雖然速成卻是對身體危害最大的一種,如果你不盡早改正你的練功方法,以後遇到的不僅僅是不育的問題。」張揚這句話只說了一半,可嚴峻強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張揚是說如果他繼續堅持這樣練下去可能會危及生命。嚴峻強此時已經信了個八成,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沒有人告訴我我練的是七傷拳。」
    張揚道:「中華武學發展到現在,很多的招式和名稱都已經改變了,我相信崆峒派既然創出了這門武功,自然就有相輔相成的內功,可能是在門派傳功的過程中,七傷拳已經變得殘缺不全。」
    嚴峻強道:「我要是知道這種拳法對身體有害,說什麼也不會去練習。」他當時練拳的時候才七歲,那種年齡如何也不會想到這拳法會對他以後的婚姻生活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張揚道:「嚴叔叔,你哪方面還正常吧?」
    嚴峻強被一個晚輩問起房中事不免覺著尷尬,可他也意識到張揚不是普通人,也沒有瞞他,低聲道:「不算正常,比起一般人要強許多,為了要個孩子,我比同齡人這方面要努力的多,幾乎每天都有!」
    張大官人心中暗樂,這兩口子在生活上肯定和諧的很,他小聲道:「嚴叔叔,你病根不除,就算這種事再多也是白費力氣。」
    嚴峻強老臉發熱:「可我們去醫院檢查了,我很正常,精子存活率也沒問題。」
    張揚道:「實驗室檢查都是西醫方面的東西,中醫有許多東西,西醫根本無法解釋,你的根源出在七傷拳上,必須要把內傷調養好,這樣才可能生育。」
    嚴峻強道:「我練七傷拳已經三十五年了,總不成還要花三十五年去調養,等那時候我們兩口子都七十多了就是想生也生不出來了。」
    張揚呵呵笑道:「如果你現在七十多歲,我還真沒辦法幫助你,不過還好,你遇到了我,一切都不算晚。」
    嚴峻強聽張揚這麼說不禁雙目生光:「真的不晚?」
    張揚點了點頭道:「不晚!我要是幫不到你,為什麼要指出這件事?」
    嚴峻強大喜過望:「小張,你要是能夠幫我完成心願,我……」
    張揚道:「別介,下面的話千萬別說,我想幫你治病是因為你是偉童的姑父,我和偉童是結拜兄妹,我當然要盡力幫忙了,我幫你也不是為了求回報,你要是把下面的話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嚴峻強有些迫不及待了:「小張,你說,我應該怎麼做?」
    張揚道:「雖然要幫你療傷,可是也不能操之過急,畢竟你的內傷積累了三十五年,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治癒。」
    嚴峻強道:「照你看需要多久的時間?」
    張揚道:「完全康復需要十年。」
    「十年!」嚴峻強聽到這句話,臉上頓時寫滿了失落,要知道薛英紅已經四十歲了,再過十年就是五十歲,女人五十歲再生孩子,這幾率也太低了,更何況風險也大,嚴峻強心中黯然,看來老天對自己真的沒有寬容的打算。
    張揚道:「你別洩氣,內傷完全康復需要十年,可是恢復你的正常生育機能最多需要半個月。」
    嚴峻強這會兒可謂是冰火兩重天,他苦笑道:「小張,你別一驚一乍的,再這麼說話我都被你搞成神經病了。」
    張揚笑道:「我先給你一粒我配製的藥丸,你服下之後可以迅速修復你受損的經脈,在這期間,你的七傷拳一定不能再練了,我這次去定日,如果順利的話,半個月內就可以返回,等我回來,我再幫你針灸療傷,我保證,不出半年,你一定可以讓尊夫人懷孕。」
    嚴峻強咧著大嘴,他這麼多年遍尋名醫,可是沒有一個能夠說到點子上,張揚今天一說,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可能真的就出在七傷拳上,既然張揚說的這麼有把握,他不妨一試,或許這次真的可以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