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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煙火人生

    聖誕節對國人而言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可大洋彼岸的美國應該很熱鬧,張揚打了個電話給顧佳彤,顧佳彤正在參觀訪問,沒聊幾句就掛了,張揚猶豫了一會兒又打給了楚嫣然,琢磨著跟她說聲聖誕快樂,這廝最近看了不少美國片,聖誕節貌似男女之間很容易發生感情催化,可讓張揚失望的是,楚嫣然壓根就沒接他的電話。張揚發現時間非但沒能讓他對楚嫣然的感情變淡,反而變得越來越深刻了,他決定要找機會和楚嫣然好好的談一談,談談他們的過去,他們的現在,他們的未來。
    蕭苕敏敲了敲敞開的房門,也打斷了張揚的沉思,張揚抬起頭朝她笑了笑。
    蕭苕敏把準備好的文件放在他桌上:「張主任,這是一些等你批示的文件,咱們下午的例會開不開?」
    這些事本該是傅長征做得,怎麼蕭苕敏又親力親為了?張揚很快就想起,傅長征因為家中有事,請假回江城幾天,常海心也回嵐山了,因為最近沒什麼重要事情,張揚給他們放了假,包括高廉明都準備在東江過了元旦再回來。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開了,反正也沒什麼重要事情。」
    蕭苕敏道:「元旦萬人環城跑的報名工作進行的很順利,各企事業單位報名踴躍。」
    張揚道:「藉著這個機會好好宣傳宣傳省運會的事情。」
    蕭苕敏道:「一共印製了三萬件文化衫,準備在元旦當天分發給大家。」
    張揚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和李主任了,總而言之一定要辦得風風火火,藉著這個機會弘揚我們南錫的體育精神,讓全民健身的理念深植在每個市民的心裡。」
    蕭苕敏能夠看出張揚有些無精打采,她笑著點了點頭,輕聲道:「市委領導方面還需要張主任親自去做工作。」
    張揚點了點頭道:「李副市長和龔副市長兩人都答應了會參加。」
    蕭苕敏道:「路線您是不是過目一下?」
    張揚擺了擺手道:「你們看著定吧,你們辦事,我放心。」
    蕭苕敏聽他這樣說也不好繼續打擾,起身告辭。
    張揚把蕭苕敏送出門外,卻聽到門口傳來爭吵之聲,一個帶著港味兒的女聲道:「有沒搞錯,為什麼不讓我的車進去?」
    門衛道:「我們體委有規定,外來車輛一律停靠在南洋國際的停車場內。」
    「你們主任是我師父!」
    張揚循著聲音望去,卻見安語晨穿著黑色皮衣,帶著墨鏡酷酷的站在門外,一旁是一輛凱迪拉克吉普車,這輛車張揚看著有些眼熟,很快就想起車是喬夢媛的。
    保安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安語晨,咧著嘴笑道:「我們主任哪能有你這麼大的徒弟?」
    安語晨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怒道:「你開不開?信不信我把你們大門給撞了?」
    「你敢!」
    安語晨已經拉開車門上車了,這世上還真沒幾件事是她不敢的。
    張揚趕緊跑了下去,衝著門衛道:「開門!開門!」
    安語晨已經轟大了油門,看到張揚跑了出來,俏臉之上綻放出一絲明媚的笑靨,她把吉普車駛入了體委的院子,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衝著張揚抗議道:「張揚,我大老遠的跑來看你,卻讓我吃閉門羹,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
    張揚笑道:「這兒是機關單位,誰也不認識你,門衛恪守職責也是應該的。」
    安語晨道:「市政府省政府也沒說不讓車子進去,你們一個小小的南錫市體委哪來的這麼多規定?」
    張揚知道她從來都是口無遮攔,指了指院子道:「臨時辦公的地方,只能停下四輛車,實在是沒有辦法。」
    安語晨看了看他們破舊的辦公樓,搖了搖頭道:「這兒還不如你春陽的辦公環境呢。」
    張揚笑道:「小樓雖破能避風雨,我們是在這兒工作的,又不是貪圖享受,跟你這資產階級社會的千金小姐怎麼都說不明白。」他一邊說一邊帶著安語晨來到他的辦公室內。
    安語晨沒坐沙發,來到張揚的辦公椅上坐下,原地轉了一圈,很舒服的把頭枕在靠背上:「嗯,感覺還不錯。」
    張揚笑著在沙發上坐下:「怎麼突然來南錫了?之前也不跟我打聲招呼!」
    安語晨道:「今天什麼日子?」
    「聖誕節!」張揚說完又跟上一句:「可聖誕節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安語晨白了他一眼:「我在香港一個人過聖誕好無聊,所以決定來大陸。」
    張揚道:「大陸不興這個!」
    安語晨道:「我在東江下機之後找了夢媛,她要陪家人去京城,沒時間陪我,所以把吉普車留給我用,我想來想去,內地的親人就你一個了,所以只能來投奔你了。」
    張揚聽到親人這兩個字,心中不由得一暖,他和安語晨之間真可謂不是親人勝似親人,自從安老離世之後,安語晨在世上真正親近的人屈指可數,自己肯定是其中之一。
    張揚給安語晨倒了杯茶:「丫頭,最近身體怎麼樣?」
    安語晨笑道:「挺好的,我估計應該可以活到九七!」她說得雖然輕鬆,可在張揚聽來卻是心中一陣難過,到現在為止,他仍然無法找出徹底醫治安語晨的方法。想起安老生前的囑托,張揚不由得感到汗顏,自己一定要做好這件事,完成安老的遺願。
    安語晨道:「對了,我從香港給你帶來了禮物,你等等啊!」
    張揚望著這丫頭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他忽然發現這些年周圍的許多人都在改變,可是安語晨從未改變過,她始終還是那個愛憎分明的安小妖,始終還是那個在黑山子鄉一語不合大打出手的瘋丫頭,在當今越來越功利的社會,能夠保持這份單純該是多麼的難得。
    安語晨給張揚帶來了一部愛立信手機,手機很小,比起張揚的那個船型摩托羅拉小了許多,握在手裡小巧輕盈,張揚有些好奇道:「這玩意兒也是手機?」
    安語晨笑道:「你那磚頭是模擬手機,這部愛立信是數字電話,我也送給夢媛一部。」
    張揚笑道:「行賄啊!」
    安語晨道:「就當醫藥費吧,你給我治病,我付給你醫藥費理所當然。」
    張揚也沒跟她客氣,把手機揣在兜裡,的確輕便了許多。
    安語晨道:「你們南錫數字網還沒開通,夢媛在東江幫忙開了一個號,你只管用,手機費用她幫你解決了。」
    張揚笑道:「你們這麼照顧我,我豈不是成了吃軟飯的了?」
    安語晨俏臉一熱:「你是我師父噯,跟我說這種話,你要不要臉皮啊?」
    張大官人道:「那好,我就當你孝敬我的,坦然接受了。」
    安語晨看了看時間,小聲道:「什麼時候下班?」
    張揚道:「什麼意思?」
    安語晨道:「我大老遠的來到南錫,難道你就不打算陪我好好玩一玩?」
    張揚道:「過聖誕?咱們中國人沒那習慣?」
    安語晨一把將他從座椅上拉了起來:「走吧,別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生活其實挺美好的。」
    生活其實挺美好的,張大官人多數時候都是微笑面對生活的,他陪著安語晨過了一個印象深刻的聖誕節,去了教堂,張揚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了唱詩班的大合唱,品嚐到了所謂的聖餐,忽然發現聖誕節在中國並非是無人問津,很多青年男女已經賦予了這個西方節日浪漫的意義。
    安語晨很開心,她的生命原本就比別人就短暫的多,為什麼不開心一些?途經煙花店的時候,安語晨忽然很想放煙花,她把吉普車停在煙花爆竹商店前,因為距離春節還有一段時間,所以煙花店的生意並不是太好,安語晨將其中的大型焰火一掃而光,吉普車的後座椅全都放平了,也把這一空間塞得滿滿的。
    張揚笑道:「早知如此,我就把我那輛皮卡車開來,肯定比這輛車裝得多。」
    安語晨笑著將錢付給店老闆,張揚望著那滿滿的一車煙火,苦笑道:「丫頭,知道的明白你想放煙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搞恐怖襲擊呢。做人要低調,別幹什麼都大張旗鼓的,太張揚,不好!」
    安語晨笑道:「真不相信這話能從你嘴裡說出來,你叫什麼?談到張揚,誰能比你更張揚?人活在世上,要的就是隨心所欲,做什麼事都要瞻前顧後的,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張揚道:「咱們去雲曦山莊放煙火吧,那兒沒人!」
    安語晨卻搖了搖頭道:「人民廣場!」
    高廉明看到張揚若有所思,小聲道:「你在想什麼?」
    張揚道:「我馬上要去江城一趟!」
    高廉明道:「元旦萬人環城跑你不管了?」
    張揚道:「我要回去調查一件事。」他想起艾西瓦婭的事情,把艾西瓦婭的聯繫方式交給了高廉明:「你幫我聯繫這個印度女孩,力求請她來中國一趟,我會找人幫她治病。」
    高廉明道:「為什麼選我?」
    張揚微笑道:「你是律師,更容易取得別人的信任。」
    高廉明道:「你真的要管范思琪的事情?」
    張揚道:「不是我要管,是你要管,身為律師,你的職責是維護法律的公正,既然覺著這件案子充滿了疑點,就一定要查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還范思琪一個公道。」
    高廉明苦笑道:「你這不是坑我嗎?我師兄都不願接的案子,你交給我?」
    張揚咧開嘴笑道:「我看好你,你比那個羅恩強多了,還有,范思琪也看中了你,她指定要聘請你當她的代理律師,范思琪現在落難,可她手裡仍然有大部分星月的股份,如果你幫她打贏了這場官司,嘿嘿,錢肯定少不了你的。」
    高廉明琢磨了一下,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件案子我接了!」
    張揚決定回江城很突然,自從他知道和董得志合影的那個女人是王均瑤,他就對這個女人產生了極強的好奇心,許常德和董得志之間,董得志和王均瑤之間,王均瑤和許嘉勇之間,他們究竟有怎樣的關係?張揚必須要查清這件事,他深信范思琪和綁架龔雅馨的事情無關,這起事件如果說有受害者,這個受害者就是范思琪,龔雅馨只是陷害范思琪的一個道具,她才是被無辜波及的,張揚甚至假設這一切是海瑟夫人策劃的,可是他找不到海瑟夫人做這件事的動機,重重的謎團讓張揚心神不寧,他必須要馬上趕回江城,必須要調查清楚王均瑤的過去。
    張揚回到江城聯繫的第一個人就是杜天野,杜天野正在辦公室裡發火,接電話的聲音明顯帶著怒氣:「喂!」
    張揚笑道:「誰招你了?火氣好像有點大。」
    杜天野道:「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麼指示?」
    張揚呵呵笑道:「我一處級幹部哪敢指揮您這個市委書記,那啥,我到江城了!」
    杜天野愣了一下:「江城?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揚道:「剛剛來到三環路,進入江城當然要先給您這個父母官打聲招呼。」
    杜天野道:「我今晚可能要遲一點,這樣,七點鐘一起吃飯!魚米之鄉行嗎?我讓蘇小紅安排一下。」
    張揚道:「不必興師動眾的,這次我回來也不是為了喝酒,這樣吧,咱們去蘇媛媛家附近的那家母雞煲喝湯吧。」
    杜天野有些納悶,這小子怎麼會突然想到那個地方去?他低聲道:「那兒好像不太合適吧,太亂。」
    張揚道:「沒什麼不合適的,順便把蘇媛媛請出來一起吃頓飯。」
    杜天野猜到張揚肯定有事,據他所知,張揚對蘇媛媛一向都沒有什麼好感,這次請她又是為了什麼?杜天野道:「晚上不合適吧,你有什麼事也不急於一時,這樣吧,你要是想清靜,咱們去南湖農家菜,我把榮局叫上,有陣子沒見了,咱們好好喝幾杯。」
    張揚覺著杜天野說的也有道理,於是同意了他的建議,他雖然很想去找沈靜賢問明那件事,可想起上次沈靜賢冷漠的態度,如果自己就這樣找到她門上,估計也不會有什麼收穫,還是先周詳的考慮一下再說,杜天野的提議倒是提醒了張揚,榮鵬飛身為江城公安局長,又是他的老朋友,這方面的事情他應該很有經驗,晚上剛好可以請教一下。
    杜天野放下電話,怒氣沖沖的望著江樂,江樂哭喪著臉,嘴唇哆哆嗦嗦道:「杜書記,我……我知道錯了,您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杜天野憤然道:「江樂啊江樂,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打著我的旗號在外面收受賄賂,造成了這麼惡劣的影響,我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而你又是怎麼做的?」
    江樂道:「杜書記,我是一時糊塗,又覺著親戚的面子不好駁,所以我才給城建局李局長打了招呼,我已經把錢全都退回去了。」
    杜天野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收受別人賄賂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天,你自己整理一下,把情況交代清楚,然後去檔案館報到吧。」
    江樂一夜回到解放前,什麼前途希望都沒有了,這還是杜天野念在他跟隨自己這麼久的份上手下留情,不然恐怕他連工作都保不住,江樂真是悔不當初,他哀求道:「杜書記,我只收了三千塊,我都退了,我也沒幫親戚辦成事兒,沒有給國家造成損失,我保證,以後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表現,我再也不會犯錯了,杜書記,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在他看來,只要杜天野願意,他犯下的小錯誤根本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在江城,杜天野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只要他肯原諒自己,別人自然不敢說什麼。
    杜天野搖了搖頭道:「正因為你是我的秘書,我才要嚴格要求你,這樣的錯誤我無法容忍,江樂,你很聰明,也有些能力,可是聰明也要用對地方,你在體制中這麼多年,什麼叫小聰明,什麼叫大智慧應該懂得,你去檔案館工作可以好好的反思一下,好好的在這個崗位上幹好。」
    江樂用力抿著嘴唇,他去了檔案館,雖然是個清閒的所在,可是他從市委書記秘書的位置上下來,等於向所有人宣佈,杜天野不會用他,以後也不會有人用他,他的政治前途基本上就到此終止了。江樂是個有志向有野心的人,對他來說這次付出的代價太慘痛了。可杜天野的態度很堅決,看他的樣子已經知道幾乎沒有迴旋的餘地,江樂剛才聽到了張揚的名字,想起張揚,他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張揚是他的老領導,當初正是通過張揚的幫助他才得以成為杜天野的秘書,張揚對他一直都很不錯,也只有張揚能為他說幾句話了。
    江樂黯然離開杜天野的辦公室之後,來到外面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
    張揚聽說是他,有些奇怪,可很快就想明白了,江樂是杜天野的秘書,自己回江城的事情肯定是杜天野告訴他的。
    江樂的情緒很低落,從他的聲音就能夠聽出來,江樂道:「張主任,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說點事。」
    張揚正在駛往南湖木屋別墅的路上,他微笑道:「說吧!我聽著呢。」江城的冬天比南錫冷很多,南湖已經冰封了,前些曰子下過一場雪,不少地方雪還沒有融化。
    江樂道:「張主任,還記得上次我在東江求你的事情嗎?」
    張揚經他提醒才想起,上次他和杜天野在東江見面的時候,江樂曾經求他幫忙說情,不過張揚當時就拒絕了,讓江樂去向杜天野主動承認錯誤,張揚道:「怎麼?你沒聽我的?沒找杜書記主動坦白這件事?」
    江樂道:「沒有……可這件事還是被舉報了,杜書記知道後很生氣,他讓我去檔案館報到。」
    張揚道:「你小子活該,這都算便宜你了!」
    江樂乞求道:「張主任,你幫我一次,我知道你和杜書記的關係最好,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幫我說說情,讓杜書記再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張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情很少更改。」
    江樂道:「張主任,我是你一手提攜起來的,我還年輕,我要是現在就去了檔案館,可能這輩子都要窩在那裡面了。張主任,我求求你,你幫我一次,就幫我這最後一次。」
    張揚聽他說得可憐,想想他們畢竟是相交一場,過去江樂也一直都很聽話,張揚道:「好吧,我說說看,不過你別抱太大的希望。」
    江樂連連稱謝。
    自從張揚去了南錫,南湖木屋別墅這邊就閒置了下來,胡茵茹因為業務的關係最近一段時間也沒有回來江城,不過她雇了一位保潔,每週都會過來打掃衛生,所以別墅一直收拾的都很乾淨。
    張揚回到別墅洗了個澡,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就前往南湖農家菜。
    張揚來到農家菜的時候,公安局長榮鵬飛已經趕到了,和他一起同來的還有姜亮,聽說張揚過來了,所以榮鵬飛招呼姜亮一起來了,姜亮是他的左膀右臂,前些曰子,張揚想把姜亮弄到南錫擔任公安局副局長,頂替孟允聲的位置,榮鵬飛很是捨不得,可姜亮出於和張揚的關係,決心要走,沒想到臨了省裡決定讓趙國強去南錫,姜亮也未能成行,張揚很失望,可榮鵬飛卻十分高興,他可不想輕易就放走一位這麼好的助手。
    姜亮在裡面點菜呢,榮鵬飛樂呵呵迎上來握住張揚的手道:「張揚,聽說你在南錫幹得不錯,快讓南錫的警察失業了。」
    張揚知道他是在說龔奇偉女兒被綁架的案子,不由得苦笑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就快成公安系統的公敵了。」
    榮鵬飛哈哈大笑:「作為公安戰線的一員,我倒希望你這樣的熱心人越多越好,只要能夠幫著維護社會治安,杜絕犯罪,我們公安就算失業了也無所謂。」
    張揚道:「可惜不是每位公安都有你榮局這樣的境界。」
    榮鵬飛拉著他的手筆把他請了進去。
    這裡的老闆和張揚也是很熟悉,見到他過來也驚喜道:「張主任啊,您可有陣子沒來了。」
    張揚笑道:「那就拿出你最好的手藝,做頓好的給我嘗嘗!」
    「好勒!」
    姜亮點完菜也來到包間內,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七點一刻了,他低聲道:「杜書記還沒到啊!」
    榮鵬飛道:「他是市委書記,曰理萬機的主兒,跟我們不能比!」
    張揚道:「市委書記也得守時啊,這都過去十五分鐘了!」他剛剛說完,杜天野就推門走進來了,他穿著黑色大衣,帶著墨鏡,一進門就笑道:「我在門外就覺著耳根子癢癢的,是不是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
    榮鵬飛和張揚對望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榮鵬飛道:「杜書記料事如神。」
    杜天野等了張揚一眼道:「一定是你,覺著自己現在出息了,不受我管了是不是?」
    張揚道:「不敢不敢,以你杜書記陞官的速度,我早晚還得犯在你手裡,為了以後打算,我說誰的壞話也不敢說你的。」
    姜亮一邊開酒一邊道:「杜書記,我可以作證,我們都在說你工作辛苦,壞話可一句沒說。」
    杜天野歎了口氣道:「真是沒完沒了的煩心事兒,剛剛清淨了幾天,那個江樂又給我捅了漏子,你說他一個秘書怎麼就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背著我收受賄賂,張揚,這小子還是你推薦給我的。」
    張揚笑了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人不犯錯誤,哪能明辨是非啊,江樂收的也不多,對待這樣的年輕同志,要本著批評教育為主的態度,不能一棍子打死吧?」
    杜天野搖了搖頭道:「你別幫著說情,誰說情都沒用。我給他機會了,讓他去檔案館工作,沒把他開除都是手下留情。」
    張揚聽杜天野這麼說,也知道江樂這次是在劫難逃,當著榮鵬飛和江樂的面也不方便說太多。
    杜天野端起酒杯道:「來吧,我們歡迎張主任回家!」
    回家這兩個字讓張揚感到溫暖,望著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張揚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自己從未離開過,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回家的感覺,真好!」
    杜天野接到他的那個電話之後就知道張揚這次回來有事,三杯酒過後,忍不住問道:「年底應該是工作最為繁忙的時候,你這個時候跑回來,是不是有事啊?」
    因為都是自己人,張揚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他低聲道:「我這次回來是想查清楚一件事,需要你們給我幫忙。」
    榮鵬飛道:「說出來聽聽,只要我們能夠做到的,一定會盡力幫忙。」
    張揚道:「南錫副市長龔奇偉的女兒前些天被人綁架,我想這件事你們都聽說了。」
    幾個人都點了點頭,這件事在平海體制內都引起了震動,公安系統還專門針對這件事進行了內部討論,榮鵬飛道:「不是說案子已經破了嗎?」
    張揚道:「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范思琪!」
    杜天野低聲道:「你說的是星月集團的董事長范思琪?」
    張揚道:「就是她,根據南錫警方掌握的證據,好像她是最大的嫌疑人,很多證據都對她不利。」
    榮鵬飛笑道:「我沒說錯,你小子就是想搶我們公安的飯碗。」
    張揚道:「我不是想搶你們的飯碗,我是覺著這件事很奇怪,以范思琪的身份地位,她根本不用這麼做。」
    榮鵬飛道:「犯罪都是要有動機的,也許龔奇偉真的在某些方面觸怒了范思琪。」
    張揚道:「如果說范思琪是綁架者,可是她從這次的綁架中能夠獲得什麼好處?留下這麼多的證據,可只要是仔細想想,這些證據全都是破綻,其存在的目的就是要證明范思琪有罪,我懷疑范思琪才是這次事件的首要目標,有人想要害她。」
    姜亮忍不住插口道:「誰會花費這麼大功夫去害一個人,如果說真的有這樣一個人,他為什麼會這麼恨范思琪?」
    張揚道:「我總覺著這件事可能和許嘉勇有關。」
    聽到許嘉勇的名字,榮鵬飛不禁皺了皺眉頭,張揚和許嘉勇的恩怨他多少是瞭解一些的,榮鵬飛道:「許嘉勇已經死了,誰會為他做這些事呢?」
    張揚道:「榮局,你還記得董得志嗎?」
    榮鵬飛微微一怔:「董得志?他和這件事有關係嗎?」他當然知道董得志死去多年,不可能也不應該和這件事有任何的關係。
    安語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二天就乘機返回了香港,不過她很快就會回來南錫,準備在南錫投建紅旗小學,嘴上說是為了完成爺爺的遺願,盡可能的讓內地的貧困孩子上得起小學,可真正驅使她選擇南錫的原因是張揚,她對張揚的感情絕非師徒那麼簡單,在她心中張揚已經是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年終的這幾天,往往是最繁忙的時候,可張揚卻很清閒,新體育中心的事情已經理順,老體育場地塊也如期拍賣,環城萬人長跑的事情也交給了李紅陽去做。張大官人從來都是個閒不住的人,他想去嵐山和秦清相會,可秦清很忙根本抽不出時間陪他,這廝百無聊賴的時候開始盤算起有些應該做而一直沒有去做的事情。
    他去醫院探望了前常務副市長陳浩,他探望了因為行賄罪仍在羈押中的臧金堂,這些人都很感動,雖然他們過去對張揚一直都沒多少好感。甚至一度仇視過他,可現在他們都是在落難的時候,什麼世態炎涼他們都品嚐到了,這種時候在官場上春風得意的張揚能來看他們,已經讓他們很感動,陳浩握著張揚的手久久不放,心說只要以後我還能重返工作崗位,一定會善待你。
    陳浩的表達方式很含蓄,臧金堂顯然沒有陳浩的心理素質了,他也握著張揚的手,眼圈都紅了,他很委屈,當初給惠敬民送錢的時候,他抽出了一張,送了九千九,不是一萬,可檢察機關仍然揪著他不放,他認為自己還不夠行賄罪的標準,可檢察院得到惠敬民的口供是一萬,臧金堂現在已經成了祥林嫂,反反覆覆的重複那句話:「我只送了九千九,我以我的黨性原則起誓,我真的只送了九千九。」
    張揚心說檢察院都找到你頭上了,你還有屁的黨性原則,不過嘴上不能這麼打擊他,安慰他要相信黨,相信政府,一定會給他一個公平的處理。
    張揚當然也不會忘記范思琪,范思琪比起臧金堂明顯要堅強了許多,她把律師羅恩給炒掉了,在公安機關對她的審查過程中表現的很不配合。
    范思琪的頭髮長了許多,看起來比過去多出了點女人味,因為缺少陽光的緣故,皮膚顯得很蒼白,這讓張揚有些擔心她的健康狀況,張揚道:「最近怎麼樣?」
    范思琪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牆壁道:「被困在這裡,還能怎麼樣?」
    張揚道:「為什麼要把律師給炒了?」
    范思琪道:「身為律師,應當為他的委託人服務,而羅恩服務的不是我,是公司。」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的死活沒人在乎,現在新加坡的大小報紙都刊載了我和林佩佩的那些照片,我讓整個家族蒙羞,他們恨不能我死。」
    張揚歎了口氣道:「想開一些,這些事隨著時間的推移會逐漸淡忘的。」
    范思琪微笑道:「你不是我,你不會懂,就算我可以忘記,我的家族不會忘記,他們會永遠把我釘在恥辱柱上。」
    張揚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證明你自己,證明你無罪。」
    范思琪搖了搖頭道:「我現在的心境平和了許多,開始的時候,我總覺著上天對我不公,我明明沒有做過,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栽在我的身上,可後來我又想,這或許就是我的報應,是我當初棄艾西瓦婭於不顧的報應,這裡本來就是我應該呆的地方,所以我拒絕保釋。」
    張揚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既然不是你做的,又會是誰?到底是誰在佈局?什麼人這樣針對你?」
    范思琪道:「我不在乎……」
    張揚道:「我相信你沒有做過,你有沒有想過,這一事件真正的目標是你!你到底有什麼仇人?」
    范思琪道:「我不在乎……」可是她的目光中卻分明透露出不甘的成分。
    張揚道:「綁架龔雅馨的周炳貴在泰國被殺了,從他的行李中搜到了一些和你的合影,你們過去見過面,而且被人拍下了這些照片。」
    范思琪道:「這是一個局,精心設計的局,我現在已經徹徹底底的掉進來了,無法脫身。我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情去考慮破局,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張揚道:「你懷疑這件事和艾西瓦婭有關?」
    范思琪道:「我不知道,這世上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我最恨的人是許嘉勇,他已經死了,也許是他的家人做的,也許是我家族中的人做的,誰知道呢?君子無罪懷璧其罪,我執掌星月的管理大權,很多人看著眼紅,想把我除之而後快。」
    張揚感覺范思琪變得消極,似乎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他低聲道:「范小姐,我希望你應該鼓起勇氣,就算你過去做錯過,可是也不能用這種方式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可以告訴我艾西瓦婭的聯繫方式嗎?或許我能夠幫忙把她治好。」
    范思琪抬起頭,雙眸充滿質疑的看著張揚。
    張揚解釋道:「我認識一位老中醫,他對這類病很擅長,如果能夠治好艾西瓦婭,你對她的虧欠不就解開了。」
    范思琪咬了咬嘴唇道:「如果可以治好她,我願意拿我的一切去換!」
    張揚道:「我可以幫你,但是我希望你不應該這樣消極的應對,你既然無罪,就要證明自己,就要找出那個幕後的真兇,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對付你,要把他繩之於法,要讓他昭然天下!」
    范思琪道:「我需要一個律師。」她望著張揚道:「你能幫我把高律師請回來嗎?」
    張揚道:「沒問題!」
    高廉明被張揚召回了南錫,聽說張揚想讓自己為范思琪辯護,高廉明不由得苦笑道:「老大,你有沒有搞錯,她的案子想要打贏,勝算微乎其微,而且這個人很難伺候,我師兄都被她給炒了。」
    張揚道:「高廉明,我是覺著這件案子的疑點太多,僅僅因為深水港投資的事情受阻,她就找人綁架,這理由實在太牽強了。」
    高廉明道:「我也一直覺著她的案子有疑點,可是根據目前掌握的證據,全都對她不利,綁匪留下的錄影帶,她開出的支票,甚至那個周炳貴還和她見過面,現在周炳貴死了,知道內情的林佩佩也死了,正所謂死無對證,這件案子想要翻案難度很大。」
    張揚道:「動機呢?」
    高廉明點了點頭道:「從動機上說不過去,深水港投資受阻不能成為她綁架龔雅馨的理由,更何況把星月踢出局也不是龔奇偉一個人能夠決定的,是南錫市領導層經過商討之後做出的決定,她要是報復,應該報復很多人,為什麼單單選中了龔奇偉?而且這些指向她的證據全都是吸引警方去尋找,指向性很明確。」
    張揚道:「我能夠看出范思琪沒說謊。」
    高廉明道:「證據,你相信,法官不會相信,法庭上看中的是證據。范思琪的事情比較棘手,她和林佩佩的那些不雅照片流出,在新加坡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她的家族認為是奇恥大辱,所以才逼迫她讓出公司的管理權,而范思琪在這方面表現的相當堅定,因為這件事她失去了家族的支持。」
    張揚道:「你是說她的家族想她死?」
    高廉明道:「如果她這次被定罪,就算她不簽署那份權力轉讓書,星月的管理權也會理所當然的落在他人的手中。」
    張揚道:「她的家族內部有沒有可能策劃了這件事,為了星月的權力而設下這個圈套?」
    高廉明道:「不能排除,但是可能性不是太大,據我師兄羅恩所說,范思琪的事情讓她的家族蒙羞,就算她家族內部想搞掉她也不會拿整個家族的榮譽作為賭注。」他停頓了一下道:「她還有沒有其他的仇人?」
    張揚想起了那個艾西瓦婭,當初范思琪棄她於不顧,這個印度女孩因愛生恨也很有可能,不過一個高位截癱的少女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能量,難道是許嘉勇?張揚想起范思琪提到過的一件事,在龔雅馨被劫的當天,海瑟夫人專門和她見過面,提到過許嘉勇的事情,言談之中對許嘉勇充滿了感情,難道海瑟夫人和許嘉勇之間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張揚又想起海瑟夫人和董得志的合影,又想起當初在江城之時,在蘇媛媛家中看到的一張照片,記得他當時從照片上看到了王均瑤,還看到了蘇媛媛的母親沈靜賢,還有後排的許常德,他們之間應該是相互認識的,沈靜賢一定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