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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排斥反應

    離開靶場之後,羅慧寧返回康復中心,張揚則陪著楚嫣然去了天安門,原本答應要和她一起看升旗,今兒晚了,不過也得補救一下,楚嫣然挽著張揚的手臂,兩人來到廣場之上,國慶期間這裡是節日氣氛最為濃厚的地方。
    望著迎風招展的五星紅旗,張大官人滿臉肅穆,楚嫣然看到他的樣子禁不住笑了起來:「幹嘛這麼嚴肅?」
    張揚道:「自然反應,每次當我看到五星紅旗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特純潔,思想中最純淨最單純的那部分情懷全都被勾了出來。」
    楚嫣然輕聲道:「我曾經看過一次升旗,還是外公帶我過來的,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他老人家看著五星紅旗冉冉升起的時候居然流淚了,當時我還以為他在想我媽媽。」
    張揚道:「只有經歷過戰爭年代,親自參與新中國成立的人才會有那份感動,那份情結,你是不會體諒到的。」
    楚嫣然啐道:「說得跟你親身經歷過一樣。」
    楚嫣然站在廣場中讓張揚幫他照了幾張照片。
    張揚取景的時候,發現取景框中走過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卻是王學海的妻子田玲,張揚抬起頭,田玲也看到了他,因為王學海的事情,田玲和張揚之間也並不愉快,看到張揚她顯得有些錯愕,還是張揚主動向她走了過去,微笑道:「田姐,這麼巧啊,你也來廣場玩!」
    田玲笑得有些生硬:「是挺巧的,我陪父母來天安門看看!」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對老人,她的父母都是部級高官,不過現在都已經退下來了,遠處還有一個年輕人,是田玲的弟弟田國強,當初在新景園的時候還被張揚揍過一頓。
    張揚給田玲的父母打了一個招呼,又將楚嫣然介紹給田玲:「我女朋友,楚嫣然!」
    田玲笑道:「真漂亮!」
    張揚樂道:「那是,不然怎麼能把我迷住?」
    楚嫣然俏臉微紅,這廝從來都不知道謙虛。
    田玲道:「不耽誤你們談情說愛了,我還得陪他們去毛主席紀念堂。」
    張揚道:「那好,有機會一起吃飯。」
    田玲點點頭,轉身和家人一起走了。
    看著她離去,楚嫣然方才問道:「她是誰?」
    張揚道:「王學海的妻子,人挺不錯的,可惜找錯了人家。」
    楚嫣然歎了口氣道:「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我現在就有些害怕了。」
    張揚把自己的手臂伸出去,樂道:「別怕,我實行三包,等以後咱們結了婚,你什麼時候不滿意,隨時就能退貨。」
    楚嫣然挽住他的手臂道:「收不收貨我還沒決定呢,你要是再不聽話,我拒收。」
    張大官人亮了亮手上的鑽表道:「咱倆可是簽了合同的,你要是拒收,我得收你違約金。」
    楚嫣然揚起秀眉道:「違約就違約,怕你不成?」
    楚嫣然發現剛剛回國時候的顧慮和擔心根本是多餘的,無論她和張揚多久沒見,心中的那份感情依然如故,從未有一絲一毫的變淡。
    和田玲的相遇,讓張揚想起了王學海,沒聽說這廝最近有什麼動靜,想來是被自己虛張聲勢的截陽掌給嚇住了。張揚和楚嫣然在廣場上玩了一會兒,又去王府井轉了轉,當晚兩人去鼓樓吃夜市,走到鼓樓的時候,張揚忽然想起一個人,老廚師曹三炮就在附近,那老爺子的廚藝絕對是一流水準,想起來都有些口舌生津,不過時間太晚了,去拜訪人家有些唐突,於是張揚打消了念頭,和楚嫣然兩人在附近想找一家特色餐館,發現前方一座青磚灰瓦的四合院前挑著一道酒帘,上面寫著三炮酒家。
    張揚心說不會這麼巧吧,難道一陣子不見,曹老爺子也開了餐館,轉念一想應該不會啊,過去曹三炮是給中央首長做飯的人,根據張揚的推測,曹三炮十有八九是給喬老服務的,現在退休在家,正是享清福的年紀,老爺子什麼都不缺,又沒什麼牽掛,不可能再開餐館這麼辛苦。
    帶著滿懷的好奇,張揚和楚嫣然走近了酒館,進入四合院方才發現迴廊之中有不少人都在排隊,裡面已經客滿了,楚嫣然從服務員那裡拿了一個號牌20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算了,咱們還是換別家吧,這得等到什麼時候?」
    張揚向那服務員道:「這間酒館的大廚是曹三炮曹老爺子嗎?」
    那服務員不無驕傲道:「就是曹老爺子!」
    張揚一聽樂了:「麻煩您通知他老人家一聲,就說他老朋友過來找他了。」
    那服務員上下打量了張揚一眼,滿臉的質詢,張揚實在太年輕,說是曹老爺子的朋友,有點不靠譜。服務員道:「老爺子忙著呢,只怕沒工夫見你。」店大欺客,飯店的生意好了,連帶著夥計都傲慢了起來。
    楚嫣然看著那服務員就有點來氣,將那號牌仍還給他,牽住張揚的手就走,不就是吃飯嗎,我們是來消費的又不是來受氣的。
    張揚也犯不著跟一個小服務員一般見識,正準備和嫣然一起走呢,卻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道:「這不是張揚嗎?」
    張揚轉過身去,卻見身穿灰色粗布唐裝的曹三炮從後面走了出來,他剛剛去廚房轉了一圈,沒想到在這裡看到了張揚,張揚笑道:「曹大爺,真是您吶!」
    曹三炮樂呵呵的走過來抓住張揚的手臂:「來了可不能走,上去,我請你們吃飯!」
    那服務員看到曹三炮對張揚如此熱情,方才知道這年輕人沒有撒謊,臉上的表情不覺有些尷尬,楚嫣然狠狠瞪了他一眼,和張揚一起跟著曹三炮來到後面的小樓,曹三炮專門有一間小屋,裡面已經擺好了涼菜,因為位於小樓的東側,三面都有窗戶,木格窗全都打開。
    張揚看出曹三炮一定還有客人,慌忙道:「曹大爺,我們還是別叨擾您了!」
    曹三炮哈哈大笑道:「什麼叨擾,你又不是不認得,就是那個吃白飯的史滄海!」
    張揚一聽原來是八卦門的掌門史滄海,今天真是很巧,想不到在這兒會遇到他。說話的時候史滄海已經走進來了,看到張揚他也是驚喜非常,樂道:「我剛才下車的時候聽到喜鵲在叫,原來是有貴人到來。」
    曹三炮道:「你少拽詞兒,這鼓樓一代老鴰倒是有不少,何曾見過喜鵲?」
    史滄海笑瞇瞇道:「曹三炮,今晚做佛跳牆了?我嘴饞了!」
    曹三炮道:「這麼大年紀,這麼好吃,也不怕被人笑話!」他邀請客人們坐下,拿出兩瓶內貢茅台,樂呵呵道:「老首長給我的!」
    史滄海道:「我那兒也有一箱,剛才想著給你拿過來,可臨出門卻忘了。」
    曹三炮道:「喬鵬飛孝敬你的?」
    史滄海點了點頭,喬鵬飛是史滄海的小徒弟,盡孝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張揚早就知道他們的關係,可曹三炮對喬鵬飛如此熟悉,他稍一琢磨忽然醒悟,難道曹三炮過去服務的老首長就是喬老?
    張揚把酒打開,楚嫣然起身幫助他們在小黑碗裡倒滿酒,自己也倒了小半碗。
    曹三炮端起酒碗道:「今晚真是高興,新朋老友匯聚一堂,好久沒見面了!來!喝!」
    張揚一口把酒給喝乾了,史滄海也是一飲而盡,曹三炮現在年事已高,酒量大不如前,只喝了一口,楚嫣然更是淺嘗輒止。
    張揚微笑道:「曹大爺怎麼會想起開飯店?」
    曹三炮笑道:「這飯店不是我開的,我徒弟徐常志開的,他害怕生意不好,所以請我過來給他指導,其實我只是掛個名兒,什麼事情都不做,每天在我這間小屋裡飲酒喝茶,倒也逍遙自在。」
    史滄海道:「你的招牌就是無形資產!」
    曹三炮道:「什麼無形資產,我一個人過了大半輩子,無兒無女的,根本沒有什麼牽掛,退休工資我都花不完。」
    這幾道涼菜都是曹三炮親自做的,楚嫣然吃得讚不絕口,曹三炮並沒有見過楚嫣然,張揚將楚嫣然介紹給他們。史滄海聽過楚嫣然的名字,上次自己的徒弟喬鵬飛就是因為騷擾這女孩兒,方才被張揚狠揍了一頓。直到現在,八卦門的諸多弟子都視將張揚視為仇敵。
    史滄海大有宗師風範,他主動向楚嫣然敬酒道:「楚姑娘,我對徒弟約束不嚴,過去有得罪的地方,還望楚姑娘多多諒解。」
    楚嫣然微笑道:「史老伯別客氣,事情跟您沒有關係,你這個做師父的也不能一天到晚都盯著他們。」
    曹三炮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想要一探究竟:「怎麼回事?」
    張揚笑道:「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算了,不提了!」
    史滄海道:「張揚的胸襟比起我那幫徒弟要強!」他端起酒碗和張揚喝了一碗。張揚喝完這碗酒,卻感覺小腹一疼,他不禁皺了皺眉頭,馬上察覺到丹田處真氣有些異動,這種情況最近已經發生過幾次。
    史滄海就坐在張揚的對面,他觀察入微,張揚剛才的表情變化並沒有瞞過他的眼睛,史滄海道:「你不舒服?」
    張揚笑道:「可能是這兩天有些累了,不勝酒力!」說完這句話,腹部卻疼得越發厲害了,張揚強忍著痛,起身道:「對不起,失陪一下。」
    楚嫣然關切道:「你怎麼了?」
    張揚笑道:「沒事,人有三急。」
    張揚走出門外,向洗手間的方向走了幾步,卻感覺到丹田處如同刀絞般疼痛,單手扶住牆壁,強行支撐沒有倒下去,自從為常海心療傷之後,體內的真氣就恢復的極其緩慢,而且更讓張揚費解的是兩股不同的真氣相互衝突,彼此間無法抵消。
    身後一人扶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抓住了張揚的脈門,張揚轉臉望去,卻是史滄海跟著他走了出來,想必自己剛才的一幕全都被他看到了。
    史滄海探查了一下張揚的脈象,不由得大驚失色,低聲道:「你練了什麼功夫,真氣走岔,走火入魔之兆!」
    張揚知道史滄海的這番話絕非危言聳聽,苦笑道:「說來話長!」
    史滄海道:「你先調息,緩過氣來再說!」他手掌抵住張揚的後心,一股渾厚的內力送了過去,幫助張揚將體內衝突的內息導氣歸元。
    過了一會兒,張揚方才睜開雙目,舒了一口氣道:「好險!」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史滄海道:「你現在的功力和我當初見你的時候相差太多,連那時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了。」
    張揚道:「前些日子,我修習了一種武功,想不到和我的內功相剋,擾亂了我的內息,讓我的功力大打折扣。」
    史滄海歎了口氣道:「什麼功夫這麼厲害?」
    張揚道:「就好像藥物中的排斥反應,現在後果已經造成,我後悔也沒用了。」
    史滄海點了點頭道:「回去再說,在你沒有找到化解方法之前,最好不要妄動內力,否則只會重創你的經脈,造成無法彌補的後果。」
    張揚對自己的情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陰煞修羅掌和他本身的內功相剋,他為了幫助常海心修復容顏,冒著風險又修煉此功,如果僅僅如此,他還可以很快恢復,可是後來為了營救安語晨,打通她閉塞的經脈,又不惜使用金針刺穴的方法,激發潛能,讓內力成倍增加,內力增加的同時,對自身的傷害也是成倍增加,張揚本以為通過一段時間的修煉,可以讓受損的經脈得到緩慢的復原,可現在看來復原的速度非但極其緩慢,而且充滿了危險。張大官人並不後悔,博愛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珍視身邊的每一位女孩子,就得付出比別人多得多的代價。他的復原過程遇到了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功力恢復,體內異種真氣的衝突也會加劇,有些像笑傲江湖中修煉吸星大法的令狐沖,不同的是,給令狐沖造成困擾的是別人的真氣,而張揚的困擾卻從自身而來,相對前者而言他的問題應該更好解決一些。
    如果不嘗試恢復內功,那麼張揚的身體就不會存在內息衝突的問題,可是在眼前的這個世界中,武力仍然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張大官人在身體狀態最差的時候就遇到了喬老的保鏢鍾長勝,並在他手下吃了虧,讓張揚放棄武功,他肯定不會心甘情願。
    張揚和史滄海返回房內之後,兩人對剛才的事情都隻字不提,張揚依舊談笑風生,他不敢繼續逗留下去,生怕自己還會發生剛才的狀況,小坐一刻,便起身告辭。
    楚嫣然看出張揚有些不對,上車之後,柔聲道:「你怎麼了?」
    張揚道:「我沒事,可能中午飯菜油水太足,吃壞了肚子。」
    楚嫣然哪裡肯信,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他的體溫並無異樣,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輕聲道:「是不是淋雨的緣故?」
    張揚笑道:「我身體壯得像頭牛,那點雨根本不能把我怎樣!」
    楚嫣然道:「回去吧,咱們先去萌萌那裡!」
    張揚道:「兩室過道的房子,我睡哪兒?」
    楚嫣然笑道:「當然是過道!」
    張揚道:「算了,天池先生把他那座位於香山的宅子給了我,要不,咱們去那裡住!」
    楚嫣然俏臉緋紅,想了想,還是有些猶豫道:「可萌萌知道我們出來。」
    張揚道:「那我跟你回去住過道,要是半夜我真的破門而入,不會把你嚇著吧?」
    楚嫣然格格笑道:「你敢!你和小歡睡,我和萌萌睡!」
    「真是嫉妒秦萌萌啊!」張大官人嘴上雖然這樣說,可心情卻有些低沉,如果不盡快找出控制體內真氣衝突的方法,搞不好真的會像史滄海所說的那樣走火入魔。
    回到秦萌萌家裡,張揚坐了一會兒,便借口這裡太窄,還是回香山去住,楚嫣然看到他舉止如常,漸漸放下心來,輕聲道:「你回去小心一些。」她將張揚送到樓下,握著他的手久久不願放開。
    張揚道:「回去吧,明天一早我來接你。」他知道楚嫣然雖然大方,可心底卻是矜持,這也是他們兩人之間認識這麼久,卻始終沒有邁出最後一步的原因之一,對張揚來說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找出克制真氣衝突的方法,他不想讓楚嫣然為自己擔心。
    楚嫣然點了點頭,轉身走上樓梯,走了幾步,又依依不捨的轉過頭來。
    張揚笑著揮了揮手,他知道,如果自己堅持帶她一起走,楚嫣然一定不會拒絕,可張揚不敢,他生怕自己萬一真氣衝撞,嚇到了楚嫣然。
    張揚駕駛著他的皮卡車,駛入深沉的夜色,駛向香山的方向。
    來到天池老人留給他的那套宅院,已經是夜晚11點鐘了,張揚從手套箱中找出了鑰匙,打開房門,推門走了進去。天池老人逝去之後,這套宅院贈給了張揚,而張揚身在江城,不可能在北京久住,所以平時維護打掃這座宅院的任務就交給了陳雪。
    張揚剛剛走進院子,就看到了書房內的燈光,他心中一怔,難道陳雪會在這裡?
    房門吱!地一聲開了,果然看到陳雪從書房內走了出來,陳雪看到張揚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驚奇,畢竟有這座宅院鑰匙的人並不多。
    陳雪穿著一身藍色運動裝,剛剛洗過頭髮,黑色秀髮流瀑般披在肩頭,越發映襯的膚如凝脂潔白無瑕,一雙明眸一如秋月般清冷,和張揚異地相逢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欣喜,彷彿張揚本來就該在這裡,從沒有離開過一般,淡然道:「你來了!」
    張大官人不禁有些好奇了:「你知道我來嗎?」
    陳雪搖了搖頭。
    張揚重生後不久就認識了陳雪,自從兩人相識以來,陳雪的冷漠就從未改變過,張揚已經習慣了她的性格,他雖然玩世不恭,遊戲風塵,可是在陳雪面前卻很少開玩笑,這和陳雪冷淡的性格也有關係,他輕聲道:「我打算在這兒借宿一宿,不知可不可以?」
    陳雪淡然道:「這原本就是屬於你的房子!」她指了指東邊的房間道:「住在那裡吧,房間我打掃過了!」
    張揚點了點頭,陳雪回房取了鑰匙之後,打開了房間,張揚走入其中,陳雪道:「浴室內的水我剛剛插上,一會兒才能使用。」她拉開櫃櫥,抱出一床毛毯道:「山裡夜晚清冷,要多蓋一些。」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懂得照顧自己。」
    陳雪道:「早些睡吧!」說完她翩然離去。
    倘若在平時,張揚或許要和她好好說幾句話,可現在他是實在沒有那樣的心情,他正面臨著重生以來身體上最大的一個難題,想要克服異種真氣的衝撞,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內力完全散去,從頭修煉而起,可那樣就意味著他會變成一個普通人,張大官人從大隋朝穿越到這會兒內力都沒有完全失去,可現在卻要將內力散去,心底的確有些不捨得。可如果不推倒重來,內力恢復越多對他的身體造成的傷害就越大,真要是這樣發展下去,日後可能會變得無可收拾。
    張揚暗自歎了一口氣,暗暗安慰自己,就算是散去內力,從頭再來,也沒什麼,畢竟他年輕,武功的根基仍在,只要勤於修煉,三年內必有所成。
    張揚關上燈,盤膝坐在床上,雙手交叉在一起,修煉武功要花費無數寒暑,可化去內力卻只需要一瞬之間。張揚反反覆覆猶豫著,就在他快要下定決心的時候,忽然聽到房頂傳來輕微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仍然沒有逃過張揚的耳朵。
    張揚穿上鞋子,拉開房門走了出去,霜華漫天,月光在青色細瓦之上反襯出青濛濛的光華,一隻黑色的野貓蹲在屋簷之上,淒厲的叫了一聲。
    張揚搖了搖頭,自己這雙耳朵也不濟事了,居然沒能聽出是野貓在上面。
    張揚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那野貓突然發出一聲驚駭的尖叫,一道紫色的光芒宛如急電般向他射來,張大官人心中駭然,想不到那閃電貂竟然會出現在天池先生的舊宅。
    張揚想都不想,一掌就拍了出去,閃電貂身法靈活到了極點,在虛空中變幻身形,躲過張揚的這一掌,一口就咬在張揚的脖子上。
    張揚大駭,只覺著閃電貂白森森的利齒已經刺入他的血肉,他右手抓住閃電貂的軀體,死命捏了下去,張大官人雖然功力大不如前,可是生死存亡之時,他的潛力全都爆發了出來,幾乎用盡全力,那閃電貂雖然厲害,可畢竟只是血肉之軀,只聽到卡吧之聲響起,它週身的骨骼竟然被張揚硬生生捏碎,臨死之前,又一口咬在張揚的手背之上,疼痛讓張揚發出一聲悶哼,雙手舉起閃電貂,狠狠摔向不遠處的牆壁,閃電貂在牆壁之上撞得腦漿迸裂,成了一灘肉泥。
    陳雪聽到動靜從書房內衝了出來,卻見張揚手上全都是鮮血,脖子上,身上也都是鮮血,他轉過臉向陳雪笑了笑,月光將他的面孔映襯的無比慘白,張大官人身軀晃了晃,雙腿一軟向地面倒去。
    陳雪古井不波的美眸終於藏不住關切之色,她輕呼一聲衝了上去,一把將張揚抱住,避免他一頭栽倒在地面之上。她拖著張揚回到他的房間,將他放在床上,卻見張揚脖子上仍然不斷有黑色的血液流出,陳雪當年曾經被閃電貂咬中肩頭,是張揚救了她,她一望就知道是什麼緣故。
    陳雪顧不上多想,俯下身去,櫻唇貼在張揚脖子的傷口上,一口口將毒血啜吸出來,閃電貂以食毒蟲為生,咬過的創口腥臭無比,陳雪只吸了幾口,便趴在一旁吐了起來,她吐完又繼續為啜吸傷口,直到傷口的鮮血由黑轉紅,方才停下,轉而去為他手上的傷口吸出毒血。
    張揚的手機不停響起,鈴聲將昏迷的張大官人喚醒,他低聲道:「別……有毒……」
    陳雪一言不發,脫掉張揚的T恤,發現他的胸膛之上還有兩個被閃電貂咬噬的傷口,陳雪俯下身,對著張揚胸膛的傷口,用力吸啜。
    張揚伸出大手,捧住陳雪的俏臉:「不要……」
    陳雪美眸中的光芒堅定而篤信,這世上無人能夠改變她的念頭,她輕輕拉開了張揚的手,低下頭去,嘴唇再次貼在張揚赤裸的胸膛上。
    外面似乎有物體落下,陳雪回頭望去,卻沒有看到任何的動靜,望著張揚胸膛傷口上的鮮血終於轉紅,她擦拭了一下櫻唇,起身走出門去,卻見門外地面上綠色的光芒不斷閃爍,走近一看,卻是一個手機,陳雪不禁顰起了眉頭,大門並沒有開,應該是有人翻牆而入,她匆匆走向門外,拉開大門,正看到一輛汽車漸行漸遠,尾燈在遠方的山路上變得越來越弱,直到完全消失……張揚再度甦醒的時候,發現陳雪正用毛巾為自己擦拭著身上的血污,他虛弱的咳嗽了一聲,掙扎著坐起身來:「扶我去浴缸裡,我……我要運功逼出餘毒……」陳雪摟著他的身軀,張揚中毒之後身體虛弱無比,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陳雪的身上,好不容易才挪到浴室內,陳雪按照他的吩咐將浴缸內放滿熱水,張揚坐了進去,向陳雪道:「我給你開過的藥方你還記得嗎?」
    陳雪道:「記得,那些草藥還有一些,就在書房內。」
    張揚欣慰的點了點頭道:「趕緊……趕緊去熬好喝了……快去……」
    陳雪道:「你不必擔心,我沒事。」
    張揚閉上雙目:「快去……」
    陳雪不敢影響他用功逼毒,走出門外望著那依然閃爍的手機,芳心之中不禁蒙上一層憂鬱。
    張揚幾經嘗試都無法聚攏體內的真氣,他原本就猶豫應不應該把功力散去,可這閃電貂將他咬得功力渙散,現在根本不用猶豫了。
    陳雪不久後就將草藥熬好,張揚喝了一些,陳雪也喝了一碗。張揚看到陳雪並無不適這才放下心來,陳雪雖然為張揚吸出了大部分的毒血,可仍然有毒素隨著血循進入了張揚的體內,張揚苦笑道:「想不到這閃電貂竟然是專門來尋仇的!」
    陳雪道:「你感覺是否好一些了?」
    張揚從浴缸中水淋淋站了出來,腳步虛浮,在陳雪的攙扶下方才站住,他低聲道:「我無法聚攏內力,無法將殘存的毒素逼出來。」
    陳雪道:「那豈不是麻煩,要不,我來幫你!」
    張揚道:「你怎能幫到我?」
    陳雪道:「我的內力也有小乘,如果在過去,你內力渾厚,我自然無法幫到你,可現在,你體內真力所剩無幾,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我幫逼出毒素倒是有些把握。」
    張揚點了點頭,事到如今,如果任由毒素留在體內,只怕後果不堪設想,他曾經領教過陳雪的內力,陳雪修煉的內功從老道士李信義那裡得來,以她淡漠性情剛好可以做到心無外物,修煉早有所成,讓她試一下倒也無妨。
    張揚重新坐回浴缸內,向陳雪道:「你去天池先生的書房,我過去曾經留下一盒金針在那裡。」
    陳雪點了點頭,不多時拿回了那盒金針,點燃酒精燈放在浴台之上。
    張揚將金針在火上炙烤消毒之後,刺入自己的身上的七處大穴,然後道:「可以開始了。」
    陳雪來到他身後在水中坐下,纖手貼在張揚堅實的脊背之上,美眸閉起,潛運內力,她的一雙手原本就潔白如玉,此時變得越發晶瑩,流露出青濛濛的玉質光華。一股清涼的氣流透入張揚的經脈之中,張揚的身軀為之一震,陳雪的功力雖然並不渾厚,可是如同涓涓細流,送入他的經脈之中,張揚心中驚喜不已,沒想到陳雪的修為居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心情的波動馬上被陳雪察覺。陳雪道:「專心一些,出了岔子,咱們恐怕都要沒命。」
    張揚內心頓時一凜,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功力大打折扣的同時定力也比過去差了許多,在這種時候更應該心無旁騖才對,否則不但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陳雪的不負責。
    如果說陳雪的內力宛如清流,那麼張大官人現在的經脈就如同乾涸龜裂的土地,她的內力柔和純淨,對張揚眼前的狀況卻是最為適合的。
    隨著陳雪將內力透入張揚的經脈之中,張揚的臉上的黑氣越來越濃,運行兩個周天之後,黑氣開始轉淡,從金針刺入的地方流出一縷縷黑色的血流,到最後,張揚的膚色漸漸恢復了正常,可他左手五指的指甲卻變得漆黑如墨,張揚睜開雙目,一手捻起金針,依次刺入自己的指尖,疼痛讓他的意識變得越發清醒,張揚將左手垂入浴缸之中,黑色的血霧在水中瀰散開來,很快就將浴缸中的水全都染黑。
    陳雪感覺自己的內力開始受到了阻滯,張揚自體的防禦機能開始恢復,陳雪的內力將他體內沉睡已久的內息成功喚起,兩股冷熱不同的內息在張揚的丹田內醞釀升騰,彼此劇烈的衝撞讓張揚骨骸欲裂,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