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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傳經布道

    張揚的那一刀並沒有刺中劉五的要害,在醫院進行縫合包紮後,劉五馬上就被提審。
    田斌和劉五是老相識了,劉五曾經是他的線人,田斌也因為這層關係,一度被懷疑為方海濤死亡的幕後指使者。
    「說吧,你為什麼要殺方海濤?」
    劉五道:「我沒殺方海濤,殺他的是魏長貴,跟我沒關係!」
    田斌怒道:「你還敢狡辯,魏長貴是你結拜兄弟,他說是你指使他殺方海濤的。」
    「他說了你就信啊?拜託你有點頭腦好不好,他恨我,想害我!」
    田斌道:「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是結拜兄弟,關係好著呢。」
    劉五笑道:「我把他老婆睡了,你說他恨不恨我?」
    田斌氣得瞪大了眼睛,劉五果真是個老滑頭。
    陪同審判的姜亮不動聲色道:「既然你沒指使他殺方海濤,你逃什麼?」
    劉五道:「我身上背著其他案子啊,我敢不逃嗎?留下來難道等你們抓我啊?」
    田斌道:「劉五,你的底子我清楚得很,你最好配合我們的工作,不然單單是我們掌握的罪證,你這輩子就別想從裡面出來。」
    劉五咧開嘴笑道:「大不了就是一無期,你想讓我認殺人罪?那可是砍頭的罪,你把我當傻子算呢?」
    田斌有些壓不住自己心頭的火氣,指著劉五的鼻子道:「操你媽的,你他媽在跟我嬉皮笑臉,信不信我抽死你!」
    姜亮慌忙制止住田斌,拉著他來到門外。
    劉五哈哈大笑道:「我說田大隊,罵人可是你的不對,小心我投訴你!」
    田斌被姜亮拉到門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充滿內疚道:「不好意思,提起這件事兒,我有點壓不住火。」
    姜亮道:「這小子是爛泥一堆,他知道自己罪責深重,反而鐵了心要對抗到底了。」
    田斌道:「我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巴。」
    姜亮道:「當初我們讓魏長貴開口就是張揚幫忙,實在不行,再把他請來,我想他一定有辦法。」
    田斌道:「用不著那麼麻煩,劉五色厲內荏,典型的紙老虎,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老實了。」
    姜亮皺了皺眉頭,田斌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姜亮笑著搖了搖頭。
    劉五看到田斌又進來了,不覺怔了怔:「我說田大隊,你有完沒完?我被人捅了一刀,需要休息,有什麼問題明天再問行嗎?」
    田斌向一旁站著的警察道:「你先出去!」
    劉五頓時覺著有些不妙,看到房間內只剩下他和田斌,他低聲道:「田大隊,我知道的都說了……」
    田斌推開了窗戶,他們的審訊室位於四樓,他來到劉五身邊,一把擰住他的耳朵,劉五疼得慘叫了一聲,被他拖到窗前,劉五道:「田斌,你是警察,你別忘了你是警察!」
    田斌冷笑道:「不用你提醒,我是警察,可就是因為你我被弄到了監獄裡,我被人打了黑槍,我他媽差點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的神情顯得瘋狂無比,掏出了手槍,抵住劉五的後腦:「給我跳出去!」
    劉五顫聲道:「你瘋了……你是警察……」
    田斌道:「警察怎麼樣?警察也是人,我就是不能容忍你這種人渣繼續危害社會,給我跳下去!」
    劉五的後背上頃刻間佈滿了冷汗,他顫聲道:「你不敢的……」
    田斌揚起槍柄狠狠向劉五的右肩傷口砸去,痛得劉五慘叫了一聲,他聽到田斌打開保險的聲音,此時方才意識到田斌要玩真格的了,他顫聲道:「你殺了我,你也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田斌冷笑道:「誰會在乎,你跳窗逃走,我開槍阻止,誰會追究我的法律責任?跳下去!」田斌揚起手槍,朝著劉五腳下的地面就是一槍。
    劉五嚇得身軀顫抖,轉過身來祈求的看著田斌,田斌用冒著青煙的槍口瞄準了他的額頭。
    劉五道:「別……別開槍……我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董得志找的我……董得志……我之所以逃,是因為我發現他要殺我……滅口……」
    田斌冷冷道:「董得志已經死了,現在是死無對證,你當然會這麼說。」
    劉五道:「董得志有……有……有個女人……」
    「誰?」
    「我……我不知道……不過……不過……我有她的照片……」
    田斌點了點頭:「把照片給我!」
    常凌峰望著田斌送上來的照片,這些照片顯然是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偷拍的,其中一人是江城市前公安局副局長董得志,還有一個女人,因為帶著帽子和墨鏡,再加上拍照距離較遠的緣故,看不出她的具體樣子。
    常凌峰道:「這女人是誰?」
    田斌道:「劉五說他不知道。」
    姜亮道:「單憑幾張照片就認定董得志有女人,好像有些證據不足吧。」
    常凌峰道:「劉五能夠將這些照片一直都留在身邊,證明這照片還是很重要的,其實我們的線索並不多,董得志死了,就算找到這個女人,也不能證明什麼?我們也無法指認這女人和方海濤的案子有關係。」
    田斌道:「換一個角度想想,這女人為什麼要殺方海濤?僅僅是為了要陷害我?她為什麼又要陷害我?」
    常凌峰道:「這件案子藏得很深,我一直在想,董得志絕不會是整件事的策劃者,他為什麼要害田廳長?到最後他的行為已經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姜亮道:「也許只有找到這個女人才能真相大白。」
    常凌峰道:「劉五可能沒說實話,想辦法再問問他,他當初為什麼要逃,現在為什麼要回來?這照片他既然能夠拍到,證明他對董得志早就有了防備之心,他知道的情況比我們瞭解的要多。」
    姜亮道:「張揚走了?」
    常凌峰點了點頭道:「他很惱火遷怒到金莎夜總會身上了,想讓我把金莎給關了!」
    姜亮道:「馬益亮那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也的確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常凌峰笑道:「只要讓我們抓到證據,我肯定要讓他好看,不過咱們是執法機關,做事不能只憑著個人的好惡。」
    姜亮道:「我看張揚未必肯嚥得下這口氣!」
    常凌峰道:「我跟他說過了,以他現在的政治覺悟,應該不會亂來的。」
    常凌峰對張揚的瞭解顯然還不夠,張大官人一旦認準的事情,他就一定要辦。警方不願意協助他清查金莎,張揚還有另外的準備。
    第二天黃昏,金莎夜總會外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場面,三寶和尚率領十名年輕僧人,穿著僧衣,拿著佛祖,昂首闊步的來到金莎夜總會門外化緣,如果只是化緣,也無可指責,可這幫和尚不但化緣,還順便講經布道,遇到客人前來金莎,便有和尚迎上去跟人家講經。
    小姐過來上班,和尚也過去苦口婆心的勸人家從良。
    前來的客人看到這種場面誰也不敢下車了,這他媽哪跟哪兒,夜總會門口有和尚講經。
    馬益亮愁眉苦臉的看著大門外,這他媽那是講經啊,分明是在砸場子。
    一位年輕的和尚面對著一位打扮妖嬈的紅髮女郎道:「女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那女郎道:「瞧你道貌岸然的樣子,其實腦子裡也都是些齷齪的念頭,我就不信你看到女人沒有別的想法,你就沒衝動過?」
    和尚被說得滿臉通紅。
    三寶和尚迎上去道:「何苦呢?何必呢?」
    女郎道:「和尚,你能別擋路嗎?再這樣我告你性騷擾啊!」
    三寶和尚道:「我跟你講講佛經!」
    「你是唸經,我是念精,我們其實沒什麼不同。」
    三寶道:「女施主差矣,我給你講講佛法吧。」
    「什麼佛法?只不過你想嘮叨騙錢而已。」
    三寶正色道:「女施主不懂法施嗎?講經說法,讓世人開智慧名佛理也是一種佈施。」
    「你用佛法佈施,我用身體佈施,你未必比我高尚多少,讓開讓開,別耽誤我工作。」
    「……」
    金莎夜總會外的熱鬧景象很快就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力,新聞媒體聽說這種熱鬧事情也趕過來了。這樣一來,金莎門口熱鬧的跟菜市場似的,可裡面清冷到了極點,哪位客人也不想自尋晦氣,跑到這種地方來被記者關注。
    馬益亮忍無可忍,終於下令讓保安驅散這幫和尚,可在驅趕和尚的過程中馬上就發生了衝突,起因是三寶和尚出手打了保安,這幫保安的素質本來就不高,加上被和尚打了,馬上一擁而上,現場演變成了一場全武行。
    和尚在人數上明顯是吃虧的,可馬益亮忽略了一個事實,這裡是南林寺廣場,圍觀的老百姓佛教的信徒本來就不少,看到和尚來這裡講經,本來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可和尚們被打,老百姓就看不過眼了,在三寶和尚悲慘的佛號聲中,老百姓的憤怒被激起了,幾百名老百姓參與到這場鬥毆中去,這樣一來,雙方的實力對比馬上到了個個兒。那幫保安都是領工資的主兒,誰也不會當真為了金莎去賣命,一看到這麼多人衝著自己來了,嚇得一個個屁滾尿流的往夜總會裡奔。
    馬益亮看到形勢不妙,慌忙關上大門,把憤怒的人們阻擋在夜總會門外。
    可這並不足以平息老百姓的憤怒,老百姓們抓起磚頭石塊向夜總會的門窗投擲,只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等到警察到來的時候,現場已經是一片狼藉。
    市公安局局長榮鵬飛聽說這件事之後,真是哭笑不得,知道三寶和尚在現場出現,他馬上斷定這件事和張揚有關,他不得不佩服張揚的腦筋,自己昨晚沒答應封掉金莎,看來這廝並不死心,另闢蹊徑,達到的效果和官方封店是一樣的。
    榮鵬飛斟酌了一下還是給張揚打了個電話。
    張大官人裝得跟沒事人一樣:「榮局找我有事嗎?」
    榮鵬飛道:「真有你的,你居然能弄十幾個和尚去金莎唸經!」
    張揚道:「榮局,這事兒跟我可沒關係,新機場的建設我都沒忙完呢,哪有功夫關注金莎的事情。」
    榮鵬飛道:「你小子少給我裝蒜,三寶和尚跟你的關係我還不知道,你指哪兒,他打哪兒!」
    張揚笑道:「還是那句話,這跟我沒關係,面對社會醜惡現象,你們警方不出面,現在好了,老佛爺都看不過去了,讓佛門弟子出面懲戒他們,這就叫自做孽不可活,金莎那種地方能關一個是一個。」
    榮鵬飛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凡事都得要證據。」
    張揚道:「南林寺裡面藏著佛祖舍利,金莎開在南林寺商業廣場,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根本就是對佛祖不敬,佛門弟子去傳經布道也是便宜他們了,我要是佛祖,直接用雷劈了他!」
    榮鵬飛歎了口氣道:「你就別跟著添亂了,總而言之,金莎的事情我們會處理,只要查出他們有違法經營的地方,我保證會動手。」
    張揚笑道:「榮局,你也別為難了,不就是一王伯行嗎?我就奇怪了,單憑一條藏匿兇犯還關不了金莎?劉五敢帶著三十多人在金莎砍我,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
    榮鵬飛道:「張揚,你不明白,這件事沒你想得這麼簡單。」
    張揚似乎有所覺察道:「劉五說什麼了?」
    榮鵬飛道:「嘴緊得很!」
    張揚道:「榮局,你千萬要保護好那幫僧人的安全,萬一他們中有人受傷,那可就是宗教問題,性質之嚴重,不用我強調吧!」
    榮鵬飛對張揚是沒有任何辦法,省廳廳長王伯行火了,一個電話就打到了榮鵬飛這裡,把他痛罵了一頓,榮鵬飛頗有點兩邊不是人的味道,他考慮再三,還是去找了市委書記杜天野。
    杜天野也聽說了發生在金莎的這場鬧劇。
    榮鵬飛哭笑不得道:「杜書記,我是真沒轍了,張揚鐵了心要拿金莎出氣,可金莎在經營上沒有太多問題,我找不到他們的毛病,總不能就帶人把金莎關了吧?現在這小子乾脆把我晾起來了,搞得我裡外不是人。」
    杜天野笑道:「他就是這個脾氣,率性而為,認準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干。」
    榮鵬飛道:「王廳剛打電話把我罵了一頓,說什麼商人的投資得不到保障。」
    杜天野道:「我聽說金莎是王廳的妹妹王均瑤開得吧?」
    榮鵬飛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嘛,查晉北也有股份參與。」
    杜天野道:「那你愁什麼?張揚和查晉北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讓他們自己解決唄!」
    榮鵬飛道:「被他這麼搞下去,我們公安局的面子都沒了,他弄了一幫和尚在金莎門口傳經布道。老百姓怎麼看?老百姓會認為是我們警方不作為,所以那幫佛門弟子才會出面,這樣下去,誰還會相信警察啊。」
    杜天野笑道:「其實金莎這種場所的確容易滋生犯罪,嚴格管理也是應該的。」
    榮鵬飛道:「我們目前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表明金莎有違規經營行為。」
    杜天野道:「沒證據未必代表沒有,其實像這種場所,大家心裡都明白,我就搞不明白了,王廳都要退休的人了,沒事趟這趟渾水幹什麼?還有他那個妹妹,到哪兒開夜總會不行啊?為什麼非要選中我們江城,她是想來投資的還是想來攪局的?」
    榮鵬飛道:「張揚是公雞中的戰鬥機,生命不息戰鬥不止,有他在的地方,就別想消停!」
    杜天野被榮鵬飛的比喻逗笑了,他點了點頭道:「這小子就這副德行,不過他在金莎門口被人追砍,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如果不是他身手好,肯定要出命案,這件事上,金莎不能推卸責任,鵬飛,我看該敲打的時候,還是要敲打一下,別顧忌太多,王廳怎麼了?你需要幫助的時候,他也沒有頂你!」
    提起競選副廳落敗的事情,榮鵬飛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王廳對我一直都不錯。」其實他競爭省公安廳副廳長最後落敗,王伯行並沒有起到關鍵性的作用,真正有話語權的是省委書記喬振梁,人家從南武市調來了高仲和,明擺著就是要建立自己的班底。榮鵬飛一直都站在宋懷明的陣營內,不受喬振梁待見也實屬正常。
    榮鵬飛道:「杜書記,張揚如果繼續這麼搞下去,只會把事情鬧大,現在劉五已經落入了我們的手中,過去一直停滯不前的案情總算有了一些進展,我不想節外生枝。」
    杜天野道:「這樣吧,我回頭找他說一聲,讓他適可而止,別弄得你們公安系統天怒人怨。」
    榮鵬飛道:「謝謝杜書記了!」
    吳中原乘車經過金莎夜總會的時候,剛好看到三寶和尚率領一幫僧人在門口傳經布道的情景,他讓司機放慢車速,落下車窗仔細地看,金莎門前的停車場內空空蕩蕩,金莎夜總會門窗上的玻璃也被砸得亂七八糟,門前散落的玻璃還沒有來得及收拾。
    那幫和尚盤膝坐在夜總會門前,一邊敲著木魚一邊依依呀呀的誦經,三寶和尚雖然眼角青了一塊,可仍然寶相莊嚴,夕陽的餘暉下顯得神聖而不可侵犯。
    吳中原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歎了口氣,他昨晚親眼看到張揚以寡敵眾,赤手空拳擊敗三十多名持刀兇徒的場面,那是他第一次認識到張揚的武力,而今天他又親眼看到了張揚的手段,有省公安廳廳長王伯行撐腰的金莎僅僅在一夜之間就變得門前冷落車馬稀,這就和張揚的心計有關了。吳中原開始反思自己開始的做法,他本想利用左援朝和孫東強這兩個張揚的頂頭上司,在勢力上壓住張揚,讓他乖乖聽話,現在他方才意識到自己開始的做法根本就是錯誤的,連省公安廳廳長面子都不買的人,根本不會給他這個商人面子。
    吳中原的手機響了,他接通電話,電話卻是張揚打來的,張揚的聲音還是很客氣的:「吳總,你們平中建設打算停工到什麼時候啊?」
    吳中原笑道:「張市長啊,明天上午我打算去工地現場看看,如果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我會讓公司整改。」
    張揚道:「明天上午我得去市裡開會,你和龜田博士商量吧,具體的要求他會告訴你。」
    如果換成過去,吳中原肯定認為張揚不夠熱情,認為他太過傲慢,可現在不同,他已經越來越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吳中原現在才真真正正生出攀交的意思,他笑道:「那我明天過去看看情況,晚上一起吃飯。」
    張揚笑道:「不用了,你只要讓工人踏踏實實做好工作就行,機場建設刻不容緩,耽誤了工期,我們都不好看。」張揚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吳中原在心中罵了一句,可這句話無論如何是不敢說出來的,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也許他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復工。
    金莎的經理馬益亮驅車來到新機場指揮部,他是硬著頭皮過來找張揚的,通過關係他能讓榮鵬飛知難而退,能讓公安局不查金莎,可他沒有本事把那幫和尚趕走,整件事都是張揚搞出來的,解鈴還須繫鈴人,想讓金莎恢復正常的營業秩序就只能過來找張揚。
    馬益亮來到張揚辦公室前,在門口等了足有二十分鐘方才獲准入內。
    他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張揚正在看文件,眼皮都沒翻一下。
    馬益亮先是咳嗽了一聲,引起張揚的注意力之後方才賠著笑道:「張市長!」
    張揚把手中的文件夾扔在桌上,有些奇怪的看著馬益亮道:「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馬益亮滿臉笑容道:「張市長,我是專程過來找您商量事情的。」
    張揚笑道:「咱們兩人也就是泛泛之交,你找我商量什麼?」
    馬益亮絲毫沒有因為張揚冷漠的態度而生氣,他笑道:「我知道,昨天晚上在金莎發生的事情對不起張市長,讓張市長受驚了,我保證以後絕不會有同類事情發生。」
    張揚道:「你跟我保證是什麼意思。」
    馬益亮道:「張市長,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昨天那陣勢太嚇人了,我是想讓保安去幫忙來著,可人家全都拿著清一色的開山刀,我們的那些保安嚇得腿都軟了,他們不敢上前幫忙啊!」
    張揚笑道:「誰不怕死啊?我也怕死,所以很理解你們保安的作為,誰也不肯為不相干的人冒險,你說是不是?」
    馬益亮笑得有些尷尬,他點了點頭道:「張市長,您的安全在金莎受到了威脅,是我們的責任,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向你正式道歉的。」
    張揚道:「別介啊,我也沒做什麼?誰想威脅我,誰最先倒霉,我又沒什麼損失,圍攻我的又不是你,你找我道什麼歉?」
    馬益亮焉能看不出這廝是故意說風涼話,他忍氣吞聲道:「張市長,我和劉五那幫人真不認識,昨晚的事情純屬意外,我對天發誓……」
    張揚笑道:「千萬別發誓,不吉利。馬經理,我又沒怪你,你別在我面前賭咒發誓行嗎?」
    馬益亮道:「張市長,我還是直說吧,昨晚的事情是我做事不周,可你也不能弄一幫和尚在金莎門口唸經啊,這樣一來,我們還做什麼生意?張市長,我給您道歉了,求你別斷我財路行嗎?」
    張大官人冷冷看了馬益亮一眼道:「我說馬經理,你這話可就沒勁了,那幫和尚跑到金莎門口唸經跟我有關係嗎?你憑什麼非得認準是我讓人去的?」
    馬益亮聽到他還不承認,不由得有些急了:「張市長,咱們都是明白人,繞彎子就沒意思了。」
    張揚笑道:「沒意思,我也覺著沒意思,我說馬益亮,你做什麼生意不好,非得做這種生意?南林寺是佛門淨地,你在南林寺的對面開了家夜總會,這也有點說不過去了吧?這幫僧人要的是修心養性,你這邊夜夜笙歌,燈紅酒綠,這不是跟佛祖唱對台戲嗎?這幫和尚找你晦氣也很正常。」
    馬益亮道:「南林寺商業廣場是市裡重點發展的商業區,我們就是一個正式的娛樂場合,經營上規規矩矩的沒有違法亂紀的地方。」
    張揚道:「有沒有違法亂紀我不知道,我也沒興趣,馬益亮,我明白告訴你,你找錯人了。」
    馬益亮道:「張市長,給別人留點餘地就是給自己留些退路,我和你沒仇沒怨的,你幹嘛總是針對我?」這廝終於急了,說出的話不由得帶出幾分怨氣。
    張大官人斜睨馬益亮道:「你配嗎?」
    一句話噎得馬益亮滿臉通紅,紅得發紫,他氣得霍然站起身來:「你不要以為自己可以在江城隻手遮天……」
    張揚道:「在江城我不敢說隻手遮天,可對付你這種人還是甕中捉鱉,馬益亮,你既然把自己當成了明白人,好,我就明白的告訴你,我看金莎很不順眼,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把金莎給我挪走,要麼就趕緊關門。」
    馬益亮道:「人不要太高估自己的實力!」
    張揚微笑道:「我從不高估自己,只是喜歡低估別人,而你卻連讓我評估的價值都沒有!」
    馬益亮咬牙切齒的點點頭,轉身就走。
    臨下班的時候,邱鳳仙打來了電話,她邀請張揚晚上一起吃飯,張揚想了想道:「叫上杜書記一起吧!」
    邱鳳仙請吃飯的地方就在老街新開的一家飯店,飯店的名字也叫老街,張揚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到這裡來了,把車輛停好,走入老街的時候,忽然想起當初田慶龍在這條街道中被刺的情景,那天他的鮮血染紅了這條古老的街道,如今老街一片祥和熱鬧的景象,空氣中也找不到絲毫的血腥味道。
    老街飯店就在大上海1919酒吧的斜對過,這酒吧最早是蘇小紅開起來的,方文南入獄之後,蘇小紅將精力全都放在了皇家假日,這間酒吧轉手給了別人。
    現在的老街比起剛剛建成的時候熱鬧了許多,已經成為江城市民夜晚消遣的一大去處,人多了顯得熱鬧,不過弊端也隨之呈現,沿街叫賣的小販,擁擠的人流,讓老街顯得擁擠而凌亂。
    邱鳳仙身穿紫色旗袍款款走來,紛亂的街道因她的出現而頓時變得生動美麗起來,夕陽的餘暉籠罩著她的嬌軀,勾勒出誘人的金色輪廓,邱鳳仙舉手抬足都流露出一股無法描摹的熟女風情,她幾乎在同時看到了張揚,一雙丹鳳眼頓時變得水波蕩漾,媚光四射。
    嫵媚也分為兩種,後天經營的嫵媚就算誘人可是不耐品評,只要稍加留意就會看出其中的痕跡,而先天的嫵媚卻是與生俱來的一種氣質,邱鳳仙的嫵媚是從每一個細微處流露出來的,和她的美貌配合的天衣無縫,找不到任何刻意拿捏的成分,天生媚骨大概就是指得邱鳳仙這種女人。
    張揚笑瞇瞇向邱鳳仙點了點頭道:「邱小姐真是美麗動人啊!」
    邱鳳仙格格嬌笑道:「還好你沒有誇我的氣質。」
    張揚道:「還沒來及,邱小姐的氣質和外表一樣出眾。」
    邱鳳仙笑道:「如果一個人面對你的時候首先誇讚你的氣質十有八九就代表他對你的外表不滿,對女人來說,這可是一個悲哀。」
    張揚道:「邱小姐喜歡聽恭維話!」
    邱鳳仙道:「這世上又有那個女人不喜歡聽呢?」她向張揚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道:「張市長最擅長此道,所以你誇我的話,我只能相信三分。」
    張揚道:「對你的誇讚絕對是發自內心,你要是不相信,就證明你缺乏自信!可我看邱小姐不是這種人。」
    邱鳳仙不禁又笑了起來:「你這張嘴如同塗了蜜糖一樣,難怪查薇只要見到我就會不停的提起你。」
    張揚的表情略顯尷尬,好在邱鳳仙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引著張揚走入老街酒家。
    讓張揚沒想到的是,市委書記杜天野已經提前到了這裡,此時正坐在包間裡喝茶。張揚笑道:「我還以為自己是來得最早的,想不到卻是最晚的一個。」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你這官架子是越來越大了。」
    邱鳳仙笑道:「今天我做東,你們都是客人,客人自然有晚來的權力。」她看了看時間道:「還好,張揚只是遲到了五分鐘。」
    張揚在杜天野的身邊坐下,把手包隨手放在窗台上:「臨下班的時候,馬益亮跑到指揮部煩我,所以才晚了。」他向邱鳳仙笑道:「今晚請我吃飯,不會也和這件事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