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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你不是對手!

    陳紹斌沒想到張揚會出現在這裡,馬上充滿了警惕,來到張揚面前用手搗了搗他,趁著周圍沒人注意,低聲道:「哥們,別壞我事兒!」
    張揚笑罵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陳紹斌摟著他的肩膀道:「哥們,老實交代,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張揚頗為無奈,自己只怕是說不清了,他照實說道:「我剛從江城過來,眼看中午了到這裡吃魚,想不到遇到你們了。」
    「這麼巧?」陳紹斌一臉狐疑。
    張揚罵道:「靠,居然懷疑我,我就是故意來的,回頭點菜我吃死你!」
    陳紹斌笑道:「咱們張主任不會那麼沒品!」
    梁艷站在飯店門口招呼他過去,陳紹斌起身走了過去,原來他事先訂的三桌飯老闆沒有預留,現在沒位置了,陳紹斌一聽就火了,他原指望藉著這件事在常海心的面前表現一下,想不到中途出了岔子,近三十人都等著吃飯呢,預定好的位置居然沒有了。這讓陳紹斌感到很沒面子,他衝著店老闆大吼道:「你怎麼回事兒?我提前三天就打電話訂座了,為什麼沒有位置?」
    那店老闆也不是什麼善於之輩,這湖畔人家的生意火爆,手裡有了幾個錢,心氣自然就狂傲了起來,這就是財大氣粗,冷冷瞥了陳紹斌一眼:「我這湖畔人家從來就沒有訂座之說,誰先來誰先坐,你愛等不等,我他媽還不樂意做你生意呢!」
    陳紹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吃了癟,哪能嚥下這口氣,指著店老闆的鼻子罵道:「你他媽什麼東西?開個小飯店還他媽得瑟起來了!」
    那店老闆叉著腰,嘴裡叼著煙:「找揍是不是?」
    陳紹斌原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更何況今天他失了面子,他點了點頭:「我告訴你,今天是你這飯店開業的最後一天!」
    店老闆冷笑道:「真牛逼,感情這年月吹牛逼都不用報稅!」說話的時候,店裡面出來五六個精裝的漢子。
    張揚看到起了糾紛,起身走了過去,拍了拍陳紹斌的肩膀道:「怎麼個情況?」
    陳紹斌道:「媽的,訂好的座位全都沒了!一點信用都沒有!」
    店老闆道:「你趁早走人,別耽誤我生意,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陳紹斌氣得抬腳想要跺他,被張揚一把給拉住了,張揚道:「清平湖一帶飯店多了,你非得在這兒吃啊!」
    陳紹斌怒道:「我嚥不下這口氣。」
    張揚笑了:「嚥不下這口氣也不能動手打人啊!」
    店老闆看著張揚有些眼熟,可一時間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張揚掏出手機,當著幾個人的面給張德放打了個電話,這裡屬於保和縣,當初張德放是保和縣公安局副局長,張揚道:「張局啊!你還記得湖畔人家嗎?」
    張德放想起來了:「怎麼,想去吃飯,我給他老闆打個招呼!」
    張揚道:「店老闆挺牛氣啊,把陳紹斌給得罪了!」
    張德放笑了起來,他實在想不通,一個鄉村飯店怎麼就這麼寸?先前得罪了顧允知的兒子顧明健,這又把省委宣傳部長的兒子給得罪了,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陳紹斌把電話搶了過去:「張哥,湖畔人家,就是這家店!」
    店老闆有些發楚了,他忽然想起,張揚前年在自己這裡大打出手的那個,當時公安局副局長張德放也出現過,他內心中這個後悔啊,自己怎麼就這麼有眼無珠呢。
    陳紹斌說了兩句,得意洋洋的把電話遞給那飯店老闆:「電話,張德放找你!」
    店老闆嚇得哆嗦了一下,顫抖著手接過電話。
    電話中張德放自然把他痛罵了一頓,然後讓他今天就關門滾蛋!憑張德放的能力,辦這件事不費吹灰之力。
    店老闆把電話還給張揚,張揚笑瞇瞇道:「走吧!」
    陳紹斌轉身跟著張揚一起走了,那店老闆慌忙跟著追了上來,攔住他們兩人的去路:「大哥,大哥,別走,別走啊!」
    張揚笑道:「我們不吃了,走了還不成?」
    店老闆就快哭出來了:「大哥,大哥,我求您了,您別走,我這就給你們準備位子,我請,我請還不成嗎?你們別走,我一家老小全指望著這間飯店呢,你們走了,我就完了,別走,我錯了,我該死!」他反手抽了自己兩個耳巴子,啪啪地,打得真夠狠,臉都被自己給搧紅了:「大哥,你們給我一個機會,我錯了,我錯了!」
    陳紹斌道:「你也知道錯啊?狗眼看人低!走!」
    張揚也不是可憐這店老闆,只是覺著犯不著跟個開飯店的小老闆一般計較,殺人不過頭點地,總得給人家留條活路,他向陳紹斌道:「大中午的,別走了,算了,吃飯吧!」
    陳紹斌又罵了兩句。
    那老闆老老實實聽著,讓夥計們慌忙拾掇出三張桌子。
    梁艷和丈夫楊峰兩人遠遠看著,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從店老闆態度的突然轉變,看出肯定是張揚起到了作用,兩人對這位年輕的老鄉越發佩服。
    店老闆叫洪水生,過去也是個窮小子,連媳婦都娶不上,可燒得一手好菜,後來沿湖公路修通,他開了這間飯店,生意出奇的火爆,所以生活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手裡錢多了,自然結交的層面也廣了,他在劉家壩一帶從鄉領導到村幹部關係都相當到位,連縣裡幹部也認識幾個,所以小辮子不知不覺翹了起來,今天被張德放狠罵了一頓,才知道自己鼠目寸光,又得罪了強勢人物。
    洪水生能把飯店生意做到今天的地步也不是缺心眼的人,好不容易把張揚和陳紹斌請了回來,他不但親自下廚,還將店裡的特色菜全都上了一遍。
    陳紹斌夾了塊野生甲魚的裙邊放在常海心碗裡,常海心皺了皺眉頭,又倒回了他碗裡:「不衛生!」
    陳紹斌笑了笑:「我用得公筷!」
    「還是不衛生!」常海心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表情。
    張揚看到眼前的狀況已經猜到陳紹斌十有八九是要悲劇的,論到追女孩子的眼光,這廝還不如郭志強!想當初郭志強追謝麗珍的時候,也是一往情深,不過人家受挫之後轉換目標也是極快,馬上就選擇了香港女警徐美妮,就目前而言兩人的發展已經有了那麼點意思。
    常海心夾了個野鴨腿給張揚:「你別光顧著喝酒,吃點菜!」
    誰都看出這丫頭是存心氣陳紹斌的。
    張揚笑道:「我說常海心,咱可不帶這樣的,你這麼做容易讓陳紹斌同志和我產生矛盾!」
    陳紹斌心裡雖然不舒服,嘴上卻道:「拉倒吧,我至於那麼小心眼嗎?」
    常海心笑盈盈道:「他憑什麼不舒服,咱們是老同學,我給你夾菜有什麼?」
    陳紹斌道:「老同學?你北大畢業的,他是一衛校生,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處!」常海心的表現還是激起了這廝的嫉妒。
    張揚笑道:「嫉妒,赤裸裸的嫉妒!我和常海心在黨校已經是第二次同學了,老同學有什麼不對?」
    「人家是名校本科,你是一中專……」
    常海心道:「學歷的高低未必代表素質的高低,我看張揚的素質就比你這個本科生高多了!」
    陳紹斌面紅耳赤:「論喝酒打架我比不過他,可談到素質,我分分鐘秒殺他!」
    張揚這個樂啊!這哥們嫉妒了,還不是一般的嫉妒。
    常海心今兒是故意刺激陳紹斌:「就你這肚量比張揚差遠了!」
    陳紹斌道:「我那叫謙虛!」
    張揚笑道:「得了,你們倆都省一句,今天這菜還真好吃!」
    這時候洪水生笑瞇瞇走了進來:「張哥!陳哥!菜還中吃不?」
    陳紹斌沒理他。
    張揚笑道:「不錯!你親自下廚就是不一樣!」
    洪水生看到張揚有了笑臉,趁機道:「張哥!陳哥,以後你們倆什麼時候想吃,什麼時候過來,我一定親自下廚給你們做菜!」
    張揚道:「行!以後少不了麻煩你!」
    洪水生聽到張揚這句話如釋重負,人家這是原諒自己剛才的無禮了,他慌忙讓身後的小夥計拿了瓶清江特供過來,張揚看到這酒倍感親切,劉金城把江城酒廠經營的不錯,最近整個平海省都開始認這個牌子了,當然其中有自己的很大功勞。
    洪水生給陳紹斌和張揚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去敬他們。
    張揚喝了一杯道:「回頭還得開車,第二杯就免了!」
    洪水生也不敢勉強,又敬陳紹斌,陳紹斌沒給他面子,說自己不喝酒,抿了口飲料。
    洪水生臉上賠著笑,心中自然對張揚又親近了一些,哪怕是地位再低的人也需要尊重。
    眾人離去的時候,洪水生只說要請客,分文不收。陳紹斌也沒跟他客氣,帶著眾人上了大客,張揚最後一個離開,點了一千塊給洪水生。
    洪水生驚慌道:「張主任,我怎麼敢收你的錢,您拿回去,拿回去!」
    張揚道:「你小本生意也不容易,給我開一發票吧,以後我私人掏腰包的時候你再請客!」一千塊對張揚來說算不上什麼,可對洪水生卻不同,當然洪水生也不是出不起這個錢,張揚給他結賬主要的意義在於對他的尊重,張大官人過去是不會注意這樣的細節的,可自從朱小橋村的事情之後,張揚發現,不要忽視任何人的力量,哪怕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普通老百姓,也許曰後就能起到關鍵的作用。
    洪水生雖然執意不要,可張揚把錢扔在了櫃檯上,洪水生懷著感恩的心給張揚開了張發票,送張揚出門的時候,他心裡還有些沒底,小心道:「張主任,張局那邊……」
    張揚笑道:「小誤會而已,你安安分分做你的經營,不過以後一定要守信,答應別人的事情千萬不要食言!」
    洪水生連連點頭,又拎了一些特產送給張揚,張揚這次沒跟他客氣,收了下來。
    張揚來到吉普車前,發現常海心站在車旁等著自己,他有些詫異道:「怎麼回事兒?沒跟著你的柴可夫斯基一起走?」
    常海心瞪了他一眼,跟著張揚上了車,充滿鬱悶道:「張揚,你幫我跟陳紹斌說一聲,別讓他纏著我,我都煩死了!」
    張揚笑道:「有人追求是件好事!假如沒人搭理你,你心裡又該難受了!」
    常海心道:「我不喜歡他,而且他這人特粘,特煩人,你跟他說,再這樣下去,我們連普通朋友都沒得做!」
    張大官人道:「我好像不合適說這話吧,要說你自己說!」
    常海心氣鼓鼓道:「那我就自己說!」
    張揚啟動了引擎,忽然感覺到肚子一緊,眉頭皺了皺,額頭之上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來。
    常海心也覺察到他的異樣:「你怎麼?是不是不舒服?」
    張揚沒說話,暗自調息了一下,他很快便察覺到這是真氣走岔了的緣故,苦笑道:「岔氣了!」
    常海心道:「我來開車吧,你休息一會兒!」
    張揚和常海心換了位置,坐在副駕上,閉目行功,小心將走岔的真氣導入丹田,這段時間他忽略了武功的修行,業精於勤荒於嬉,果然如此,等到真氣運行如常,他也出了一身的汗,睜開雙目,發現常海心已經駕駛著吉普車來到黨校。
    常海心看到張揚臉色不好,關切道:「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張揚搖了搖頭道:「好多了,你回去吧,我還要去省政斧辦點事!」
    常海心點了點頭,有些不放心的離開了吉普車,走了兩步又回到車前:「張揚,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張揚笑道:「別忘了,我自己就是最好的醫生!」
    常海心想起他神乎其技的醫術,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張揚打消了馬上前往省政斧面見宋懷明的計劃,他先去了顧佳彤位於秋霞湖的別墅,顧佳彤身在燕京,別墅內並沒有人,張揚走入別墅之後,迅速脫去衣服,赤身[***]的走入游泳池中,他的身體漂浮於水面之上,腦海中一片空明,身心與自然融為一體,雖然他將行岔的真氣導回正途,可是他要找出這次真氣走岔的原因,張大官人重活一回不容易,這次說什麼都得小心活著。
    內息在體內運行數周之後,張揚發現在自己的丹田內,隱隱有股陰寒的氣息,導致他內息突然走岔的正是這個原因,他想了想,這陰寒氣息卻是因為他修煉了陳雪給他的陰煞修羅掌的緣故,腦海中將陰煞修羅掌的精義一頁頁閃過,張揚意識到掌法本身並無問題,而是和他過去修行的內功有所牴觸。如果冒險修煉下去,體內的這種內息衝突會越來越嚴重。
    探明了真正的病因所在,張揚離開了游泳池,回到客廳取出金針插入自己的七處要穴,然後盤膝坐下,將體內的那股陰寒之氣緩緩驅除,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武功之道也是如此,張揚的陰煞修羅掌已經有了一定的修為,想要將之從體內驅散,必須花費相當大的功夫。
    張揚行功完畢,再次睜開雙目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他先去沖了個澡,換好了衣服,忽然想起吉普車內還放著洪水生給他的東西。
    打開車門一看,八字野鴨拉得到處都是,張揚皺了皺眉頭,真是麻煩!他看了看時間,剛剛五點半,去宋懷明那裡還來得及,馬上打了個電話過去。
    宋懷明還沒有到家,柳玉瑩聽到張揚回來了,十分高興,讓張揚晚上去家裡吃飯。
    張揚答應了下來,開著吉普車帶著這些從洪水生那裡得來的土特產往省委大院而去。
    柳玉瑩對張揚的作風已經有所瞭解,看到他拎著野鴨子、鹹鴨蛋過來也沒有感到驚奇,笑道:「你啊,每次過來都這麼招搖,整個省委大院都知道你又來送禮了!」
    張揚笑道:「路過清平湖的時候朋友送的,野鴨、野鴨蛋!」
    柳玉瑩讓保姆把野鴨子先拿到後院,張揚把八盒野鴨蛋放在廚房裡。聞到一股誘人的雞湯香氣,讚道:「真香!我口水就快滴下來了!」
    柳玉瑩笑道:「我今天剛好煲了母雞湯,回頭你多喝幾碗!」
    宋懷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看到那八隻野鴨子也不禁好奇的問了起來,張揚出了門,看到宋懷明拎著一隻剛出爐的烤鴨。今天真是巧啊,全都跟鴨子幹上了。
    宋懷明向張揚笑道:「顧書記要過來吃飯,我買了只烤鴨過來!」
    柳玉瑩把烤鴨接了過去,有些為難道:「老宋,你也不讓人給片好了,我那刀功可切不成薄片!」
    張揚主動請纓道:「我來吧!」
    宋懷明道:「抓緊弄!顧書記馬上就過來!」
    張揚跟著柳玉瑩到了廚房,柳玉瑩剛把刀準備好,顧允知就來到了,顧允知也沒空手來,他帶來了一隻熏鴨。
    連宋懷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好嘛,成全鴨宴了。
    顧允知沒想到張揚在這裡,樂呵呵道:「張揚,你什麼時候回東江的?」
    張揚道:「下午的事兒,柳阿姨找我有點事,所以我過來看看,順便蹭頓飯吃!」他很巧妙的找了個借口,柳玉瑩當然不會拆穿他。
    卻不知自己的這番話在顧允知的耳中卻有欲蓋彌彰之嫌,顧允知何等的老道,馬上就明白張揚是害怕自己有什麼想法,心中暗笑,輕聲道:「那熏鴨是南錫特產,老家人給我送來的!」
    柳玉瑩去切熏鴨,張揚則拿著那只烤鴨片了起來,平海省的兩位大佬都被這廝的刀功所吸引,但見張揚手中菜刀揮舞,瀟灑乾脆的落在烤鴨之上,一片片的鴨肉隨著刀光閃動雪花般落在托盤內,這刀功就算是全聚德的老師傅也不外如此,一百零八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張揚也是存心在兩位大佬面前賣弄,他把學習的刀法,和過去切中藥的那點本事全都拿了出來。
    顧允知和宋懷明看得都是瞠目結舌,這小子真是個奇材!
    宋懷明邀請顧允知在餐廳坐了,讓張揚開了一瓶茅台,張揚恭恭敬敬給兩位大人物倒好酒,自己在一邊坐了,他琢磨著今天顧允知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己在這兒稍嫌多餘,還是應付兩杯趁早走人!
    顧允知道:「張揚,我聽說你這次在春陽的表現很不錯!」顧書記用上了很不錯這三個字,足見對張揚這次工作成績的肯定。
    張揚道:「我也沒幹啥,就是幫著紀委工作組瞭解瞭解情況。」這廝今天表現出少有的謙虛,他也明白自己的工作成績是有,可那些手段未必能夠入得顧允知和宋懷明的法眼。
    宋懷明笑道:「不容易啊,你居然能夠學會謙虛?」
    顧允知道:「這就是進步,吃一塹長一智,由此可見,年輕人犯了錯誤不怕,怕的是不會從錯誤中吸取經驗,相同的錯誤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去犯!」
    張揚道:「兩位領導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謹尊教導,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做一個優秀的[***]員,一名合格的國家幹部,為我晉陞正處級幹部打下堅實的基礎!」
    顧允知和宋懷明都被這廝的無恥逗得笑了起來,顧允知指著張揚的鼻子笑道:「懷明,你這個女婿找你要官呢!」
    宋懷明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官不是要來的,是一步步做出來的!年輕人別總想著陞官,要一步一個腳印,做好了自己的職責,還愁得不到賞識?」
    柳玉瑩端著剛剛做好的母雞煲送了上來,顧允知讚道:「好香啊!」
    柳玉瑩笑盈盈給顧允知盛了一碗:「顧書記先嘗嘗,我煲了一天了!」
    顧允知喝了一口又濃又白的母雞湯,讚道:「真是好喝!懷明好福氣啊!」
    宋懷明笑道:「我當初被玉瑩吸引就是因為她常常給我煲湯喝!」
    柳玉瑩不無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美眸之中蕩漾的卻是綿綿不盡的情意。
    顧允知感慨道:「人年紀越大,對家庭也就越留戀,我現在對公務宴請打心底有種牴觸感,可不去又不行,仔細算算,距離我退下來已經沒有多久的時間了,真的很期待!」
    宋懷明道:「顧書記真的打算要離開平海嗎?」
    顧允知道:「既然決定退了,就徹徹底底的退下來,我們這些人大半輩子都活在體制中,工作的同時,不免分薄了和家人的感情,我現在每每想起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兒女,心中總有一種歉疚感,我已經六十五歲了,對我而言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我當然繼續為國家效力,為百姓造福,可是我的年齡和精力已經不允許了,與其成為後來者的擋路石,不如趁著我還走得動,頭腦還不糊塗的時候退下來,把機會留給你們這些中堅力量,而我自己也可以享受一下人生,兩全齊美,何樂而不為?」
    宋懷明敬了顧允知一杯酒:「顧書記的胸襟和氣魄很少有人能夠比得上。」
    顧允知笑道:「我可以理解成是恭維嗎?我們搭班子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你應該看到我工作中的不足!」
    張揚插了一句:「顧書記經驗豐富,高瞻遠矚,沒啥不足的地方!」
    顧允知和宋懷明都笑了起來,顧允知道:「一旦年輕人說你經驗豐富,其真正的含義就是你老了,現在是改革開放的年代,我們幾乎都是同一起跑線,談到經驗,我慚愧,懷明,我的思維已經跟不上當今時代的發展,我雖然也在不斷地學習,想要跟上時代的腳步,可老了畢竟老了,腦子裡形成的固有觀念根深蒂固,有些是改變不了的,領導層也應該符合自然規律,一定要及時新陳代謝!不然就會出問題,就會失去平衡,就會產生病態和不健康的東西。」
    宋懷明道:「顧書記對自己從事多年的事業就沒有絲毫的留戀?」
    顧允知道:「留戀!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從事了大半輩子的事業突然放開,心中肯定是捨不得的,可是一旦想到留下只會影響到事業的發展,我還是選擇離開!」
    宋懷明對顧允知是發自內心的佩服,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顧允知這般的灑脫。
    張揚的手機突然響了,這廝是故意把鈴聲弄響,走到一邊,嗯嗯啊啊裝模作樣的說了兩聲,回到餐廳內,歉然道:「顧書記,宋省長,我朋友出了點事兒,我得趕緊過去!」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去吧!」
    柳玉瑩將張揚送出門去,來到門外柳玉瑩又問起楚嫣然的事情,張揚道:「柳阿姨,這會兒她正在美國等著繼承貝寧財團呢,老太太讓她多呆一陣子,把公司的業務全都熟悉了再回來。」
    柳玉瑩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他們父女倆還是形同陌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和好!」
    張揚道:「已經好多了,至少現在能夠坐在一起吃飯,柳阿姨,還是順其自然的好,欲速則不達!」
    柳玉瑩笑道:「知道了,你這孩子最近好像成熟多了!」
    有這種看法的不僅僅是柳玉瑩,宋懷明清楚張揚過來找他肯定是想匯報江城的事情,可顧允知在這裡,張揚意識到不方便打擾,很明智的選擇及時離去,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這小子審時度勢的本事比起過去有所提升。
    桌上雖然很多肉食,顧允知卻很少吃,只是揀幾樣素菜吃了,他輕聲道:「我本以為張揚回去又要大打出手,掀起一場風波呢!」
    宋懷明笑道:「我也是這樣擔心的,可沒想到他這次處理的居然還不錯!」
    顧允知道:「一個[***]員居然找了一個和尚去給老百姓講因果報應,真有他的!」
    宋懷明不禁莞爾。
    顧允知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道:「可仔細一想,他這樣做卻不失為一個最好的處理方法。咱們平時都在說做思想工作,首先想到的就是馬列毛,可跟這些山溝溝裡的老百姓講這些,人家聽不進去,張揚選擇這個切入點,通俗易懂,才容易讓人接受,警察用武力做不到的事情,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
    宋懷明道:「這小子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在這麼敏感的時刻,他居然敢用氣槍打人!」
    顧允知道:「平心而論,他這一槍打得妙!不但把矛盾的焦點打散,還成功的逆轉了整件事的方向。」
    宋懷明道:「杜天野在清台山械鬥事件上的處理還欠成熟!」
    顧允知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他並沒有基層工作的經驗,突然被扶到這個位置上,雖然有能力有熱情,可畢竟欠缺經驗,再加上他太年輕。」
    宋懷明忽然道:「其實這次的風波不僅僅是衝著他!」
    顧允知酒杯剛剛湊到唇邊,聽到這句話又把酒杯放下,深邃的雙目凝望宋懷明:「那究竟是衝著誰?」
    宋懷明可以確定顧允知早就看清了整件事的全部,但是這位平海大佬肯定有他自己的盤算,一個人臨近退休,處理事情的方法肯定會有所改變,宋懷明和顧允知之間的關係絕非親密無間,如果硬要找一個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最多是相敬如賓。顧允知在發展平海經濟上的觀點和宋懷明有著許多的分歧,可他們都很理智的保留這種分歧,讓這種分歧不至於演化成不可控制的矛盾。總而言之在宋懷明到任平海之後,兩人搭班子還算相安無事,宋懷明已經搞清楚這件事的源頭何在,問題產生之後,他不能講解決問題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宋懷明拿起酒杯跟顧允知碰了碰,將杯中酒飲盡,他很直截了當的問道:「顧書記應該知道誰是您的繼任了吧?」
    顧允知的面容古井不波:「我下周會去燕京!」
    宋懷明道:「文副總理跟我通過電話!」
    兩人好像各說各話,可彼此已經明白了對方想要說什麼。
    顧允知道:「懷明,我希望平海能夠安定平穩的發展下去,我們的政治是為了人民服務,是為了經濟更好的發展,是為了促進國家繁榮富強,而不是為了爭權奪利!」
    宋懷明道:「顧書記,我並不是平海人,可是我對腳下的這片土地有著強烈的歸屬感,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擔任省長並沒有多久,我在這個位置上還沒有好好的為平海百姓謀福祉,在我心中為民永遠要比為官重要得多!」
    顧允知充滿欣賞的看著宋懷明,如果他真的能夠做到口中說的那樣,宋懷明這份風波不驚的心態已經有了一個當家人合格的素質。
    顧允知道:「任何的工作都有一個磨合的過程,從許常德開始,我就在考慮未來平海領導層的磨合問題,如何在我離去之後,讓平海這輛列車仍舊可以在不減速的前提下繼續前進,然後許常德這位副車長很快下車,由你來接替他,我又開始考慮咱們之間的配合問題,到現在我才明白,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在杞人憂天,時代的發展規律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我不行,任何人都不行。我們的幹部隊伍從不缺乏高瞻遠矚的人物,真正欠缺的卻是務實這兩個字!」
    宋懷明重重點了點頭。
    顧允知道:「十多年前,我去江城,在清台山遊覽的時候,偶然看到一塊巨石,方方正正,傲立於天地之間,我在石前佇立良久,天地造物,千姿百態包羅萬象,可是在自然界中這種方方正正的石頭極其少見,斗轉星移滄海桑田,歷經風吹雨打,若非山體崩塌很難看到這種稜角的石頭,我欣賞它的方正,給它起了個方正石的名字,可最近我去東海,又看到一塊石頭,立於海面之上,無論風吹浪打,始終屹然聳立,它缺乏方正石的稜角,可是它給我的震撼絕不次於那塊方正石。」
    宋懷明靜靜聽著顧允知的話。
    顧允知道:「我現在才明白,石之方正不在其表,而在其心!無論外表怎樣改變,其心不變,其質不變,這才是石之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