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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潛入

    陳美琳所說的人叫亞當斯,是小彼得的教父,她過去曾經和小彼得一起拜會過亞當斯,此人在倫敦開了一家咖啡館,表面上本分經營,實際上,他的咖啡館是愛爾蘭獨立分子最常去的地方。
    亞當斯就住在咖啡館隔壁的船屋內,陳美琳因為之前去過那裡,所以帶著張揚很順利就找到了地方,蚊子則按照張揚的吩咐,去將這件事向大使館進行匯報。
    張揚和陳美琳來到船屋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五點多鐘,雖然是一夜未眠,陳美琳的精神很好,反倒是張揚因為槍傷失血顯得臉色有些蒼白。
    倫敦的清晨有些薄霧,船屋亮著燈,一名矮小的老人身穿草綠色夾克,正在船屋前坐著,靜靜看著東邊的天空。
    陳美琳指著那老者略顯佝僂的背影道:「他就是亞當斯!」
    張揚推開車門向亞當斯走去,亞當斯反應很敏銳,馬上覺察到了張揚的出現,深邃的雙目向張揚看了看,他看到了跟在張揚身後的陳美琳,有些錯愕道:「瑪切爾,你來找我?彼得呢?」
    張揚向陳美琳道:「告訴他我的來意,讓他老老實實把那個布朗給我交出來,否則,我不會記得什麼叫尊老愛幼的!」
    陳美琳走向亞當斯,把張揚的話轉述給他。
    亞當斯笑了起來,他的身上瀰漫著一股刺鼻的煙草味道,慢慢站起身,來到張揚面前:「是你劫持了小彼得,現在他們父子倆已經被警方控制起來,我雖然是小彼得的教父,可是我和他們的事情沒有任何的牽扯!」
    張揚聽陳美琳說完,他低聲道:「你們愛爾蘭人搞獨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可你們想利用中英之間的關係做文章,我卻不能不管,因為你們已經威脅到別國的利益。如果你知道布朗的下落,盡快告訴我,不要把事情推向無法收拾的地步。」
    亞當斯看著張揚,臉上浮現出愛莫能助的表情:「我想你找錯了對象!」
    張揚怒吼道:「你以為你們愛爾蘭人可以利用這件事做文章,可以威脅到英國政府嗎?你們的做法只會遭到國際社會的譴責,只會促使英國政府對你們下定決心,在你們的事情上更加的強硬!」
    亞當斯淡然笑道:「年輕人,這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就是政治,我贊同你的觀點,可並不代表著其他人像你我一樣想,你所說的布朗,不但是愛爾蘭獨立的狂熱分子,而且他的精神近乎於偏執,這種人一旦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亞當斯停頓了一下道:「多關注關注新聞,也許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他說完這句話重新回到了座椅上,此時一輪紅日正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將東方的天空染得一片火紅。
    陳美琳留意到亞當斯身邊擺放著報紙,她走了過去,拿起了那份報紙,張揚看不懂英文報紙,怔怔看著她,陳美琳回到車內,從報紙上還是找到了兩則看起來有些關聯的新聞,一則是文副總理夫婦在今天上午格林威治時間9:00抵達倫敦的消息,還有一則是愛爾蘭叛軍首領,有殺人將軍綽號的哈特將軍的上訴被駁回,英方判處他監禁三十年。
    陳美琳將兩則新聞的內容向張揚講述了一遍,然後道:「亞當斯顯然在暗示什麼,難道布朗這次出手和哈特將軍有著直接的關係?」
    張揚看了看報紙上哈特的照片,隨手撕下來放在車內:「我不管他想做什麼,只要是膽敢對我們中國人不利,我就讓他嘗到悔不當初的滋味。」
    蚊子在霍恩街拐角處的麥當勞等著他們,按照和張揚的商定,他去駐英大使館將這件事向有關方面進行了反應,使館方面也表示會注意,同時也告訴他中國方面會有特工隨行,英方也承諾會做出最穩妥的安全措施,文副總理夫婦在英訪問期間應該萬無一失。
    蚊子一邊大口大口吃著漢堡,一邊含糊不清道:「中國的官員到哪兒都是那麼官僚,他們根本不相信我,十有八九把我當成了一個神經病。」他將一個剛剛買來的手機遞給張揚:「拿著用!」
    陳美琳甩著一雙長腿去麥當勞購買快餐的時候,張揚給代表團方面打了一個電話,現在赴歐考察招商團仍然沒有離開倫敦,張揚聯繫到了章睿融,眼前已經陷入困局之中,他必須要和國安的高層聯繫上,最方便的途徑就是通過章睿融。
    章睿融果然沒有讓張揚死亡,馬上就和她的姑媽章碧君聯繫,章碧君按照她提供的號碼,給張揚打來了電話。
    張揚將發生的事情簡略的向章碧君做了一個匯報,章碧君低聲道:「張揚,這件事屬於十局分管的範疇,我會馬上將情況如實反映給十局,讓他們著手處理解決,至於文副總理方面,我也會盡快通知他們,讓他們加強安全防範,從現在起,你放棄一切行動,我會安排你提前回國的事情。」
    張揚聽到她的這番話不由得怒了:「你什麼意思?讓我撒手不管嗎?」
    章碧君心平氣和道:「並非是讓你不管,而是你不適合介入這件事,你繼續追查下去,只會把自己暴露出來,甚至會影響到我們國安在歐洲的全體成員,到目前為止,你做得很好,你要記住你屬於四局,我們的分工相當明確,十局不會高興我們介入他們的事情。」
    張揚怒吼道:「夜鶯已經失蹤十個消失了,到現在還杳無音訊,不要告訴我十局會毫不知情!現在真正在意她姓名的只有我和十局的一個最底層的情報員,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自己人的?出了事情就把她一腳踢開?」
    章碧君仍然耐心勸道:「張揚,任何行動都要受制度的制約,如果我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就是無組織紀律性,夜鶯的事情我會通報十局方面,讓他們盡快採取行動,將她救出來!」
    張揚道:「關心不僅僅是嘴巴上說就可以,現在愛爾蘭人正在四處放炸彈,你們這些領導只會說加強安全防範,真正出了事情,後悔都晚了。」
    章碧君終於被這廝的態度搞得有些生氣了:「張揚,你要我說什麼你才明白,我會盡力處理這件事,做事情要有全局觀,不能因為個人的好惡影響到整個組織的利益。」
    張揚衝著話筒大吼道:「去他媽的組織利益,我現在就明明白白告訴你,我不幹了,從現在起,我和你們國安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瓜葛,我所做的一切事都和你們無關!」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看到蚊子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沒好氣的叫道:「你他媽看什麼看?」
    蚊子低聲抗議道:「我在十局不是最底層!」
    章碧君也被張揚氣得花容失色,她一腔怒火都衝著邢朝暉發了過去,雖然她在職務上比邢朝暉低了半級,可邢朝暉凡事都敬著她三分,邢朝暉搞明白怎麼回事之後,不由得苦笑道:「我說章局,這廝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他定下來的事情,誰也攔不住。」
    章碧君憤憤然道:「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這種人弄進國安!」
    邢朝暉道:「你可以一直都對他讚不絕口的,不過,這件事我覺著沒錯!十局做事的確有失厚道,夜鶯過去是我的部下,她調去十局也沒有多久時間,當初我還真捨不得放她走!」
    章碧君道:「夜鶯的確很出色,仔細想想她失蹤這麼久,十局不可能對此毫無察覺!」
    邢朝暉冷笑道:「曲紹洋那個人做事冷血的很,我看他是打算放棄夜鶯了!」
    章碧君道:「拋開夜鶯的事情不提,文副總理夫婦的安全難道就這麼算了?」
    邢朝暉道:「人家又不是沒做事,沒了夜鶯,行動依然在繼續!」
    章碧君道:「張揚這次很可能給我們捅大簍子!」
    邢朝暉笑道:「張揚這個人很有本事,不過在女人方面有些太過多情了,我看他對夜鶯有些意思,這小子為了女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章碧君倒是為張揚說了句公道話:「也不僅如此吧,文副總理夫婦是他乾爸乾媽,他當然要顧及他們的安全。」想到這一層,章碧君心中的氣已經消了,張揚發火頂撞自己也不是毫無道理的。關心則亂,這次的事情關係到他的親人,難怪他會表現的如此激動。
    邢朝暉道:「我會把這件事向上頭匯報!」
    章碧君道:「我們應該怎麼做?」
    邢朝暉道:「走一步看一步咯,能擔待得起的,我們幫著擔待一些,如果擔待不起,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說完他又道:「文副總理在英國的行程安排應該能夠查到!」
    章碧君有些詫異道:「當然可以,做什麼?」
    邢朝暉道:「查清楚後告訴張揚!」
    章碧君馬上明白了,邢朝暉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幫助張揚。
    文國權夫婦上午抵達後受到了英國副總理和駐英使館的熱烈歡迎,一切都進行的井然有序,下午文國權和英國首相會晤之後,繼續和英方的一些政府要員進行兩國關係的討論,副總理夫人羅慧寧則專程去英國聖約翰醫院去參觀,這是一家慈善醫院。
    羅慧寧在聖約翰醫院停車場下車的時候,聖約翰醫院的醫護人員專程上前迎接,一旁有許多圍觀的群眾,羅慧寧微笑揮手,這時候,她聽到人群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乾媽!」
    羅慧寧微微一怔,雖然她事先就知道張揚隨同江城赴歐考察招商團在歐洲參觀,卻沒有想到在這裡能夠遇到張揚,羅慧寧循聲望去,卻見張揚站在人群之中拚命向她揮手。
    羅慧寧微笑著向張揚走去,兩名英國保鏢慌忙上前,提醒羅慧寧要保持和隔離帶的距離。
    羅慧寧皺了皺眉頭,英方這次的保安措施空前嚴密,這讓羅慧寧感到有些不舒服,她向身邊李偉道:「你過去看看,張揚有什麼事!」
    李偉點了點頭,這次前來英國,他主要負責副總理夫人的安全,他來到張揚的面前,微笑道:「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張揚長話短說,將有人要利用文副總理夫婦這次來訪製造事端的事情說了,李偉道:「你放心吧,我們已經收到國安方面的通知,這次已經做足了安全措施,英國方面也給予了最高級別的防備措施,應該萬無一失。」
    張揚點了點頭,目光和遠處的羅慧寧相遇,羅慧寧向他笑著揮了揮手道:「回國再說!」她這次帶著政治任務而來,顯然不適合與乾兒子敘舊。
    張揚報以一個微笑,目送著羅慧寧一行走入聖約翰醫院之中。
    李偉回到羅慧寧身邊低聲道:「夫人,張揚是來通知我們注意安全,他說愛爾蘭革命軍會對我們不利。」
    羅慧寧秀眉微顰,她實在想不透愛爾蘭革命軍和中國政府之間有什麼過節,輕聲道:「小心一些就是,張揚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李偉道:「他應該和國安有些關係。」
    羅慧寧並沒有繼續問下去,跟隨院方進入了電梯。她要訪問的是兒科病房,位於醫院的17樓,電梯上顯示的數字不停變換,當行駛到15樓的時候,電梯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所有人都是一愣,李偉第一時間護住了羅慧寧,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美琳站在張揚身邊,有些好奇的望著羅慧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副總理夫人。
    張揚對陳美琳還是始終抱有警惕的,雖然自己救了她的性命,可陳美琳始終把自己當成殺父仇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丫頭就會給自己一黑槍。
    就在人群都準備離去的時候,停車場內忽然發出驚天巨響,一輛麵包車發生了爆炸,威力巨大的爆炸將麵包車砸得四分五裂,周圍的汽車也被爆炸的衝擊波震得翻騰著飛向半空中,有幾名不及逃避的路人被砸倒在地。
    現場不少人因為地面強烈的震動而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陳美琳歪倒在張揚的肩頭,如果不是張揚將她及時扶住,她一樣要摔倒在地上。
    這邊的爆炸還沒有結束,病房樓大門處第二次爆炸被引發,門廳坍塌倒下,將入口處的大門堵住,現場到處都是一片煙塵瀰漫,驚叫聲夾雜著痛苦的咳嗽聲。
    張揚充滿驚恐的望著病房大樓,一切仍然發生了。
    聖約翰醫院的連鎖爆炸迅速被反饋到英國政府方面,正在參與國事談判的文國權,也聽說了聖約翰爆炸的事情,正在醫院參觀訪問的妻子如今生死未卜。
    英方在安慰文國權的同時做出保證,一定會盡最大力量保證羅慧寧及其隨行人員的安全。其實這種保證英方是毫無底氣的,此時發生爆炸讓英方的顏面蕩然無存,他們之前就已經聽說愛爾蘭革命軍會有所行動,所以做足了安全措施,重點保護對像當然是文國權,卻想不到終究是被人家鑽了空子,目標是文國權的夫人羅慧寧。
    羅慧寧雖然遠不如文國權重要,可真正要有了什麼閃失,國際影響幾乎等同,外國高官來英國訪問出事,這件事肯定會有損英國的國際形象,英國人整天鼓吹自己反恐如何如何給力,現在等於被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愛爾蘭共和軍方面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宣佈對這次的連環爆炸案負責,他們提出讓英國政府在三個小時內釋放哈特將軍,否則將會引爆病房大樓,將整座病房大樓夷為平地。這不但關係到聖約翰醫院的全體病員,還關係到副總理夫人羅慧寧和陪同人員,其中還包括英國政府的一些官員。事情相當的棘手,處理稍有不當,將會導致不堪設想的後果。
    特警在第一時間趕到了聖約翰醫院的爆炸現場,開始著手疏散人群,張揚和陳美琳也在疏散之列,陳美琳被這連環爆炸嚇得不輕,俏臉蒼白,低聲向張揚道:「麻煩大了,不知道文夫人有沒有事?」因為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她甚至暫時放下了對張揚的仇恨。
    張揚臉色凝重,羅慧寧是他的乾媽,他比其他人更為關心羅慧寧的安危,張揚強行抑制住衝進去的念頭,在退出警戒線之後。
    張揚來到醫院對面的快餐店,店內的電視中正在直播新聞,通過這種途徑可以及時瞭解一些情況。
    陳美琳聚精會神的看著新聞,她將新聞的內容翻譯給張揚,從目前的新聞來看,匪徒的目的是解救哈特將軍,羅慧寧應該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新聞中並沒有提及羅慧寧的事情,看來英國政府方面還想暫時將這件事蓋住,盡量避免造成更大的影響。
    外面警笛呼嘯,警力仍然在不斷加強。
    張揚望著外面的警車,咬牙切齒道:「這幫廢物,早幹什麼去了?現在出事了一個個冒出頭來,簡直比國內的公安還要廢!」
    陳美琳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她的父親陳祥義當年就是一名出色的警員。
    張揚要了杯橙汁,要了個牛肉漢堡大口大口的啃了下去,接下來他必須要有所行動,在爆炸發生之前,他內心極度不安,可當爆炸發生之後,張揚反倒平靜了下來。
    陳美琳有些詫異的看著張揚:「你居然吃得下?」
    張揚一邊吃著漢堡一邊道:「如果不填飽肚子,我怎麼去救人?」
    陳美琳望著外面來回穿梭的警車道:「這裡這麼多警察,不可能讓你進去的!」
    張揚道:「我這人有個習慣,從不相信警察,國內這樣,來到這裡仍然是這樣!」他一口氣將橙汁喝乾,向陳美琳道:「我們就在這兒分手吧,文夫人是我的乾媽,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落入危險之中不顧而去,這件事和你無關,你盡快離開這裡吧!」
    陳美琳搖了搖頭道:「我不走,我雖然不是什麼愛國人士,可這件事涉及到咱們國家的尊嚴,身為中國公民,我理當幫忙貢獻一份力量,你不懂英語,用得上我!」
    張揚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好,你跟著也成,遇到任何危險不要怪我!」
    「我是個成年人,當然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張揚和陳美琳填飽了肚子之後走出快餐店,外面的氣氛變得越發緊張,警方已經將聖約翰醫院的病房大樓團團圍住,可是他們並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己方的行動觸怒了歹徒,從而引發爆炸!
    張揚很快就發現讓陳美琳留下是個正確的決定,陳美琳帶他來到附近的圖書館,從電腦中調出了聖約翰醫院的建築結構圖,陳美琳指向其中一個地方道:「這裡有地下管道,應該是警方控制不到的地方,我們可以從這兒潛入聖約翰醫院。」
    張揚仔細看了看地下管道的結構圖,從陳美琳所指的管道可以抵達聖約翰醫院病房樓下方,他點了點頭道:「馬上行動,留給我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陳美琳將結構圖打印出來,和張揚一起驅車來到地下管道的入口處,可是地下管道位於兩條主街的交界處,車水馬龍,想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潛入還真有些麻煩。
    張大官人的急智無疑是超群的,他將路虎停下,然後從懷中取出口香糖炸藥,折疊後扔入車窗之中,和陳美琳一起迅速離開了現場,他們剛剛逃到安全的地方,口香糖炸藥就爆炸,進而又引起路虎車的爆炸,火光沖天煙塵瀰漫,一時間十字街口亂成一團,因為突如其來的爆炸,有不少車突然剎車引起了車輛追尾相撞,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爆炸現場。
    一輛大貨車剛巧停在下水道的上方,張揚和陳美琳兩人趁著混亂,鑽入大貨車底部,張揚移開地下管道的鐵蓋,陳美琳率先沿著扶梯爬了下去,張揚也隨後鑽入水道之中,重新將鐵蓋蓋好。
    陳美琳剛剛落到實地便感覺踩到了軟綿綿的東西,嚇得尖叫起來,轉身就撲入了張揚的懷中,張大官人擰開手燈一看,地面上全都是老鼠,他皺了皺眉頭,抓住一隻正往陳美琳頭頂攀爬的老鼠狠狠扔到一邊,頓時砸得血肉模糊。沉聲道:「跟我跑過去!」拉住陳美琳冰冷的小手,兩人沿著水道向前跑去。
    倫敦下方的水道修建的極其寬敞,張揚過去在外國電影中曾經看到在下水道中開卡車的場面,他們現在所處的水道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不過小型轎車行駛在其中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陳美琳戰戰兢兢的跟著張揚跑過那段潮濕的路段,她始終閉著眼睛,直到聽不見老鼠的吱吱叫聲,方纔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看到自己緊緊握著殺父仇人的手,陳美琳慌忙甩脫開來。
    張揚淡然笑道:「我又救你一命!」
    陳美琳哼了一聲。
    張揚用手電筒照了照前方,根據結構圖,他們在前方第一個分岔口向左轉,張揚道:「有件事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你要把我當成殺父仇人?我來歐洲考察,你又怎麼會知道?」
    陳美琳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張揚道:「你並不知道實情,你父親當年捲入市長黎國正貪污案,為了幫助黎國正隱瞞犯罪的事實,他劫持了時任春陽縣長的秦清,他死於和黎浩輝的爭執,我雖然在場,可他並不是我殺的!這一點你可以去調查江城公安局的卷宗!」張揚在這件事上故意撒了謊,不過他並非怕承擔這個責任,他只是不忍心看到陳美琳永遠生活在仇恨之中。仇恨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好事,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張揚都看過太多因為沉浸在仇恨中不能自拔,最終走向毀滅的先例,陳祥義雖然罪有應得,可陳美琳是無辜的,張揚仍然記得陳祥義臨死前的話,他說自己沒傷害秦清,讓張揚不要傷害他的家人。
    陳美琳一開始對張揚恨之入骨,可自從張揚把她從泰晤士河冰冷的水中救出之後,陳美琳心中對他的仇恨就沖淡了一些,從昨晚開始她一直和張揚在一起,張揚的所作所為改變了她的不少看法,至少她已經認為,張揚這個人十分的磊落。不知不覺中陳美琳已經產生了動搖,難道事情真的像張揚所說的那樣,父親並不是死在他的手中,而是別人故意挑唆。父親死後,陳美琳長時間沉浸於悲痛之中,她從未想過父親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對還是錯,張揚剛才的話,讓她開始考慮這件事,考慮這件她一直在逃避的事情,黎國正貪污案早有定論,她並不清楚父親和黎國正之間的關係,如果父親真的是為了幫助黎國正毀滅證據,鋌而走險,違反法律,那麼父親注定不會有什麼好的結局。
    張揚根據蚊子給他的手持設備測算著他們走過的距離,對照那張打印出來的結構圖,現在他們應該走到了聖約翰醫院下面的管道中,前方再度出現分叉。張揚停下腳步,和陳美琳一起看著那張結構圖。
    陳美琳用手指在結構圖上勾勒了一下,低聲道:「我們從這條路線走,可以直接抵達病房樓下的停車場!」
    張揚點了點頭,忽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的耳力極其敏銳,聽到不遠處有雜亂的腳步聲,腳步聲雖然輕微,可是他仍然聽到了。
    陳美琳並沒有聽到什麼動靜,有些詫異的看著張揚,張揚小聲道:「還有人在管道裡!」
    張揚並沒有聽錯,此時一支六人的英方特種小隊從管道潛入聖約翰的病房樓下,他們剛剛移動開上方的井蓋,就引發了爆炸。
    整個地下管道劇烈震動了起來,陳美琳重重撞擊在張揚的身上,這次不巧撞在了張揚左肩的槍傷,張揚痛得悶哼一聲,好在爆炸聲將他的聲音完全掩蓋。
    火焰宛如一條巨龍般填塞了整個地下管道,向他們飛撲而來,張揚將陳美琳壓倒在地上,兩人的身體浸入污水之中,火焰貼著水面湧出,然後又迅速收攏。
    當他們從水面下直起身來,陳美琳劇烈的咳嗽起來,張揚也被濃重的硝煙味道刺激的咳嗽了兩聲,他低聲道:「你有沒有事?」
    陳美琳搖了搖頭。
    兩人小心翼翼的向前方走去,走了沒多久就看到地面上被炸得血肉橫飛的屍體,張揚數了數,大概有四具,不過從現場殘肢斷臂來看,應該不止這麼多人。他蹲下身,從一具屍體上取下衝鋒槍,陳美琳也取下一支槍,還撿到了五顆手雷。
    陳美琳發現自從有槍在手之後,張揚不再走在她的前面,這廝表面上看大大咧咧,其實心思縝密的很,陳美琳低聲嘲諷道:「為什麼不在前面引路?是不是害怕我給你黑槍?」
    張揚笑了笑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懷疑一切並不是什麼壞事!」他嘴上說的輕鬆,內心之中卻不敢有任何的大意,乾媽羅慧寧還在歹徒的控制之中,陳美琳好像暫時放下了對他的仇恨,誰知道這丫頭心裡怎麼想?單憑自己的幾句話,就化解這殺父之仇,只怕很難做到。
    空氣中充滿了屍體的焦臭味道,兩人來到剛剛發生爆炸的地方,爆炸引發了塌陷,不過上方還有一個孔洞,可以容納一個人的身體通過,張揚率先攀爬了上去,來到上方,確信沒有埋伏,方才用手電筒給陳美齡信號,讓她也跟了上來。
    陳美琳上來的時候手中拿著一部對講機,剛才的爆炸竟然沒有損壞這部對講機,裡面傳來急促的聲音,陳美琳聽了一會兒,低聲向張揚道:「歹徒就在大樓中,他向英國政府方面提出要在一個小時內將哈特將軍送上直升飛機,否則,就會炸毀病房大樓。」
    張揚皺了皺眉頭:「有沒有說文夫人在哪裡?」
    陳美琳搖了搖頭。
    張揚拿出那張聖約翰醫院的建築圖,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是聖約翰醫院地的最底層,這裡遍佈管道,根據建築圖,他們向安全出口走去,途徑前方管道的時候,張揚停頓了一下,左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示意陳美琳停下腳步,然後他繼續向前走去。
    一支扳手呼嘯著向張揚的後腦襲去,張揚閃電般抓住那隻手臂,一個背摔,將襲擊者摔倒在地上。陳美琳快步跟了上去,用衝鋒鎗抵住襲擊者的腦袋。
    襲擊他們的是一個身穿工作服的中年人,他張開雙臂,做投降狀,藍色的雙目充滿了恐懼,顫聲道:「不要殺我……我……我是管道工……」
    陳美琳的手指搭在扳機之上:「說,誰派你來的?」
    張揚抓住那中年人的胸牌,一把扯了下來,對照了一下他的照片,低聲道:「沒錯,應該是工作人員!」
    陳美琳道:「醫院有多少恐怖分子?」
    那中年人顫聲道:「不知道!爆炸發生之後,我就躲在這裡,我聽新聞說,如果有人膽敢進入醫院,就會有爆炸發生,所以我一直躲在辦公室內,剛才的爆炸把我引出來的……」
    張揚道:「問問他,電梯在哪裡?」
    陳美琳將他的話轉述給那管道工。
    管道工道:「全部斷電了,想要上去必須要爬樓!」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剛才貴賓是從三號電梯進入的!」
    陳美琳道:「帶我們去!」
    管道工點了點頭,帶著他們兩人前往地下停車場,從底層前往地下停車場這一段並沒有設置電梯,地下管道錯綜複雜,如果沒有這名管道工的引領,他們還真不好找到地方。
    來到地下停車場的入口,管道工說什麼不敢繼續引路了,他顫聲道:「走上去,向右拐就可以看到電梯,我只能送到這裡了……」
    張揚點了點頭,也不願為難他,和陳美琳兩人進入地下停車場。
    看到四下無人,陳美琳再次打開對講機,從其中可以得到警方布控的一些消息。
    對講機內英國警方仍然沒有放棄嘗試,他們繼續和特種隊員聯繫著,陳美琳看了看張揚,她在徵求張揚的意見,要不要和英國警方通氣。張揚搖了搖頭,他對英國人的能力不抱有任何信心,這次他要憑借自己的力量解救羅慧寧。
    因為害怕他們的行動會被歹徒察覺,所以他們留意地下停車場的攝像。在接近三號電梯的地方,無論如何也繞不過攝像鏡頭的監控。張揚抽出軍刀瞄準攝像頭投擲了過去,以他的武功,就算是一根飛針一樣可以擊中目標,更何況是這麼大一柄軍刀。
    在張揚以為稀疏平常的事情,可在陳美琳看來卻是非同小可,軍刀準確無誤的擊中攝像頭,將攝像頭砸得粉碎,張揚隨後衝出去,撿起地上的軍刀重新插入鞘中。
    陳美琳留意周圍,害怕攝像頭碎裂的聲音會招來敵人,可這樣的動靜似乎並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她緊跟張揚的腳步來到三號電梯口,張揚用軍刀插入電梯門的縫隙之中,撬開縫隙之後,利用雙臂的力量將電梯門拉開。
    通道中迴盪著呼救聲,張揚向陳美琳道:「你在這裡等我,小心隱蔽起來,我上去看看!」
    陳美琳點了點頭。
    張揚進入電梯通道,他利用壁虎游牆術向上方攀爬而去。張大官人沿著筆直的牆壁高速行進,假如這一幕被陳美琳看到一定會以為見鬼了。
    病房大樓的監控室內,一名身穿醫院工作服的男子靜靜坐在那裡,他的腳下躺著兩具屍體,鮮血流滿了一地。他的目光注視著右側的屏幕,屏幕上正顯示著3號電梯通道中的實時情景,他事先在3號電梯通道中安裝了紅外攝像機,雖然影響並不清楚,可是仍然能夠看清有人正在向電梯飛快的靠近,他緊緊皺著眉頭,這一幕實在不可思議,他想不通,人怎麼可以貼著牆壁行走,而且速度如此迅速。他撫摸著生滿花白胡茬的下巴,低聲道:「想送死?成全你!」
    張揚已經爬行到七層的地方,忽然看到緊貼牆壁的地方閃爍著微弱的紅光,張揚頓時意識到不妙,他鬆開雙手急速向下墜落,與此同時,緊貼電梯通道的一枚炸彈被引爆了,爆炸引發的衝擊波和火焰還在其次,炸彈周圍的水泥被炸開,無數水泥塊從天而降,如果是普通人,根本無法躲過這漫天落下的水泥塊,砸都被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