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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登高遠望

    張大官人晚上準時到來,他只帶了一個,招商辦新扎科員章睿融,他帶章睿融前來的原因是這丫頭韓國話說的一流,拿她當翻譯使。
    代市長左援朝和副市長嚴新建的出席,讓當天的晚宴顯得隆重而正式,和中午相比肯定不可同日而語。
    張揚這種級別就沒往市長那桌湊合,陪同另外六名韓國考察團的成員坐在一旁,看來張揚中午的神勇表現吸引了這些韓國人的注意力,從晚宴一開始,幾名韓國代表就把目標對準了張揚,輪番跟張揚喝了起來,他這邊除了章睿融之外,就只有兩位市長秘書,還有江城工程機械廠副廠長張傳義,兩名秘書酒量平平,張傳義乾脆就是稱病不喝,張揚等於是孤軍奮戰。章睿融酒量雖然不錯,可是張揚並沒有讓她加入戰團,自己一個人擺平六名高麗棒子還是可以做到的。
    幾圈酒喝過之後,韓國人充分認識到張揚的酒量,敢情這位中國人酒量根本深不見底,別說他們六個,就算把所有韓國代表團成員都加上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張揚面色從容,可韓國那邊已經有人喝大了。
    坐在章睿融身邊的韓國男子望著她不停傻笑,章睿融被他笑得有些發毛,不由自主向張揚靠近了一些,那韓國人嘰裡呱啦向章睿融說了句什麼,張揚聽不懂,向章睿融道:「他說什麼?」
    章睿融臉兒紅了紅並沒有翻譯,只是低聲斥責了一句:「粗俗!」
    張揚意識到那高麗棒子沒說好話,可想了想今天的場合,還是忍了吧,章睿融不說,自己也聽不明白。可沒過一會兒,那韓國人又湊到章睿融面前嘰裡呱啦的說著,還居然一把將章睿融的手給抓住了。
    章睿融掙扎了一下,並沒有掙脫開來。張揚就算聽不懂這韓國人說什麼話,可從他的動作已經看出來了,張揚冷冷盯著他道:「把你的髒手拿開!」
    幾名韓國人都愣了,章睿融趁機將手掙脫開來。那名韓國人惡狠狠瞪著張揚,嘰裡呱啦的罵了一句。
    張揚早就忍夠了,他站起身道:「給臉不要臉是不?中國人好客,可中國人不好欺負!」
    章睿融看到張揚發火了,慌忙道:「張主任,沒什麼事!」
    這時候崔志煥大步走了過來,一把將那名韓國人給拖了起來,向張揚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他喝多了!」他把那名同事連推帶搡的弄了出去。
    其他幾名韓國人看到這般情景,也坐不下去了,一個個灰溜溜的起身離去。
    張揚充滿不屑道:「再晚走一會兒,我抽死這狗日的。」
    江城工程機械廠副廠長張傳義笑道:「張主任,人家喝多了!」
    「喝多就有理了?媽的,什麼東西,來中國地盤上耍流氓,我讓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兩名市長秘書也是唯有苦笑,章睿融笑著解釋道:「張主任也醉了,我送他先走了!」
    張揚也不想繼續在這裡逗留下去,起身和章睿融一起走出了餐廳,剛剛來到門外,看到剛才出言不遜的那名韓國人耷拉著腦袋正被崔志煥斥罵呢。
    崔志煥看到張揚和章睿融出來,他笑了笑,拖著那名惹事的韓國人來到他們面前,充滿誠懇道:「對不起了,剛才李鼎源喝多了,他現在要向章小姐道歉!」
    那名叫李鼎源的韓國男子向章睿融深深一躬,用生硬的中國話道:「對不起了!」
    章睿融沒有理會他,繼續向前面走去。
    張揚沒有馬上就走,冷冷看著李鼎源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不過我們對你們以禮相待,你們也應當拿出起碼的尊重,在我們中國不尊重女性的人,是被人看不起的,如果下次讓我看到你這樣,無論你是什麼原因,我都不會放過你!」
    崔志煥向張揚深深一躬:「對不起了!」
    張揚心說這韓國人學什麼都快,連小日本的鞠躬都學會了,他懶得理會他們兩個,正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志煥!」
    張揚停下腳步,卻見文玲黑色大衣出現在前方,一段時間不見,她比過去豐滿了一些,臉上也有了血色,肌膚還是那樣白皙,手中拎著一個皮箱,看來她剛剛才抵達江城。
    崔志煥笑著迎了上去:「文玲!不是說明天才到嗎?」
    文玲向來冷酷的臉上居然很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你來中國,我當然要過來見你!」
    張大官人聽到耳朵裡,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暗暗為杜天野不值,這女人變得也太快了,杜天野等了她十多年到最後就落到這個下場。如果不是顧及文副總理夫婦的面子,張揚恐怕連姦夫淫婦都要罵出來了。
    文玲當然看到了一旁的張揚,她的表情平靜如昔,淡然道:「張揚,你也在啊!」
    張揚叫了聲玲姐,來到文玲身邊。
    崔志煥有些詫異道:「你們認識?」
    文玲溫婉笑道:「他是我乾弟弟!」
    崔志煥驚喜道:「原來如此!」他很親熱的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我和張揚也很投緣!」
    張揚笑得有些勉強,心說投你麻痺,我和杜天野是哥們,你他媽挖他的牆角,老子早晚跟你算這筆帳。
    張揚從崔志煥和文玲目前的表現來看,兩人之間應該只是處於相互有好感的狀況,還沒有發展到熱戀的境界。也就是說,杜天野還有機會。想到這裡,張揚很主動的上前幫文玲拎起了行李,親切道:「姐,你還沒有安排好住處吧!」這次他乾脆連前面的玲字給省了。
    文玲點了點頭。
    張揚道:「我給你安排!只要到江城,全都聽我的!」
    文玲笑了笑,並沒有拒絕,她輕聲道:「真的有些累了,今晚我就住在這裡吧!」
    張揚在一招很熟,給文玲安排了一個套房,還沒安排文玲住下,乾媽羅慧寧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她是告訴張揚文玲去了江城參拜佛祖舍利,讓張揚留意一下,張揚告訴羅慧寧文玲已經到了,讓她放心。羅慧寧聽到文玲抵達江城,稍稍放下心來,不過從她的聲音中聽出她似乎充滿了憂慮,張揚估摸著這件事十有八九和文玲的感情狀況有關,可是也不方便多問。
    張揚安排文玲住下之後,回到自己車內馬上給杜天野打了個電話,杜天野也沒睡,正在新家裡收拾呢,聽到文玲突然來到江城,他吃了一驚:「什麼?文玲來了?她怎麼沒有提前通知我一聲?」
    張揚不好把實際情況告訴杜天野,這種事情還是讓他慢慢感悟吧。
    杜天野正打算出門去一招,文玲的電話就打來了,文玲也不是普通人,今晚見到張揚之後,她馬上就意識到張揚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杜天野,與其讓杜天野找過來,不如自己主動給他打個電話。
    杜天野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文玲,你來了?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我好去機場接你!」
    文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來江城是為了參拜佛祖舍利,順便見一個朋友,想了想還是先給你打個招呼!」
    「我這就去找你!」
    「不必了,我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下,以後再說吧。」說完文玲就掛上了電話。
    杜天野對文玲的冷淡早已習慣,他握著電話,獨自坐在沙發上愣了很久,方才把電話掛上,自從文玲康復之後,他們之間再也找不到昔日的感覺,文玲對他越來越遠,杜天野求婚被拒之後,也強迫自己把文玲忘記,隨著他來到江城擔任市委書記,杜天野的內心已經漸漸平復,在文玲的問題上已經不像當初那般衝動。
    從文玲剛才的話和她的態度中,杜天野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次文玲前來江城,並非是為了自己。
    張揚當晚返回了南湖木屋別墅,發現顧佳彤已經回來了,她正在客廳看著電視,喝著咖啡,聽到張揚進門的動靜,顧佳彤起身相迎,很體貼的接過張揚的皮風衣掛在衣架上,柔聲道:「怎麼這麼晚?」
    張揚湊到她俏臉上吻了一記,顧佳彤笑著推開他道:「好大的酒味兒!」她推著張揚來到沙發上坐下,給他倒了杯現煮的咖啡。
    張揚抿了一口,把顧佳彤摟入懷中,輕聲道:「茵茹姐呢?」
    顧佳彤俏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她以為這廝又在打壞主意,咬了咬櫻唇道:「她去南錫開新藥推廣會了,怎麼?沒跟你說?」
    張揚這才想起胡茵茹走前給自己打過電話,是自己今天太忙把這件事給忘了,有些不好意識的撓了撓頭:「今兒事情太多,把我都搞糊塗了。」
    顧佳彤站起身來到張揚的身後,體貼的為他按摩著雙肩。張揚愜意的閉上雙目,仰起頭,剛好枕在顧佳彤峰巒起伏的部分,宛如夢囈般道:「真是舒服!」
    顧佳彤輕笑一聲,胸脯故意向前頂了頂,柔聲道:「到底什麼事情把你忙成這樣?」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乾姐姐來了!」
    「文玲?」
    張揚點了點頭:「就是她!」
    「她是來找杜天野的?」
    張揚苦笑道:「如果是找杜天野的我就不煩了,她這次來是為了見一個叫崔志煥的韓國人,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對,對這個高麗棒子感覺很不一般。」
    顧佳彤也是倍感驚奇:「她不是杜天野的未婚妻嗎?」
    「他們兩人早就形同陌路了,不過杜天野對她一直還是念念不忘,文玲如果真的和那個崔志煥好上了,對杜天野的打擊也太大了。」
    顧佳彤也覺著這件事有些不妙,可是她並不認為事情會像張揚想得那樣嚴重:「我覺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杜天野身為江城市委書記,這點控制能力還應該是有的。」
    張揚道:「這事兒擱我身上,我絕對忍不了!」
    顧佳彤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張揚反手抓住她的香肩,一下將她整個人從沙發後托舉了過來,嚇得顧佳彤發出一聲尖叫,張揚微笑道:「我就是這麼霸道!」
    安代集團在江城工程機械廠的考察進行的十分順利,雙方在合作條件上也達成了一致認識,具體談判和張揚沒什麼關係,都是兩個企業之間進行的,張揚並不關心這次談判的最終結果,他真正擔心的是文玲,文玲專程跑到江城來和崔志煥相見的事情如果被杜天野知道,杜天野會有什麼反應。可無論他怎樣擔心,注定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要發生。
    杜天野終於還是知道了文玲前來江城的真正目的,雖然很少人知道文玲的身份,可是杜天野仍然通過某種渠道知道了文玲來江城是為了和崔志煥相見,崔志煥在結束了第二天的談判之後,和文玲一起去了江城四處遊玩。
    放眼江城,除了張揚以外,杜天野無人可以訴說這件事,他是江城市委書記,在外人面前必須表現出大將之風,無論文玲這件事讓他怎樣痛苦,杜天野都不能流露出半點苦惱。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後,杜天野給張揚打了個電話,張揚還沒下班,正在給招商辦的那幫人開會呢,接通電話,聽到杜天野低沉的聲音道:「馬上給我滾過來!」
    張揚內心一沉,頓時明白,十有八九文玲和崔志煥的事情讓他知道了,杜天野這是要發火,這場暴風驟雨十有八九要衝著自己來了,他馬上結束了會議,驅車來到了和杜天野約定的地點。
    杜天野臉色陰沉,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沉聲道:「你早就知道!從她來江城的那刻起你就知道!」
    「我知道什麼?」
    杜天野虎視眈眈的瞪著張揚道:「你少給我裝蒜,文玲是來找崔志煥的,她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張揚苦笑道:「你別急,咱倆找個地兒慢慢說!」
    杜天野閉上眼睛,彷彿睡去。
    張揚明白,他這是讓自己挑地方,張揚開車拉著杜天野來到小南湖,他原本是想把杜天野帶到自己的木屋坐坐,胡茵茹去了南錫,顧佳彤也回東江了,現在木屋就他自己,可來到南湖,杜天野就低聲道:「停車!」
    張揚停下車子,杜天野推門走了下去,大步來到湖邊。
    張揚把汽車熄火,望著佇立在寒風中的杜天野,內心中湧起無盡同情。
    杜天野雙手插在腰間,冷風把他的風衣吹得飄揚而起。
    張揚感覺到杜書記的這個造型很拉風,很有領導的風範,他走了過去,學著杜天野的樣子也叉著腰,不過他今天穿的是皮夾克,是模仿不出來杜天野的味道的。
    杜天野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張揚賠著笑道:「我開始也以為她是奔著你來的,後來才整明白這件事,我想告訴你,可這件事又有些不好開口,我怕你接受不了。」
    杜天野沒說話,雙目投向遠方蒼茫的暮色。
    張揚道:「照我看,他倆也就是普通朋友,那啥……你別多想,如果你看著那高麗棒子不爽,我想辦法把他趕出江城去。」
    杜天野怒道:「亂彈琴,我像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你不是,不過這事兒擱誰身上都不會舒服。」
    杜天野歎了口氣道:「我和文玲之間早就形同陌路,自從她甦醒之後,對我而言她已經換了另外一個人,怎樣我都能夠接受。」
    張揚道:「杜哥,我早就想對你說一句話,既然感情已經不在了,就不用勉強,咱大好男兒志在四方,你想想,你一市委書記,江城第一領導人,只要振臂一呼,江城內外,美女肯定是紛紛折腰,要說這江城第一鑽石王老五,非你莫屬!」
    「滾蛋!」杜天野罵了一句,卻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件事一直都憋在他心裡,在張揚面前說了出來,感覺舒服了一些,他並非一個心胸狹窄的人,和文玲之間的感情走到如今這一地步,讓他頗為無奈,他多次嘗試去挽救,至今仍然沒有放棄希望,可是文玲對他卻是越來越疏遠,崔志煥的出現讓杜天野開始意識到,文玲已經完全忘記了和自己昔日的那份感情,也許有一天,她的心裡會有另外一個人存在,這種想法讓杜天野極其失落,他也曾經想過,如果真的失去了文玲,他肯定會痛不欲生,可當一切真正發生的時候,杜天野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痛苦,這並非是因為他對文玲已經忘情,而是他已經意識到現在的文玲早已不是過去的那個,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的大部分精力已經投入到江城的領導工作中,工作的確是個忘卻痛苦很好的方式。
    張揚道:「蘇媛媛不錯,不妨考慮一下。」
    杜天野皺起眉頭道:「你以後少在我面前提起這事兒,小心我削你!」
    張揚縮了縮脖子,低聲道:「要不咱倆找個地兒喝兩杯?」
    杜天野點了點頭。
    張揚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家裡打來的,他這才想起,今天是週末,答應了要回春陽家裡吃飯,被杜天野突然這麼一打擾,他把這茬事給忘了,張揚看了看時間。
    杜天野道:「你有事就走吧,我沒什麼事!」
    張揚想了想,杜天野現在的心情肯定是很鬱悶的,如果自己把他甩下走了,有點兒不夠仗義,他笑道:「要不這麼著,你閒著也是閒著,跟我去春陽吧,晚上我們去春陽喝。
    杜天野道:「說起來我還沒有去拜會過你的父母呢,走!我跟你去看看!」
    杜天野堅持在商場買了些食品和水果,去張揚家裡總不能空著手去。張揚又往家裡打了個電話,說晚上不用在家裡吃了,一家人全都去金凱越牛文強那兒。
    這麼一耽擱,兩人抵達春陽金凱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十五了,牛文強知道張揚要來,專門推掉其他的應酬在店裡等著,當他看到和張揚一起過來的是市委書記杜天野的時候,這廝心中的激動和惶恐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其實在杜天野正式上任之前,牛文強就在清台山莊和杜天野一起吃過驢肉,不過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杜天野的身份,所以很坦然,現在不一樣了,杜天野的形象通過電視報紙已經廣為人知,牛文強雖然最近生意做得不錯,兜裡也有了幾個錢,可在市委書記面前,這種地位上的差異還是很大的,他懷著一顆激動地心情和杜天野握手。
    杜天野看出了他的不安,微笑道:「牛文強是吧,咱們是第二次見面了!」
    牛文強誠惶誠恐道:「杜書記好,上次我不知道您的身份,言辭上多有冒犯,還望杜書記多多見諒。」
    杜天野笑了起來。
    張揚道:「沒勁了啊,杜書記最討厭的就是人家阿諛奉承,你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杜天野道:「大家都是朋友,隨便點,你也別杜書記長杜書記短的,你這樣我也感到拘束,我來春陽也不是為了公事。」
    牛文強心中這個激動,人家杜書記把自己當成朋友,這是多大的面子啊,他恭恭敬敬把杜天野請到了包間裡,張揚的母親徐立華、繼父趙鐵生、趙立軍、趙立武都已經到了,張揚在母親身邊坐下,把杜天野介紹給他們,當然對杜天野的身份略去不提,只說是自己的朋友,趙鐵生兩口子當然不會想到江城市委書記會和他們坐在一張桌子旁吃飯,杜天野也沒有任何的官架子,對他們尊敬的很。
    徐立華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兒子了,握著張揚的手,問長問短,噓寒問暖。說了幾句話題不由得又落在了趙靜身上,徐立華對趙靜的感情問題十分擔心,丁斌是省政法委書記丁巍峰的兒子,他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徐立華道:「咱們家實在是高攀不起啊!」
    張揚考慮的倒不是門戶問題,他認為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不比丁巍峰差多少,當然這只是他自己這麼認為,人家丁巍峰是省政法委書記,他是江城招商辦副主任,級別差了好些。丁斌留給張揚的印象太差,在危急關頭丟下趙靜不管,這件事直到現在都讓張揚感到憤怒。張揚認為丁斌的人品不行,趙靜和他的事情張揚並不看好,可是他也沒什麼辦法,涉及到感情的事情自己也干涉不了。張揚寬慰母親道:「小靜已經長大了,咱們想管也管不了,這麼大人了,應該自己懂得分辨是非,媽,你把心放肚子裡吧。」
    徐立華歎了口氣,向杜天野笑道:「您別見笑啊,年紀大了整天操心的就是兒女。」
    杜天野笑著點了點頭。
    徐立華又道:「你和張揚是朋友,有空也說說他,都多大人了,還不定性,我就想著他早點結婚,生個大胖小子。」
    杜天野啞然失笑,自己比張揚可大多了,到現在感情八字還沒一撇呢。
    徐立華絮叨了幾句,她和趙鐵生幾人吃飽了先行離去,趙家人的眼界也隨著張揚官位的提升而不斷進步著。知道什麼時候應該選擇迴避。
    杜天野也不想再喝了,牛文強在金凱越給他和張揚安排了房間休息。
    第二天清晨,張揚醒來的時候,發現杜天野已經不在,問過服務員方才知道,杜天野一早去爬清台山了,張揚原本想給他打個電話,可拿起電話又斷了這個念頭,杜天野這兩天心中肯定不好過,讓他一個人靜靜也好。
    杜天野開得是張揚的吉普車,在奔龍瀑停下吉普車,一路向青雲峰攀登而去,冬日的清台山冷清了許多,山中空空蕩蕩,看不到任何遊客,杜天野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到清台山來,只是內心有種強烈的願望,他想一個人靜靜,於是想到了清台山,昨天來春陽是他開車,所以車鑰匙在他這裡,杜天野早晨四點半就爬了起來,來到青雲峰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放亮,他一個人行進在幽靜的空山之中。
    冬日的清台山氣溫很低,山林也改變了顏色,前些日子連降大雪,山上的積雪仍然沒有融化,山路上結起了薄冰,走在上面很滑,杜天野吸了口清冷的空氣,想要驅散內心中的煩躁,前方就是青雲竹海,行走在竹海旁的道路上,晨風吹起,帶著雪花飛起,飄落在他的身上臉上,讓他感覺到絲絲沁涼。
    杜天野感覺到心裡好受了許多,他的目光定格在晨光中的紫霞觀。
    林中倏然傳來了一聲槍響,杜天野轉身望去,卻見一頭黑色的生物正向自己衝了過來,那是一頭野豬,它被獵槍擊中,身上還留著鮮血,野豬驚恐狂怒之下,高速奔跑,認定了杜天野就是害它的罪魁禍首,它全速衝去,試圖用身軀和獠牙報復杜天野。
    在野豬距離杜天野還有十米的距離時,另外一聲槍聲響起,那頭野豬踉踉蹌蹌倒在地上。
    陳崇山穿著一件羊皮襖從竹林中走出,手中獵槍的槍筒中仍然在冒著輕煙,他沒想到杜天野會出現在這裡,望著自己的兒子,內心中不由得一陣激動,可他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淡然道:「杜書記,這麼早就來爬山,山上有不少野獸,很危險的。」
    杜天野饒有興趣的來到野豬前,抓起野豬的耳朵看了看:「很肥啊!」
    陳崇山道:「這畜生是從後山竄出來的,最近遊人少了,不過還是有人上山,我擔心它危及到遊客的安全,跟蹤它幾天了,今天總算把它幹掉了。」
    這野豬有一百多斤,陳崇山一個人是拖不動的,他向杜天野道:「幫我抬上山!」
    杜天野點了點頭,陳崇山找了根木棍,用麻繩把野豬的四蹄捆在木棍上,和杜天野一起把野豬扛上山,途徑紫霞觀的時候,老道士李信義也過來幫忙,三人同心協力把野豬抬到陳崇山的院子裡,李信義笑道:「這下可有好吃的了。」
    陳崇山道:「中午燉野豬肉,李道長這任務就交給你了!」
    李信義看了杜天野一眼:「你是市委書記?」
    杜天野笑道:「是!」
    李信義看了看杜天野,又看了看陳崇山道:「你跟老陳有親戚?」
    杜天野笑道:「算是吧。」
    陳崇山瞪了李信義一眼道:「還不趕緊去殺豬,哪有那麼多的廢話!」
    李信義樂呵呵走開。
    陳崇山去屋裡泡了壺野山茶,喊杜天野過去喝。他低聲道:「杜書記大清早的跑到青雲峰來,不是為了健身吧?」
    杜天野搖了搖頭:「就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陳崇山道:「是不是遇到了煩心事?」
    杜天野點了點頭。
    「我雖然沒當過官,可是也知道官場的辛苦!」陳崇山轉臉看著杜天野道:「不過你應該不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情吧?」
    杜天野笑了起來:「陳叔叔怎麼知道?」
    陳崇山道:「你給我的印象是個很堅強的年輕人,像你這種性格遇到事情會十分執著。」
    杜天野和陳崇山只不過是第二次見面,卻有種十分親切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杜天野道:「說好聽了叫執著,其實是固執,鑽牛角尖。」
    陳崇山拍了拍杜天野的肩膀道:「跟我來!」他帶著杜天野來到後方的山崖,站在山崖之上,舉目望去,清台山的景物盡收眼底,陳崇山道:「人在煩惱的時候,登高遠望,會感覺舒服很多,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人隨著所處位置的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會不同。」
    杜天野道:「我可不敢跟聖人相比!」
    「聖人也是人,孔夫子活著的時候地位也並不崇高,隨著時間的推移歷史的變遷,方才被捧到聖人的位置。」
    杜天野道:「有些事我明明知道了結果,可仍然深受困擾。」
    「那就證明你不願接受現實!其實這個世界上值得你去留意的事情有很多!」陳崇山指向遠方的山峰,如果你只盯住一座山峰又怎能欣賞到清台山如此壯闊的風景。「此時正東的天空中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縷縷金光將清晨的薄霧破開,整個天地的輪廓頓時變得如此清晰,杜天野沉浸在這日出的美麗之中。
    陳崇山道:「其實你已經站在山巔,要學會看得高遠!」
    杜天野在午飯後方才返回春陽,回來的時候,還專門帶了一條野豬後腿,這是帶給張揚嘗嘗的。
    張揚看出他的情緒好了許多,也猜到他肯定見到了陳崇山,不知他親爹給他說了什麼,讓杜天野從鬱悶中解脫出來。
    返回江城的路上,杜天野提議去三環路轉轉,三環路的主體已經完工了,現在正在進行路燈、護欄、等配套設施的安裝,杜天野對工程建設情況還是比較滿意的,因為沒有正式通車,他們的車駛入不久就被警車給盯上了,鳴著警笛示意他們停下,兩名交通警走過來一眼就認出了杜天野,兩人馬上把罰單給收了回去,向杜天野敬禮道:「杜書記,我們不知道是您,對不起,對不起啊!」
    杜天野笑道:「是我不對,我違反了你們的規定,擅自駛入封閉路段。」他微笑詢問道:「你們感覺道路質量怎麼樣啊?」
    「很好,咱們江城總算有一條高標準的環城路了。」
    杜天野道:「根據眼前的進度,年後通車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他也不想給交警們的工作造成麻煩,決定不再繼續前進,從前面的缺口處下路。
    杜天野沒來由說了一句:「我還是我,她卻已經不是她了!」
    張揚看了杜天野一眼並沒有說話,希望他真的能夠有所感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