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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敗家仔的幸福生活

    第二天在平靜中渡過,張揚下午主動去內科約了左曉晴,這多少讓左曉晴有些詫異:「找我什麼事?」
    「我想讓你陪我去集市上逛逛!」
    左曉晴『嗤!』地一聲笑了起來,那叫逛街,他該不是故意這麼說引自己發笑的吧,可是看到張揚一本正經的表情,又不像是刻意所為。不過漂亮的女孩子有個通病,自己找男生辦事的時候總覺著天經地義,一旦男孩子倒過來找她的時候,她就開始多想了,這小師弟該不是對自己有什麼非分之想吧?左曉晴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更加確定了這種可能性,都怪自己,為了躲避高偉的糾纏,所以才想起讓他當自己的擋箭牌,自己雖然沒什麼其他的意思,可是人家未必這麼想。左曉晴越想越是後悔,假如因為這件事而讓張揚喜歡上了自己那可就麻煩了,還是盡快說清了好。
    「喂!你到底去不去啊?」張揚有些不耐煩了,在他看來自己幫了左曉晴這麼多次,讓她有所回報也是應當。
    左曉晴仍然顯得有些猶豫。
    他們原本就站在科室的走廊上,遠處一幫實習生都聽到了動靜,遠遠看著,一個個就等著看張揚的笑話。
    張揚心思何等的縝密,頓時就明白這小丫頭八成覺著自己對她有什麼其他的念想呢,心裡不覺有些毛了,小丫頭片子,哥兒們只是求你幫個小忙,可沒有其他的意思,搞得跟自己求她多大事似的,真他媽矯情,「不去算了!」張揚不等左曉晴回答,轉身就走。
    這下輪到左曉晴迷糊了,這傢伙什麼人啊,連事情都沒說清楚,當著這麼多人說翻臉就翻臉,還讓自己一個女孩子下台不,左曉晴氣呼呼道:「張揚,你給我站住!」
    張揚轉身仰頭,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有事嗎?」
    「你找我到底幹什麼?」
    「我說你煩不煩呢?去就去,不去就拉倒,哪有那麼多廢話?」張神醫在大隋朝那是出了名的強勢,除了在隋煬帝手上栽過份兒,其他人見了他只有低頭的機會。
    左曉晴咬了咬下唇,狠狠瞪了張揚一眼,還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傢伙,這是求人嗎?她也是驕傲慣了的性子,剛想脫口說出我不去,可是話到唇邊卻又改了主意:「去就去,我怕你吃了我?」
    旁邊圍觀的實習生全都目瞪口呆,還有這樣約人的,今兒真是開眼了,大夥兒誰見左曉晴不都是陪著笑臉,奴顏婢膝的,這衛校生偏偏就橫眉冷對,可仔細那麼一琢磨,人家這才叫高啊,欲擒故縱啊……
    這倒是冤枉了人家張揚,對付一個女孩子,張揚犯得著費那麼大勁嗎?他只是覺得窩火,合著你能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大爺我找你幫幫忙就那麼難?
    春寒料峭,天空灰濛濛的,天氣預報說今夜有小雪,外面已經開始起風了,左曉晴今天上穿嫩黃色羽絨服,下穿藍色牛仔褲,腳上蹬著一雙黑色長靴,更顯得美腿修長筆挺。張揚還是藍夾克、黑褲子、大頭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張揚也不例外,可是櫃子裡的存貨實在寒磣,連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今天之所以約左曉晴,就是想讓她帶自己去買些替換的衣服,哥兒們這不是有錢了嗎,張揚前世就是一個揮金如土的主兒,今生的揮霍從這一萬塊開始起步。
    左曉晴搞清楚張揚約她是為了陪他買東西之後,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早說嘛,我還以為……」話到中途頓時覺得有些不合適,馬上又閉上了嘴巴。
    張揚笑了起來:「以為什麼?以為我對你別有用心圖謀不軌?」
    左曉晴輕啐了一口,俏臉卻紅了起來。
    九零年代初期的春陽縣城格局上還很落後,商業中心僅限於縣中心廣場那一帶,左曉晴帶著張揚來到春陽百貨大樓,這兒很少有能夠進入她法眼的東西,一些所謂名牌,金利來、華倫天奴、花花公子之類百分百的都是假貨。所以左曉晴乾脆帶著張揚來到杉杉西服專賣,畢竟這兒的東西貨真價實,價格嗎雖然貴了一點,估計張揚的經濟很難承受,可左曉晴在進入百貨大樓之前就已經拿定了主意,張揚這個小學弟畢竟幫了自己不少的忙,給他買點東西也是應當的。
    張揚左看看又看看,在大隋朝時他穿衣服是出了名的有品味,就算是那幫京都的公子王孫也公認他的著裝品味,可是現在是九十年代,一個跨度就是1396年,張揚的審美眼光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大幅度的變化。
    左曉晴為他選了一件黑色羊毛襯衣,一套灰色毛料西服,張揚對左曉晴的眼光表現出極大的信任,走進更衣室換了,大步走了出來,有道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張揚雖然本身長得高高大大,面目也算得上英俊,可是過去那身破舊的衣服給他至少打了三分的折扣,換上西服,整個人的氣質就完全彰顯了出來。
    旁邊的售貨員說著一口標準的東北口音:「我說大兄弟,這身西服往您身上這麼一穿,真是帥呆了!」
    左曉晴也是美眸一亮,想不到張揚打扮起來還是有些風度的,目光向下落在張揚的那雙翻毛大頭鞋上,俏臉上不由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
    「店家,這身衣服多少銀兩?」張揚時不時還是要冒出兩句古話。
    不過那東北大姐顯然把張揚的古話當成了玩笑,格格笑了起來:「呵呵,這位大兄弟還真是幽默,樂死我了……」她笑了兩聲,然後說:「西服一千兩百八,襯衣三百二,剛好一千六!我們店有活動,買西服送領帶,送襪子,你看多好的事兒,這兩件東西加起來也得一百多塊,省老錢了!」
    一千六百塊對左曉晴而言也不是一個小數目,還好她帶了近三千塊出來,正猶豫是不是幫他付賬的時候,卻看到張揚極其豪氣的從藍夾克口袋中掏出一疊青灰色的人民幣。
    那東北大姐登時眼睛就瞪圓了,九零年代初,的確有不少的有錢人,可是在這小縣城中並不多見,而且一把拿出一萬塊的更是少見,她結結巴巴道:「大……大兄弟……大……大款呢……」
    張揚利索的點出十六張老頭票交到售貨員手中,這身衣服他也沒打算再脫下來。
    左曉晴看著張揚的目光充滿了迷惑,她現在是真的搞不懂了,眼前的這個小學弟的確有些莫測高深。看他的出手根本就是一個家財萬貫的敗家仔,那裡還有連吃飯都朝不保夕的貧困子弟味道。
    左曉晴又陪他去鞋帽商場買了一雙四百八的森達,換好鞋襪之後,張揚隨手就將那套舊衣服扔到了垃圾桶裡,頃刻間就推翻了左曉晴過去心中那個艱苦樸素,家淨貧寒的苦孩子形象。
    這小子身上讓人驚奇的東西實在太多,左曉晴心中的疑問也隨之增加,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張揚得意的笑了笑。
    這笑容讓左曉晴感到有些危險,她甚至想到了不好的地方,這傢伙該不是去搶銀行了吧?
    張揚伸出他的那雙大手:「金錢在我的眼中不過是糞土一般,只要我這雙手在,就會有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財富!」他絲毫沒有誇大之處,在大隋朝,他張一針的診費那可是出奇的高,想讓他扎上一針,沒有百兩黃金,老子眼都不夾你,一兩等於50克,一克黃金現在的價格是98,也就是說,想讓我看病先拿四十九萬來,我張神醫的門診費在當今地球上也稱得上是第一。
    左曉晴這次居然沒有認為他是說大話,和張揚相處的時間越長,越發現這傢伙的神秘和高深。不過今天左曉晴感觸最深的就是,這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仔,接下來的時間,他又買了兩條牛仔褲,一件雪豹牌皮衣,兩雙阿迪達斯的運動鞋,加上內衣內褲,日常用品,七千六百塊一轉眼的功夫就這麼消費掉了。
    張揚是那種有錢不花難受的主兒,這不,他又惦記上了交通工具,按照他的本意,是想買一輛摩托車來著,可惜點了點兜裡的銀子,所剩不多,而且他也不會騎那玩意兒,看著滿大街的變速自行車有了點主意,讓左曉晴帶著他去自行車商場挑選了一輛中華自行車,這可是當時數一數二的名牌,價錢當然也是剛剛的。
    走出百貨大樓的時候,春雪已經將大街小巷全都染白,張揚推著變速自行車,車把上掛滿了包裝袋,後座上也夾著一摞鞋盒,算得上滿載而歸,兜裡的人民幣卻迅速的癟了下去,還剩下一千三百塊,不過錢是死的,人是活的,沒有了還能再掙不是?
    左曉晴今天親眼目睹了一個暴發戶誕生的全過程,表情怪異的看著衣著光鮮的張揚:「如果沒事,我先回宿舍了。」
    張揚笑了起來,露出他那口招牌性的雪白牙齒,不得不承認,這廝的笑容的確很有感染力:「我請你吃飯!」
    「不了,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左曉晴懶洋洋地說,心裡卻在等待著張揚的二次邀請,休息也要吃飯啊,不過她可不是隨隨便便答應別人邀請的女孩子,大戶人家出來的閨女就是矜持。
    「好,那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吃完飯再走!」張揚居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左曉晴一時間呆在那裡,這什麼人啊!請人吃飯一點誠意都沒有,更過分的是,外面下著雪,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居然讓自己一個女孩子孤零零一個人回去,而且在餓著肚子的前提下,左曉晴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委屈感,眼圈兒登時就紅了,粉紅色的嘴唇抿了抿,然後一言不發的向雪中走去。
    張揚居然又厚著臉皮追了上來:「左曉晴!」
    左曉晴以為這小子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於是停下腳步,對待犯了錯誤的同志,還是要給人家改正的機會,總不能一棒子把他打死不是?
    「你看我帶著這麼多的東西,去吃飯也不方便,要不,你先幫我把車子推回去,回頭我再找你拿!」
    左大小姐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孩子,可是這並不代表著她能夠無限度的忍耐,頃刻間她柳眉倒豎,美眸圓睜,冰冷的目光宛如飛刀般嗖!嗖!向張揚飛去,直射張揚那陽光燦爛的笑臉:「你知不知道自己很過分!」左曉晴用力跺了跺小腳,然後頭也不回的向遠方走去,大戶人家的閨女就是有修養,連生氣也表現的那麼含蓄。
    張揚推著中華自行車繼續跑了上去,他過去沒接觸過這玩意兒,連推車都推得歪歪斜斜更不用說騎車了,而且雪天路滑,方向更是難以掌握,無論張神醫怎樣努力,車把始終不聽他的使喚,張神醫很生氣,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眼看左曉晴越走越遠,張揚抓住車子斜梁稍一用力,兩輪離地,扛著自行車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
    左曉晴再度被他截住,這下她可不樂意了:「喂!你有完沒完?」
    張揚樂呵呵笑道:「喲!還真生氣了,跟你開個玩笑,當真了?」
    左曉晴瞪了他一眼:「無聊!」看到張揚扛著自行車的狼狽模樣,又不禁有些想笑,可是想想要是這麼就原諒了他,豈不是太沒有面子,正準備板起面孔教育他兩句的時候,一旁忽然響起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妹子,是不是這小子欺負你,要不要哥哥幫你出氣?」街邊兩個身穿黃色軍裝的混混兒神情猥褻的叫著,目光一刻不停打量著左曉晴。
    張揚暗歎紅顏禍水,女人太漂亮真的很容易招惹麻煩。
    左曉晴本來就氣不順,憋了許久的一口惡氣全都灑在了兩名混混的身上:「一邊兒呆著,哪涼快哪涼快去,省得我看到心煩!」
    「小婊子,你他媽說誰呢?」這倆小子當時就不樂意了。
    左曉晴聽到他們出言不遜,俏臉登時氣得通紅。
    張揚把自行車往雪地上一落,這時倆混混兒已經靠攏上來,他們雖然罵的是左曉晴,可攻擊的目標卻是張揚,高個的那個一拳已經攻向張揚的眼睛,這叫封眼錘,只要擊中目標,就會讓對手的戰鬥力大幅度減弱,只可惜他用錯了目標。
    張揚一牽一帶,那小子馬上立足不穩,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方衝去,慘叫著撲倒在雪地上,慣性讓他在雪地上滑行出近三米的距離。
    另外那名小個子居然跳起來給了張揚一個二踢腳,這種華而不實的花架子根本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張揚看準方向,右手從這小子兩腿之間插入,一把抓住他的命根子,狠狠摔落在雪地之上。、
    那小子痛得捂著命根子慘叫起來,張揚冷笑道:「我最恨別人欺負女人!」
    雪花飛舞之中,張揚傲然站立於風雪之中,腳下是兩個痛苦哀嚎的混混兒,他輕輕彈落了肩頭的雪花,揮手之間,仿若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目空一切,唯我獨尊!
    左曉晴望著雪中的張揚,不覺呆在那裡,這廝的自我感覺咋就那麼好呢?
    張揚正陶醉於自己不可一世威風凜凜的形象中時,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法律?竟然在公共場合聚眾鬥毆,全都跟我回派出所去。」
    兩名巡警出現在張揚的面前,其中一人居然是上次遇到的趙東亮,縣城本來就那麼大點,加上他們是這一帶的巡警,頻繁遇到也是正常。
    趙東亮雖然沒有認出張揚,可是對左曉晴的印象卻是十分的深刻,所以當他看到左曉晴的時候,不禁驚奇的咦了一聲:「怎麼又是你?」說完這句話他才向張揚看了看,隱約記得那天晚上常七斤鬧事的時候,這小子好像也在場。
    左曉晴正要解釋,那兩名混混兒已經忍痛爬了起來:「趙隊,趙隊,我們……是玩兒的,您別當真……」倆小子顯然對趙東亮十分的顧忌,顧不上跟張揚糾纏,慌慌張張逃入了人群中。
    趙東亮看了看張揚,張揚毫無畏懼的看著他。
    左曉晴知道張揚是個到處惹事的傢伙,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臂,又向趙東亮笑了笑:「我們這就走!」
    趙東亮拉住張揚的去路,雙目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小子,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最好不要犯在我手上。」
    張揚冷笑道:「一個臭捕快,得瑟什麼?」以他張神醫超然的地位,一個縣城的小捕快根本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趙東亮一聽就火大了,這也難怪,大家都是年輕人,你帶著一個美女到處招搖本來就讓人家心裡不平衡,現在說你兩句,你居然還如此強勢,還讓人活不?趙東亮指著張揚的鼻子道:「你現在就跟我走,我親眼看到你打人了。」
    左曉晴雖然不願意惹事,可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她也不怕事,張揚的確打人了,可那是為她出頭,而且被打的那兩個都跑了,你一個小警察幹嘛不依不饒的?
    「警察同志,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你說我朋友打人,有沒有認證,有沒有物證,空口無憑那可是誣陷,任何時候你都不要忘了,自己是人民警察,你的職責是為人民服務,可不是打擊人民!」
    周圍看熱鬧人越來越多,整條馬路都被堵住了,現在正是傍晚下班的時候,來往行人都從這裡經過,九十年代初雖然汽車還只是小眾的交通工具,可單單是自行車摩托車已經堵住了這狹窄的街道。
    趙東亮心裡這個氣啊,張揚但凡只要說一句軟話,他也就算了,可是張揚不但說他是個捕快,而且左曉晴伶牙俐齒的開始跟他談法律,趙東亮雖然只是一個巡警,可那也是跺跺腳讓這條一馬路抖一抖的主兒,當著這麼多人,讓倆學生弄得下不來台,他以後還有什麼警察的威嚴可談?趙東亮火了:「有什麼事情,跟我回所裡談,如果你們繼續鬧事,我就會告你們擾亂社會治安,妨礙交通安全。」
    張揚腦子裡可沒有什麼法律概念,看到趙東亮不依不饒,而且習慣性的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上來了,他一把將趙東亮的手指拍開:「你有完沒完?找揍是不是?」
    趙東亮的手馬上落在警棍上:「你還敢襲警?反了你了!」
    左曉晴看到張揚怒目圓睜的樣子,知道他是個不計後果的主兒,腦子一熱,保不齊做出什麼事情來,慌忙攔住他:「喂!人家是警察,你說歸說,別真動手啊!」
    趙東亮卻不依不饒的衝了上去:「打我?來啊!你打我啊!」
    張揚冷笑了一聲,揮起右拳,猛然擊落在趙東亮的小腹上,趙東亮哪裡想到他會真的出手,被他打得踉踉蹌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聲哄笑。
    公眾場合竟然毆打警察,這還了得,趙東亮的搭檔慌忙抽出電警棍。
    張揚很無辜的攤開雙手:「你們都聽到了,是他讓我打的!」
    左曉晴真是哭笑不得,這傢伙還居然真是聽話啊?無論道理在誰的一邊,你都不該毆打警察,這件事只怕麻煩了。
    不過張揚這一拳並不重,趙東亮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抽出警棍,大有要和張揚拚個你死我活的架勢,人群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趙東亮!葛大隊讓你過去一趟!」
    趙東亮微微一怔,回過頭去,這才留意到遠處停著一輛豐田沙漠王子,春陽縣警察系統幾乎沒有不認識這輛車的,趙東亮慌忙走了過去,湊在車窗前說了幾句話,然後紅著臉走了回來,再度回到張揚身邊,態度和剛才已經判若兩人,眼神雖然沒有看張揚,可是語氣卻已經緩和了許多:「你們走吧……嗯……啊……那啥……那……我的態度也……也有些不對……」
    張揚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左曉晴畢竟是女孩子家心思細密一些,她看到了遠處的那輛吉普車,從號碼上已經斷定,那輛車正是情人節晚上和張揚遇到的那個,這件事得以解決的真正原因恐怕在於此吧。
    左曉晴猜得沒錯,吉普車內坐著的正是春陽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副隊長葛春麗,張揚和趙東亮發生衝突的時候,她剛好從這裡經過,和別人一樣,起先她並沒有認出張揚,可是當左曉晴站出來指責趙東亮的時候,她馬上認出了左曉晴,畢竟這麼漂亮的女孩在春陽縣成中並不多見,所以毫不猶豫的讓司機把趙東亮叫過來狠狠訓斥了一頓。
    自從情人節驚魂一夜過後,葛春麗的內心也沒有一刻能夠安穩過,假如這件事傳出去,那麼她和李長宇之間的曖mei關係肯定要曝光,而且無論是李長宇還是她的政治前途恐怕也要就此終結,然而冷靜之後,葛春麗又感到慶幸,假如沒有遇到那兩個年輕人,恐怕李長宇已經因為馬上風死在了吉普車內,自己的政治前途結束事小,搞不好還要被扣上謀殺的罪名,用不了多久這段風liu韻事就會傳遍神州的各個角落,畢竟縣處級幹部因為馬上風死亡的,李長宇可能是第一個。
    葛春麗並不是一個只知道依附男人的女人,那天晚上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她本來已經完全絕望,可是在一瞬間又突然改變了,李長宇甚至暗示過她,為了保守這段秘密,甚至可以採取某些極端的做法,葛春麗能夠明白李長宇現在的忐忑,可是平心而論,葛春麗對這兩個年輕人還是充滿了感激的,假如沒有他們,現在已經到了最壞的地步,不過這兩天,她還是去進行了秘密的調查,張揚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普通工人家庭出身,江城衛校的實習生,可是左曉晴身後的背景卻嚇了葛春麗一跳,不但父親是江城市人民醫院的院長兼書記,她的叔叔左援朝還是江城市財政局的局長,雖然是正處,可卻是不折不扣江城市的財神爺,就算是市長也要給他幾分面子,這樣的家庭出身,要是當真把這女孩兒滅口,恐怕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再說了,你當滅口那麼容易?那都是電影電視劇裡面的橋段,葛春麗雖然是個配槍的主兒,可人家的警銜那是『干』出來的。
    連李書記知道人家的身份之後,也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就這樣吧!」,這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認命的表態,李長宇不是傻子,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世上本來沒有麻煩,麻煩多數都是自己惹出來的,既然已經惹了一個小麻煩,乾脆就聽之任之吧,千萬不要為了消滅這個小麻煩而招來更大的麻煩。
    當然這些幕後發生的事情,張揚不可能知道,左曉晴更不可能知道。
    不過有了趙東亮的插曲,左曉晴自然忘了剛才的不快,很愉快的跟張揚去吃了一頓晚飯,不過她敏銳的發現,自己對這個小學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一發現讓她感到有些不安,左曉晴是個理智的女孩兒,她甚至都可以設想出自己的未來,也許設想這個詞兒並不恰當,從小到大,她的生活幾乎都是母親為她安排的,唯一的一次叛逆,也就是選擇實習地點的問題,按照母親的意思,本來是要她進入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的,不過這次的鬥爭父親站在了她的一邊,這場勝利有些來之不易,勝利的也並不徹底,左曉晴原本想去的是直轄市濱海,在母親的堅決反對下,最終還是和家裡達成了妥協。
    左曉晴暗暗歎了一口氣,畢業後進入市級醫院,然後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官宦子弟嫁了,這就是她的生活。她生活的一直都很小心,盡量讓自己的軌跡不發生任何的偏差,她的家人也不允許發生偏差。她開始意識到自己喜歡跟張揚相處的原因,因為張揚這個人根本就是反叛的代名詞,他的字典裡恐怕根本沒有循規蹈矩這個字眼,而自己缺少的恰恰是這些。
    晚飯花了六十二塊,張揚很大方的拿出一張百元大鈔:「剩下的別找了!」這廝還做出很體貼的樣子道:「剩下的錢自己裝兜裡,別被掌櫃的看見。」
    服務員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三十八塊小費,媽呀!太大方了。
    張揚很享受揮霍帶給自己的驕傲感,他從不否認自己很虛榮,走出飯店的大門,雪還在下,夜色卻已經深了。
    左曉晴指了指張揚的中華自行車:「我累了,你帶我走!」
    張揚撓了撓後腦勺:「我不會!」
    左曉晴驚詫萬分的看著張揚,她實在無法相信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竟然還不會騎自行車。
    「我真不會!」張揚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絕不會不懂裝懂:「不如……你教我?」
    左曉晴格格笑了起來,讓她開心的理由是,在她眼中幾乎無所不能的張揚居然也有不懂的東西,而且是這麼基本的技能,左曉晴歎了口氣:「你知不知道,現在不會騎自行車,不懂得英語,就等於是殘疾人……」
    張揚直愣愣的看著左曉晴,兩樣他可全佔了,大隋朝無所不能的張神醫來到九零年代居然成了殘疾人,笑話,是可忍孰不可忍,張神醫絕不甘心當一個殘疾人的,所以他從現在開始就學習騎自行車,下雪天學騎車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從飯店出來到縣人民醫院,短短的距離內,張揚已經摔了十多跤,其中固然有他掌握不住平衡的原因,當然也和雪後路滑有著相當的關係,不過張揚還是擁有著相當的運動天分,很快就已經掌握了騎車的要領,雖然騎得搖搖晃晃,可是畢竟已經掌握了平衡的竅門。
    人類從爬行到直立行走進化了無數年,張揚從直立行走到騎車卻經過了一千四百多年,這一刻他激動了。
    連左曉晴也無法理解他為什麼會如此激動,不就是學會騎自行車嗎,至於激動成這個樣子?
    張揚的回答很實在:「俺終於不是殘疾人了!」
    左曉晴無語,這廝還很記仇,仰頭看了看漫天飛舞的雪花,明天就該返回江城了,小學弟再見!
    張揚終於迎來了他重生後的第一個星期天,同宿舍的陳國偉也回家去了,張揚雖然知道家裡的門牌地址,可是他不想回去,反正跟那家人也沒有什麼感情,回去也只是徒增煩惱,讓他喊兩個陌生人爹娘,還不得鬱悶死。
    張揚靠在被褥上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著電視,自從有了那一萬塊之後,他的生活變得舒服了許多,可是這樣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眼看錢就要花完了,總得再想點辦法。張揚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忽然被輕輕敲響了,集體宿舍裡面只要有人,就很少有鎖門的習慣:「誰啊?」
    「張揚在嗎?」一個禮貌的聲音問道。
    張揚坐起身來:「門沒鎖!」
    房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身穿灰色夾克衫的青年走了進來,他臉上帶著暖融融的笑意,不過這笑容多少有些獻媚的味道:「你是張揚?」
    張揚點了點頭,眼前這人他可從來沒有見過:「你是……」
    青年自我介紹道:「我是李書記的司機劉海濤,您叫我小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