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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華燈熠熠受宴威,陰霧慘慘愚受驚

第九回:華燈熠熠受宴威,陰霧慘慘愚受驚

——關於月蝕的一次預報上說到張衡報了地動不知吉凶,一聽皇帝召見,連忙換了朝服直奔溫德殿。只見群臣悄無一言,聖上面有慍色,像剛發過脾氣。順帝見張衡進來,說到:“卿言西方有地動,剛才驛馬來報果真如此。學富五車又敢直諫,真不愧為朕的重臣,寡人特賜你黃綾五匹。”又轉過身來對那佞臣狠狠瞪了一眼。此時,張衡忙謝恩不迭。他知順帝憂柔多變,朝中奸臣當道,怕以後節外生枝,就乘勢上奏,稱年以老邁,該辭官歸田,修纂書籍。順帝准奏。越明年(公元139),世界科學史上的這為偉人便與世長辭了。

張衡去世後,這地球又繞太陽轉了320圈。中國歷史經歷了東漢、三國、兩晉、十六國到了南北朝。這時在建康(南京)有一個劉宋小王朝,正是第四代黃帝孝武帝劉駿在位。這城從兩晉就做首都,建設的樓台櫛比,亭榭相連,滿城輕歌漫舞,一派紙醉金迷。這天正是帝孝武大明三年(459年)9月19日晚上,夜風輕輕,鐘鳴聲聲,一輪滿月冉冉升起,那些深宅大院更顯出峨的輪廓。這時離皇宮不遠處有一宅第,紅燈高挑,車馬不絕,連門口那對石獅子也披紅掛綵。這是當朝旅賁中郎將給侍中戴法興的官第。今日是他的四十五壽辰,正要大宴賓客。此人官銜不大,僅屬宮廷衛隊長,秘書長一類,可他出入皇宮左右,深得孝武帝信任。他心狠手毒,進一讒言就能讓你家破人亡。因此,今日不論生疏遠近,滿朝文武都來祝壽捧場。那戴某也光容煥發,前後謙恭。這時,他正挽著一位青年學者的手,走向客廳。

這個青年學者只有26歲,名叫祖沖之(429-500),出生官臣人家,少年好學,新近被收入黃帝專設的“華林學省”研究學問。“華林學士”們雖無官職,卻由黃帝賜房、賜衣、賜車、賜馬,名譽極高。祖沖之學問高深,名噪京師,連戴法興這樣的權臣,也因其赴宴引以為榮。

一會兒,主賓落座,歌飄舞起。酒過三巡,眾人已有醉意。忽然,一僕人慌忙進來,走到戴法興身後語無倫次地說道:“老爺,不好了!街上人傳今晚有月蝕……”雖然聲音很輕,但是旁邊的幾個客人還是聽到了,立即被嚇的酒杯落案,呆若木雞。戴夫人不等僕人說完,便啪地給他一個耳光:“放屁!老爺生日,怎麼說起這等不吉利的話來?”僕人連忙跪倒:“奴才不敢胡說,外面貼有告示。”

“誰貼的?”戴法興滿臉殺氣。僕人以目示席,不敢再說。這時祖沖之整冠而起,從容達道:“是在下來府時隨手貼的。”不想這一句平平淡淡的話卻如同晴空驚雷,震得席上歌舞停歇,一片緊張。

原來,古人多講迷信,不懂日蝕、月蝕之理,以為這是一種凶兆。漢宣帝時有一次日蝕,黃帝認為這是大臣楊惲驕奢犯上所致,竟將他腰斬來謝天。今日是戴法興的良辰吉日,祖沖之怎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其實,在此之前,我國早有日月蝕觀記載,但在預測方面還不太精確,因為,這對月、地、日的運行軌道須做精確的計算。月球繞地球轉,球轉繞太陽轉,月、地、日走馬燈似地旋轉不停。月光是日光的反射,月亮並不發光。當月亮轉到太陽和地球中間時,月亮的暗面對著我們,這正是初一和三十;當月亮轉道地球的另一側時,月亮的亮面對著我們,這正是皓月當空的十五,這樣地球處於日,月之間,就有可能三球一線,地球檔住太陽的光,使月亮不能反光這就是月蝕。因此,月蝕常發生在舊歷十五。

道理已明,話題還是回到戴府宴會。戴法興一聽說是祖沖之貼的月蝕佈告,臉色刷地變了,先紅又白,時而鐵青。他想發作,可這青年學者是自己請的,而不是一般官史;他想忍住,可壽誕喜慶,豈容出這等凶事?幾經思考,他終於說出幾句肉中帶刺的話來:“文遠(祖沖之的字),聖人且畏命,你我凡夫俗人,怎敢妄言天機?你就不怕上天降罪嗎?”豈不知,祖沖之今天正有意選中戴的壽宴,藉機向人們宣講月蝕,好破除迷信。這時他倒乾脆坐下慢慢地說起來:“天球上眾星運行本有軌道,今日望日,日、地、月成一線,月為地所遮,自然可能發生月蝕。這不是甚麼天命、天機,乃是自然之理。”戴法興說:“月月有個望日,為何不見月蝕?”

“這很簡單,地行軌道與月行軌道不在一個平面,兩者都有夾角(現已測約5度9分),所以每月一次望日,三星只能大致一線,乃會有蝕。這種情況若干年才遇一次,據我推算,今日當有月蝕。”

這時,賓客中有人聽後直點頭。他們知道,祖沖之工於數學,又通天文,觀察運算極為精細,比如對一月測算以前無古人地算到27.21223日(和現代測算只差萬分之一)。他今天敢在這裡預言月蝕,絕非沒有根據。於是,眾人交頭接耳,席間一時紛紛嚷嚷。戴法興實在心裡不悅,起身凶狠地說:“一會是沒有月蝕,可別怪我戴某不義!”祖沖之立即站起,高聲說:“如若沒有月蝕,在下甘願服罪,”滿座立即又靜得沒有一點聲音,氣氛更為緊張。戴法興轉身舉杯,惱火地喊“上酒!”,客廳裡又笙歌再起,輕舞飄飄。

過了一會,正當人們耳熱酒酣之時,忽聽樓下有人驚呼:“天狗食月了!”人們呼地一下擁到窗前,見空中那輪本來如鏡初磨的明月,一點點地被吞入黑影,漸漸如弓如鉤,本來是明月星稀的十五之夜,突然天地渾沌就如初一初二一般。頓時冷風嗖嗖,陰霧慘慘,戴法興萬分沮喪。戴夫人慌忙命ㄚ環老媽子快到院中擺設香案,然後親自燒香磕頭。家兵家將也都彎弓搭箭,向空中亂放。院子裡,敲鑼打鼓,摔盆打碗地亂做一團。眾人瘋狂呼喊,想把可惡的“天狗”轟走,救出它嘴裡的明月。然而,在這一片混亂之中,也有頭腦清醒者,認為祖沖之講得有理。這可真是一次最好的宣傳!

戴法興心裡又惱又怕,也顧不得體面,長跪在客聽外的平台上,對天搗蒜似地叩頭。一會他忽然想起今天這事的主謀來,便起身問家人:“祖沖之那裡去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