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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我知道」

●〔中〕包蕾

大森林裡有棵古老的大樹,大樹底下有個小洞,這小洞就是兔媽媽的家。

兔媽媽添了個小兔子,小兔子長得又白又胖,長長的耳朵,紅紅的眼睛,躲在媽媽的懷裡東張西望,兔媽媽喜歡得什麼似的。

鄰居老兔奶奶來她家探望,看了也是歡喜,笑著說:「好呀!看樣子長大了一定很聰明。」

過了些日子,小兔子已經會跑會跳了,一身潔白的毛油光光的更是逗人喜歡。兔媽媽十分疼他,怕他受野獸們的欺侮,只許在洞口玩耍,不讓他走遠。好在這棵大樹處在森林的邊緣,除了兔子,從來也沒別的野獸來拜訪。兔媽媽還是小心在意,每天的糧食,都由她親自去找來喂小兔子,也不讓小兔子跟她出去逛逛。

小兔子也果真挺聰明,很快就學會了撥土挖洞;每天閒來無事,就在洞口挖挖樹根,打掃打掃樹葉子,老兔奶奶看了常常隨口誇獎他,說他很懂事。小兔子也覺得自己很懂事,在他想來,好像世界上什麼事他都懂了。

當兔媽媽和老兔奶奶在樹洞邊閒話些家常的時候,或是談起森林裡野獸們的事,小兔子就在邊上嚷:「這個……這個……我知道……我知道……」

雖然,他並不知道什麼,甚至也從來沒見過別的野獸,可是他也結結巴巴他說了一大套(多半是聽來的一言半語)。可也虧他說得出那許多,惹得兔媽媽、老兔奶奶都笑了,小兔子也覺得挺得意。

要是遇上別的小兔子們在一起談論一些什麼的時候,那,他可非擠進去發表意見不可,也不管自己有沒有聽清楚人家談論的什麼,就大聲嚷:「你們在談什麼呀?是不是談拔蘿蔔的事呀?要說這個我知道,我知道……」

其實大家並不是在談拔蘿蔔,就說拔蘿蔔的事,小兔子也知道得不多;可是大家也不跟他計較,只是心裡好笑。

小兔子到處嚷著「我知道……我知道……」後來,動物們給他提上個外號,就叫「我知道」。

日子過得真快,轉眼秋天過去,冬天來了。

這一天,雪下得很大,北風呼呀呼呀地吹著,兔媽媽得了重感冒,頭痛發燒,躺在洞裡哼著。

小兔子也一整天沒東西吃了。

兔媽媽沒奈何,把小兔子叫過來,吩咐他說:「媽媽生病了!你自己出洞去找點東西吃吧!可是你要千萬當心,森林裡壞蛋很多,特別是狼……」

小兔子沒等媽媽說完就嚷著:「我知道,我知道……」

兔媽媽說:「你聽我說!狼的樣子很可怕,小小的眼睛,粗粗的尾巴,刀似的牙齒,尖尖的爪……」

小兔子沒聽完,就跳出洞去,一溜煙地跑了,一邊還嚷著:「我知道,我知道……」

小兔子在森林裡亂跑亂跳,也不知哪去找吃的東西。正尋找時,忽聽得 「陣」的一聲大叫,「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面前站著個長毛怪物,身子比他大好幾倍,張著小小的眼睛正瞅著他。

小兔子嚇得說不出一句話,呆呆地望著那怪物。

那怪物卻咯咯咯地笑起來,小兔子心想這一定是狼了,回轉身就逃,那怪物在後邊叫住他:「別跑,別跑!小兔子!」

小兔子停住了腳步,偷偷回頭看,那怪物還站在那兒,看樣子不像要來追他,小兔子膽壯了,輕輕地問:「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我?」

那怪物笑著說:「誰不認識你呢,你這小兔子!連我山羊公公都不認識嗎?」

小兔子早聽媽媽說過山羊公公是他外祖父家的親戚,挺和善的,這下就定了心,歎了口氣說:「嗨!我還以為你是狼呢!」

山羊公公聽了笑得更厲害了,笑得肚子都痛了。

「真是笑話,真是笑話,」山羊公公大笑著說,「我活了這大年紀,還是第一次被人家看成狼呢。」

小兔子有點不好意思,他的眼睛越發紅了。以後你們要是看見兔子的眼睛紅得一映一映的時候,那就是他難為情了。

山羊公公不笑了,和善地對小兔子說:「小兔子!你大概還沒見過狼吧,也難怪你。聽我講給你聽,狼的身子比我小得多,可是樣子很凶,他長著條粗粗的尾巴……」

小兔子沒等他說完,又嚷起來:「這個我知道,我知道………一邊就跳著跑開了。

山羊公公望著他直搖頭。

小兔子正跑著,忽然頭上挨什麼東西打了一下,停住一看,不知是哪兒掉下來的松球正落在他頭上。

「是誰跟我搗鬼?」小兔子埋怨著。

「別生氣!別生氣!是我不小心掉下來的。」樹上傳來細微的聲音回答他。

小兔子抬頭一看,樹枝上蹲著個小動物,小小的眼睛,粗粗的尾巴,小兔子害怕起來了,輕輕地問:「你是誰?」

那小動物可頑皮,了眼睛說:「你不認識我,那你就猜猜看!」

小兔子看看他眼睛,看看他尾巴,越看越害怕了,一邊打算逃走,一邊更輕他說:「狼!」

那小動物一聽說狼,可嚇了一大跳,一下就跳進樹洞躲起來了。這一來。小兔子反而安心了,他不打算跑了,在樹下嘻嘻地笑著。

那小動物聽見了,偷偷地從洞口伸出頭來問:「哪裡有狼呀?是你騙我嗎?」

小兔子笑著說:「我沒騙你,我是把你當做狼了。」

小動物這才搞明白,又鑽出洞來,一邊埋怨春:「嗨!你這小兔子,真不懂事.狼』可是隨便說的嗎?」

「你可真膽校」小兔子還在笑。

「別笑話我了,我看你,連狼是個什麼樣兒都不知道,才會把我松鼠當做狼了,嗨!讓我仔細告訴你吧,狼可比我大得多,樣子可凶啦,尖尖的爪 子,血紅的嘴,小小的眼睛,粗粗的尾巴……」

小兔子沒等他說完,就嚷著:「我知道,我知道!我懂得比你。多……」說著就跳著跑開了。

北風呼呼地吹,大雪飛舞著,小兔子又冷又餓,到處亂找東西吃。忽然他看見遠遠的大樹後邊雪堆裡,露出個紅蘿蔔,小兔子高興得什麼似的,恨不得趕上去一口吃掉。不料後面突然轉出個野獸來,矮矮的個兒,一身灰毛,張牙舞爪的,樣子可凶呢。

小兔子嚇了一大跳,打算回身逃走,可又捨不得那個紅蘿蔔。正沒主意,那野獸卻挺和善地招呼起他來:「小兔子,你來得正好。快過來,快過來,我送你個紅蘿蔔。」

小兔子望著他,心裡十分害怕,他想這是個什麼野獸呢?會不會就是狼呀?可是狼究竟是個什麼樣兒呢?小兔子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他想著好吃的紅蘿蔔,他想也許那不是狼吧。

那野獸可正是個狼。他看見小兔子呆呆地站著,就輕輕走過來,一邊還招呼著:「小兔子:別怕!過來呀!」

小兔子退後幾步,輕輕地問:「你是狼嗎?」

狼一聽也禁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你還沒看見過狼,怪不得,怪不得!」

狼笑得那麼可怕,小兔子的腿都軟了!

忽然不知哪裡傳來老兔奶奶的聲音:「小兔子.快跑!」

小兔子一聽,回轉身就逃。

狼看見小兔子跑了,就飛似地追上來,一邊叫著:「別跑!別跑!」一邊磨得牙齒咯咯地響。

小兔子跑不動了,看著就要給狼追上了,忽然從樹林裡竄出個大兔子來——她就是老兔奶奶。

老兔奶奶在狼前面兜了個圈,狼看見了,就丟了小兔子來追老兔奶奶。小兔子趁這個機會,找到了個樹洞,竄進去,躲了起來。

狼追著老兔奶奶。老兔奶奶可機智呢,她盡兜著圈子繞路,害得狼跑得直喘氣,可怎麼也抓不住她。老兔奶奶把狼引了一大段路,就竄進個土洞裡去了。

狼在洞口守了半天,沒見她出來,也只好走開了。

第二天,老兔奶奶在樹洞裡找到了小兔子,他還在那兒發抖呢。

老兔奶奶說:「你知道我昨天怎樣救了你嗎?」

小兔子搖搖頭說:「不知道!」

老兔奶奶說:「這會兒你該知道狼是什麼樣子了吧?」

小兔子又搖搖頭說:「不知道!」

老兔奶奶笑了,她說:「怎麼今天你都不知道了呢?」

小兔子含著眼淚說:「我嚇昏了!」

老兔奶奶笑著,拉著小兔子出洞去,一邊叮囑著:「好吧!好吧!別害怕了,我送你回家去吧!我已經給你媽送去了兩個紅蘿蔔,回家好好吃去吧!以後要好好地聽媽媽的話,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