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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你們也結束了?我剛才臨走時候想到,要不要護送小曲的兩位朋友回家。還有一位小關呢?」

  「唔,小關精力好,還打算加練一堂課。我去隔壁喝咖啡等她。謝謝你關照,我有車。」

  唐虞允尷尬地無言以對,與安迪告辭。

  等關雎爾再上一節課出來,關雎爾雖然很累,卻變得神態輕鬆。她終於掌握那一節課的要領,私教看著很滿意。安迪也很滿意自己的表現,回到家裡放起音樂,換上舞衣練上一段,錄像傳給包奕凡。

  包奕凡一直對安迪從春節前開始說起的肚皮舞課程深表好奇,他收到短信提示時,正與他爸約在他家,嚴肅討論他媽亂伸手的問題。但他當即順手打開電腦下載文件。等他下載結束,就道:「爸,你要不要去外面吸支煙?」

  「什麼事?」

  包奕凡呵呵地笑,但這事真不方便說。再說,他對他爸深深敬畏。但老包看看兒子,起身吸煙去了。包奕凡舒一口氣,趕緊打開文件來看,一看,差點笑倒在地。這麼一本正經的比劃也叫肚皮舞?看動作,什麼扭臀之類的倒是都很到位,只是渾身的氣質說不出的…一絲不苟,偏一張臉滿是牛皮烘烘很是臭屁得意。果然不出所料,他聽到肚皮舞時候就已經深表懷疑了。

  「跳得…一團正氣。」包奕凡實在忍不住在通話時表達一下諷刺。

  「怎麼會,怎麼會,動作不是全到位了嗎?身體柔軟度也夠啊,我以前學跳芭蕾呢,舞蹈動作全都訓練過。哪兒不對?」

  「動作太積極,缺乏一種慵懶。眼神最欠缺,不,臉上的神情最欠缺,不信你端起鏡子一邊看錄像一邊看你自己的臉。」

  「要我擠眉弄眼?」

  「你想像眼前只有一個我,不是別人看著你。你怎麼用舞姿挑逗…」

  「有難度。」安迪當即打斷包奕凡嬉皮笑臉的話。但隨即想到,她當初報名學肚皮舞,圖的不就是指望這種舞的百媚橫生,來化解自己的不解風情嗎。「唔,不跟你說了,我幹活,幹活兒,我要看公告。」

  包奕凡繼續不懷好意地笑,想像得出那邊是如何的尷尬。他忍不住跳起身走到爸爸那兒,可又無話可說,隔著陽台門等爸爸吸完煙。明擺著安迪是個心思單純的人,可媽媽一再無視,一再試圖挖掘出一些什麼來,這叫侮辱,誰都不願領受這種一而再的侮辱。連他旁觀著都受不了,媽媽侮辱的是他保護下的女人。

  因此,包奕凡開始諒解他爸過去的所作所為。願意並開始與他爸商談如何阻止。

  這一切,安迪並不知情,她正滿臉糾結地站在鏡子前回憶錄像裡的舞女如何的百媚橫生。她有能力將所有的動作分解到最細,可她總是在臨門一腳之時,生出一絲兒心理障礙。

  

  曲筱綃心疼趙醫生,不捨得折騰這個累得稀軟的人,便攢著渾身精力出門去折騰別人。她敲開2202的門,但來開門的是邱瑩瑩。邱瑩瑩如今發誓不記小人過,但雖然大人大量地給曲筱綃開了門,卻忍不住一聲「哼」。於是曲筱綃也叉腰挺胸一聲「哼」。哼完了,才尖叫,「關關小寶貝…貝…貝…」。

  邱瑩瑩不屑地看著曲筱綃緊身毛衣下玲瓏浮凸的身材,靈光一閃想到樊勝美曾經的揶揄,「哼,不知墊了多少胸墊。」

  曲筱綃叉腰挺胸抬下巴一氣呵成,道:「如假包換,爹媽有錢,從小營養好,哼。」裡面樊勝美聽得笑死,死忍著不搶話頭,也不給邱瑩瑩支招。

  邱瑩瑩正要說,關雎爾蔫蔫兒地出來,「小曲,沒力氣教你,而且安迪學得更好,你找她學去。」

  「找誰學都不能找安迪,你看她那樣兒,我要是學不會,她還不在心裡罵我傻逼。你這兒房間小,去我…我那兒也不行,趙醫生在。還是去安迪那兒,讓安迪不許看著,不許插嘴。」

  關雎爾第一次對曲筱綃產生強烈的認同感,於是幫曲筱綃補課,成了她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她回屋拿來光碟,與曲筱綃一起去敲響2201的門。

  曲筱綃即使學得並不快,而且她平生除了吃喝玩樂,才不強身健體,高抬腿對她而言是極高難度,可即便是如此,當曲筱綃的小纖腰扭起來,學習快速動作精準的安迪與笨鳥多飛勤學苦練的關雎爾都氣得滿地吐血了。妖精是天生的,肚皮舞這玩意兒生來就是為曲筱綃這種人而設。很快,曲筱綃後來居上,居然連動作都還沒找準,開始做起安迪與關雎爾的教練。

  等關雎爾跟著曲筱綃一走,樊勝美就對邱瑩瑩道:「小邱,你上網找找肚皮舞教材?」

  「行啊,到底他們跳些什麼啊。」邱瑩瑩飛快搜索,很快就找到教程,「咦,很簡單啊,我也行。」

  樊勝美看著屏幕上的動作,跟著活動了幾下,發現教程上的動作不難,當然做得好看就有難度了。「哦,原來是這樣,蠻好玩。」她忍不住跟著教程活動起來。

  邱瑩瑩動了幾下,就道:「要不我們也跟去2201,他們也是從頭開始學起呢。」

  樊勝美搖頭,人家那是花錢請私教學習,她怎麼好意思去摻一腳,這不是蹭人便宜嗎。但邱瑩瑩扭了幾下,覺得有意思,不顧樊勝美搖頭,歡呼一聲:「我要跟他們學,他們總說我做事沒個女孩子樣兒,等我學會跳肚皮舞,總有樣兒了吧。我要學,樊姐,一起去吧。」

  樊勝美依然搖頭,「不去了,我以後還不知有沒有空呢,只怕開個頭,學到一半扔了,反而不好。你去吧。」

  其實樊勝美還沒說完,邱瑩瑩早等不及,一步竄出去了。樊勝美一笑。但她獨自兒對著電腦上的教程認真學起來。

  2201里面,群魔亂舞。但當曲筱綃回眸一笑,頓時六宮粉黛無顏色。曲筱綃面對一屋子沒靈性的鄰居,頗有獨孤求敗的感覺。她心裡冒出一個可能可以與她匹敵的人,那就是樊勝美。但她才說出要不要把樊大姐找來一起學,就被邱瑩瑩否定了。

  曲筱綃只能轉留著眼珠皺眉看最認真的關雎爾和次認真的安迪,心中哀歎。

  

  王柏川一看見曲筱綃就大叫,「曲大小姐,你以後可不可以別讓勝美傳達聖旨?她逼得我今早不到五點起床,飛車整整四個小時啊,大小姐,你有話直接跟我說嘛。」

  曲筱綃裝傻,「呀,昨晚經過2202,既然看到樊大姐,就順口說一聲了,反正你們每天肯定睡前要打電話甜言蜜語的是不是。捎帶把我的口信也帶到,多方便啊。你要是趕不來,說一聲不就是了。」

  王柏川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哎喲,她比那摩溫還管得嚴,她心裡有我的行程表,只要她插手,准給我安排得滿滿的,讓我連跟客戶洗個腳的時間都沒有。這還叫談生意嗎?」

  「嘻嘻,樊姐嫉妒人家小姑娘摸你的腳。人家樊姐吃你的醋,你還不感恩,還敢背後反抗?」

  王柏川有苦難言,樊勝美豈止是吃醋,她是盯著他加油做事,趕緊進步。當然,這是好事,可是,總不能讓他一點兒娛樂都沒有,甚至連見樊勝美親個小嘴兒的時間都被佔用了吧。他的行程已經在樊勝美的督促下安排得滿滿當當,好在他偶爾可以捏造一個子虛烏有的工作給自己騰挪出一個空擋。可加入曲筱綃的事情後就不一樣了,曲筱綃與樊勝美幾乎天天見面,他無法隱瞞與曲筱綃相關的事,他只能趕命了。

  好在,曲筱綃同時也帶來誘惑。曲筱綃將找來的新生意委託給王柏川尋找加工企業。兩家的業務有點兒相近,王柏川一看這是機會,一口答應。兩人將業務展開來好好討論了一個多小時,就細節銜接好好商量出個子丑寅卯。因為是第一次類似合作,兩人都不敢怠慢,所有能考慮到的,都醜話說在前頭,以免以後節外生枝。

  王柏川做生意的年頭久,曲筱綃即使是手頭握著生意的主動方,卻也並不擺臭架子,你王柏川說得有理,那就聽你的。只是曲筱綃醜話說前面,不許騙人,否則沒後續合作不說,這種小生意只是她的練習之作,她家虧得起,若是得知受騙,寧可吃虧也絕不放過誰。王柏川當然知道曲筱綃寧為玉碎的脾氣,雖然曲筱綃這話不中聽,可實話說前頭,總比往後捏著應付款明一句暗一句給他上套路的好。

  兩人從此開始合作。

  討論結束,曲筱綃親自送王柏川等電梯,不懷好意地問一句:「怎麼樣,我沒騙樊大姐吧?樊大姐就是為你好。」

  王柏川無奈,只能接受這個事實。隨著往後與曲筱綃的工作聯絡越來越多,他會被樊勝美管得越來越死。這種甜蜜的管束有時也並不容易消受,尤其是對於野慣了的業務員而言。

 22樓的姑娘們很快都知道了曲筱綃與王柏川的合作。大家都很驚訝,因為不久之前,樊勝美與曲筱綃還是死對頭。是什麼讓這曲筱綃選擇王柏川作為合作夥伴。

  安迪私下問曲筱綃,為什麼選擇王柏川。曲筱綃驚訝地問安迪:「你忘了我們送樊大姐爸爸回老家那次了嗎?就是他喝多了溜到外面把酒勾出來,回去再喝那次。現在都獨生子女,很少有人願意像王柏川一樣拚命。他壓力大啊,他和樊大姐年事已高,等著買房結婚的錢都得靠他一個人賺出來呢。我當然可以把生意交給爸爸集團出口公司的人去做,可那幫大爺吃得多拉得少,出來的活兒也不會有王柏川這種個體老闆負責任,隨時都需要我盯著才不會出事。不如拉王柏川一把,互惠互利。」

  安迪以為這就是標準答案。理論上,分包的好處就是責任層層分配,利益隨責任分割。但等與包奕凡說起此事,包奕凡卻另有一套想法。

  「小曲這傢伙,從小家庭熏陶得多,懂得捨棄一點兒小利益,讓別人衝前頭,吃拳頭,拿零頭。跟工廠接觸的那部分是最繁瑣最囉嗦最費勁的一環。」

  安迪聽得目瞪口呆,「老天,我還是跟我的數字打交道的好。你們這幫家學淵源的狐狸精。」

  包奕凡笑道:「我才沒那麼聰明,我做工廠,就是吃拳頭拿零頭的傻帽。但我這不是見多識廣嗎,我厚道,知道了也未必去做。」

  「嘿嘿,你厚道?」安迪替開車的包奕凡檢視叫響的手機,「你媽。總之,我不跟她吃飯。」

  包奕凡接起手機,卻道:「知道了,我跟安迪先去開個會,局裡出邀請的,完了就回家吃飯。」

  安迪驚訝地看著包奕凡,等他放下電話,立即道:「我說不去。」

  「正要跟你商量這件事。我至今沒跟我媽說起你反感她又去調查魏先生的事,今天也不想讓她知道。我打算今天送我媽一個驚喜,送她豪華游輪一月游作為生日禮物。這一個月期間,打算把她和她的所有影響力從集團清除。我和爸爸合作這麼做有集團發展方面的考慮,我媽對財務的管理已經大大約束集團財務對集團管理的影響力,諸如統計預測等方面非常落後。另一方面也有我的私人考慮,我媽手頭沒有那麼大的權,沒有可以靈活取用的錢,她就無法策動許多人為她服務,到處亂伸手。我媽對我爸多疑,但對我送出的生日禮物,她會毫不懷疑地接受。剝奪她的權力,並不意味我不認她是我媽,我以後會更好孝敬她。你今天幫我若無其事去吃飯即可。」。

  「一家人,不能好好談談嗎?」但話才說出口,安迪就自我否認了,「呃,談不了。」想到包太需要控制財務以達到控制丈夫的目的,想到包太對她身世調查方面的不屈不撓,指望好好談談就讓包太交出財務控制權,無疑是天方夜譚。

  「我爸跟我討論後,我思想鬥爭一禮拜了,你看看我的臉,上火發出來的痘快滿天星了。心裡老想到四個字:大逆不道。唉。還有很多很多不便對你說的想法,我家的家務事兒。我很敬佩我爸,可以前都是我阻止爸爸。唉。」

  包奕凡欲說還休,安迪無法插嘴。兩人一路沉默。到了會議所在的賓館門口,週末清晨的停車場上空空蕩蕩,包奕凡握住安迪的手,「有好幾個朋友羨慕我跟你純粹地談戀愛。我非常非常珍惜我們的感情。」

  安迪心中平添一層不小的壓力,包奕凡決定協助他爸架空他媽,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她厭惡包太對她私生活的插手。可關雎爾說媽媽們都是如此,是不是她沒享受過家庭待遇,對父母輩的人太不寬容。可她想了一會兒,便當機立斷支持包奕凡的決定。「我中午吃飯會克制情緒,配合你。」

  包奕凡手上不覺緊了緊,深深地點了下頭,但又長歎一口氣。他拿出手機給跟他爸講,就今天了。

  早知開會一定不會集中心力,不料這會議卻是掛羊頭賣狗肉,是一家外資銀行理財部不知怎麼買通機關發函通知一些富商開的理財宣講會。包奕凡一怒之下堂而皇之地起身離席,丟下一屋子尷尬的人。

  安迪感覺得到包奕凡握著她的手異常大力。

 包家自己做房地產,當然會在自己勢力範圍內建造一座符合自己意願的別墅。安迪還是第一次來,看到的是別墅區中有一處用一人多高約半米厚度的濃密綠籬隔出的院子。包奕凡將車停在院子外面,安迪下車往左右瞧,卻見別墅區外是高層林立,再濃密的綠籬也阻擋不了高樓住戶探視的眼光。所謂別墅的私密性純粹是個笑談。

  但安迪很快就發現包奕凡還沒下車。她扭頭一看,見包奕凡在車裡扭著手發呆。安迪才想拉開車門跟包奕凡說話,就見大門開啟,包太笑容滿面迎了出來。安迪當即大力拍一下車門,提醒包奕凡回魂。她自己則是勉強擠出微笑。

  包太滿臉堆笑,伸出雙手親切地喊著「囡囡」直奔安迪而來,比以往更親密更熱情,似乎是因為兩人有了一次海市的患難之旅。安迪一想到這個裝得比親人還親人的女人背轉身卻是冷血地毫不猶豫地對她私人領域大肆侵犯,心中如同吞了一隻蒼蠅,面對那兩隻幾乎觸碰到她的雪白胖手,她忍不住一陣反胃。可包太所向披靡,一把抓住安迪的手,親親熱熱地道:「你可終於來了,我們等這一天等好幾年了。快進去裡面,外面冷,可別凍著。我早聽見你們車子的聲音,這破車子開起來殺雞一樣地叫,難聽得厲害。我還想呢,你們怎麼還不進來,難道是別人的車子?」

  安迪強忍反胃,勉強笑笑,只能看向包奕凡當做調劑。「某人在車裡磨蹭。」

  「呵呵,某人是誰啊。這個某人,一直擋著不讓我們見你,好像我們見你一樣會蹭掉你一塊肉似的。護得真緊。」

  「我們進去說吧。」包奕凡轉過來,從老娘手裡撈走安迪。但安迪看得出,包奕凡臉上也不自然。走進院子後,包奕凡笑道:「奇怪,安迪大考,我替她緊張什麼。」

  「我考什麼?」

  包太聽了大笑:「我們囡囡這麼聰明害怕考試嗎,每次考試恐怕都是囡囡耀武揚威的時候啊。」

  包奕凡這才忍不住笑道:「習俗對第一次上對方家門很重視,猶如大考。不過我們早已彼此認識,不用太當回事。」

  「我好像上當了。」安迪只是輕輕嘀咕一句,進屋見到老包就不說了。看看包家三口,外人不知道還以為很是光鮮,誰想得到背後許多陰謀陽謀。

  包太則是微笑道:「這一回我有特殊要求了,安迪啊,是不是該改改稱呼了?」

  安迪真想扭頭問問包奕凡,是不是魏國強放出來了。她只能裝傻問包奕凡:「照規矩我該怎麼說?」

  「媽,別製造麻煩啦。安迪,洗手在這兒,房子設計得大而無當,第一次來的人都找不到洗手間。」

  安迪趁兩人單獨相處,才輕問:「是不是魏國強解除雙規了?」

  「沒聽說,解除雙規有這麼容易?」包奕凡對他媽的態度也不自信,如此親熱的背後必有原因,偏偏他想的與安迪一致。讓他無地自容的是,果然後來一問爸爸,魏國強真的剛出來了。包奕凡跟安迪說的時候,眼睛都不知往哪兒放。

  但安迪還是理解半頓飯吃下來,包奕凡依然沒提出送媽媽豪華游輪一月游。自打她發現她的瘋媽原來很愛她之後,她就開始有意識地克制自己回憶媽媽瘋癲的場景。包奕凡怎能不猶豫。即使老包已經開始拿眼色向兒子提問。

  安迪不會使筷子,她也從不打算費勁學習使用,到了包家照舊提出要刀叉。只是這頓飯吃得很不舒服,需要裝作不知道包家父子有陰謀,這倒罷了,關鍵是包太坐她對面,親熱得讓她膩味之極,胃酸反常地一陣陣地冒出來。蒸魚上桌,不知是不是保姆做得不好,一股魚腥味撲鼻而來,偏生包太還伸過手來拍拍安迪放桌上的手背,提醒她這魚很不錯。安迪終於忍不住反胃,摀住嘴連對不起都沒時間說,衝去一樓洗手間了。

  外面包家人面面相覷,包奕凡看他媽一眼,也跟了過去,只聽裡面猛烈嘔吐聲。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過了會兒,嘔吐聲止歇,他的手機提示短信。他打開一看,「估計是懷孕。所有跡象都符合。別緊張。」

  包奕凡看著「別緊張」只會笑,等安迪打開門出來,他緊緊擁抱住,又想想不對,會不會壓到什麼,趕緊鬆了手,輕輕圈住,兩人對視而笑。「真的?」「好像是真的!」「寶貝兒…」兩人都有點兒不知說什麼好,相對著傻笑,不時輕吻。這一刻,兩人感覺彼此之間又添加一條新的紐帶,似乎關係中有了輕微的質變。

  包太見兩人離席這麼久,又是出於過來人對捂嘴衝出去的敏感,小心翼翼走去求證。見兩人那樣子,便滿面笑容地放下心來。有了!這下這兒媳婦是逃不掉了。她輕咳一聲提示她的存在。但包奕凡被輕咳聲打斷,回頭看見是媽媽打斷專屬他和安迪的幸福時刻,他終於痛下決心。必須阻止媽媽,從現在起,他必須更好地保護好安迪和他的孩子。

  對於包奕凡此時終於提出送媽媽生日時環球豪華游輪一月游,安迪與老包都無驚訝,而包太開心地接受了兒子的孝敬。雖然老包提出這一個月他走不開讓包太的妹妹陪著去,是唯一美中不足,但包太也不計較了。所有的預謀都順理成章,所有的意外卻喜氣洋洋。誰都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邱瑩瑩這個週六一大早,天還沒亮呢,就渾身披掛得厚厚實實地衝去火車站了。還太早,地鐵都還沒開行,她只能走好遠的路搭乘通宵公交車。大街上幾乎沒人,連清衛工人都還沒上街打掃,只有亮了一夜的路燈照著沙沙作響的樹葉,投下一地斑駁,也鬧得邱瑩瑩一路走得疑神疑鬼。但她心中再害怕也絕不退縮,她有強烈的目標。昨晚看到應勤在微博裡說,他的仙女乘夕發朝至列車來了,就在週六。邱瑩瑩一查,有兩趟列車符合要求。她當時就毫不猶豫地決定必須去火車站看個明白。

  邱瑩瑩雖然設了手機鬧鐘,可她幾乎一夜未睡,不等鬧鐘鬧醒,她已經起床,躡手躡腳地洗漱後出門。她雖然汲取上回買票教訓穿得厚實,可配飾卻一點兒不馬虎,都是昨晚纏著關雎爾幫忙搭配。當然她最指望的是高手樊勝美,可是昨晚樊勝美沒有回宿舍。

  車子有暖氣,可暖氣卻熏得邱瑩瑩昏昏欲睡,她只能拉開領子透氣降溫,將手放在冰冷的車窗上刺激神經。車子漸漸地接近火車站,而路邊開始有了鍛煉的人。天卻依然暗著。

  邱瑩瑩即使再想睡,也依然牢牢地記著昨晚打算的計劃。那就是決不能大搖大擺地等在出口處被應勤活捉,而是先機警地先找到應勤,然後悄悄躲在別人背後,站不遠處盯住應勤的一舉一動。因此,一下車,邱瑩瑩便蹭著各種掩體,在黑暗中小心摸索著前進。她都忘了,在人流複雜的火車站,一個年輕女孩子最應該走在亮處,才能避免危險。

  不幸,邱瑩瑩的鬼祟舉動被巡邏警察盯上了。而邱瑩瑩只顧著盯人,壓根兒沒想過反偵察,她欣喜地發現靠近出口處的廣場上有一還未開門的報亭什麼的東西,她就巧妙地學著電影裡間諜的步伐蛇形過去,躲在暗處,正好,這視角可以掃瞄所有出口區域等候的人。邱瑩瑩守株待兔。她堅信,應勤一定會來接站。

  但值班警察不耐煩了,悄悄走近,在邱瑩瑩身後低喝一聲:「幹什麼?」

  邱瑩瑩嚇得跳起來,她想不到有黃雀在後,只一根筋地盯著前面。等她落地,見身後威風凜凜的兩個警察。她嚇得連忙攤開手,「我不是壞人,我什麼都沒幹,我來這兒找人。」

  「找人有你這麼偷偷摸摸的嗎?身份證拿出來。」

  「我沒帶啊…我急著出門,你們看,我連包包都沒帶。哎喲…」邱瑩瑩忽然福至心靈,找出理由,「我來捉姦。我收到線報,我男朋友偷偷來接一個女人。我得捉現場。」想到今天的首要任務,邱瑩瑩便顧不得跟警察周旋,趕緊轉回臉去,一一排查進入出口處區域的男人。燈光將人們照得妖魔鬼怪似的,邱瑩瑩不得不左右上下地扭轉身子調適角度。

  值班警察當然不願信邱瑩瑩的理由,可看著這女孩子竟然能扔下他們不顧,夠愣。「必須帶身份證出門,這是常識,不知道嗎?既然沒帶,跟我們到派出所走一趟。」

  「等等,千萬等等,這班車到站後,還有一個半小時是下一班車到,我不知道那女人乘哪一趟,反正那一個半小時我可以跟你們去一趟,現在真不行,求求你們。這是我手機,不行你們拿去先扣著,我等會兒去拿。」

  警察哭笑不得,正要說話,邱瑩瑩卻靈活一跳鑽進陰影裡,「來了,果然來了。靠,果然來了。你們儘管拿走手機,千萬別暴露我。」

  兩個警察相視而笑,真沒見過這麼「專注」的人,其中一個囑咐:「你一個女孩子站這裡不安全,弄不好被人拐賣了知道嗎。你去那邊燈柱後面,知道燈下黑嗎?那兒最不容易引起注意,我們經常利用那燈柱守候扒竊者。」

  「啊,好辦法。」專注的邱瑩瑩壓根兒沒接收到警察的恐嚇,但她邁出一步,才想到,「你們不抓我了?」

  「去吧去吧。」

  邱瑩瑩歡呼而走。兩眼始終不離應勤一步,看都不看警察一眼。兩位警察從業以來第一次遭受如此嚴重的冷遇,身心遭受嚴重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