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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怎麼會,我也想認識你這個兄弟。不如去我家,我有不少舊版書收藏,料想你也有收藏,我們喝酒交流。安迪?」

「我看報告,不跟你們玩了。一娛樂就得擠占睡眠時間,頭大。」

奇點一笑,拉趙醫生進電梯。安迪也笑,看著電梯下行。她正要走開,身後傳來輕輕一聲「安迪」,轉身,卻是關雎爾。「有事?」

關雎爾點頭,扭捏了一下,「可以去你那兒說嗎?」

邱瑩瑩卻晃著一大袋麵包出來,「你們看,晚上超市麵包打對折,我終於守來一禮拜的早餐,哈哈哈。」她估計樊勝美睡著了,所以誇張地壓低聲音大笑。

安迪驚訝,「很牛,有這麼多?你真會動腦筋。」

邱瑩瑩得意,「以後要買麵包,跟我說,我幫你捎來。我下禮拜還去。」

「好啊,下次看到有切片麵包,替我拿兩袋,先謝謝啦。」

邱瑩瑩非常高興連安迪都認可這個麵包,她歡歡喜喜地答應了,回去整理。

關雎爾進了2201,才扭扭捏捏地道:「上回…跟你說起的…遇到一個人…就是剛才那個人。」

安迪吃驚,「他?趙醫生。小曲的朋友。今天打牌輸得火氣大,小曲又冒壞心眼,他不大開心。」安迪頓了頓,看看關雎爾的臉色,索性將話說透,「有個週末,我看到趙醫生在小曲家過夜。」

關雎爾一愣,略微沮喪,「那,算了。謝謝你。我回屋去了。」

安迪也不好說什麼,打開門送關雎爾走。但關雎爾一走,曲筱綃就從2203衝過來。「安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存心說你們壞話,我只是輸火了,趙醫生看上去又都怪我,我煩死了,腦子混亂。你跟魏大哥說,我沒那個意思。」

「他沒生氣,我會把你的話轉達給他。趙醫生今晚輸慘了,不舒服,回頭你再找他解釋就是。」

「安迪,你也不會怪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脫口而出了。」

「又不是什麼大事。你今天這是怎麼了,輸得本性全失了?來,坐,自己找水喝,我看幾份報告。」

曲筱綃看著安迪開電腦,想了會兒,告辭離開。她覺得安迪看上去一切正常。安迪卻斜睨著她剛出去的門,看了有好幾秒。

再等幾秒鐘,也沒聽到曲筱綃進2203的門時,再傳出摔門聲。安迪不禁托腮轉悠了一會兒眼珠子,鼻孔裡「哼」出一聲,給奇點發去一條短信,「十二點鐘之前,如果落單,請電我。想問你為何小題大做。」

不料,沒過多久就有奇點電話進來。安迪接通就問:「這麼快就落單?」

「沒,出門轉出去就看到一家烤羊肉串攤兒,兩人都覺得餓,決定坐下吃一點再走。那件事你沒猜錯,回頭我跟你解釋,別掛心上,我不會壞事。」

「噢。羊肉串?報紙上不是說可能是湯姆和傑瑞的肉嗎?」

「呃,你們…」奇點在電話裡痛苦地憋出三個字後,電話那端就沒他的聲音了,唯有噪雜聲。過一會兒,電話被趙醫生接起,「魏兄在嘔吐。他比劃手勢讓我跟你說一下。」

「啊,怎麼回事?是不是因為我說了羊肉串可能是貓和老鼠的肉?」

「哈哈,真的?可憐的魏兄,你丟給他最後一根稻草。我們等羊肉串的時候開始討論,煙熏的溫度是多少,夠不夠殺死羊肉裡的寄生蟲、蟲卵、致病菌等。這個課題我也有興趣,於是我很詳細列舉羊肉中可能存在的寄生蟲及症狀以供討論。很顯然,魏兄雖然堅強地吞嚥下羊肉串,心裡卻存了疙瘩。胃酸倒流到食道和咽喉,會不舒服。嗯,他做對了,從後備箱拿出礦泉水稀釋食道裡的胃酸。」

「他不可能這麼嬌弱,你們在哪兒,我過去看看,會不會吃壞了什麼。」

「有我在,不用怕。魏兄自己跟你說。」奇點接去趙醫生手中的電話,強打笑容道:「你別過來了,天晚,你又不認路。沒別的事,跟醫生吃東西真需要點兒精神麻醉劑,趙醫生一邊說絛蟲,一邊鎮靜地咬開一塊看似未熟的羊肉,稍微檢查一下羊肉上面白色的顆粒,解釋一下白色顆粒可能是什麼,然後鎮靜地吃下去,我那時候胃已經泛酸了。」

趙醫生在一邊兒笑道:「我早警示你討論這個問題很危險。哈哈。」

奇點道:「情緒積累很可怕,若不疏導,就是我這種後果。安迪,別擔心我。」

「你是不是暗示我,你看到小曲和趙醫生兩人情緒積累快到極點,所以你小題大做結束牌局?可為什麼小曲特意跑來要我轉達對你的道歉?這不像她的性格。」

「想不到她是聰明人。回頭我跟你詳細說。」

安迪心中疑點得到印證,但她想不到奇點一個行為之後還有更多解釋,難道還玩環環相扣?

關雎爾失望地回到2202,才進門就被邱瑩瑩抓住,「嘿,你,每天上班聽安迪教授經驗,有什麼適合我的賺錢妙招沒有。是不是剛才又去找她問錦囊妙計了?」

關雎爾愣了一下,看看樊勝美的房門,道:「樊姐不愛早睡的,會不會感冒。最近我們辦公室裡流感爆發,今天一個出差不得不延後了。」

邱瑩瑩不疑有他,立馬被轉移了話題,「可能哦,樊姐今早就起得很晚。我買有一隻雞腿,要不給樊姐燉一鍋雞湯?我去找找菜譜,不知道雞湯裡該加點兒什麼。」

「你如果先遇到樊姐,告訴她,我這兒有好幾種感冒藥。」

樊勝美根本睡不著,鑽在被窩裡乾瞪眼。聽得外面邱瑩瑩說要給她燉雞湯,她剛剛支撐了好幾個小時的心忽然散了,幾秒鐘之前,她還將自己當個力挽狂瀾的女英雄,心裡頭憑著自己的社會經驗盤算第一筆款子之後的後續費用將會有多少,她有限的存款見底之後該怎麼辦。可一碗雞湯的關懷,讓樊勝美意識到,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即使把她剁成泥,都不夠填哥哥那個無底洞。她以前不是再三檢討不再出手嗎,為什麼今天又犯賤,答應匯錢給媽媽解哥哥之困?

可是一想到索債的人在爸媽家裡肆虐,她只好歎息,她能怎麼辦,她又能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爸媽挨揍,家被搬空吧。好在哥哥很快就會放出來,等哥哥出來,冤有頭債有主,她撒手不管了。

薄薄的臥室門外,有鍋碗瓢盆的響動,樊勝美意識到邱瑩瑩在替她做雞湯了。她想出聲阻止,可她心煩得懶得見人,懶得假裝若無其事,她恨不得逃離,她每天就想著逃離,逃到誰都不認識她的地方,赤手空拳從頭開始。

邱瑩瑩在廚房一頓忙碌之後,跑去找關雎爾繼續剛才的話題。關雎爾正在心煩,她想不到心中那個阿波羅一般的男子,竟然與小曲是那種關係,而小曲不是還有姚濱嗎?何其混亂啊。她抓破頭皮想將那男子的形象從頭腦中驅趕出去,可這幾天一個人時的想像給那男子附上太多光環,那人,居然揮之不去。對於邱瑩瑩的體溫,關雎爾只能克制著回答:「安迪不擅長理我們這種小打小鬧的財,我向她請教工作方面的問題。」

「啊,想起來了,連小曲上回遇到公司問題請教安迪,安迪也說不知道。」邱瑩瑩不知道她一提小曲,關雎爾就心煩,她自顧自地說自己高興的。「我今天中午拿著自己做的飯盒去,本來以為大家都會說我摳門,結果大家都說自己做的才好。只有店長不讓我在店裡吃,怕吃出一股飯菜味兒,影響一屋子的咖啡香。我就上樓去公司辦公室裡吃。勇敢吧?才不怕別人白眼。只是得想個辦法,不能總吃熱水泡冷飯。」

關雎爾繼續克制自己,「小邱,光省錢沒用,你即使不吃不喝,一個月工資全省下來,一年都只夠買兩平方的房子。開源節流,首要是開源。」

「往哪兒開源呢?抓住魏兄那個大生意人請教,也沒請教出花頭來。唉,我真是腦子壞掉了,為什麼現在每天淨想著錢。但是我下個月起就會有少量存款,我是把存款上交我爸媽呢,還是留著自己投資?」

「你投資什麼呢?炒股?我建議你先把本職工作做好,你那工作有提升空間,可以憑業務量獲得高提成。但是,邱,你不覺得你這幾天變化太大了嗎?以前你不是這麼淨想著錢的啊。」

邱瑩瑩彪悍地道:「我發現要忘記一些做過的蠢事,最好的辦法是想錢。」

關雎爾愣了,心中有萬般感觸,忽然扔下淑女矜持,握拳向天,咬牙切齒道:「我也要掙錢!」她家境優渥,一向自視清高,不願談錢,總是說夠用即可。可遇到曲筱綃,尤其是曲筱綃不知怎麼與那個完美男人走到一起,她才發現,原來錢很重要。

邱瑩瑩不知關雎爾心事,哈哈大笑道:「好,我們一起掙錢,回頭拉上樊姐。」

樊勝美一直無聊地躺在床上聽著,夜深人靜,外面兩個人的對話格外清晰。她心中不禁歷數自己攢下來的每一筆錢,都上哪兒去了呢?她還真不如外面兩個小妹妹呢。樊勝美煩躁得冒出一身汗。

正好,電高壓鍋叫了,將2202全體從錢眼子裡揪出來。於是,大家又走回原本的生活軌道。

近12點,奇點才給安迪打電話,因趙醫生剛走。

「打牌鬧成這樣,一半跟你有關,我替你收拾殘局。你一玩就來勁,在你第一次連勝三局的時候,我提醒你放水,給曲趙兩個留點兒臉面,你沒在意,之後還越打越勇。那時候小曲的臉紅了,開始作弊,以後越來越明目張膽。可惜趙醫生清高,不肯配合她的作弊。等你從算牌精熟到算人的時候,趙醫生對小曲愚鈍看不清失敗原因而繼續作弊的不配合已經積累到不滿的地步。可小曲被你打昏了,不知收斂。趙醫生又輸得不好意思喊停,心裡有點兒煩,還得抗拒小曲的作弊,連帶被你嘲笑兩人一起作弊被冤枉,我看他也開始出昏招了,畢竟還年輕,沉不住氣,被人冤枉別的還可以,被人冤枉做笨賊大概是他這個聰明人的命門。我只好藉機叫停,委屈一下小曲。但顯然小曲等我們走後已經認識清楚,我叫停是為她好,若是她和趙醫生在牌桌上翻臉,兩人未來的關係不容易挽回。我小看她,原以為她有點愚笨,看起來只是不會打牌,做人很拎得清。過程就是這麼回事。另一方面,發個小火還有我個人的考慮,小曲那小傢伙說好聽點兒是個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的主兒,說不好聽點兒則是近則不遜遠則怨,我想太太平平在22樓混,最好時不時給她點兒小顏色瞧瞧。」

安迪聽得目瞪口呆,她當時滿腦子不是牌就是分析每個人的出牌心態,壓根兒沒考慮別的,只知道贏得痛快淋漓。直到後來曲筱綃明明正在氣頭上卻來找她道歉,她才看出不妥。「呃,你可以放水的啊。」

「看你玩得那麼高興,有點不捨得打斷你興致,貿然放水肯定被你看出來,害你掃興。看起來不能讓你上賭場。」

「我…公認的賭性很大。真佩服你,一件小事能被你處理出這麼多角度。怎麼做到的,偶像?」

「一局牌,每個人手中的牌被你算得如透明,怎麼做到的,偶像?」

「可是我做人如此拎不清,你卻如此老謀深算,偶像,我有點怕你呢。」

「你並不是拎不清,你只是不願算計人。我喜歡你這樣。我感覺趙醫生也是類似的人,我喜歡真清高不做作的人。」

「我今天才發現趙醫生真帥啊。」

「這個,不可以發現。十二點,你該休息了。」

「偶像,晚安。」

「誰是你偶像。」

「你是。我有點怕你,又很放心你。很矛盾,我想想是怎麼回事。」

樊勝美被門縫裡鑽入的雞湯香味熏得飢腸轆轆,更加睡不著。本想打熬過去算了,可又不爭氣地想上廁所了。她只得起身。

邱瑩瑩沒睡,正上網研究食譜研究得興起,聽到聲音探出頭一看,確認出聲的是樊勝美,而不是關雎爾,她立馬跳出來攔在洗手間門口。一會兒樊勝美從洗手間出來,邱瑩瑩目灼灼地上下打量,「樊姐,這麼早睡,身體不舒服嗎?有沒有發燒?」邱瑩瑩身高不如樊勝美,一邊問一邊不由分說地動手環抱樊勝美的脖子,壓下她的腦袋,將兩人的額頭頂在一起。「還好,不燒,抱一個。以為你感冒,給你燒了雞湯呢,喝不喝?」

樊勝美早在聽見邱瑩瑩燒雞湯的時候,已經非常感動,心中感慨家人還不如室友。此時被邱瑩瑩一連串關心動作下來,即使邱瑩瑩只是端出意料中的雞湯,她心中不知怎的一酸,扭過臉去,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邱瑩瑩沒看到,兀自說話,聞聲出來的關雎爾看著不對勁,趕緊拍拍邱瑩瑩,擔憂地道:「樊姐,怎麼了?如果身體不舒服,我們立刻送你去醫院。」

邱瑩瑩跳起來,「哎喲,我去叫安迪,她有車。」

換做樊勝美拉住邱瑩瑩,「別,我沒病,只是…」她抬起淚眼,看著眼前兩雙真純的眼睛,咬了一下嘴唇,下定決心說出來:「我很感動。我今天不開心,沒想到你們兩個這麼關心我,我…我…」,樊勝美又是頓了頓,決心不是那麼容易下的,有些事並不容易說出來。「我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樣的關心,謝謝你們。」

可樊勝美下了大決心,邱瑩瑩並沒深刻領會,「樊姐,只是煮個雞湯,又不是什麼矜貴東西,你表揚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再回憶回憶,我感冒什麼的時候我媽給我吃什麼,備用,以後還可以拿來感動你。早說過了,你是我親姐,我最失意時候你對我那麼好,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

邱瑩瑩赤裸裸地表白自己對樊勝美的好,樊勝美聽著,眼淚反而氾濫,「我真羨慕你們獨生子女,家裡所有的愛都給你們。我發誓以後說什麼也只要一個孩子,即使生女兒也只要一個,我要全心全意對待自己的孩子。」

關雎爾聽到這兒,終於明白樊勝美為什麼哭了。大約家裡重男輕女,樊勝美從小沒得到好的照料。但聽得出,樊勝美心裡也重男輕女得很。她當然不會在此時提出反對意見,只是溫言道:「樊姐穿得單薄,進去屋裡坐被窩裡說話吧,別著涼。」

邱瑩瑩將樊勝美推進屋去,一邊問:「樊姐,你家重男輕女?我爸也是,一直埋怨我媽給他生的是女兒,讓他壯志難酬,可對我還是寶貝得很。不過也難說得很,若是我媽再生個弟弟,我可能就沒那麼幸運了,可見我命大福大。樊姐有個哥哥,我記得。」

此時,樊勝美更吃邱瑩瑩直爽的一套,她也忍不住有話要說。可千言萬語,湧到嘴邊,她只說出了幾個字,「人啊,都是命啊,尤其女人。」

邱瑩瑩笑道:「樊姐,你可別這麼想。我舉個例子,我爸心裡頭接班人是兒子,他不爭氣偏偏生的是女兒,他對我是一樣的寶貝,可他心裡別提多彆扭,都是他心裡重男輕女的思想害死他自己。但是我就能拿女人做盾牌了,我爸對我有前程遠大的要求,我只要一句我是女孩我就是弱,他就噎氣了。可我對我爸提要求的時候,又搬出我是女孩我需要照顧,我爸只好乖乖答應。所以什麼命啊不命的,別信,真的,你要真像我爸那樣信了,就被我這種人利用了,還好我不是壞人,哈哈。」

樊勝美聞言驚心,可想來想去,還是道:「你爸爸不是被你利用,你爸爸是愛你。一個人的家庭是一個人的宿命,改不掉的。」

關雎爾謹慎地問:「樊姐今天是為家裡的事不開心?」

樊勝美條件反射地道:「沒,不是,我公司裡遇到一些不開心。我真幸運,有兩位這麼好的室友。人們說,好朋友如溫泉,渾身僵硬地躺進去,每一根神經都會慢慢地帶著幸福甦醒。謝謝你們。不早了,咱們休息了吧。」

「晚安,樊姐。」關雎爾識相地扯扯邱瑩瑩的衣角,但邱瑩瑩撲過去抱抱坐被窩裡的樊勝美,「樊姐,晚安,我們都是你的溫泉。」然後才與關雎爾一起退出。關雎爾斷後,輕輕替樊勝美將門帶上。但邱瑩瑩站在門外,意猶未盡,「樊姐,我們不僅是你的溫泉。上個月我遇到那麼多事情,你一句『有樊姐呢』,不知給了我多少勇氣。我沒你本事,可你只要一聲喊,我也在呢。」

兩人聽樊勝美在裡面悶聲道:「謝謝,小邱,有你這句話,我也有勇氣了。」

但關雎爾將信將疑,有勇氣就能解決問題了嗎?能讓身經百戰的資深HR樊勝美哭出來的絕不是小事,精神勝利法不管用。可她還真幫不了樊勝美的忙,因為她猜不出樊勝美究竟遭遇了什麼事。但屋裡的樊勝美被友誼溫暖得少了點兒唉聲歎氣,她想到,該來的總要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生活就是生出來活下去,所不同的是,以怎樣的精神狀態去面對。

昱日,樊勝美一大早去公司,趕在八點鐘銀行開門之前,將2000塊錢轉入媽媽,不,爸爸的賬戶。家裡的銀行存折雖然都是媽媽在操作,可媽媽自始至終都是用爸爸的名字開戶。一個小時之後,樊勝美估計媽媽已經陪著苦主去銀行拿錢後回家,她終於敢放心大膽地給媽媽打電話,此時,媽媽家應該解圍了,大家心情都輕鬆,她這個出錢的也要感受一下,起碼錢人出去得聽個響兒。

但媽媽的回答讓樊勝美直罵自己手欠,不該上桿子打這個電話。媽媽說,醫院的住院費用是逐日產生,這才是給了昨天之前的所有費用,以後每天都得產生,每天都得給錢。聽說,一天一千總要的。一天一千!樊勝美算了算,距離哥哥放出來還有四天,她一天一千,還得準備四千,差不多她存折可以洗清了。

關雎爾擔心樊勝美,又自知沒能力從樊勝美嘴裡掏出真相,讓她能真正幫上忙,她想來想去,將昨晚說的那些話都告訴了安迪。安迪將樊勝美的話整理排列一遍,有蛛絲馬跡將樊勝美的不快往家務事上指,可證據不夠有力,無法就此推測樊勝美昨晚早睡又哭泣是為了家務事。但她想到樊勝美前天晚上醉酒,醉得人事不省卻還不由自主地哭泣,不知會不會是同一件事。她猶豫了一下,將樊勝美醉酒的事兒告訴關雎爾,但讓關雎爾對樊、邱兩個緘口不言,以免小邱嘴快,讓樊勝美尷尬。

關雎爾立刻想到很多,女孩子一個人,跟人喝酒醉成那樣,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兒呢,哭泣很有原因。她看看安迪,相信安迪的告知說明安迪也想到差不多的事兒。兩人在紅燈前了然對視,關雎爾道:「樊姐最近好像跟上回與你去酒會認識的人在一起。」

「我知道那人是誰,但不認識。」

「我們…千萬千萬不能讓小曲知道得太詳細。她會發散型思維。我絕不會告訴小邱。」

安迪無語了,只知道點頭認可。兩人都不敢去想樊勝美在章明松那兒發生了什麼事,當然,也不敢再貿然插手,詢問樊勝美為什麼不愉快。

關雎爾不知為什麼,為此覺得異常尷尬,她只得提出一件自家的事兒來拐開話題,「安迪,我下個月要過大關了。如果考核不過關,我可能被刷掉。這個月起,上司開始做對我們的考評,我真擔心。」

「不要怕。繼續盡自己的努力做事,用實力說明問題最簡單易行,而且心安理得。往往糾纏於辦公室鬥爭並抱怨不斷的人,最該反思自己的工作有沒有達到要求,可很多人看不到這一點。你則是反思過多。」

「是的是的,但做事真的需要竅門,你上回跟我說了每一個人該怎麼逐級對公司負責,我再回頭看自己做的工作,才明白我為什麼要做這些,該如何分清輕重緩急。只是,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看我的,上司跟我說,我工作還不夠有創造性。可我的腦袋每天被工作塞得滿滿的,真沒時間去想創造什麼的。有一次在茶水間聽一位前輩說,是不是重點大學畢業,絕對是智商的分水嶺。安迪,他們在考評時候,也會持這種偏見的吧。」

「看來你的心頭刺是文憑。只要做過高層管理,握有人事調配權的人都會告訴你,文憑只是進入的門檻,工作一年之後,唯有量才錄用。你問題不大。考評過後,是不是收入猛漲了?值得慶祝啊。」

「問題是考評結果不知怎樣啊。還有,還有…」關雎爾說到這兒,臉紅了,久久不能開口。

「怎麼了?又幹什麼小壞事了?」

「前幾天工作中發生一些糾紛,同樣是面臨考評的同事背後踩我和另一個同事,她被上司批了,上司說他相信我為人,說我敢作敢當,不會做那事。真好。但我說的是考評結果出來後,我媽她…她要安排我相親了。」不知為什麼,關雎爾與安迪特別投緣,與2202室友不肯說的事,都願意跟安迪說。「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