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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小蒙笑嘻嘻地對坐到電腦面前的明玉耳語:「可憐可憐老石吧,他都快慾火焚身了。」

「靠,我說風聲鶴唳你不懂,說杯弓蛇影你也不懂,說起下流詞來你一個賽一個,聰明全用在下半身了。嗯,這篇文章不錯。你看,題目叫《小男人,閉上你的賤嘴》,聽話,閉嘴。」明玉不理小蒙,知道一說到葷的素的小蒙就來勁。但文章也確實寫得好,很多話說得痛快淋漓,簡直是說出現代職業女性的心裡話,針砭社會對職業女性戴有色眼鏡的陋習。

小蒙沒看出有什麼精彩,見小廝端菜上桌,他餓得先吃了起來。不料他媽來電話,他一看號碼,就道:「靠,現在沒法查老爸的崗了,每天閒著沒事幹查我的崗。」接通就問:「媽,幹嗎?不搓麻將了?」

「小寶,我燉了一隻野雞湯,你快點回來吃。媽給你留著雞胗。」

「你去搓麻將,我還有一道題沒做完,得加班到十二點。再見。」說完就掛了電話。

明玉看著《小男人,閉上你的賤嘴》寫得不錯,又見下面註明轉自blog,有興趣看看此人的其他文章,便上百度查詢。很容易就找到此人的博客,此人起了一個很別緻的名字:沉香。頭像下面的說明裡說,尋常之樹,水淹土埋,煎熬之後,始成沉香。明玉看了一笑,寫字人脫不了的自戀,酸。菜已上桌,她暫時沒心思閱讀沉香的其他文章,關了電腦與小蒙搶食。

想起剛剛小蒙與他媽的對話,忍不住問:「你媽搓麻將也得跟你通報一下?」

「沒,她燉了個什麼湯,我沒聽清,要我回家吃飯。又不是她燉的,肯定是保姆燉的,她一個人讓兩個保姆伺候著,閒得只會搓麻將和煩我。」

「你有地方吃飯,還來這兒蹭石天冬備給我的菜。明天開始叫你媽送飯盒來公司,不許再蹭我的飯。」

「我叫我媽送完飯找你聊一會兒天?」小蒙嘻嘻笑著看向明玉,知道兩人不對路。

「投降。」明玉也笑。管一個小蒙已經夠累,誰耐煩再應付蒙家母老虎。

「所以你看,我來蹭你的飯是為你好。老石看見我肯定不高興。今天我要是不在……你以為二樓真沒位置?老石是心懷不軌,早就打算好,找個借口存心想關上門吃你……」

明玉不得不再給小蒙一個後腦勺。但心裡也懷疑石天冬是早有預謀,以為她一個人來,放她在辦公室,便於兩人單獨相處。想起來就不由得微笑。很快吃完,留下一張紙條,要石天冬早點休息,便與小蒙一起回公司。小蒙嘖嘖連聲,說明玉找的是石天冬,陪她的卻是他小蒙。路上看見有人騎自行車賣花,他又指出石天冬連花都不準備一束。明玉直接給他一句「八婆」。

辦公大樓到時間就關中央空調,小蒙凍得受不了,鑽進明玉的辦公室繼續做作業,就坐在明玉對面,兩人合用寫字檯,互不干擾。九點鐘時候,老蒙來電話,問是在公司還是在家裡,明玉說在公司,老蒙就說他很快上來。明玉看看正清理比對當季應收款和銷售額,分析某個片區銷售員們動向的小蒙,決定還是不跟他說明,免得他逆反地走避,自己悄悄起身出去迎候老蒙。

老蒙跟在明玉身後進門,一眼就看見兒子背著門對一台筆記本電腦抓耳撓腮地幹活,模樣非常認真的樣子。他驚住了,瞠目結舌,胖手指指指兒子又指指自己,明玉領會他在驚訝這難道是他的兒子嗎,微笑點頭。老蒙竟然不敢進門,眉開眼笑地看著兒子好一會兒,忽然揮揮手要明玉一起出去,親自動手躡手躡腳將門關上,又悄悄走出很遠一段路,到大辦公室,才輕問:「小寶在幹什麼?」

明玉笑道:「他喜歡做大哥,我就讓他根據一些銷售資料分析每個銷售員的手法心理,再提出針對性的改進方案。不過現階段他的重點還是在分析上。」

「他還行嗎?」

「還行,腦子反應很快,記憶好,就是玩心重,需要七騙八拐才能壓他坐位置上好好做事。還有就是沒有生活壓力,上進不主動,得靠別人來推動。」

老蒙搖頭:「這事我管不好,我已經斷他糧草,即使他媽不給他錢,他也有本事到處借到錢,債主最後都問我來要債。這樣已經挺好了,你一步步來,不要心急,早知道他聽你的,我前幾年就把他交給你。」

明玉笑道:「蒙總你即使再這麼想也別說出來,小蒙一得意就無法無天。」

老蒙笑得很高興:「對,對,你教他好好做人,好好看人,他以後最主要還是管理人。小蘇,小寶是你弟弟,你要象教自己弟弟一樣教他,打罵都可以。他媽要敢胡說,你找我。」

明玉笑道:「我還不如找小蒙給我做擋箭牌有效一點。蒙總,還是去我辦公室吧,這裡太冷。」

「我去了小寶肯定又演猢猻戲給我看。」但看看明玉穿得單薄,只得屈就去明玉的辦公室。果然,小蒙一見他爹進門,立刻將一隻腳騎椅子上,沒一點坐相地斜睨著電腦。活也不幹了,調出遊戲玩耍。

老蒙只得裝作沒看見,裝作大公無私地拍拍兒子的毛毛頭,心裡其實挺歡喜的,眼睛就是不正眼看兒子,也不跟兒子多說話,坐下就詢問明玉幾個產品的市場分佈與預計。明玉見他問的是一些公司尖端產品,好奇他怎麼忽然想起這些來,就拿電腦一起做到沙發上,對著電腦如數家珍地把某地某地幾家下游企業用得到這些產品,某地某家企業正調整產品結構,預計會用上哪些產品,需求量估計是多少,等等,一一告知老蒙。

老蒙聽後想了會兒,道:「這麼說,中原以西的地方,預期需求量不是很大嘍?」

中原兩個字出來,明玉立刻想起柳青,想起柳青最近申請上馬新設備,以生產公司的尖端產品。柳青為人追求高端,心中異常想把手下工廠改造成一流。可是,他忘了他也只是集團公司全局中的一枚棋子。明玉不偏不倚地道:「就目前形勢分析,中原以西地區的高端需求量還不至於大到要在中原設立高端生產線的地步,在可預期的三年時間內,在中原設高端線的必要性會增加,預估兩年後動工,三年前建成,效果會比較好。」

老蒙點頭,「話是這麼說。」卻一時沒說下去,皺眉看著地圖不語。小蒙現在大致知道了一些數據,但還不會分析,他又為了對抗老子故意不去做他的作業,雖然白著眼睛坐著似是無所事事,其實一字一句聽得真切,心中好奇,既然話是這麼說,為什麼老爹還一臉犯難的樣子?他又不肯問老爹,只好問明玉:「你說的是柳青的公司?」

「是啊,他那家輻射中原以西地區比較好。但目前我們的高端產品需求主要在沿海,一些出口加工企業用得比較多……」

「可是你忘了,甘肅一家廠已經在用了。」

「那家產品是通過新疆供中亞的,量不大,發展前景不是很明朗。不過我看好四川。小蒙,你明天的功課是好好瞭解一下四川的下游企業動向。四川跟武漢之間,有長江船運為依托,運輸成本的優勢,使柳青管的公司輻射四川的能力優於鎏金公司。有數了嗎?」

小蒙伸出兩枚手指在臉上裝著流淚,「嗚嗚」哭了幾聲,道:「我今天的作業沒法完成,課堂太吵,我沒法安心做作業,我不要做人妖。」

明玉聽了忍不住笑,這不是趕老蒙嗎?她很想說那就立即揮刀自宮,但礙於老蒙在場,老蒙又是抱著胖肚子考慮問題,她只得取出手機給小蒙發了「揮刀自宮」四個字。小蒙一看,哈哈哈大笑,衝著明玉揮拳頭。可當著他老爸的面,他還不敢拿頭頂過去。老蒙本來是在考慮各方面的平衡問題,但聽兒子插嘴,一下耳朵調整焦距,追聽他們兩個說什麼,聽兒子居然說得有模有樣的,而且看來他很能接受明玉的說明,心裡歡喜,笑瞇瞇地看著兒子裝鬼臉虛張聲勢,但很快被小蒙發現,小蒙立刻拋給他一個白眼。

老蒙不以為意,心中也想給兒子上一課,便貌似對明玉說,其實是對兒子深入淺出地解說道:「柳青上任後一直衝勁十足,這是非常值得鼓勵的事。他想盡快做好,做出成績,這種心理值得肯定。如果駁回他改造設備的請求,可能會打擊他的積極性……」

明玉聽老蒙講得那麼簡單,便明白老蒙其實是講給他兒子聽。她想到的是,柳青的收入與利潤之間的掛鉤太緊密,涉及金額非常之大,所以導致柳青有點被沖昏頭腦,惘顧市場需求,急於上馬高端設備。如果他的申請被駁回,他會懷疑老蒙是不是壓他之利,肥總公司其他三個分廠。但柳青的這種心理,老蒙不會想不到,只是不便明說。明玉相信老蒙在瞭解市場分佈與預測後,會權衡利弊之下,在公司利潤與柳青的積極性之間取一個中間值,不用她多嘴。

明玉只是在想,要不要提醒一下柳青,不要太急功近利,張牙舞爪,也得考慮一下老蒙的容忍度。

她正想著,她的手機叫喚,石天冬的。「明玉,我這兒還有一桌就完了,你在哪兒?」

「我在公司,還有點事。你早點回家休息。」

小蒙立刻插嘴:「老石?叫他一起輪滑去吧。別急著睡覺,什麼時候不能睡。」

老蒙很鬱悶他的教育小蒙不肯聽,但也發現一個新動向,難道打電話來的是明玉的男朋友?他沖兒子指指明玉,「男朋友?」

小蒙「哼」一聲,轉身不去理他老爸。老蒙知道肯定是,如果不是,兒子巴不得否定他。他就跟明玉道:「叫他過來嘛,讓我看看。」

明玉放下手機,不好意思地道:「就是蒙總上回帶我去的『食不厭精』的老闆,你早見過啦。」

「哦,他。小伙子挺精神的,菜做得那麼好,怎麼還喂不胖你?」

「去老石那裡吃飯才危險,兩人見面哪裡顧得上吃飯,還得我監督著。」小蒙得意洋洋地揭發。

「去,做作業,當心揮刀。」明玉瞪眼。

老蒙倒是高興,好,終於與柳青無關了。他揮揮手,阻止兩人吵架,又開始與明玉商量其他問題。小蒙無奈,只得回頭繼續做作業。他什麼都聽不懂,他還以為自己已經瞭解很多,本事很大,明玉佈置的作業都能完成,沒想到今天聽老爹與明玉的工作討論如聽天書,剛才的什麼中原以西還是最簡單的。他們說得快容不得他有時間考慮是一回事,他們說的詞兒他有聽沒懂,整個人跟白癡一樣無知。這才有點相信,明玉說她是他老爹教出來的這話不是馬屁,老爹看來還真有點本事。

小蒙鬱悶地做完作業,明玉看見了,跟老蒙提一下,老蒙有興趣看。明玉就將小蒙的電腦拿來與老蒙一起看。老蒙久不接觸,已經生疏,但看了小蒙的那些分析,好像還有點模樣,便點點頭,卻不肯表揚。明玉問老蒙:「時間不早,蒙總要不要回去休息了?」

老蒙悶騷,其實很想再跟兒子說說他滿肚子的經驗,可又不願表現得太心急,被兒子揪住把柄嘲笑,他已經吃足苦頭。只得點頭。「好吧,回去。今天談的,你不用費心幫我去做柳青思想工作,你與他的良好關係你不要不珍惜。他現在處的位置已經不一樣,我得給他一段自己適應自己調整的階段,我自己會處理。」

明玉不好意思地笑,原來她的考慮逃不過老蒙的眼睛。師父畢竟是師父。

老蒙看著明玉也笑,「被我猜中了吧。這個提醒的人,由老毛去做比較自然。元旦時候柳青會回來,我們到時再說。小寶,跟我回家。」

小蒙翻翻白眼:「媽給我燉了什麼什麼湯做宵夜,你那裡有嗎?」

「我那裡什麼沒有。快收拾。」

小蒙索性將手插進褲袋,「媽那裡花一整天時間燉的老湯你肯定沒有。你那裡拿高壓鍋吹出來的粗食怎麼吃。又不是餵豬。」

老蒙無奈,只得道:「行,那你早點回家。別外面胡鬧去。」

小蒙故意對明玉道:「大媽,咱等下輪滑去,我保證你今晚站得起來。」

老蒙大驚,指著小蒙問明玉:「你陪他玩?」

明玉不由笑道:「今天才不去,累了。其實輪滑挺好玩的,石天冬也偷偷在學。小蒙滑得太好,我們都沒臉在他面前滑,昨晚背著小蒙偷偷地學。不過石天冬已經有成績了,我扶著欄杆都站不穩。」

老蒙哭笑不得,心知明玉肯定是為了他兒子玩輪滑,這犧牲夠大。誰見過小姑娘玩野人一樣的輪滑了?他不點明,拍拍兒子的頭,道:「好好聽你蘇姐姐的話,我走了。」

小蘇白著眼睛看明玉送他老子出去。等明玉回來,他笑道:「你還看不看我的作業?不看就是蚯蚓。」

「不是看了嗎?你老爸這個老法師都點頭了,我還有什麼話說。走,回家睡覺去,我累死了。」

「我帶你去吃宵夜吧。」

「你一到晚上就精神,老鼠命。」

「你不帶著我我會闖禍,半夜又叫你去派出所。」

「闖吧,我再去派出所撈你我就是蚯蚓。」

「老石現在會在做什麼?你怕不怕他陪著其他女孩子?我們去找他?」

「八婆,你有完沒完?我走了,你愛呆呆著,走了別忘關燈拉閘。」

明玉幾乎沒拿什麼回家,反正回家睡一覺立刻就得回公司。小蒙更是只拿一把車鑰匙走,東西都扔在明玉辦公室,他沖得比明玉還快,才等明玉發動車子,他的車子早呼地竄得沒了蹤影。明玉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家去,別又是昨晚一樣的闖禍,一整天被她拘在公司,這野小子早屁股癢癢了。她稍作猶豫,找出蒙家母老虎的手機,發短信過去,「小蒙工作結束,請催他回家。」算是交接吧。

明玉沒想到,回到家裡,石天冬等在樓下。看石天冬笑著下車朝她走過來,明玉不由得想起小蒙吃飯時候說石天冬的葷話,臉上開始發燒。但還是強自鎮定道:「你推薦的那篇文章很大快人心,我已經找到那個作者的博客,有時間了看看他別的文章。」

石天冬張開手臂將明玉擁進懷裡,答非所問,「非得見了你才能安心回家。」

明玉扔下強自的鎮定,卻偷看了周圍有沒有人。心裡內疚地想,她怎麼就沒那麼強烈地想見石天冬呢?但看到石天冬出現,她心裡是很高興的,貓在石天冬懷裡很心甘情願。

石天冬沒話找話,拖延見面時間。「今天不知是什麼日子,飯店生意很好。怎麼你也很忙?」

「我白天讓其他幾件事佔了時間。一件是小蒙找昨晚打架的工人,一件是……我爸想跟保姆結婚,我去棒打鴛鴦了。」

石天冬笑道:「很巧,寫『閉嘴』的那個沉香今天寫了一篇小說,也說的是兒女棒打老父親鴛鴦的……不會吧,太巧了,他寫的小說裡老父親也是想與保姆結婚。」

蘇明成=沉香?別搞腦子。但是,昨晚剛小飯店打架,很是寫「閉嘴」的大好時機!明玉一下直了身子,「我得看看,太巧了,難道是蘇明成?」

被明玉一提醒,石天冬也覺得有點聯繫,忙放開明玉,兩人一起上去,順理成章地兩人一起上去,石天冬都不用要求。明玉從百度查出沉香的博客,直奔石天冬指出的那篇小說。才幾行下來,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蘇明成真實拷貝了她的原話,居然字裡行間還帶著讚許。

明玉不由想起下午被她刪掉的明哲轉來的一封明成的電郵,難道明成也去明哲那裡傳信了?而且還是這麼善意的傳信?

「是他?」

「是他。」

「他大概想不到我們會找上他的博客吧。」

「是。如果不是你,我沒時間找這種閒文字看。」明玉震驚得無以復加。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她怎麼都想不到明成會寫出這樣的一篇小說。

「我當時一看一篇小說就在想,你遇到這事處理得肯定也不比文章裡寫的差,原來就是你。還有昨天那篇,她在為你還是為你媽鳴冤?」

「為媽,肯定不是為我。可問題是他昨天打架是因為我而起,現在看了這篇文章,可見他打架最後的原因是為他媽。」明玉想到中午明成說父親撒謊,可見父親說的其他話也是撒謊,他這麼說的時候,不知多開心吧。這一回,明玉克制著自己不把明成往壞裡想。

石天冬按住明玉的手,將鼠標往下拖,「看看他其他文章,我剛才等你時候在車上看了,覺得他很憤青。說實話,我沒法把現實生活中的他跟寫文章的這個沉香聯繫在一起,兩人好像性格差太遠。」

明玉皺眉想了想,「看來也是悶騷,就跟我平日裡一本正經,到健身房卻跳弗拉明戈舞一樣。還喜歡輪滑。」

明玉一邊看文章咂味道,一邊聯繫著文章發表的時間考慮明成那時候在做什麼,綜合起來考慮。勿庸置疑,這一定是明成,今天棒打鴛鴦一幕只有三個人知道,不可能是彼岸正睡覺時間的明哲,更不可能是老頭子,老頭子也有文筆,可不會曝自己的醜。只有明成。看一半時候,她想將博客地址發給朱麗,可又罷手。就像她不喜歡明哲總沒完沒了打擾一樣,或許朱麗也不願再提起明成,雖然朱麗似乎心裡對明成還有感情似的。

明玉獨立考慮問題慣了,雖然石天冬在身邊,她還是皺著眉頭抿著嘴一聲不吭地看明成所有文章。文章不是很多,但她看得慢,她從明成文章的字裡行間看到明成心靈的掙扎,還有他身上背負的他無能為力的壓力。再將鼠標拉回到那篇小說,她還是字斟句酌地看,沒錯,這一篇裡面沒有其他篇的壓抑。明玉不明白,明成為什麼會以如此的筆觸寫她。她百思不得其解,仰身靠到椅背上,卻不料碰到什麼東西,一驚之下,才想到身邊還有個石天冬。她猶豫了一下,指著小說道:「我還是想不出他寫這篇小說的動機,他肯定不是寫給我看的。」

石天冬道:「我剛才車上看的時候還在想,這人倒真的有意思,昨晚寫一篇為女性辯解又讚美職業女性的文章,今天就整出這麼一篇小說來進一步讚美。如果不是你提醒說他是蘇明成,我還以為這只是一篇有傾向的小說。很可能他昨天寫的這篇『閉嘴』的文章,也是因為你有感而發。」

明玉一愣,又連忙搖頭,用光標指著其中的一些句子道:「這些,這些,我都不會對他做,只有他媽……難道還有朱麗?不過,今天的小說,你真的覺得傾向性這麼明顯?」

「或者,他吃苦頭後,開始知道好歹?」

明玉沉默,拖著鼠標又將頁面往下拉,拉上拉下好幾次,才道:「他最近離婚,失業,被打壓,又沒能力翻身,前一陣關在一間單身公寓,我和朱麗找上去,看到他一身晦氣。現在沒錢了吧,被迫住到他父親家。我最先以為他在怨天尤人,或者斷不了奶,從此消沉下去。但看這些文字,說明他在思考。且不說他在思考什麼,他總歸不再是原來傻乎乎的大頭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