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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沒想到電話那頭,他爸扔出更重一炮,「明哲,我年紀大了,老年人生活寂寞,需要一個伴。你看小蔡挺好一個人吧,我也問她了,她也答應了……」蘇大強開始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說。

明哲壓根兒還沒從明成的事裡面還魂,沒能理解父親隔著太平洋拋過來的媚眼,愣愣地問:「問什麼?答應什麼?」

蘇大強用蚊子叫的聲音細細地道:「我需要個伴兒,小蔡答應我跟我結婚,以後照料我一輩子,不會她兒子結婚後就跑回家不顧我了。我們準備不等你回來了……」

明哲驚得大叫:「爸,你說什麼?你跟蔡保姆結婚?你……媽才去世不到一年。」但明哲很快就想到爸與媽的關係並不好,「爸,你除了要小蔡照料,還有什麼原因?你要小蔡照顧你到老,這沒問題,我可以跟她商談工資,不一定非要結婚。你說說……你起碼等我回國再說。」

蘇大強說不出別的理由,該說的他都與明哲說了,難道明哲覺得這些理由還不夠嗎?可為了蔡保姆不回家,他只有再說:「明哲,老年人需要照顧,可也需要親情,小蔡人不錯……」

明哲沒耐心聽下去,急著道:「我明白了。但是爸,這事兒你不能做主,你年紀大了容易上當受騙,所有的事等我回國,我跟蔡保姆談了再說。你不能偷偷去把結婚證辦了。」

「不行,他們的兒媳眼見著就要懷孕了,明哲,時間不等人。」蘇大強壓低聲音,又不能讓廚房裡的蔡根花聽見,又是急著要讓明哲知道他的心急。

明哲腦袋裡「嗡嗡嗡」的,恨不得飛去中國立刻處理。他知道電話裡這麼說話沒法說服父親,只得叫道:「爸,叫明成,要明成聽電話,睡再熟也拖他起來。」

「好。」蘇大強擱下電話去叫明成。這是吳非下來,見明哲在電話邊氣急敗壞的樣子,想過去聽聽,她媽一把拉住她,輕輕跟她說明哲爸爸看來是在電話裡說要跟保姆結婚,明哲急了。吳非翻了個白眼,不出所料,這個公公就是有本事折騰出層出不窮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明哲沒想到,明成不肯起床不接電話。他又無法說服父親,氣得摔了電話。回頭見吳非一家都看著他,他只得一臉尷尬地道:「我爸……我爸想和保姆結婚,還一定要在元旦前就結婚。爸,媽,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等等,起碼等我回國跟蔡保姆談一下?我媽去世都還沒一年呢,不行。」

吳媽媽見女婿直言,她也把剛剛看明哲打電話時候想到的話說了出來,「你爸如果非要結婚,你隔山隔海的也沒辦法,只有讓你弟妹兩個做工作了。只是你爸如果真結了婚,你們三兄妹等於背上一個大包袱,那個才五十歲不到的保姆你們得養到老。而且聽說保姆家窮,要是個無賴的,以後他們兒子兒媳孫子孫媳都靠到你們三兄妹頭上,你們一輩子都甩不脫了。」

明哲看向吳非,吳非道:「保姆在逼你爸吧。」

「是,肯定是,他一直口口聲聲說來不及,說遲了保姆就回家去了。媽,你說這樣的保姆還能不無賴嗎?我以前還以為她挺老實的。可是明成不肯管,吳非,明成好像也出了大事,硬是擠進爸家裡住,家裡不知道翻了什麼天。只有明玉……」可是明玉都不接他電話。

吳非張口結舌,他家老二還沒翻身?還越陷越深?「只有明玉了。可是明玉能聽我們的電話嗎?唉,要是明成沒離婚,還有朱麗可以指望。」

「不管了,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明哲又回到電話邊,背著吳家三口的目光,只能無視明玉曾經發給他的短信,請求明玉幫忙。手機通了,明玉接了,但他才叫一聲明玉,明玉就把電話掛了。

「還是不肯接?」吳非一臉擔心。明哲他爸結婚就結婚吧,她也無所謂,可是蔡根花是個大包袱,而且顯然是別有用心,她就得好好費思量了。這事兒,無論如何都得扼殺在襁褓。見明哲失望地搖頭,她轉身去找出電話簿,翻出她曾經用過的明玉司機的手機,將電話打給明玉的司機。她知道這樣做很對不起明玉,是逼明玉回電,但有什麼辦法,這事兒也與明玉密切相關。以後蔡根花兒子兒媳如果有行動,明玉是最大目標。吳非也沒與司機多說,只說一時打不通蘇總的電話,請司機轉告,說蘇總的父親打算立即結婚。吳非覺得,明玉應該能從這個轉告裡知道事情嚴重性。

司機見是蘇總家事,他曾經接送過的蘇總大嫂又是口氣裡十萬火急的樣子,心裡雖然嘀咕著想蘇總老爸該是多大年紀,兩腳早趕緊走向總經理室。

明玉與石天冬說得很晚,幾乎沒怎麼睡,還是石天冬開車送她來的公司。因為她得候著小蒙去分廠找出昨晚胡說八道的幾個工人後鬧事。但她還沒等到小蒙找到那幾個工人,蘇家的事卻送上門來。她都無法在司機面前掩飾情緒,一把將手中文件夾摔桌上。司機一見就溜了,替她關上大門。明玉氣得眼睛發直。她早就與蘇明哲說明她與蘇家斷絕關係,她都已經不接電話了,蘇明哲還不清楚嗎?他們竟然找到司機傳話,他們還不如在她公司裝個高音喇叭吶喊呢。他們想拿輿論逼她就範?用心也太歹毒了。不就是他家父親要結婚嗎?愛結結,他們做兒子的管得著?怎麼跟喪考妣一樣。

明玉覺得,這個蘇明哲甚至比蘇明成還煩,蘇明成也就明刀明槍地說不是兄妹就不是兄妹,即使在派出所被石天冬領出來,也照樣沒一點假惺惺的客氣。這個蘇明哲則是披著一臉親情的幌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除了給她添堵,什麼事都沒做,好,現在再添一個吳非。她司機的電話不是吳非找出來的還是誰?

明玉決定不理,心裡開始盤算,要不要找劉律師咨詢如何與蘇家脫離關係的事。有沒有必要先找父親去做一個DNA測試,看看究竟是不是父女關係?如果不是父女關係,可不可以就此合法中斷與蘇家的聯繫?可萬一做出來,她確實是父親的女兒,那麼噁心的出身是不是又得給自己添堵?明玉真是左右為難,家務事讓一向做事雷厲風行的她猶如裹足夜行。

有一把小聲音在明玉心中喊,做鴕鳥吧,做鴕鳥吧,只要事情不找上門,你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明玉覺得只有如此了。她與蘇家,與蘇明哲,話都已經說明白了,人家還要尋找上門,一會兒是蘇明成挨打進醫院了,一會兒是蘇大強要結婚了,她拒絕再拒絕都沒有用,人家還是要找上她。他媽的,她以前挨餓打工時候怎麼就沒人找她送錢送溫暖?

這麼一想,明玉的心腸怎麼都軟不下來,與蘇家,太多的銘心刻骨的記憶。昨晚本來還想不欠蘇明成,幫他解決問題算是清欠,現在想來,她還是不能插手。否則,更是沒完沒了。

早上,本來是事情最多的時節,可是明玉為蘇家的事心浮氣躁,做事不能安心。上班時候因石天冬帶來的一縷陽光,也被蘇家的烏雲遮掩,蘇家,真是她生命中最大的魔障。這是不是就叫做宿命?性本堅強的明玉想起來都是只會搖頭歎息。

但同樣是麻煩,面對小蒙惹的麻煩,明玉卻是會得寬容地微笑。她也知道她偏心,可誰讓小蒙與她之間沒有幾十年的陰霾呢?三分廠的廠長氣急敗壞地來電,說小蒙帶幾個小癟三一上班就蹲廠門口認人頭,將五個工人攔在門口不讓進門,原因ABCD,都不出明玉所料。小蒙若是光鬧鬧也就罷了,他堅決要求開除這五個人,他說三分廠一天不開除這五個人,他一天蹲廠門口攔這五個。若是別人攔在門口,早被保安扔出去了,可這是太子,誰敢扔。只有是三分廠廠長親自出面,一個勁說他會親自處理會親自開除這五個人,可小蒙就是不依。大夥兒其實心裡也知道,誰讓這五個人自己沒眼色,上罵老闆,下打老闆兒子,一直鬧到派出所,人家能放過他們?可處理也得有個過程,小蒙攔在門口可怎麼處理。

三分廠的廠長最先順籐摸瓜找上小蒙的老子老蒙,結果老蒙氣呼呼地說,這種緋聞的事也要他出面,大夥兒都是吃乾飯的?三分廠廠長這才想到蘇明玉,都知道小蒙居然在銷售公司穩穩地呆下來了,沒鬧事,只被蘇明玉鬧。

明玉想了一夜都想不出小蒙會怎麼鬧,也想不出怎麼鬧最有效,她要是想到了,早悄悄指點了小蒙。她沒想到是這麼低級的辦法,可別說,低級辦法有低級辦法的效果。面對三分廠廠長的求救,她笑嘻嘻說,她過去處理。小蒙雖然做事亂七八糟,可他的亂七八糟驅散了壓了明玉一早上的蘇家陰雲。明玉出門前吩咐秘書,她家來電話,即使說她老爹翹辮子,也別搭理。

三分廠離城最近,明玉很快就到。才到廠門,果然見大門內外,小蒙率幾個小癟三站裡面,五個工人站外面,兩軍對壘。公司的工資和福利一向是本市除了國家壟斷企業之外的最好幾名,五個工人也不是才二十出頭沒家累的小年輕,他們需要這份工作,所以他們無法甩袖走開。其他十來個就是三分廠的管理者了,也都站在廠門裡面。局面就是僵持。

明玉沒急著進廠門,倒是小蒙看見明玉過來,「啪」地打了個響指,叫喊道:「蘇總,還差三個人,我今天只逮到五個。沒錯吧,你認認。」

明玉看看這五個一臉尷尬驚惶的工人,只認出一個,她當時在派出所只盯著蘇明成光火了,沒象小蒙整看了三四個小時。她也沒說話,拐進工廠大門,先到小蒙身邊,笑著輕道:「做得好。昨晚就不該在小飯店動手。」

「還不是看那笨蛋不是他們八個的對手嘛。」小蒙難得受到表揚,再說今天威風得逞,非常開心,「你看怎麼處理?你快想辦法,我快給凍死了。」

明玉將話拋給三分廠廠長:「你看該怎麼處理?昨晚小蒙還是我從派出所交罰金領出來的。我自家親兄弟被他們打得頭破血流出來後送了醫院。這八個人的過錯是三條:惡意詆毀蒙總和我的名譽,而且不聽勸告;公眾場合打架鬥毆,影響極壞;至今沒有道歉表示。所有證據都在昨晚處理的派出所,你們可以去瞭解。另外三個人也請你們找出來。」

小蒙在旁邊聽了立刻道:「對,還有三個,不行我去派出所要名單。」

三分廠廠長手下一千餘號人,本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但問題是他面對的是不講理的太子小蒙,他重不得狠不得,才只能由著小蒙鬧,只有好言相勸。此刻終於來了個講理的,他忙用門內外都聽得見的聲音大聲道:「按廠規,從重。但小蘇,凡事都得有個程序,你……你……」他沖小蒙努努嘴,又衝明玉抱拳,「可你得讓小蒙放人讓我們處理吧。」

「你們處理了我才放行。否則誰知道你們怎麼蒙我。我昨晚交出的罰金不能白交,還有我兄弟們的罰金。我昨晚挨的打要討還,我昨晚挨的罵也要討還。」小蒙不依。

明玉心裡其實根本沒把挨工人傳言當一回事,只是趁機殺雞儆猴而已,現在見小蒙低級得近乎幼稚,心裡早憋得想笑。但看門外幾個工人,顯然已經受到驚嚇,應該也是受到教訓了。她見好就收,對小蒙道:「你回去,你今天又曠工了你知道嗎?這兒的事我會處理。」

「不行,昨天挨打的是我。」小蒙抗議,沒想到明玉不支持他。

「昨天挨罵的是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明玉不便拎小蒙領子將他拎到車上,也只能糊弄。「昨晚我跟石天冬學輪滑,可惜他水平也不行,你這就去石天冬那兒拿我的輪滑鞋子,到公司等著我,回頭你教我。快,上車去,這兒我處理你還不信嗎?」

「你?」小蒙手指著明玉哈哈大笑,一張臉再也板不住了。他靠到明玉耳朵邊得意地道:「怪不得你們昨晚一起去派出所,你們是不是在約會?」

「不錯,就是被你求救電話打斷的,你得賠我,你還得賠我替你交的處罰金。走吧走吧,別磨磨蹭蹭,小娘兒似的。」明玉一手頂住小蒙後背,一手掏出小蒙皮衣裡的鑰匙,硬是將小蒙推出廠門,經過那五個工人,塞進車裡。又招呼其他幾個小癟三,一個個送進車裡。她這才對著車裡的小蒙輕聲道:「見好就收,你不是尋常人,所以你才應該有高於尋常人的氣量,否則就是仗勢欺人的花花公子了。走吧,今天你已經夠威風了,這兒交給我。」

小蒙出入都有空調,衣服一向穿得少,其實早被凍得不行,只能見好就收,吸溜著鼻子走了。明玉這才沉下臉回來,沒理門外的幾個人,逕直走到三分廠廠長身邊。三分廠廠長見明玉送走太子爺,心頭輕鬆,忙笑道:「進去裡面坐坐,這兒讓他們處理。」

明玉也笑道:「好幾個客戶等著呢,要不是太子爺的事,怎麼敢這個時間出來。我不打擾你了,只麻煩你一條,開除就免了,但教訓得深刻。」

廠長看看外面五個,猶豫了下,道:「他們的過錯,從重一下,已經夠開除級別,從輕一下,也可以不開除。問題是,你肯大方,蒙總肯大方,蒙太太不肯放過打她兒子的人,早上早給我電話了。我還擔心我不開除他們,太子爺每天來我這兒搗亂,蒙太太也會來。我們還是進去辦公室談吧。」

明玉至此才深刻意識到,降服小蒙才是開始,教育蒙家母老虎才是關鍵。小蒙為她打抱不平,她可以擺平小蒙,但是蒙家母老虎恨人家打她兒子,這母老虎在蒙總那裡都張牙舞爪,她怎麼可能放過這些工人。明玉沒想到小蒙媽會插手,人家的媽怎麼都是那麼護犢。她不得不沉下臉來想了會兒後果,才對三分廠廠長道:「算了,還是放過他們,都快年底,開除了讓人家怎麼過年,蒙總對職工一向最照顧的。小蒙那兒我會做思想工作,他媽嘛,只有哄著小蒙去做思想工作了,但你得費心,這事兒怎麼處理得熱鬧一點,讓蒙太太沒話說。」

分廠長招手叫外面五個進來,嘴裡對明玉道:「今天幸好你解圍,後面的事還得你費心。其他事交給我,我保證影響做得又深又遠。」見那幾個工人進來,他喝到:「過來向蘇總道謝,蘇總大人大量不計較,保住你們位置。」

「算了。大男人,以後做人做事,記住憑良心,憑事實。」又對分廠長道:「我那邊急,不進去叨擾你,我沒管住小蒙,今天添你們許多麻煩,抱歉,抱歉,以後見面賠罪。」

分廠長親自送明玉上車,路上忍不住問明玉:「你怎麼管住太子的?一分廠當初被他鬧得翻天覆地。」

明玉一臉無奈地笑道:「我答應今晚上陪太子玩輪滑,你這下明白他為什麼肯給我三分薄面了吧。」

分廠長忍不住噴笑,原來如此。原本都還有點羨慕明玉拿下小蒙,上又得老蒙支持,前途不可限量,現在心理平衡了,這哪是人做的差使。自古陪太子讀書就是苦差,現在陪太子玩更是不用說。

明玉笑嘻嘻地走了。她心裡清楚得很,她年輕,她女人,偏她又佔著要害位置,多少人看著她心理不平衡。可大家同在一個屋簷下又需要合作,她只有收斂再收斂,送平衡給人家。她就是不明白,像她這樣在社會上不做多頭,不做空頭,只做滑頭的人,為什麼還總是逃不脫蘇家的魔障。

在美國的明哲和吳非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等待著明玉的反應,可是一直沒有等到。再給家裡打電話要明成接,明成還是不接,明成覺得沒臉見人。明成捂著頭睡被窩裡做鴕鳥,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不管。當然,蘇大強也不敢將他要結婚的事告訴明成,怕明成當下就將拳頭砸下來。他還指望著明哲電話裡告訴了明成又順便做了明成的思想工作呢。

明哲左等右等,等了二十多分鐘,估計明玉已經收到司機傳過去的消息,又打明玉手機,被明玉掐了。打明玉公司電話,秘書說蘇總出門。明哲無奈,他身在美國又不能發短信,只好耍無賴了,發郵件給明玉。知道明玉肯定不肯打開郵件看內容,他就把內容寫在題目上,一下發出十幾個郵件,告訴明玉父親結婚的始末利弊。

明玉回到公司,小蒙早等在她辦公室裡,晃著輪滑鞋衝她笑,「石大哥不肯說你摔了幾跤,你自己坦白從寬。」

明玉笑道:「什麼摔了幾跤,我都沒象模像樣站起來過,我就一直摔在地上。太難了,連石天冬都會摔跤。小蒙,第一個月領工資後有沒有請你爸媽撮一頓?」

小蒙聽明玉說摔得都起不來,心裡特別高興,嘩嘩嘩地怪笑。見問就道:「沒,錢都請小兄弟了,誰讓你通知我爸斷了我的口糧,害我昨天請客只能去小飯店。」

明玉打開電腦,一邊聯網,一邊笑道:「別騙我,你媽能不給你錢?佈置給你一個任務,三天內找時間請你爸媽一桌吃飯,說這是你第一筆工資請客。」

小蒙反對:「不行,不行,他們兩個坐一起就吵架。」

「容易,他們只要敢稍微抖抖眉毛,你就拍桌子罵,靠,誰敢開口,誰開口老子明天就不上班了。看他們還敢吵架。」明玉笑瞇瞇地打開OUTLOOK,卻眼看著一個一個的郵件不由自主地跳出來,帶給她最不想看的蘇家的信息,不等小蒙回家耍威風,她先一拳砸桌上,學著小蒙憋出一聲「靠」。

小蒙立刻眼明手快衝過來擠著明玉看,怕手腳慢了好東西被明玉毀屍滅跡。只見一大片的新郵件如此寫著:

「爸元旦前準備與保姆蔡根花登記結婚」

「爸說蔡準備回去伺候兒媳生孩子,不結婚無以留住她」

「爸說他希望蔡伺候他到老,只有用結婚挽留」

「我在美國沒法過來,我們認為蔡有要挾嫌疑」

「蔡家窮,我們三個以後得養繼母幾十年,甚至她兒子兒媳孫子」

「我們考慮,我在國外可以免責,你目標最大」

「蔡既然會要挾爸,也會要挾你,她成繼母后可以做很多事」

「蔡既然可以被貧窮扭曲得不要臉,要臉的人就得提防她了」

「爸並無太多油水,我的油水她搾不到,明成沒油水可搾」

「明成離婚,失業,又住進爸家裡,非常潦倒,非常低落」

「為長遠計,請你千萬做爸思想工作,讓他起碼拖到」

「我元旦後回國,我來做爸的思想工作」

「如果他們真有感情,我們只能答應他們結婚」

「另,保姆變太太后,未必能更好照料爸,爸只會吃苦頭」

「結婚後蔡更沒有約束,可以隨時回家照顧兒子兒媳」

「可是爸在電話裡不聽我的勸,明成不肯接電話,只有你了」

小蒙橫看豎看看不出明玉為什麼生那麼大氣,奇道:「你反對你爸再婚?你還教育我忽視我爸找二奶呢。我告你,你沒必要生那麼大氣,天要下雨,爹要出軌,沒辦法的事。」

明玉臉色墨黑,隨即打開一個郵件,內容竟然是「RT」,「如題」的意思。

小蒙見明玉不吱聲,又覺得不像:「我最先跟你吵架時候你都不生氣,怎麼你爸結婚你生那麼大氣?」

明玉老老實實交待,「石天冬說,我一遇到蘇家的事就風聲鶴唳。」抬眼一看小蒙,聽不懂的樣子,又道:「杯弓蛇影?」小蒙還是搖頭,她不得不想了想,又組織出詞語「就是說,我見著風就是雨,一遇到蘇家的事就跳。」

「你說蘇家是你死穴不就完了?」

明玉驚道:「小蒙你怎麼這麼聰明。對,就是死穴,可我現在不得不解決這死穴去,否則以後沒完沒了。你爸外面再幾個奶,他都自己會解決,我那個爸找一個媽就得兒女幫手,不一樣。」她想了想,又道:「那五個工人,我放過他們了。」

小蒙一聽,白著眼睛拿頭頂明玉,「我就知道你支開我不安好心。不行,我得殺回去。」

明玉一把擋住小蒙的頭,不讓頂過來,笑道:「跟你說個道理。你作為公司裡的太子,你是強者,誰見你都得客氣三分……」

「你是強者,你一向對我不安好心!」

「靠,我現在火氣大著呢,別打斷我,聽我說下去。作為強者,最要緊一點,就是要大度。大度的意思就是,工作之外,你不能跟弱者爭平等,你得讓著弱者。否則就是沒品,惡霸一個。比如說,在我面前,你雖然是強者,但你罵不還口,打不還手,說明你是好漢。那幾個工人比起你更是弱者,你更別與他們計較了。知道嗎?」

「你還弱?你顛倒黑白,你比我不知道強多少,可你還每天欺負我,你這惡霸,你自己說你是惡霸。不行……」

「不行也得行,回去你再做你媽思想工作,這事兒到此為止,三分廠會給你一個體面處理結果。不聊了,佈置今天工作,你已經曠工半天,又害我出去半天。」明玉打開電腦,指著三份文件,「昨晚來的三份郵件,你先找一下資料,再把處理意見寫給我看。今天給你增加一份郵件的原因是你昨天做的事太完美了,說明你進步神速,神童,將門無犬子。」但隨即又板下臉,「做不完加班。「

小蒙被表揚得心裡高興,可嘴裡老實不客氣地揭露:「又給我下套,你這奸商。」但說話間卻拿起鼠標,眼明手快地把文件傳到自己電腦上。明玉在一邊看著自己的兩隻手「嘖嘖」連聲,「頭上擦了什麼東西?頭髮豎得更刺蝟似的。我好好的手哦,被你毀了。」

小蒙一把拍掉明玉的手,「哼,看你每天還打我後腦勺不?哼。」

明玉追著趾高氣揚出門的小蒙,又說一句:「回頭拿你的第一筆工資買三件禮物,你爸媽各一件,一件給你師父我。」